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她终于可以卸下强做镇定坚强的面具,放松紧绷的神经,不必再掩饰那已近崩溃、心力交瘁的疲态。
好累,累得像身体都被挖空、心被淘虚似的累……眼泪由冷真晨紧闭的脸睫中落下,她几乎不敢去想往后的打算,仅存的那些钱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她蜷缩在窗口边平常惯坐的白色椅上无声而泣,浓绿的树荫遮住了晌午毒辣的艳阳,温热的暑风令悲伤的冷真晨昏昏欲睡。
或许她真的睡着了,不过可能只有极短的几十分钟,甚至只有几分钟而已;她被某种声响所惊醒。
是谢阿姨和爷爷回来了吗?她想不对!没有她所熟悉的轮椅声,而且方向……
冷真晨迅速坐起身来,循着刚才所感觉到的声音方向打开了通向大宅的门,走向长廊去一探究竟。
大概是野猫吧!冷真晨想:没有那么笨的小偷会来偷一间已经残败不堪、空空荡荡的屋子。
她谨慎地开启大宅侧门,里面并没有任何异状。
原本宽敞得可容纳百人的客厅里所摆饰的各种精致的家具、名画挂轴、进口地毯……都被搬一空,四壁萧条,只剩下色泽温暖的原木地板及弧形的典雅红木楼梯相互浑映,孤寂地诉说冷庄所曾拥有过的奢华与繁荣。
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令她的喉咙为之紧缩。
阳光透过窗棂投影在地板上,微尘在光线中翻流通飞舞,缓缓游流动的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了;过往景况像幻影般走马灯似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衣香鬓影的盛筵、逞奢斗艳的欢笑中,永远是众人焦点的母亲音容宛然在目。
真晨不由得闭起双眸,太过鲜明的回忆,强烈的痛苦已经使身心俱疲的她无法辨别,对母亲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
一个鬼鬼崇崇的身影幢楼上潜行至楼梯间,视觉的死角使他和真晨两人皆没有看到对方。
陷人回忆而痛苦的真晨是在听到一声模糊低咒后才由然惊醒,转过身来瞪视着那个人。
“他妈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垂头丧气的家伙,真晨曾见过——是她母亲为数众多的年轻情夫之一,不过,她早已忘了这个二十多岁,长相酷似日本男星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低声咕咙的男子抬头看见了静立在楼梯后的真晨,猛然吓了一大跳,“哇!你……你……”
真晨冷冷地瞅着他,不发一言。
“我……我……”作贼心虚的人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想看一看……嘿!真是‘沧’海‘桑’田……嘿!嘿!”对于母亲和小白脸鬼混的丑闻,深恶痛绝的真晨一如往常打从心底产生了一股嫌憎愤怒的敌意。
“擅闯民宅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真晨不掩轻视表情道,“出去!”
原本以为早已熄灭的怒火遂然在心中扬起,她怒声驱赶侵人者,忘了冷庄早已易主不再属于冷家的事实。
“贼人无胆”这句话是没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乍见真晨时吓了一大跳,不过在虚惊一场之后又被真晨轻蔑斥责一顿,恼羞成怒的他耍起无赖性情来。
“干嘛这么凶呢?论起交情来,咱们也不算外人……”忘了他是“迪克”还是“杰克”的家伙一脸令人作恶的笑脸:“算辈分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呢!我跟你妈……”
“你再不走我就打电话报警!小偷!”真展气得脸色泛白,大声打断他难以入耳的话。
“哈!这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偷什么?”他嗤之以鼻道,眼睛不忘偷找电话,没有!
咦?!这不正意味着……
思想龌龊的人歪脑筋动得特别快,原先只打算偷摸点银制餐具、音响之类的,可是,现在,有更令他心动的猎物。
看到他在瞬间变了眼色,一副色欲熏心的表情,真晨陡然察觉到情况对自己并不利,心脏因惶恐而逐渐加快速度,她惊戒地盯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同时缓慢地移动脚步。
“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正想做的是偷香……”
不待他说完,真晨已经拔腿而逃,像兔子般奔向侧门。
“暧!”那家伙的动作比她更快,早了半步拦在侧门,“你跑什么?别怕嘛!”
真晨转身想跑却被拉住了长辫动弹不得,她忍痛挣扎,“放手!”
自诩阅历丰富的下流痞子兴奋激动不已,他敢打赌:这个像水蜜桃似娇嫩欲滴的美少女十之八九还是个未开苞的处女,真是卯死了!
他一把抱住了真晨上下其手,嘴里不干不净地自吹自擂,惊怒交集的真晨拳打脚踢外低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哎哟!你这个小泼妇……”吃痛松手的痞子捂住流血的虎口,不忘追逐猎物。
跑向宅邸玄关的真晨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大门是由外锁住,唯一的出口只有侧门。“你合作一点还可以享乐子……”那家伙垂涎欲滴兴奋喘气。
“不要过来!”走投无路的真晨使尽力气掴了他一巴掌,低身从他腰侧窜过。
“他妈的!”吃疼气极的他伸手钦提,扯住了真晨黑色洋装肩上的白蕾丝,发出了裂制声响硬是扯下了一片布料。
真晨惊叫出声,被色欲冲昏头的痞子恶虎扑羊似地扑上来,嘴里叨念着不识好歹云云,“嘶!”地一声,黑色洋装被撕裂得惨不忍睹,拼死反抗的真晨一拳打得他抱肚呻吟。
“你给我听话点!”恶向胆边生的痞子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不然老子就把你卖给人口贩子当妓女!”
她宁愿死!真晨疯狂挣扎在他脸上划下了五道血水淋漓的抓痕。
“鸣……”真晨的难缠令他疼得眼泛泪光,不过到了这种地步要他放过不成了一场笑话?!
他又掴了真晨一巴掌,虚声恫吓失声尖叫的真晨,“你再叫!我宰了你!”
真晨盲目地踹一脚,踢中了小腹,趁着他呻吟的空档爬起往外跑……
呜咽吸泣的她掩着裂至腰际的洋装冲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惊叫出声的她透过泪光看见一张戴着墨镜仍掩不住多种多样狞伤痕的阴沉面孔。
是他……惊疑羞惧的情绪像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真晨的意识,慕地昏厥过去,像断了线的傀儡娃娃般冉冉瘫倒在他的脚下。
“你……你是谁?”狼狈不堪的痞子无赖心惊地盘问。
穿着手工精致、昂贵高雅的三件头西装的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瞅着昏倒在他脚边的真晨,似乎并没有多大惊讶,也不打算扶起落难的少女表现英雄救美的情操。
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是想强暴真晨未遂的家伙也确知苗头不对,这个木天表情的“黑眼镜”身上有一股深沉慑人的危险气息,令他直冒冷汗。
“呃!我只是跟她玩玩……”他结巴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脚底抹油,溜!
“黑眼镜”大哥仿佛忘了他的存在,褪下了酉装外套准确无误地落在衣衫不整的真晨身上,遮住了她暴露在外的上半身肌肤。
发现有机可乘,他小心翼翼地绕路而行,准备由侧门开溜。
“黑眼镜”却在这时候跨过真晨,挡住了他的去路,紧抿的嘴角浮现一丝冷酷的决心。
“嘿!大哥……”心生警惕的痞子惶恐倒退一步,牵强扮起笑脸,“别这样嘛!这小妞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只不过吓着了而已……”
迅雷不及掩耳的一记重拳打得他衷嚎出声,“我……我的脸……”
岂止是他的脸!对方根本是把他当成沙包在练拳头,每一击都是直捣要害的重拳。
一副“绣花枕头”的外表,欺软怕硬的他根本无力还击,被“黑眼镜”打得鬼哭狼嚎、痛哭流涕地哀哀求饶。
牙齿飞出去了一颗,胸口、丹田一阵剧痛,可能连肋骨也断了一、两根……他意识模糊不清地想。
头昏眼花的他听见有人低呼:“总裁……”才让他免于挨打,瘫倒在地板上。
“你该庆幸没有得逞!”冷飓飓的嗓音低沉轻语,随即扬声命令:“丢出去!”
虚脱无力的他被人架起,仿佛像包垃圾似地被拎到庭园中,训练有素的司机或许是黑社会保镖之类的人,极为熟练地翻查他的皮夹、盘问资料。
最后终于得以脱身的痞子痛苦呻吟,老天!他到底招惹了什么凶神恶煞呀?呜——!真是“吃不着羊肉反而惹得一身骚”……
第三章
打开了上锁的主卧室,他抱起柔若无骨的小女孩放置在罩上一层防尘布套的大床上。
不管他原先预计会看到的是何等场面,绝对不是眼前的怪异景况——他居然出手救了一个他想摧毁、迁怒的代罪羔羊?
真是讽刺!早就忘了“笑容”是何物的耿曙天的唇际扯出了一个扭曲的孤度。
他拿开了披在真晨身上的西装外套,将几近半裸的年轻躯体肆无忌惮地看个饱。
青春的光辉是如此甜美而且刺目……
稍嫌苍白的脸庞上细致无瑕,那是属于含苞待放的少女才能拥有的柔滑肤质,再高明的美容科技、再昂贵的金钱也换不回来。
相较于他粗犷刚硬的手掌,指头关节处还有刚才殴打那个痞子所留下的淡淡瘀青,她全身上下所散发的纯洁的天真气质更是脆弱得令人可恨!他炽热的眸光闪烁,燃起那种想把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而且属于他人的稀世珍宝加以掠夺、破坏的嫉妒欲!
轻浅的呼吸使床上的小人儿胸脯微微起伏,她的脸蛋像沉睡的天使,身躯却是不折不扣的小女人体态,揉合了小女孩的特质,娇嫩雪白的双峰像新萌春笋,粉红色的蓓蕾像片玫瑰花瓣在呼吸起伏间隐约可见。
锐不可挡的欲望席卷了他,强烈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全心全意投注在金钱厮杀游戏的他,并没有多余时间浪费在竟逐声色上,但是他也不是禁欲的僧侣,不乏以金钱买到暖床女伴的纤解管道。
对心无旁骛的他而言,“性欲”和“食欲”是异曲同工的两档子事;没有什么特殊喜爱,不过是令人苦恼却又不得不解决的生理需求。
而现在他居然被一个稚嫩的黄毛丫头挑起了性欲!强烈的渴望令他的身体亢奋,甚至微微发疼。
他将原因归咎于刚刚的暴力场面,愤怒懊恼一直使他的情绪处于紧绷状态,那个阴错阳差撞上来的痞子刚好释放了他的戾气,仍在他血液里奔腾的肾上腺激素起了男性原始野蛮的掠夺本能,还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报复”加上“暴力”之后产生的惊人催情效力!一抹冷酷的笑意变曲了他线条坚毅的双唇。
他要她!
耿曙天清楚地明白:他一定要占有这个脆弱细致的小女孩,光凭她令人痛恨的姓就是足够的理由了。
如果说报复是甜美的果实,那么耐心的等待会让它更添滋味。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他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静静等待。
冷真晨。他在心中反覆咀嚼少女的调查资料,恼怒于她的名字居然该死的清新、脱俗,多么像一位落难的公主;下个月五日才满十七岁,也是曾经为冷家工作的离职人员口中一致赞扬的乖巧女孩。
和她妈妈完全不同。这句话几乎成了众人异口同声的称赞。
师长、同学给的评语全是温柔有礼、成绩优秀。
最令他无法释然的是:曾担任冷靖一特别看护的护土也都一致赞美这个女孩极为孝顺,从国中时代就负起了照顾爷爷的责任,甚至还姊代母职地照料“父不详”的弟弟真睿。
毒如蛇蝎的母亲居然可以生下一个众人称颂、品德无瑕的女儿!这一点令他不悦到了极点。想要挫折、羞辱这个宛若天使的女孩的邪恶念头更加剧烈。
她将属于我!耿曙天确信。
从昏过去到醒过来,可能还没有超过十分钟;嘤咛低吟的真晨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从此走上另一条坎坷的路。
悠悠转醒的真晨看见了坐在椅上虎视眈眈的男子失声惊叫。
她的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理智告诉她要赶快逃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动弹不得。
属于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西装革履、沉默不语的男子比刚才企图强暴她的无赖更加危险。
那种恶心的感觉今真晨抖得更厉害,紧紧抓住惨不忍睹的破碎衣衫遮蔽自己。
而眼前的男人依然一副无动于衷、铁石心肠的模样,没有只字片语的安慰、同情。
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她才能勉强开口询问:“你是谁?”
得不到回应的真晨谨慎戒惧地说:“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是谁?”
的确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耿曙天讥诮地想道,嘴角不由得扬起弧度,“你的新主人。”
她将会成为他所豢养的情妇。未成年,是有点棘手,不过并不是无法解决的问题,不是吗?
“啊?!”确信自己没听错的真晨略加思索后恍然大悟,“你……就是买下……”哀伤使她的声音变得低微,将“我家”两字硬生生吞咽下,改口说:“冷庄的新庄的新主人?”
耿曙天莞尔点头,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与欲望。他感觉自己就像童话里戏耍小红帽的大野狼,想把纯真的小女孩一口吞下。
困扰了他多日并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狂暴怒火居然在此刻消失无踪。他是否感谢那个让他练拳头的倒霉鬼?或者干脆加入拳击社以发泄他过多的精力?
不。耿曙天在心底纠正:让他情绪好转的是冷真晨天真单纯的语言,以及不知人心险恶的无邪表情。
知道他是冷庄的新主人后,真晨如释重负地再次道谢,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她羞涩结巴地解释:“……那个人是小偷,我……听到声音才……结果……就……,谢谢你!”
碍难启齿的真晨跳过了许多关键字眼,只要目睹一切的耿曙天听得懂就够了。
依然没有反应的男人让她又开始产生不安,补充说明:“我不是可疑的人,这里……本来是我的家,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赖着不走的意思,事实上我和爷爷本来就一起住在后头的小屋,正准备打点行李搬走。那间小屋的产权并不属于冷庄……”
“现在是属于我的了。”耿曙天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淡淡宣布。
“什么?”她不敢置信。
“风水轮流转呵!”他的声音既冰冷又满足,“有谁想得到,冷家会落败至此?”
真晨的不安再次加深,急欲脱身的她慑懦道:“我……该回去了,能不能请你……转过头去?”
她的眼睛搜寻着屋内可以用来蔽身的布料,遽然响起的评语令她羞愧不已。
“没有必要,可看的我早就看光了。”他竟然如此说道:“你的胸部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