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蘋也放下餐具,一脸诧异。“怎么会呢?我以为只要是女人。大概没有人会拒绝钱少爷”
“别叫我钱少爷,叫我君彥。”他打岔。
安蘋蹙起眉心。这人怎么跟李毅风一样老爱抢她的话?分数立时纵八十分掉到了七十分;而他之所以只得八十分,是因为他不是她男朋友。
“好吧。”安蘋耸耸肩,无不可的;她向来好商量的。“君彥,你常被女人拒绝吗?”
钱君彥潇洒地勾起一道迷死女人的浅笑。
“经常,而且高达一百一十二次,不过都是同一个女人就是了。”
“一百一十二次?”安蘋讶异地猛眨眼。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了一百一十二次,他还不放弃?真是痴情男子!他大概真的很爱那个女人吧!她想。不过以他花名在外的盛況,实在难以想像他怎么承受得了别人的拒绝,通常像他这种有钱有外貌的公子哥,自尊心是很强的。
“想知道是谁吗?”
安蘋尴尬一笑,好心腸地说:“算了,不愉快的事就别说了。”
“不,怎么会不愉快呢?我还觉得很榮幸呢!因为我到底还是打动了她。据我所知,我还是她第一个肯赴约的对象呢!”
“真的?那要恭喜你了。”安蘋笑笑,举起桌上的红酒。钱君彥也向她举杯。“也谢谢你给我这个榮幸——”
“噗——”安蘋嘴里的红酒如血箭疾射而出,射得钱君彥一身名牌由棕色转为猪肝色。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安蘋慌忙间,拿起餐巾纸要为钱君彥拭去酒漬,不意才站起来却又撞倒了钱君彥还没喝完的红酒杯,红酒直洒而下,正巧澆在他胯下的重要部位。
“哦——”钱君彥忍不住哀号出声。
“啊——对……对不起,我……”安蘋都快哭了。
“没关系,安蘋,你别再动了——”钱君彥两手前伸,阻止安蘋急急挥动的小手,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狈,突地又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尴尬得满脸红潮的安蘋,间:“我可以叫你安蘋吗?”
“啊?”她呆了呆。有没有搞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过经他这么一问,安蘋的尴尬倒是一扫而尽,心情也放松下来,释然一笑。“当然可以。”
钱君彥也轻松一笑,边拭着衣服上的酒漬,边问:“我刚才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迷人,安蘋?”
安蘋笑眉轻挑,是哭得更迷人了。答非所问:“你很会逗女孩开心。”
“哦?我以为诚实是我最大的优点呢!哈……”
第五章
也许这个晚上并不浪漫,不过却是开心的,笑声一直迴漾到钱君彥送安蘋回到在阳明山上的安园,仍不停歇……
红色由BMW跑车平稳地停在铜制大门前。
“谢谢你,若彥。今天我真的好开心!”安蘋真心地说:“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了,真过癮!”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早一点接受我的约会?”他故意糗她。
“又来了!”安蘋又是一阵尴尬。从刚才的混乱事件,安蘋已经知道原来钱君彥从上回的競标工程之后就开始对她展开追求,只不过他打给她的电话、邀请函,甚至是大把大把的鲜花,全都被半路拦截下来了;她当然想都不用想他知道谁会这么大胆,敢擅自替她作主。而这回钱君彥能闯关成功,也真多亏了蕙质兰心的桑妮,她一定也是早看不惯李毅风对她的压迫了。这笔帐她得记得等他回国后好好和他算一下!再任他这么阻撓下去的话,只怕她六十岁了还嫁不出去。“我说了,明天我会好好说说我那个糊涂秘书的。”
家丑不可外扬,她只好拿王桑妮当墊背的了。
“那我能不能先跟你预约下一次约会?”钱君彥笑问。
“当然可以,明天我就有空了。”只要李毅风不在国內,她随时有空。
“太好了,那明天我去接你一起吃中饭——明晚我有约了。”
“女朋友之一?”安蘋问。
“嗯。”他点点头,又加上一句:“早就约好的了。”
“你还真是诚实。”安蘋倒也没什么感觉,他们才刚认识而已。“那好吧,就明天中午吧,你可以直接到找办公室来。”
“嗯。明天见。早点休息。”钱君彥倾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晚安。”
“晚安。”安蘋也回他一吻。外国礼节而已,没什么意义。
却是教站在路旁大树下的人看得刷白了一张俊脸。
安蘋进了铜门;宝马跑车转个车头,呼嘯而去。
大门前恢复一片寂静,树干下仍可见两道如利剑似的锐芒直直射向已疾馳如风而逝的鲜红跑车,在黑暗中。那两道利芒如同两簇燃烧的火焰般,熊熊跃动,看得出他正极力隐忍住不小心便会破殼而出的肃杀之气。
人影一动,只见李毅风从容地走至安园大门前,强压下那股想追着BMW去杀人的冲动,按下电铃,原本刷白的大帅脸这会儿口转换上一派自若的俊朗模样。
不,多日不见,他不想一见面便是拿别的男人当话题,那他一定会失控的。一失控,他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失控的行为来,所以他选择忽略掉方才教他差点冲出来杀人的一幕。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在他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之前。
这时,穿着一套削肩、短至膝蓋上头的黑色小洋裝的安蘋,正边甩弄着黑色小皮包、边哼着歌,愉悅地走在花径朝主屋的前门去。
不意才要踏上台阶,便听到了猛然响起的门铃声
“谁呀?这么晚了……”嘀咕的是守门的老仆福伯,揉着一双惺松的老眼正要应门去。
安蘋看了笑了笑,心想可能是钱君彥吧,不知他又忘了什么事了。
“福伯,你去睡吧。可能是我朋友,我去看看。”
“呃……小姐。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啊?”福伯这时才注意到站在门前的安蘋;看着安蘋难得一见的娇俏裝扮,两眼都睁大了。这李少爷一不在,小姐好像在放假哦!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玩……“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约会啊?”
“什么要去约会,我是刚约完会回来!”安蘋笑看着福伯,摇了摇头,真的是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近晚时分她回来换衣服时,福伯还直夸她今天真漂亮。要她好好玩一玩,现在却又一副好像今天一直到现在才看到她似的。帮他转了个身,推他回他房去。“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就进去。”
“哦,那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老脚慢慢踱回大屋子旁的仆人房舍,走没几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姐,李少爷他找……”
回过身,只见安蘋已快走至大铜门了,又返回身,继续往回走,边喃喃道:
“李少爷找你哪,也不知道什么事、要不要紧的,瞧他急的……唉,这些年轻人,真是……”
安蘋走到铜门前,大门一拉——
“还有什么事吗?君——”彥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差点没噎死地。赶忙顺了顺前胸,猛眨着眼,一脸乍见外星人登陸地球似的惊駭。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真有这种事!
见着多日来渴盼的人儿,李毅风也不管是不是会吓着她,胸间激情一个波动,不由分说便抱住了她,紧紧、紧紧……
天啊,时间可不可以就此打住,到天荒.到海枯、到一生一世?直到此刻,李毅风才明白他到底有多想念她、有多渴望见着她。他真不知道这回他怎么捨得离开她八日这么长!当初他真该在确定大哥没事时就立刻飞回来的,他是怎么会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呢?现在想来,一秒都觉得太长了!也或许,他根本是连离开都不该的,也就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了……
骤地忆起那该死的画面,李毅风懲罰似的更加紧手劲,一时也管不了怀中瘦弱的人儿是不是禁得起他这一要命的紧抱。可恶!她让那个色狼偷吻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回吻他!太可恶了!
惊诧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惊见李毅风出现在眼前的霎那,安蘋还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早上他还从美国打了国际电话回来,怎么现在人就站在她跟前?可下一秒她便被紧紧地禁錮在他怀中,这又教她吓得一口气差点提不起来,奋力想挣脱开他的箝制,不料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他竟似看穿她的企图,双臂忽地一拢,她的小鼻头不由紧帖住他坚厚如墙的胸膛。
“阿……风,放……放手……我没办……法呼吸……了……”声音微弱得像待宰的窯羊,俏脸红似火球,瞳孔都开始放大了。这是窒息的征兆。
李毅风陡然甦醒,赶忙松手,俊颜也惹红晕。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你没事吧?”他急问。
得到弥足珍贵的空气,安蘋猛喘气,没空回答他,但仍不忘投去一颗又大又狠的白眼。
看她那难受的样子,李毅风满是不捨,帮她顺着背。
“怎么样了?还好吧?”他考虑要不要帮她做人工呼吸。
半晌,安蘋才平顺呼吸,一能开口,她立刻砲轰:“你也让我抱抱看,看看会怎么样?”
不察自己有语病,还作势要狠狠抱他的样态,倒教李毅风忍不住笑了开来,笑得有些没形象。
难得见他笑得这么放肆,安蘋不自觉一呆!
原来阿风也可以笑得这么恣意、笑得这么肆无忌憚的,她还以为他就只会工作、只会对她东管西管的;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没形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怀,但坦白说,她喜欢看他这样的笑,很迷人的。
看见安蘋呆楞楞地直看着自己,李毅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止住笑,整整脸色。
“怎么啦?这种表情是不是代表太过于惊喜的意思?才一个星期多不见而已,有这么想我吗?”李毅风一手斜撑在门框上,一手又习惯性地捏捏安蘋微仰的小鼻尖,故作潇洒狀以掩饰方才的情不自禁。
安蘋从呆愕中回过心神,一把打掉他的毛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有分身?安蘋仍是一脸难以置信,忍不住两手往他的脸颊左右扯开来——俊脸成了大饼脸。“是真的本尊耶!”
李毅风拉下她的小手。大手顺势攬上她的肩。为她转个身,带她朝內走去。“你不是要王秘书告诉我,要我马上飞回来给你看吗?”
安蘋定住脚,转脸讶异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刚从美国飞回来的!”除非他搭的是太空梭。
“关島算不算美国?”关島是美国的属地,直飞台湾只要四个小时。
“关島?你到关島做什么?”很自然就问出口。
李毅风一听,则忍不住笑了。“你这算是查勤吗?”
“查勤?”安蘋难得地脸红了。睇了他一眼,迳自往屋內走去。“我查你勤做什么?我只是在想,嗯……安氏在关島有没有设分公司,是不是该派你长期驻留在那里。”省得在这里没事老找她的碴。
当然,最后一句她只敢放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因为他总是有辨法为她实现她的抱怨的。
“嗯,这主意听起来不错。”李毅风跟在她后头进屋。看着安蘋一袭紧身的短洋裝。裸露出一双勻称、白嫩的长腿。眉峰不禁紧蹙起来,语气乍转冷硬:“不过,我会建议安叔把你也一起派过去。”
“你——”安蘋把自己摔进半圆形的欧式单人布沙发,没好气地瞪着他。真不知是哪辈子欠他的,要这样同她作对!
他不想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任何男人的影子介入他们之间的,但是那该死的画面却不时在他脑海跳跃狂舞,彷彿有意挑兴他的耐性似……
无视于安蘋的卫生眼,李毅风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要住二楼的书房走去。
“喂!李毅风!你在干什么——”安蘋不明所以,只能大叫。
“闭嘴!”他刻意压低音量。“如果你不想吵醒其他人的话。”
现在是有点晚了没错,可是她为什么要怕吵醒其他人呢?她又不想跟他吵架,没这个雅兴。也没这个精神;今天她够累的了,比上班还累。
她是理直气壯的一方没错,却是连抗争都没开始,人已莫名其妙地站在二楼书房了。而且沿路还真是听话地闭上嘴。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李毅风带上书房门,背靠着门板,两手叉胸,眼露锐芒地质问着安蘋。“你答应过每天给我一通的电话呢?”
“这……呃,你是知道的,我很忙……”理不直、气不壯,安蘋只剩一脸的心虛。
“忙?忙着和钱大总经理约会?”他冷哼。
安蘋微愣一下。啊?他知道了?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难不成公司里有他的爪牙?还是他派人跟監她?
“你派人跟踪我?”
李毅风再瞄了她的穿着一眼,强锁怒眉,往黑檀木的大书桌走去。拿起一本教安蘋看了忍不住头疼的记事本——那本被她刪得几乎成了鬼画符的行事曆。
该死!以往她只在重要的宴会、而且是非穿不可的狀況下才会有这种裝扮,今天她却为了那个花花大少的无聊晚餐而……
老天!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了?从关島飞回台湾,然后又到公司查过她这一星期来的工作狀況,还知道了她今天的晚餐约会——没亲自到“西华”把她给捉回来还真是奇迹!这傢伙是超人的化身不成?
“呵!呵!”安蘋心虛地干笑两声,恨不得能立刻逃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衣櫥里。不过,她也知道不管她躲到哪里去,他一定会不辞辛劳地把她给揪出来的,所以她也不用白做工了。
“还用得着我派人跟踪你吗?”李毅风舞了舞手上的记事本,又丟回桌上。再往安蘋进逼而去,安蘋跌进小牛皮单人沙发里。“要不要我提醒你现在几点了?”
安蘋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脸颊。眼角瞄了眼墙角那偌大的红杉木直立落地的古典摆钟……现在时刻是十一点五十二分。
“呃……是有点晚了,我该上床睡觉了。”灵巧地穿过李毅风的身侧,一个箭步就要住门口窜去。
不意,李毅风的长手一栏,安蘋又被塞回柔软的单人沙发里,被他给禁錮在他壯硕的臂弯与沙发间,无处逃遁。安蘋不悅地瞪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李毅风,揉着被他抓得隐隐发疼的细嫩手臂。“好吧,好吧,就算是我玩晚了点,可那又怎么样呢?犯得着你这么小题大作吗?”安蘋终于发出了不乎之鳴。她都还没跟他算他一直暗中阻扰她好事的帐呢!他还在这鸡猫子鬼叫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