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就答应我吧!”他拉著她的手,像个小孩要吃糖。
看他急切盼望的模样,她心一软,就点头说:“好好,随便你了,谁教我是你老婆?我不跟你结婚的话,你上哪儿找新娘去?”
“真的?太棒了!”他一个高兴,紧紧将她抱住。
“别吵,宝宝会被你吓醒的。”她真不了,他兴奋个什么劲?
“女儿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一定也很开心,到时我们全家一起拍照,多好!”
他正乐陶陶的幻想,她提醒他说:“我在台湾没什么亲友,你自个看著办,别弄得太盛大。”
“放心,我可是个设计师,绝对让你刮目相看。”
看他喜不自胜,她起了疑心,“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阴谋?”
“我怎么敢哪!”
“谅你也不敢。”她上下瞧他几眼,“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一心想办婚礼,就像女人期待穿婚纱,怪里怪气的。”
“因为你不像女人,我才会不像男人,这样最速配,天生一对。”
“嗯~~我怀孕的时候都没这么想吐!”
两人继续拌嘴,毫无止境,若非天生一对,又怎能乐此不疲?
第十章
梅兰很快就後悔了,她从不知道结婚这么麻烦,在谢韵棠和傅斯伟的主导下,从请帖、婚纱、喜饼、拍照到宴客,处处讲究、力求完美。
看著这对祖孙俩兴高采烈,还不时激昂辩论的模样,梅兰这才确认他们有血缘关系,那“龟毛”的个性真是如出一辙。
然而,最让她想不到的是,他们把她全家人都请来了!包括她母亲何俐君,两个弟弟梅竹和梅松,一起出现在大门口!
“妈?大弟、小弟?”一年不见,可把她想坏了,当场泪如泉涌。
一家人相拥,哭成一团,又是高兴又是感伤,有说不完的想念和牵挂,傅斯伟体贴的将客厅留给他们,只吩咐卢管家送上饮料点心。
“我还有点事要忙,你们慢慢聊。”於是他进了书房,等他们一家人情绪平静些再说。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先告诉我?”梅兰眼眶红通通的,握住母亲的手。
何俐君擦擦眼泪,微笑说:“是你老公写信请我们来的,还通了好几次电话,叫我们别让你知道,给你个惊喜。”
老二梅竹补充道:“姊夫伯我们不会搭飞机,还请人一路陪我们过来,否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找你?”
梅松由衷替姊姊高兴,“姊,你真是嫁对人了,姊夫和奶奶对我们都很好,这段时间要不是有他们帮忙,我们家可能撑不过来了。”
“他还说要跟你举行婚礼,他真有心,普通男人可不会这样。”
“是呀!你们连女儿都有了,一起参加婚礼特别稀奇。”
梅兰有点害羞,转个话题,“先别说我了,你们这阵子好不好?”
“阿竹和阿松都很争气,念书念到拿奖学金。”何俐君一想到此就满心骄傲。
“妈,你身体也好点了吧?”梅兰最担心的还是母亲。
何俐君摸摸女儿的头发,“住院、吃药那些是其次,最重要是收到你的信和照片,每次看了都要乐上好几天。”
“没想到我们都作舅舅了,晓云这名字取得真好。”梅竹抱著小侄女,有点手忙脚乱,但趣味浓厚。
“那是学生们取的。”梅兰特别说明。
梅竹感慨的说:“我们都听说了,姊夫心地善良,还免费教人设计,太伟大了!”
梅松更是一脸崇拜,“我本来以为姊夫行动不便,可能脾气会不太好,没想到他这么温柔亲切,简直像个圣人。”
听到这儿,梅兰却做出思心表情,“你们干么老说他的好话?我听得耳朵快长茧了!其实他那个人很罗唆的,只是你们没看到他讨厌的一面。”
何俐君和梅松、梅竹都大为吃惊,“你说的这什么话?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姊,你人在福中不知福,我真替姊夫伤心,他好可怜喔~~”
“这世上的好男人不多了,你要好好把握,否则,哪天被休掉就完了。”
“够了!闭嘴!我不想再听了~~”
一家四口都是大嗓门,吵来吵去就像打雷似的,博斯伟人在书房里,耳朵却能接收各方讯息,听到这里不禁低笑,看来岳母和小舅子都站在他这边,在这场敌我悬殊的战争,胜利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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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傅斯伟到婴儿房睡,何俐君则和女儿同房,聊了一整夜,有说不完的话,
“日子过得真快,想当初,我跟你爸私奔离家,到现在你都嫁人生子了。”
“私奔?”梅兰从未听闻这段往事。
一说起来,何俐君自己也觉得怀念。“那时你爸家里穷,你外公不让我跟他,所以我们就偷溜了,像古代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多浪漫!”
“他们那叫笨!妈你怎么会这么傻?”换作是她,打死都不干这种蠢事!卓文君是个千金小姐,随便入赘个男人就行了,干啥跟个没用的穷书生?
“没办法,谁教我爱上你爸?”当年爱得浓情蜜意,任谁也拆散不了。
梅兰听得更诧异了,“爱?你们那时代也流行这种东西?”
“爱是从古到今都不退流行的。”即使爱人过世多年,他的形貌永存她的心中。
“是吗?”梅兰抓抓脑袋,“我就偏偏搞不懂。”
“像你老公就很爱你的样子,妈看得出来。”
“我也知道,他说过很多次了,可我不晓得要回答什么?”
“把你的感受说出来,不就得了?”知女莫若母,何俐君最明白女儿的个性,一根肠子通到底,就是少了点感性。
“可我是来报恩和生孩子的,为啥还要谈情说爱?”
“人非草木,怎能无情?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的。”
“夫妻之间有亲情不就够了吗?”
“那也得从爱情慢慢转化,不能一开始就是亲情,多无趣!”
“会吗?”梅兰仍坚持己见,“我觉得挺好的呀!”
“你这傻丫头!”何俐君不得不点醒她,“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公的心情?他那么爱你,一定很难受。”
“那倒是真的,看他可怜,我也难受,像欠人家债似的。”
“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动情吗?”何俐君不肯相信,小俩口相处都一年多了,天雷怎会勾不动地火?
“就算有我也不晓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嘛?”烦死了!
“唉~~”何俐君不由叹息,真不知女儿这个性是像谁,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八成是隔代遗传,像她那顽固的外公!
“妈,你甭担心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何俐君冷哼一声,“你啊~~作为大姊却毫无长进,你两个弟弟都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他们谈恋爱可谈得很自然呢!”
梅兰却不以为然,“呋!小孩子玩家家酒,无聊!”
“你才是小孩生小孩,完全不像个女人。”
梅兰顾左右而言他,“咦,怎么有蚊子?好吵喔~~”
“就是你这只大蚊子,看我不打你才怪!”何俐君伸手揑住女儿的脸,母女俩说说笑笑,不觉已过了一个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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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饭店布置成教堂的模样,红地毯两旁是来宾的座位,等音乐一响起,典礼即将展开。
新娘房里,梅兰正在忍受化妆师、美发师和造型师的折磨,生平第一次花那么多时间打扮,她整个人都快化成石头,还得时时配合他们的要求,若非在大喜之日不能乱说话,她真想破口大骂一番:有完没完哪?
何俐君和谢韵棠坐在一旁观赏,两位“资深”女士不时品头论足,发表高见,“头发别弄太高,现在不流行这种款式。”
“梅兰,你别老吃吃暍喝的,口红又掉了啦!”
身受两位“教母”指导,梅兰毫无资格回嘴,差点闷到窒息。这场该死的婚礼究竟何时才结束?她一定要好好跟傅斯伟算帐!
时辰一到,司仪拿起麦克风说:“欢迎新娘入场!”
不枉花费许多功夫,梅兰今天特别亮丽动人,博得许多赞赏,“好美!好漂亮!”
但在平常的婚礼上,不都是新郎等新娘出现吗?为什么这次是新娘等待新郎?所有人都睁大眼,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欢迎新郎入场!”梅松和梅竹担任男傧相,两人一起打开门,众人看到新郎傅斯伟,跟以前不同的是,他并非坐在轮椅上!
只见傅斯伟柱著两支拐杖,缓缓踏出成功的第一步,他可以靠自己前进了。
热烈掌声响起,所有能站的来宾都站起来,为这一刻鼓掌欢呼,设计班的学生们尤其用力拍手,他们的偶像傅老师,果然是好样的!
谢韵棠感动得直掉泪,低声感谢,“谢谢……老天爷……让我看到这一天。”
何俐君抱著孙女,对谢韵棠说:“老太太,这是好心有好报,您的福报降临到您孙子身上了。”
梅兰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是何时开始可以走的?他练习了多久、努力了多久?如今踏出的每一步,是以多少次跌倒换来的?
当初他执意要办婚礼,难道就是要让她看到这一幕?如果这是他的目的,那么他确实达到效果了,此刻她心中充满骄傲,深深以他为荣。
“老师加油!老师加油!”
“傅斯伟,你一定办得到!”
在大家的鼓励中,傅斯伟终於走到新娘面前,额头上满是汗滴,可见这对他有多费力。尽管如此,他仍对她展露笑容,“抱歉,让你久等了。”
“不会,你来了就好。”一时间,她又想笑又想哭,只能勉强深呼吸,把泪水眨回眼底。
接著,由傅斯伟的恩师证婚,分别问新郎和新娘,“无论贫穷富贵、生病健康、痛苦快乐,你们是否愿意跟对方一起度过,直到死亡?”
“我愿意!”傅斯伟毫无犹豫的回答。
“我……我也愿意。”梅兰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像平常那样爽朗,因为她明白,一旦说出口,就是终生承诺,就是山盟海誓。
“请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
即使拄著拐杖,傅斯伟仍坚定的为妻子戴上戒指,也让她为他戴上戒指,象徵彼此约束,永不改变。
证婚人慈祥一笑,“很好,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傅斯伟才揭开新娘的面纱,梅兰就王动伸出手,拥住丈夫的肩膀,踮起脚尖,献上浪漫一吻。她从未如此吻过他,不因被迫,不为情欲,只因为满溢的感动。
傅斯伟惊喜交加,闭上眼接受妻子的献吻,多希望这一刻直到永远。
这个吻又深又长,观者无不脸红心跳,看来这对新人还真来劲!
“恭喜!恭喜!”来宾们都像喝醉了,放声大喊。
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後头,当新娘丢出捧花时,众多未婚女子都抢著要,一阵人仰马翻、混乱不堪,最後却滚到奶奶谢韵棠手中。
“哇~~”谢韵棠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下次大家要参加我的婚礼了。”
此话一出,更为这场婚礼添加许多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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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夜值千金,何俐君亲自照顾孙女,让女婿和女儿度过新婚夜。
别墅里,烛光闪闪,鲜花处处,是卢管家特别准备的。当新郎和新娘一进门,除了张灯结彩,客厅还摆著许多礼物,都是亲友们的祝福。
“天啊~~”梅兰对这座“大山”惊叫,光拆礼物都不知要多少时间。
傅斯伟走到沙发旁,放好拐杖,缓缓坐下。“因为我们谢绝礼金,大家才想到要送礼,上面都还有贺卡。”
她只能佩服的说:“我觉得自己好车福,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幸福呀!”
气氛超优,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我怎么不知道?”每次去做复建她都陪著他,从没发现他进步如此神速。
他得意的笑道:“我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爬起来练习,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干么搞神秘?”
“想让你感动一下,看你会不会掉眼泪?”
“不可能!”她故意强调,暗自庆幸没掉泪,只是感动得不得了。
“反正你就是没血没眼泪,我早知道了。”他可没忘了她主动献吻,但不想让她太尴尬,便提议说:“我们来拆礼物,好不好?”
“嗯!”梅兰点个头,“我去拿美工刀。”
她跑进傅斯伟的书房,原本一下就找到了美工刀,却被一个红色的东西吸引住,原来是张喜帖,可她没听他说有朋友结婚呀!打开一看,那新娘竟是沈希盈!
傅斯伟还在客厅等著,“找不到吗?我来好了。”
不用他栘步,梅兰已经抢先跑出,手中抓著“物证”,怒目相视。
“这是啥?”她打开那封喜帖,照片中沈希盈笑容可掬,“你还留著这种东西,你什么意思?”
他呆了一下,想起那时张翰之拿帖子来,他收起来是不想让梅兰看见,“我……我只是忘了丢……”
她却气呼呼的指控,“不用狡辩,我知道,你还惦念著她对不对?从头到尾你心中就只有她一个人,你说爱我根本是个谎言!”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她双手遮住耳朵,“你这个大猪头!每天说情话给我洗脑,其实都是在骗我!等你下地狱一定会被割舌头!”
气死人了!她竟然还同情他、可怜他,甚至对他觉得愧疚,以为他对她深情款款、不求回报,谁知道他还是忘不了那坏女人!
傅斯伟拄起拐杖,一步步走向她,只轻轻问了句:“你是不是在吃醋?”
梅兰虽然捂住耳朵,仍听得清清楚楚。“我?我干么吃醋?”
他眼中含笑,满是柔情。“你不吃醋的话,为什么生气?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吃醋?”其实,在婚礼上他就有感觉,他的妻子似乎有点动摇了。
面对他的质疑,她一概否认,“我才没生气,我也没吃醋,我更不爱你!”
“那你拿著这张帖子,对我大吼大叫,是为了什么?”
她被问得几乎哑口无言。“我只是气你……言行不一、虚伪做作!”
“如果我承认我言行不一,你又会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自认倒楣碰到了骗子,就这样。”反正她只是来卖身报恩,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怨?可就是有点那么不甘心……
他双眼炯炯有神,益发闪亮。“真的?没有一点伤心难过?”
“你到底想怎样?你别一直靠过来好不好?”她都退到墙边了,他还想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