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为然疑点综合起来,好象只有一个答案能破解……
她是鬼!
想到此,邵第九急忙把跳出胸口的心脏抓回来,两眼紧张兮兮的四处观望,直到听见浴室水声,他才悄悄松口气。
心平气和些后,他开始认真思考,想经过逻辑科学理论证实女鬼情节。
情节A:她自杀。
情节B:他从海底拖她上来。
情节C:她走入时光隧道,与目前世界脱轨。
逻辑加科学加思考过程。
A:她自杀——死了。
B:他从海底拖她上来——人形躯壳。
C:她走入时光隧道,与目前世界脱轨——魔界女鬼能力。
得证:葛庭不是人,是……鬼!
这下子跳出邵第九胸腔的不只是心脏,还有胆子。
她是鬼……她是鬼……邵第九愈想愈毛骨悚然,愈想就愈有道理。
认识葛度的前一刻,她被丈夫遗弃而自杀,据她所说被他救起来,但是他怀疑救起之“人”是否还是“人”。
从两人的交谈里,葛庭不断提及老公,可见她深爱着那个男人;至于是不是邵第九,现在他无法肯定,因为鬼魂神通广大,如果她对他别有企图,要知道他过去来生乃轻而易举之事。
他只肯定,三十二岁时,葛庭遇见丈夫,在潜意识灵魂深处的她爱上那段完美时光,并且极思保留住那段辉煌岁月。
关于此点,想当然尔是因为恋爱;那简直就是女人一生中的精华,拥有青春、美丽、知足、健康等等的隐形财富,所以直到死,女鬼依然不能善罢甘休。
如果证实她是女鬼,如果证实自杀成立,如果证实葛庭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邵第九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找上他……
关于这一点,熟读古今中外神怪小说的邵第九,又有许多假设。
第一、她需要他的人体附身。
第二、她需要他的骨血修炼高深魔法。
第三、因她被拋弃,所以恨透天底下所有男人,他要欺骗他的感情为女性复仇。
第四、她根本就是恶鬼,不管此生做了多少善事,依然不足以抵过前几辈做的恶事,所以死后还是恶鬼一个。
综合以上几种假设,他得到一个结论,就是——邵第九死定了……
完了,完了,邵第九心惊胆跳、胸中狂歌,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么无辜、这么衰,天底下负心汉多如蚂蚁,葛庭竟然一脚踩住他,现在恶鬼在浴室里快乐地洗着身上由他输入之“人气”,而他却凄惨落魄地沾满鬼气……
现在怎么办,他汗如雨下,一双脚躲在沙发下发抖不已。
必须找人帮忙……巫师?道士?乩童?或警察……,谁会相信邵第九的满口鬼话?他用力摇头,额上满布汗珠随之甩下来,弄湿他布满血丝的眼眶。
美云……
他想起美云,只有比恶鬼还凶悍的女强人才有办法对付葛庭。这时,汗水落进嘴里,舔起来咸咸湿湿的真难受,好象在讥笑悲哀的负心汉:到了利害冲突时又记起前任女友的好处。
忽然间,他觉得眼角湿湿的,偷望四处后急忙伸手拭去,手背上赫然出现两滴泪。
他羞得满脸通红,没想到堂堂大男人竟然哭了,他觉得好丢脸,可是又真的好伤心……
怕死?不,他不会傻得为此掉泪,况且医院里经常面对生老病死之自然轮回,就不觉得死亡遥远。
后悔?不,他觉得和美云分手是他一生中最聪明的举动。
害怕?也不,他比较怕发不了财和股市崩盘,小小恶鬼算得了什么?
那,到底他的男人泪为谁流呢?
为……,心底小小的声音悄悄响起,为他以为命中注定的爱情。
结果,他失望了;结果,只是女鬼的一场恶作剧;结果,他被女鬼缠身。他爱上了女鬼,那个他自以为梦寐以求的女人竟是不可能的幻梦,他被爱情欺骗了。
泪沿着手臂滴下来,他慌张地踩住它,眨眨眼,把伤心的泪全部吃回去。
够了,邵第九大医生,你永远写不成精采绝伦的爱情小说,因为你太现实,现实得不配谈情说爱,你没有你想得神通广大,根本无法鼓起勇气和女鬼恋爱,人鬼恋情是现实上的可悲闹剧,果真让你尝到恋爱滋味,你只会偷偷掉泪!
他必须承认,纵使他再怎么胡思乱想,就是无法想象和女鬼谈恋爱,因为他是个现实透顶的大男人。
于是,他用力站起来,用动发麻的两脚,把所有伤心失落一并甩开,他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要拿出他在医院持刀拚命的勇气,因为他要对付女鬼。
是的,没错,她是女鬼,女鬼不该出现在现实上,她必须回到阴间,即使她那么温柔体贴、像个活人……
她真像活人啊!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那对倒挂弯月的柳眉,那……,他忍不住又怀疑起来,她到底是不是女鬼?
唉,人之所以能成为万兽之王,主要原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犯贱!
即使到了生死交迫之紧要关头,即使狗头铡就要落下颈间,邵第九依然犹疑难定,葛庭到底是不是女鬼?
当有了一丝怀疑,无疑牢笼里多了一扇窗,让邵第九充满光明希望,所谓事实胜过雄辩,他必须亲自证实心中疑虑,她究竟是人是鬼……
于是,他鼓起进手术房开心剖肚之最大勇气,凝聚切腹去瘤的最佳注意力,一步步、小心地跨向死亡边缘……
他轻轻打开厨房内的一扇窗,从这扇窗户可以通往靠浴室的那扇窗,他犹记得,那扇窗未上锁。此乃主人小心谨慎的作法,主要为通风之用。窗子虽不大,但足可让邵第九望见女鬼动态。
这女鬼不但白昼能自由现形,而且能充分掌握人类的触感、视觉神经。
她是热的,他摸过她的手;她能呼吸,他曾听过她轻微的喘气声。但这些不足以打破他心存的怀疑,因为能看到鬼的人,他的视觉及触感神经已不完全处于正常状态。以医学角度解释,就是女鬼能藉空气分子分离人类的触感、视觉控制能力,所以能和女鬼正面接触,正常人不能正常地闻出女鬼身上的气味,因为嗅觉能力已失去。
是故,他必须逃离她的魂魄控制范围,只有排除鬼气范围,他才能窥得真相。
如果葛庭页的是鬼,那她在人后,必然做着她日常的自然动作;例如把头拿下来梳,躺在半空中沐浴,或者肥皂会自动飞到她身上搓洗等等;反正只要让她独处,她必然会做出正常人无法想象的动作,就像科幻电影常演的那一套。
想到这里,邵第九更加心急如焚,他急着想看女鬼的不寻常举动,于是他不顾一切的攀上窗台,小心谨慎地钻出窗外,把身体结实密合地贴住墙壁,一步接一步移到浴室开出的小洞口……
那个洞口下,正是一块圆形空地,要从浴室后门才能出去……想必门被锁了,所以他必须延着墙壁外凸起只有一只脚大的构梁才能到达。
邵第九咬着牙,脸部线条因过度紧张而扭成一团,他感觉身上的肌肉全部僵硬起来,两眼平视前方不敢往下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五楼,如果稍有疏忽,恐怕就要同女鬼齐赴阴间去了。
凄凉夜风拍打着他的衣裳,使得紧张情绪登上高峰。他紧闭着眼,让脚带着晃动不安直达目的地。暗地,他好象震落的一枚石子,没有听到落地声,却把心从头凉到脚底,双膝差点软下来,要不是坚强信念支撑着他,他真想折回头去。不过,等他碰到窗台外的安全地带,他放松了全身警戒。
然后,他提起一口气翻上阳台,正好落在窗台下方。
他矮下身体,浴室内竟然鸦雀无声,该不是葛庭已洗完澡出去了,刚才他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他心一急,慌忙抬起头……
窗子热气重重,从交错纷杂的线条里,他望见窗内景象,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葛庭,全裸着,正用一条大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全透明的水珠覆盖住她半透明的娇躯上,顺着她的细肩、胸脯、柳腰、窄臀、长腿流下,在地面炸成破碎……
他的心随之狂跳起来。
邵第九发红的眼,再也无法转开视线,他像极了卑鄙的窥视狂,拚命搜寻她身上令人销魂的柔软线条。
他看到她用毛巾搓揉那对尖挺的乳房,宛如发育初成的少女,两截白肉泛着红光,她每一按抚,都逗惹它们快乐地头跳。
按着,难以忍耐地,那条幸福至极的大毛巾,竟然滑向她扁平结实的腹部,在那儿吸吻她肚脐边缘的光滑肌肤,使他的腹部跟着发痒起来,一种难受夹着快活的美妙感受侵袭而来。
然后毛巾落至脚踝,慢条斯理地摸索她细致柔和的腿部线条,跟着往上升……膝盖……大腿……腿根……以至……
他的眼珠子差点夺眶而出,他再也忍不住激动地用力往前探,忘了横着面前那块硬如钢铁的防弹玻璃,结果他一头撞上玻璃,整个人向后翻过去。
即刻,浴室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不停的尖叫,像撞到同类“鬼”般尖叫不休,大楼外的几扇窗户灯火马上通明,他顾不得头疼欲裂,拉开后门直冲进去。
葛庭还在尖叫,身上里着那条大毛巾,他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她瞪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惊骇非常,两手则紧紧抓住胸前的遮蔽物。
“是我。”他两眼布满赤红血丝的说。
他放开捂住她的手,她继又放声大叫,他吓得跳上去抱住她,把她紧紧压到胸口,不管两人心跳得多热烈,他只想尽快安抚她。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他慌乱解释着,汗从头顶夹着满浴室蒸发的水气流下。
她抬起头,依然瞪着他,用一种绝对不原谅的凶狠目光,然后,她居然张口咬住他,他痛得跳离三尺远。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偷窥狂!居然偷看我洗澡,你简直是……”她又羞又恨,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抓住毛巾,肩膀忍不住阵阵抽搐着。
“性变态!”
按着,她转过身冲了出去,直奔到卧房内,然后用力关上门,把他关在门外。
他当然否认他的罪状,急得满身大汗,他努力转动门把,但门锁早已被牢牢锁上,他只好朝着门大叫。
“你听我说,我有原因,正大光明的原因,我有苦衷,逼不得已的苦衷,相信我,我虽然有点色,但这是正常男人的基本欲望,不是色狼的色,更不可能是性爱态,我身体健康精神良好,医院可以出示证明书,我之所以窥视你,是因为我以为……”
门“砰”一声,打中他鼻梁,露出葛庭泰然自若的神态,他一惊之下忘了说话。
“以为什么?”
她冷冷地开口,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她已换掉毛巾穿戴整齐。
若不是她发梢还滴着水,他真以为她又施展法术了,不过,看着她的冷酷面容不由得他胡思乱想,他惭愧万分垂下头。
“三更半夜躲在窗户外面偷看人洗澡,你要我相信你是圣人吗?”
她紧迫盯人地逼问他。
“不……我不是圣人,但绝不是坏人,我只是普通人。”
他特别加重语气强调“人”字。
“普通人?”
她气得两眼发红,微量灯光下照出她白里透红的肌肤,盈盈围绕着迷人芳香,他竟有点意乱情迷……
“普通人也会偷看人洗澡,窥探人隐私,以及鬼鬼崇崇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且慢……”
他有些被激怒,假使如她所说,他们是结发十年之老夫老妻,那他不知看过几次她裸裎的样子,又何况区区一次洗澡呢?
“我只不过看了你的身子。”
“身子?”她气得全身发抖。
“不管你以前看过多少女人的身子,但是我的就是我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是偷看!”
他必须承认,她生气的模样真好看!
“好吧,我说了,我怀疑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他只好诚实招供。
“我怀疑你根本没有自杀,怀疑邵第九不是你老公,怀疑你根本虚构故事,只为了谋求我的同情心。”
她扬起眉,态度显得不安。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根本从头到尾都在说谎!”他居然朝她大叫起来。
她往后退一步,好象被他一语道破心事,他更有信心往下逼问。
“我怀疑你所说的一切,什么老公邵第九,什么赚钱宇宙飞行服,什么胡里胡涂跳下水,根本就是你一手策画的精密计谋!”
“什么目的……”
她说得有气无力,声音好小,他忍不住倾向前听。
“我有什么目的?”她对准他的耳膜高叫。
他痛得捂住耳,她则气极败坏、铁青着脸,他忽然软弱下来。
“为了……认识我。”他小声说。
“认识你?”她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亚兰德伦、潘安转世?你只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干嘛费尽心思认识你,吴青先生,你多久没照镜子了,如果我还年轻个二十岁,可能会多看你一眼,但是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只小公鸡,身体还未发育完成,却以为自己有对大翅膀呢!”
他扭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
暴戾火种跳上他喉间,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双眼泛着红光,彷佛要将她吞噬入肚,她高高抬起下巴,以不逊于他的骄傲向他挑战……
忽然,他脸部表情抽动一下,嘴角浮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他的眼光转为柔和,隐约跳着恶作剧的火种。
他继续抓着她,不顾她扭动挣扎;而另一只手,趁她失神之际溜上来,抚摸着她手背上的血管,她紧张地吸口气,他的亲昵逗弄引起她全身战栗。
“你敢否认你的感觉?”
他的热烫手指往上移,在她裸露的手臂上轻挑慢抹。瞬间,她呼吸变得沉重,听不见他的恶意嘲弄,只觉得整只手热痒难当,并牵动腰腹的感觉神经,带来既酸又甜美的感受,她用力喘着气……
“为什么喘气……”
他轻渺的音韵飘荡着,她的眼前顿时模糊起来,只觉得身上添满了几百只恶虫,不断啃咬她脆嫩的肌肤……
“为什么心跳得连我都听得见,为什么身体不住的发抖……”
她微瞇着眼,心脏如丰年祭般乐鼓喧天,连她都快承受不住那股快速撞击,她的膝盖软下,他坚硬的手指扶住她,她不由得贴近他……
他轻轻拖起她的下巴,她的眼角如沾着清晨露珠,他想舔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