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部落间通婚。厄尔坦斯人住在山区,与世隔绝,如果别的部落与他们通婚,不但可以提高人口的素质,也可以开阔他们的视野。”
“你计划联合各个都落,这一理由也是行不通的,”朱拉说,“谁愿意娶一个厄尔坦斯妇女?”
罗恩的眼里闪烁出愉快的表情,“泽纳斯男人,”他说。
朱拉大笑。在床上舒展开她的身体。当他们俩躺在床上时,地图仍在他们中间。
“在那场比赛期间,我做了一个关于米拉赢了的恶梦,”罗恩说,“我提出部落之间联姻确实令人不可思议,如果她们都象米拉,谁愿意和泽纳斯妇女结婚?”
“费伦斯的男人可能喜欢泽纳斯的妇女。因为费伦斯男人大都矮小,瘦弱,还是急性子。索尔常说,他们非常抱怨自己的身材。泽纳斯妇女如果和费伦斯男人结婚,他们生的孩子就会高大。”
罗恩咧着嘴向她笑。“那末,波伊伦斯人呢?我们让他们和谁结婚?”
“那不大容易,”朱拉认真考虑后说,“波伊伦斯人相信,思想比食品或者娱乐更加重要。”
“那末,我们就给他们一些矮小但精力充沛的费伦斯妇女,他们会影响男人的思想,从书本转到人间应有的愉快和嗜好。你看如何?”
朱拉凝视着他。烛火照射着他金黄色的头发,闪出一种透明的光。他看来是那么美,那么生动,朱拉急于想抚摸他,甚至举起了她的手。
罗恩突然闪开,下了床。“你可以睡在这里,”他说,指着靠石墙的一个席位,长度对她是足够的。
朱拉跳起来,想抗议他这种荒唐的安排,但接着想,这样也好,当他被暗杀时--他肯定要被暗杀--她不会沾上他的血;再说这样她也不会有孩子。她和这个男人虽然同居一室,但她却是处女,直到成了寡妇。那么杰拉尔特成了国王,她就可以和达勒结婚,然后再生孩子。
她从床上站起来,显得很平静。“你说明天我们要旅行?”
他背着她。“是的,我们动身到瓦特尔斯去,但首先要住在艾里阿尔人的村庄,召集他们的男男女女开会。”
“开会做什么?”她边说,边解开裤带,把松宽的裤子脱下来。
他仍旧背着她。“为了婚姻……”他中断了他的活,因为他看见她半裸的身体。“快上床去,”他以深沉的口气说,“盖上你自己。”
朱拉在他背后笑,钻进羊皮套里。她看着他脱衣服,他的脸一直背着她。他脱下高筒靴,露出生着棕色汗毛的腿,长及膝盖的绣花长袍也从头顶上脱下来,朱拉再次看见了他肌肉发达的身躯,这顿时使她记起了他的感受,在河边遇见他的感受和在马棚里的感受。
他没有看她,就吹灭了床边的蜡烛,房间里突然变得一团漆黑。
“罗恩。”在黑暗中,她第一次用他的姓名低声叫他。
“不要和我说话,”他大声说,“还是叫我英国人吧,不要用我的名字。”
朱拉咬紧牙关,咒骂这个愚蠢的外国人。由于他恶劣的脾气和不理智的性格,她估计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会有人结束他的生命。那样她就可以摆脱开他。她想,可喜的摆脱,没有他,兰康尼亚也许会更好些。
她躺着,想起了达勒。将来在她和达勒结婚的时候,她仍是处女,那该多好啊。
“起来!”
朱拉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洋洋地转动一下,室内依然很黑,罗恩站在距地约五步远的地方,已经穿好了衣服,凝视着她。
“艾里阿尔人都像你一样懒吗?”他厉声厉色地说,“车队已在下面集合。”
“英国男人都像你一样坏脾气吗?”她回答说,在被窝里伸展身体。
他存心不去看她,只是吩咐:“拿着你的衣物和用具到下边来,快点!”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朱拉没有花费多久即穿戴完毕,然后拿着几件衣服和武器走到宫庭的院子里。此时,院内正拥挤着欢腾嘶叫的马队和叫喊骚乱的人群。她看见杰拉尔特穿着一身黑色服装,骑在一匹黑马上,正在指挥着队列。达勒骑马停在一边。靠近他的是西丽安。
朱拉向她的朋友微笑,但西丽安转过头去,不和她打招呼。朱拉的笑容消失了。她从仆人手里接过面包和葡萄酒,默默地吃着。
罗恩在人群中间,他驱马准备出发。朱拉不得不承认,他似乎很胜任组织这次远行,男人们似乎都承认他是领袖。
朱拉着见车队装满了货物和食品。洛拉和她儿子菲利普坐在一辆四轮马车上,靠近赶车人座位旁边。
“早安,”她向洛拉问候,并递给菲利普一块面包。
“兰康尼亚武士都吃面包吗?”菲利普严肃地问她,转身向洛拉笑笑,但这个英国女人只是摸了摸他的鼻尖,没有吱声。朱拉转身走开,骑马走到赞蒂身旁。
大队人马出发远征了。
走了一天,到了一个艾里阿尔人的村庄。
这个村庄距埃斯卡朗城几十英里,是艾里阿尔人口的主要居住区。几个世纪以来,由于部落之间互相残杀,战争不断,所以不管是男、女警卫队的卫士都要从这里选拔,经过训练后,他们再被派回村庄以监视敌人,保护艾里阿尔不受侵略。附近这几千万里是艾里阿尔境内唯一安全的地方。孩子们作游戏,妇女们唱歌,收割谷物,或是纺织、绣花,男女老幼都过着安静、舒适的生活。但是为了保卫这个地方先后已牺牲了几千名艾里阿尔的卫士。
途中,朱拉骑马在赞蒂身旁走了大部份路程,她听到菲利普抱怨马车的颠簸,所以她特意驰进车队。“你喜欢和我一起骑马吗?”她问这孩子,并等待洛拉准许。
洛拉着看她,敷衍了事的点点头。
菲利普差不多熟练地跳到朱拉的怀抱里,她把他扶在她前面的马鞍上。在剩下的旅程中,她给他讲兰康尼亚古老的神话故事,讲基督耶稣上帝的性格,他们也打仗,闹纠纷。菲利普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多有趣的故事,所以听得很入迷。
“你为什么抱这小狗?”杰拉尔特愤怒地训斥朱拉,当他来到她身边时勒住马。“你渐渐对英国人温柔起来了。”
“他是个孩子,”朱拉不满地说。
“孩子要长大成人。”
她向他表示厌烦。“他对你没有威胁,他不要求你的王位。”
杰拉尔特对坐在马上的孩子敌对地看了一眼,就骑马走了。
“我不喜欢他,”菲利普说。
“当然,你对。他将是兰康尼亚的国王。”
“我舅舅罗恩是国王,他是最好的国王。”
“我们等着瞧吧。”
当这些旅客到达村庄时,已是深夜了。车队乘渡船过了河,马和人同样也须乘渡船。
人民拿着火炬欢迎他们,人人都想看看这个自称国王的英国人。
这里是朱拉的故乡。她的一些亲戚跑来向她问候。她的身份已很高贵,她赢得了比赛的冠军,而且已与国王结婚。
“他怎么样?”人们低声向朱拉询问,“他让你怀胎了吗?”
“他象达勒一样漂亮吗?”
“他和索尔一样强壮吗?”
当罗恩走到来拉身后时,人们停止了谈话。朱拉看见她姨妈眼里充满着泪水,这是因亲人团聚快活的表示。
朱拉向他们笑了,然后转向罗恩,“我可以向你介绍我的亲属吗?”她有礼貌地问他。
后来,朱拉的姨妈引他们到她家里,让出一个很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没有什么座位。
“这次旅行,你觉得疲劳吗?”她问罗恩。
“不,”他温柔地回答,“你关心菲利普,很好。我相信这孩子渐渐也崇敬你。他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渴望学习。或许他比我更象兰康尼亚人。”
他坐在床边,脱下他的马靴。他时时沉思,似乎有什么烦恼。话到了她的舌尖,想问他有什么心事,但却没有说出来。最好和这个男人分开,他只是她暂时的丈夫。
“我猜想,你大概不会和我同床睡觉吧?”她试探着问。
“我想不会。这里有许多兽皮,我在地板上睡,你在床上睡。”
朱拉皱皱眉头,躺在很大的空床上。她看见罗恩果真睡地板,铺盖着兽皮。房里似乎充满着一种紧张、不和谐的气氛。她不能入睡。
“月亮多么皎洁可爱。”她低声说。
罗恩没有说话,她想,或许他睡着了。
“朱拉。”他温柔地说。
“嗯。”她以相同的音调回答他。
“你怀疑过自己没有?你可能认为自己的一些看法是对的,但在内心深处是否曾发生过怀疑?”
“是的。”她有时确有这种感觉。
他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朱拉听见他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她思索了很长时间,不知他所指的是什么内容。
第二天清晨,所有艾里阿尔人都醒得很早。他们想要看望朋友和亲戚,还想看这个英国人。朱拉发现罗恩经过人群时,人们的面容是喜悦的,他用他们的语言和大家谈话,没有显出急性子,不像他对待她那样。相反,他是那样沉着、聪慧,使人们觉得他的风度高雅而又可亲。
“你看,他象魔鬼一样油嘴滑舌,”杰拉尔特对朱拉说,“要注意,保持头脑清醒。有人可能利用这个傻瓜的小聪明,使我们陷入战争。”
朱拉喝了一点苹果汁,说:“他不需要战争。他渴望和平。”
“一个人需要什么和得到什么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如果我们闯进瓦特尔斯的领土,就要准备战斗。自从索尔父亲杀死布莱诺的丈夫后,她本来对我们艾里阿尔人就充满仇恨。”
“或许布莱塔是个战争狂。”朱拉说,“她也许希望再次看见她的儿子。”
杰拉尔特大为吃惊。“你为了这个英国人,想背叛你的国家?”
“不,绝对不!他要联合各个部落,让他试试,看谁跟随他?他的意思是艾里阿尔和瓦特尔斯可以通婚,艾里阿尔人会同意吗?我想在他开始行动前就得停止。”
赞蒂正靠近他们站着,听到她对杰拉尔特说的话,即对他说:“瞧瞧!他被敬慕的眼光包围了,他们都愿意跟随他。安静!他要讲话。”
朱拉扭转身躯,怀着极大的兴趣观看,罗恩站在一条长凳上,开始讲话。整个早晨,她听见人们谈论罗恩推开大门的事。但她看出人们显出怀疑的表情,看来他们没有接受这个男人,只不过因为古代的传说而敬畏地。
罗恩柔和的嗓音和准确的兰康尼亚语,几乎像催眠曲一样悦耳。观众的说话声停止了,没有人咳嗽,没有人坐立不安,甚至站着的儿童也一动不动地静听。
罗恩讲到兰康尼亚的前景,如果国家能够和平和稳定,那末,不论男女都可以长距离地骑马出游,没有危险,没有别的部落进行偷袭。他还讲到将来各个部落可以共同修建公路,进行贸易,用艾里阿尔的纺织品交换瓦特尔斯的宝石,或费伦斯的马匹。他讲到制止部落之间的战争,减少人民无辜的死亡,消灭各部落偷盗财物和扰乱秩序的现象等等。他描绘了一幅辉煌灿烂的美景。最后他讲到艾里阿尔人将来可以安全穿过瓦特尔斯和费伦斯的领土旅行,波伊伦斯人民以医学方面的广博知识而闻名,各部落不论什么人患了疾病,都可以用他们的草药医治,阻止死亡。人们听到这里,眼睛都充满着泪水。
“我们会用波伊伦斯的医术治病?”杰拉尔特提出异议,但是人们都凝视着他,不以为然。
罗恩说,兰康尼亚要想得到和平统一、繁荣昌盛,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所有的部落必须联合起来。
“我们要打仗!”杰拉尔特说,“不打仗就不能生存!”
人们向他发出嘘嘘声。等人们安静下来,又都望着罗恩,期待他继续讲下去。
“总之,兰康尼亚不能分裂,应该变成一个统一的民族,一个和平富庶的国家!”罗恩温柔地说。人们逐渐往前拥挤,希望听得更真切,更仔细。
罗恩又讲了通过联姻使各个部落联合的计划。“那末,人们会提出一个问题,勇敢的男女青年是应为他们的部落战死还是要幸福地生活下去?”他咧着嘴笑笑,“试问那一个高尚的心灵愿意无谓的牺牲?为什么不可以娶一个年轻漂亮的瓦特尔斯姑娘,或嫁一个健康强壮的艾里阿尔小伙子?”
年轻的听众们蜂拥向前,显得很活跃。朱拉站在她呆的地方,深深被罗恩有说服力的讲话所感动。
但杰拉尔特不然,他故意推动前面的人群往前挤,迫近罗恩站的凳子跟前。
“你们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被屠杀吗?”他大声喊叫着,“这个英国人不了解我们的生活习惯,他要引导你们去流血死亡,瓦特尔斯人根本不可能与艾里阿尔人通婚,他们只有仇恨和屠杀!”
罗恩的三名骑士因为杰拉尔特煽动骚乱,把他打倒在地。赞蒂和另两个兰康尼亚卫士也给他们助威。
朱拉惊慌地看着这个场面,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赶上前抓住尼尔的头发,把她的刀放在他的喉咙上。“放开我哥哥!”她说,同时用刀刺破了他的皮肤,滴滴嗒嗒的鲜血流进他的衣领。尼尔释放了杰拉尔特,站起身来,其余的英国骑士也松了手。
群众纷纷围观这场搏斗。
罗恩愤怒地从长凳上下来,走到朱拉面前,命令说:“放开尼尔!”
“他进攻我的哥哥,”朱拉说,“我要刺破他的喉咙!”
尼尔被一个女人如此整治,感觉太丢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恩抓住朱拉的前臂,直到她放了尼尔,接着他把她推到一间小屋石墙边。
“你为什么破坏我的讲话?”他严厉地问,“人民都在倾听我讲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伴侣,竟然阻挠我,反对我!”
“我?”她喘着气说,“是你的人攻击我哥哥,难道我能袖手旁观吗?让他们把他撕得粉碎吗?”
“我是你的国王,谁反对我,就是叛国罪!”他耐心地说。
“叛国罪?”她说,张大了眼睛。“不错,索尔指定你继承了王位。但杰拉尔特和你一样,也是索尔的儿子。他有说话的权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