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哥哥的味道,让人全身发软,头晕目眩的味道。
「哥哥——」她意乱情迷地低唤,沙哑的嗓音立即夺回梁潇迷惘的心神。
他猛地抬起头,瞪视她的眸满是不可置信。
躺在他身下的是他妹妹,她体态娉婷,娇躯柔软,当他搂著她时,能强烈地感觉到她胸前发育成熟的乳峰。
她的唇,柔得像最轻盈的羽毛;她的眼,迷蒙得像氤氲水烟的湖潭。
她很美,很诱人,揉合了少女与女人的韵致,能轻易粉碎一个男人的理智。
她是天生来迷惑男人的,天生来让无数男子为她心碎。
她真的很美。
可她……她是他妹妹啊!就算她是生来迷倒世间所有男子,也不该包括他!
他怎能放纵自己失了魂?
天!
「对不起,风铃,对不起——」冷汗一滴滴从他前额泌出,沾湿了眉睫,落上她滚烫的颊。
「哥哥?」她尚未回神,痴痴瞧著他。
自责的波涛,在他心海汹涌翻腾。他倏地站起身。
「我们分开吧,风铃。」
第四章
永远、永远不能让风铃知道她的身世。」严厉的交代在脑海回荡,「你跟风铃是亲兄妹,明白吗?」
「我明白。」
「明白就好。小潇,我知道你很喜欢妹妹,但你千万要注意,别越过那道界线。即使我跟你妈死了,也不能——」
是的,他懂。
永远也不能越过界线,即使父母双亡。
梁潇在心底对自己说道,注视著面前紧闭的门扉,有半晌,他只是定定站在原地。
然後,他伸出手,在金属门扉旁的控制面板输入一组密码。
门开启,他踏入室内。
半迷惘的眸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他眨眨眼,试图辨认眼前半熟悉半陌生的一切。前头,是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地下密室。圆环形的格局,嵌著一扇扇玻璃门扉,每一扇门背後,都掩藏著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时候,他曾与风铃,亦凡误闯过这里一回,之後,被父亲严厉痛骂。
他说,这里是十分重要的实验室,命令三人不得再任意闯入。
直到他上大学那年,父亲忽然单独将他叫进书房,告诉他这个地下实验室的由来。
这是隶属於ICSR,也就是国际超能研究中心的实验室。
父亲和母亲在这里率领一支团队,负责有关超能力的研究。
「这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当时他的反应是完全地无法置信。
「当然。」父亲微笑。
「怎么……可能?」他愣愣地说,「那你们……也有超能力吗?」
「我们没有。」父亲摇头,黑眸炯炯,「我们只负责研究与训练而已。」
「训练?」
「有一些孩子拥有超能力,他们的父母会把孩子交给我们,由我们来训练他们控制和运用自身的能力。」
「控制和运用能力?」他怔怔地听著这宛如天方夜谭的解释。
「我跟你妈已经申请退出研究计画了,不久,实验室将会完全封闭。」
「封闭?为什么?」
「因为我们做了一件错事。」父亲长叹一口气,神情怱地有些惘然。
「什么事?」
父亲严肃地凝望他数秒,「这就是我把你叫进来的原因,小潇。」
「哦?」他蹙眉,直觉将得知某个令人不悦的事实。
「答应我,小潇。等你继承圣天使医院後,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那间盖在地底下的实验室。」
「嗄?」
「封闭实验室後,我们会销毁一切资料,但恐怕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你答应我,千万守护好实验室,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为什么?」他瞪视父亲,「这间实验室难道从事什么可怕的研究吗?就算被发现又怎样?这世界上应该多得是研究超能力的实验室吧?」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爸爸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风铃。」
「风铃?」他愕然。
父亲点头,黯然转身面对窗外,「其实她……不是你的亲妹妹。」
「我知道。」他冷静地说,「上个月我用学校的设备做DNA序列实验,就发现我们俩不是亲兄妹了。」
「是吗?」父亲对他的实验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回头朝他涩涩一笑,「我早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爸爸担心风铃什么?」
「我担心她得知自己的身世。」
「爸爸的意思是……怕她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因为得到那样的实验结果,他匆匆取来父亲的发根基因做比对,结果发现与他的几乎百分之百相合。也就是说,他才是这个家的亲生孩子,而她不是。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父亲一顿,神色更加阴暗,「其实我更怕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收养。」
「什么意思?」
「她的亲生母亲是个超能力拥有者,在接受实验时意外死亡,而她的亲生父亲也在她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所以我们才收养了她。」
「什么?!」他震惊莫名,「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妈妈因为接受实验死亡?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在进行什么鬼实验?」
「她妈妈有念动力,我们只是想知道她的能力可以发挥到什么程度而已,我们不是故意……」
「什么不是故意?」他猛然扯住父亲的衣领,「你们害了一个人啊!」
父亲别过头,「所以我说,我们错了。」
「你!」他瞪视父亲,心海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风铃的亲生母亲因意外去世,而这意外的始作俑者竟是父亲!
她如果得知真相,肯定无法承受吧?自己竟是被仇人抚养长大——
她会恨爸爸吧?恨妈妈吧?也会……恨他这个哥哥吧?
「所以答应我,小潇,绝对不能让风铃知道真相,绝对不能!懂吗?你要当她一辈子的亲哥哥!」
当她一辈子的亲哥哥——
一念及此,梁潇疲倦地闭了闭眸。他迈开步履,伸手抚过其中一扇蒙尘的玻璃门扉。
要不是这上头正是圣天使医院的心脏地带,他宁愿一把火烧了这里,永远湮灭证据。
「风铃——」他痛苦地哑声唤道,前额抵住冰凉的玻璃。
他绝对会守住这个秘密,一辈子都守住!
纵使他的心会因折磨而碎裂……
「哥哥?」半犹豫的嗓音蓦地拂过他耳畔,震动他焦灼的神魂,他惶然回首,不敢置信地瞪著那盈盈站在他身後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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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躲了她好几年。
自从那个禁忌的吻後,他藉口大学生活忙碌,搬出了家,之後,又争取到交换学生的机会,到美国实习两年。
她知道他在躲她,也明白为什么,所以她没说什么,联考时选择就读南部的医学院,同样远离家门。
从此,除了每年农历年,两人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直到最近。
因为爸妈乘坐的飞机在山区坠落失事,她和哥哥同时赶回家里。
随著救难队挖出一具又一具烧焦的残尸,两兄妹都明白,他们失去了双亲。
哥哥将哭成泪人儿的她默默拥入怀里,温柔地安抚著她。
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她重新从他身上感觉到温暖。为了这样的温暖,她哭得更激动了,眼眸至今依然红肿,
她不明白,他们明明是那样感情亲密的兄妹啊,为了一个擦枪走火的吻,便要硬生生隔离彼此!
那只是意外啊!他们应该把它忘了,让两人的关系回复到从前。
他依然是那个疼爱她的好哥哥,她依然是那个爱撒娇的好妹妹。
难道不行吗?
「……哥哥。」看著他仿佛满蕴痛楚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心也紧紧揪扭,不禁轻唤了声。
她希望能唤回从前那个哥哥。
可他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十分震惊,瞪大了双眼直盯著她,「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见你一个人往地下室走,所以就偷偷跟来了。」她淡笑著解释。
他却无法轻松以对,狠狠瞪视她,「以後不许这样偷偷跟踪我!」
她一愣,「哥?」
「走!跟我出去!」说著,他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往外拉。
她一面走,一面匆匆瞥了一眼荒废的实验室,「哥,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是不是我不该来这里?」
「你当然不该来!」他低咆,「忘了吗?爸以前就警告过我们!」
「可那时候这里在做实验啊。现在根本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来看看有什么关系?」
「总之不许你来!」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不平地问,「你能来,我却不能,多不公平啊!」
「风铃!」将她拖出实验室後,他先确认金属门扉重新落锁,接著双手扳过她的身于,灼亮的眸圈住她,「你不听我的话吗?」
「我——」她一窒,鼻尖跟著一酸。
他已经很久不曾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了,用这种哥哥式的命令口吻。
她悄然深呼吸,克制胸口过於急促的心跳,然後淡淡扬起唇,「我听,哥,你说什么我都听。」
温柔低语恍若融化了他的心。
他动也不动。
她扬起眼睫望他,眸光迷蒙,「哥,我们不能回到从前那样吗?」
「……怎样?」
「像从前那样,我什么心事都告诉你,你也什么话都告诉我。像从前那样,只要我朝你伸出手,你就立刻来到我身边。像从前那样,你照顾我,保护我,说这世界上你最疼我——」她幽幽地说,一字一句都蕴著无限的渴望与眷恋,「不能吗?哥,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他没答话,怔怔地望她。
她的心一紧,喉间一涩,「真的……不能了吗?」
深邃的黑眸滚过一道合影,「当然……可以。」他低低地说,「当然可以啊,傻丫头。」
傻丫头。
这声夜里梦里总在她耳畔缭绕回旋的呼唤震动了她,她呼吸一哽,再也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有多久……不曾听他如此戏谵地唤她了?有多久了?
泪珠奔出眼眶,她颤著唇,伸手环抱住梁潇坚硬的背。「哥哥,哥哥——」她哭著喊,「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这样疼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
他的心一扯,「怎么会呢?你是我妹妹啊!」
「真的吗?」仰起泪颜,她又惶恐又希冀地看他。
他轻叹,伸指抚去她颊畔的泪痕。「当然。」
「那你……那你答应我!」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迫切道,「不要再离开我了!留在台湾,留在这里!爸爸、妈妈都走了,我不要再失去你,不要离开你——」
「风铃——」
「不要走!留下来,不要丢下我!」她寻求他的允诺。
那焦虑而抖颤的声调撕扯著他,他绷紧身子,至此方明白这几年他选择疏远她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肯定……非常害怕吧?
比爸妈还亲的哥哥不理她,对她而言,是人生最大的恐惧吧?
他想起了她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她谁也不喊,唯独拚命叫唤他,拚命向他求救。
因为对她而言,他就是这世上她最信任的人吧?
她这么信赖他,这么依恋他,他却因为怕管不住感情而逃避她这么多年——
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风铃。」他拥住她,让她湿润的颊紧紧贴住自己的胸膛,「是哥哥对不超你。我答应你,我不走了,我会留在台湾。」
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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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夫妇出殡後,梁家的律师召集梁潇兄妹及温亦凡三人宣布了遗嘱。
梁进为三人各自留了一笔基金,满二十五岁即可动用,梁家名下的不动产则平均分配给梁潇与梁风铃。
至於梁氏夫妇握有圣天使医院的股权,其中四分之一留给了梁潇,另外四分之三由梁风铃继承。
对这样的分配,梁风铃有些意外,「为什么?方律师,照理说应该把大部分股权留给哥哥才对啊,将来当院长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不一定要大股东才能当院长的。」方律师解释,「院长人选要由全体理事会成员来推举。」
「可是——」她还想追问,梁潇却止住了她,
「怎么?拿到比较多股份你还不开心啊?」他半开玩笑。
「不是不开心,只是……」
「你是女孩子,爸妈多留些给你也是应该的。」
这不对吧?一般家业都是由长子继承的啊。
「好了,现在问这些也没意义,这是爸的遗嘱,我们照做就是了。」
「可是我想哥哥当院长……」
「那以後你在理事会投我一票就好了啊。」梁潇微笑,比了个手势,就此停止这个话题。
也罢。
见梁潇笃定的神情,梁风钤选择不再追问,总之,只要他愿意留在台湾就好了,至於院长之职,只要他想要,她绝对会用手上的股权全力支持。
於是,在这一年,梁潇正式进入圣天使医院担任急诊室住院医师,两年後,升任总医师,再一年,取得主治医生的职位。
当梁潇担任神经外科的主治医生时,梁风铃也从学校毕业了,同样选择在圣天使医院开始住院医师第一年。
她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实习时也颇获好评,可不知怎地,一回到家里的医院担任住院医师,就风波不断。
由她负责的某位病人闹自杀,轮值急诊室时附近公路发生连环车祸,而当她兴致勃勃跟某大名鼎鼎主治医生的刀时,术後那医生竟也无端遭病人控告,连带的她也跟著倒楣。
「老天!我不会是扫把星吧?」她喃喃自问,
身为医院最大股东,又是前院长千金,在她背後钦羡与嫉妒的眼光本来就比一般人多上好几十倍,再加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又特别多,难免惹来闲言闲语。
好几次,她真的觉得压力好大,几乎想离开圣天使医院,另谋他就。
是因为梁潇她才选择留下来。
为了能跟他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她要自己撑下去。
直到某个周末,她好不容易休假在家休息,梁潇却故意安排温亦凡带她出游时,她忍不住爆发了。
不是因为讨厌温亦凡,而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老要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
她找了个藉口推拒与温亦凡的约会,怒气冲冲赶往医院。
梁潇正在办公室研究病人的病历报告,一见她身著浅紫色洋装的倩影,俊眉一抬。
「怎么回事?」
「那是我要问你的话!」梁风铃眯起眼,「哥!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装傻。
她拍案,「为什么要亦凡带我出去玩?」
「啊,你不喜欢吗?」他淡笑,「最近你工作压力很大,我以为你会想好好放松自己。」
「我当然想!但不一定要跟他出去。」
「你讨厌亦凡吗?」
「当然不!我怎么可能讨厌他?我是不喜欢你老将我跟他凑在一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让我嫁给他!」她噘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