现在来看这件事,他还是不得不说,张栋梁真是了不起的……老狐狸!
「啊!是吗?」他咕哝,「老夫人也真是,事情见了光,也不知会一声!」
展怀熏叹了口气,真是有些投降了。「张老,你的爱将,楚正璘小姐真是个挺复杂的人!」
他清了清喉咙,「喔--这么说,我的爱将,楚正璘小姐,她很不小心的让你难以理解喽!」
他那句「喔」会不会拉得太长了?尾音还出现了笑音,是他听错了吗?这个时候他还有心取笑他。「张老,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吶!」
「你的话意有很大的挫折感哟!」
「以为捉住了的东西,一转眼又发现它不属于你的,要放弃之际,又发现……它似乎渴望你去拥有它。感情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难以确认吗?」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太陌生,是他之前从不曾有过的。
这是什么情况?正璘也学会了劈腿了吗?不对啊!就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向对时下流行的劈腿事件很不以为然,这种事要发生在她身上几乎不可能。
「你问我这个不同年代的人这种事,会不会太冒险了?现代年轻人先有后婚的满街跑,结婚当天还没『有』的还会被笑逊,反观我们那个年代,先有后婚那可不得了,大喜之日,围着你看的人的眼神活似你是采花贼!」
「即使是这样,女人自古以来就是很难理解的问题不曾变过不是。」他想多听别人的意见,有时旁观者清,看得也许比他这当局者清楚。「张老,我会惹上这麻烦,你居功厥伟!」
之所以不愿把楚正璘和刘辉琳的事大剌剌的托出,主要是他顾及楚正璘对张栋梁的敬仰,也不愿张栋梁对爱将失望。
他真的陷得太深了,即使在这个时候,他还想保护楚正璘。
哟!这人也懂得求救了喔!咳咳……好吧!他就说说他的哲理好了,「女人越复杂,男人就要越简单!」张栋梁一脸高深莫测。
「什么意思?」
胖胖圆圆的眉一挑,他说:「越难的数学题目有时花了一堆时间还解不出来,可简单的公式一套,答案就揭晓了。」
「是这样。」他点头,似乎是受教了。「那这公式是……」
「压倒她。」
「压倒她?」这是哪门子的公式?他不敢小觑张栋梁,人家在年轻时对女人可也很吃得开的呢!现在他还有能耐设计他,可见他厉害之处。「在哪方面压倒她?」他很认真的虚心求教。
所谓的专才果然是在专业之外都是蠢才!「扑向她。」
展怀熏怔了一下,那张冷漠帅气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多了一丝丝困惑。「我为什么要扑向她?」
厚!难道还要他这老头子亲自示范吗?男人对男人,他不是同性恋,这可是要克服相当的心理障碍的。
「男人扑向女人、压倒女人,你以为这是玩摔角,还是不小心绊倒了?不就是为了上床呗!一定要讲得这么白吗?一点也不懂得含蓄的美感!」
展怀熏的脸红了,为了张栋梁「含蓄的美感」。「……这不太好吧?」
「有没有听过,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你以为一对夫妻在大吵大闹,甚至演出全武行之后,为什么隔一天两人还可以活似蜜里调油?其中的奥秘,咳……不就是套上『压倒她』的公式?」
「我和楚正璘不是夫妻。」他这人一向理性至上,即使喜欢楚正璘,在她不愿意的情况,「压倒她」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也就是说,你没法子对她出手。」老人家失去了看戏的兴趣,他努力的敲了这么久的边鼓,结果还是没法子把这出爱情戏码推上高潮。唉,老夫人,有负您的重托了!「你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别人可不见得沉得住气。反正这年头流行一句闽南俚语--敢的拿去吃,不敢的旁边站。我可以预见,你绝对是那个饿到手脚发软、淌了一地口水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楚正璘被别人吃干抹净的那一个。」
展怀熏沉吟了一下。「非得这么做不可吗?」
「没错!」欸,太无聊了,日子这么过怎得了!正愁着没有人提供乐趣,这小子就送上门了,事实上,方才他的话有一半是玩笑性质。
「我知道了。」像下定了什么沉重的决定似的开口。
「呃?」张栋梁讶异的瞪大了眼。「你当真了!」当真要去……压倒楚正璘?!
「……」
看那郁卒中还带着杀气腾腾的表情也知道他是打算玩真的。「老天!你真的当真了?!」
展怀熏仍是无语。
「我开玩笑的,你居然当真了!」
「轰」一声,展怀熏的脑袋给轰成了空白一片,细胞死了一堆,一片哀鸿遍野,一张俊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咳咳……你知道的,这么随随便便压倒一个女孩家,得逞的话你会成为强暴犯,没得逞也会被扣上强奸未遂的罪名。」
「你--」第二枚核武无预警的落下,展怀熏的脑袋再度成为废墟。
「不过,今天我也有了新发现有机会见到正璘,我得好好的提醒她一下,要她看到你要闪远一点。」
展怀熏狼狈的脸红,恶狠狠的瞪住他。他是怕他死不透吗?!
张栋梁没被他那吃人的表情吓着,悠哉悠哉的端起水果茶喝。捉弄他也捉弄够了,给点有建设性的话吧!
「就我知道,正璘的性子很ㄍㄧㄥ,而且是凡事小心谨慎的人,因此玩不来三人行的游戏。如果她也喜欢你,那这第三者绝对只是个误会;如果她不喜欢你,那误会的只怕是你。虽然不乐见这样的结果,也只能劝你看开一点。」啜了口茶后,他说:「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感情的事旁人也无从插手,只能靠自己生智慧了。事情别拖着,还是早点解决会比较好。」
展怀熏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下头。
「希望下次来看我,你们是一块来的。」
会有这么一天吗?展怀熏沉默了……
第十章
凌晨两点多了!满腹怨怼的瞥了下墙上的钟后,楚正璘脸上末全干的泪水又重新被再度落下的泪沾湿。
她长发披散在大床上,巴掌大的脸蛋几乎被长发淹没,有些还沾黏在脸上,模样看起来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
那个和展怀熏相亲的女人真有这么吸引人吗?连一向看似坐怀不乱的他都无法抗拒,才第一次约会就夜下归营?!甚至一向生活规律,即使应酬以不超过十二点为限的他也忘了时间!
她不禁酸酸的想,是啊,美好的时间总过得特别快!快到连表上早过了正常作息的时间,都还会以为是手表坏了。
一想到他对她的冷漠,心里又是一阵酸。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她曾经因为怕再度被伤害而想放弃心中的渴望,可她发现比起失去展怀熏的痛苦,害怕再度被伤害的恐惧是可以被克服的,她不能因为假想在未来的情路上可能会受伤,就对爱情畏畏缩缩。
至于展怀熏相亲的事……她暂时不想那么多。既然动了心了,她就要把它说出来,她要把握住机会,为自己争取一次!刘辉琳说的对,她不能因为跌跤就放弃学走路。
看着镜子中,对自己诚实的自己,这时候的她眼神坦率,她好像重新喜欢上自己了。
只是这样的好心情,随着展怀熏夜归的时间不断延后,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沮丧……
到最后几乎是有点绝望了。
展怀熏出门是为了相亲,她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把他的夜归往好处想。一对彼此看上眼的男女,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大有人在。如果展怀熏是正常的男人,那样的情况不无可能。
快三点的时候,她才听到刷卡后转旋动钥匙的声音。
明知道她没有任何立场冲出去说什么话,甚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可她的脚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一古脑的就往外冲。
卡嚓!
展怀熏以为他已经够轻手轻脚了,可听到门带上的声音,楚正璘就立在房门外……还是把她吵醒了?「妳还没睡?」看清楚她的样子后他吃惊不小。
她的鼻子红得像在寒地里站了几个小时似的,且还红肿着两颗核桃的眼……那样子不像是睡醒的样子,倒像是痛哭过。
他出门时她在哭,不会就……一直哭到现在吧?才这么想,楚正璘的眼泪又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般滴滴答答的落下,末了连声音也藏不住了,哭得甚是可怜!
「呜……呜呜……」
「别哭……」看她哭他也有些手足无措,而她脸上的怨又在他的理解之外。
下一刻,楚正璘猛地扑进他怀里,力道之大把高头大马的他撞退一步,动作来得突然,展怀熏怔怔的连动都不敢动……
在这时候正好有两个也夜归的住宿客人回房,正巧在通廊撞见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古怪和好奇,展怀熏既尴尬又无奈,僵悬在空中的大掌这才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背,像哄小孩一般的将她哄进房里。「别哭了,进去再说吧!」
进到房间后,他把外套脱掉,扯了扯领带,然后倒了杯温开水给她,这才在卧房外的小客厅坐了下来。
彼此默然的相对,好一会儿展怀熏才吐出长长的叹息……
他是个做事果决的人,当楚正璘当着他的面选择了刘辉琳时,这段情照理来说就该结束了,他会努力的调适自己回到原来和她单纯只是上司及下属的关系。
偏偏对感情很笨拙的他,却看出楚正璘的压抑。他注意到她常常趁着他不注意时,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凝视他至出神而不自觉。
在英国的这几天,她还三不五时的出挝,反应过度的超出了仅仅只是秘书的身份。
唉……女人!他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这种动物了,而他也对自己越来越无法了解,为什么他对楚正璘就彷佛多了个心眼似的。他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她难过、她伤心,他努力的对自己催眠,要自己视而不见,可越是这样,他彷佛注意得就更多。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因为关心,所以多心。
向来公私分明的他,原本打算把个人的私事留到回国前一天,再找楚正璘详谈,可……
罢了!择日不如撞日。
他看着她双手在膝上绞成了麻花辫,头压得低低的,密长的眼睫上兀自留着晶莹的泪珠子,一股闷疼的感觉在他陶臆间扩散。
在心中幽幽一叹后,他问:「为什么哭?」
晶莹的泪又落下了几颗。「因为……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楚正璘犹豫了很久,才在左胸上指了指。「很不舒服!」她咬了咬唇,然后努力汇聚勇气后才开口,「你出去约会的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又是一叹,「正璘,妳说这些话会让我误会的!」因为之前的教训,他对她不敢有太高的期待,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
「然后呢?」
「妳希望我能给妳什么样的答案?」和她说话他异常的小心,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又会错了意,自做多情的一头热。「正璘,我是个很理性的人,可自从认识妳之后,我发现原来我也有感性的一面。我的理性让我得以理解爱情之中没有对错,只有爱或不爱的问题,因此我可以谅解妳再度选择了刘辉琳。」她选择了他,就表示他出局了,没什么好说了。
「可除了理性外,我的感性部份也有话说,它会催促着我努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即使那女生已选择了另一个人,尤其……当那女生总是留给我一些暧昧,让我以为我还有机会的时候。」
他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表示。
「妳希望我能给妳什么样的答案?」犹豫了一下,他缓缓的开口。「我承认我对妳很动心,可若不是一对一的情感,我只能选择祝福妳。」即使再喜欢一个人,他还是有他的原则。
「你对我动心,可你却跑去相亲,而且还三更半夜才回来?」说的好像都是她「欺负」他,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可恶!
「相亲?」他什么时候跑去相亲?他的确是有相亲的对象,可他若去相亲,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他相亲的对象正好、不巧的就是她!更何况,相亲也该是回国后的事吧?难不成……到现在还没有人告诉她真相?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还没出国前,我就知道!连一些不相干的女职员都在传,说你这回的西欧行还包含了相亲,我还是后知后觉挖墙角听来的。」她气呼呼的说,一面说,眼泪还一面掉。
「妳相信?」他扬了扬眉,虽然刘辉琳的事还梗在胸口令他不舒坦,可楚正璘吃味在乎的模样,令他释然了一些。「妳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也许自己是东方人,他还是比较欣赏黑发且纤细的东方佳丽。
「男人都觉得外国女人胸部比较大!」楚正璘很酸很酸的说。
展怀熏差点失笑,觉得这种事既荒谬又可笑。「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去相亲。」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说没有!你出门前不是说有非去下可的私人约会吗?如果不是相亲,为什么我问你时,你要拒绝回答?还凶巴巴的说我踰距了!你……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叫人伤心吗?」看他的脸色沉沉的、冷冷的,楚正璘心里的委屈又一点一滴在凝聚。「现在的我既痛苦又狼狈,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种冷漠的态度对我?!」
展怀熏真想叹气,而实际上他也叹了知这些日子他的叹气总合大概可以拿来当电风扇用了,如果楚正璘是男人,他真想揪走她的领子,直接问她,她到底要他怎么样!
明明是她先拒绝他的,不是吗?不但拒绝,还捉个前男友来气他,要他死心,而今却说这样的话。
女人,妳的名宇叫矛盾!
展怀熏定定的看着她,她心虚的低下头。「你……你干啥这样看我?」那种眼神她在他凝视她时候常看到……
有时候她会以为是错觉,因为像这样冷漠的人,怎会有这样如同天鹅绒般的眼神,那么温柔、那样坚定,像是一种承诺,誓言。
每当他以这种眼神看她时,她总会有几秒的怔愣,然后一阵心律不整的把脸低下。以往她无法确定自己能承受这样的情感,而现在呢?
深吸了口气,她慢慢把脸抬高,迎向他的视线……
「咕噜」好大一声,这对她而言好像太刺激了,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到得天独厚。
展怀熏一看就知道是站在金字塔端的精英,他俊美高挑、衣着有品味,全身上下拘谨到一丝不苟,平常时候就连头发也是一丝不紊。可今晚,他显然有些累了,额上落下了几根发丝,领结也扯松了,现在的他多了几分的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