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更靠近她.脸颊摩搓她脸颊。"你可知道这两个多月来我有多难受?看着你、睡在你身旁,却不能碰你,那是非人的折磨呀。"
下一瞬,她的唇被他俘虏了。他温热的舌一探进她口中,她就瘫了、软了、晕了,理智、意志全崩溃。噢!两个多月来她何尝不想接近他,何尝不想与他鸳鸯戏水、凤凰于飞,可是她不能呀!她忘不了母后那因消沉颓丧而突显的皱纹,她忘不了她被凌飞俘虏时遍地辽兵的死尸,即使她每个礼拜都到普济禅寺为他们做法会,希望能超渡他们的亡魂,也依旧无法减轻心中的罪恶。
想到这里,她悲痛的推开他,用力之大使他的背撞到墙上。她飞快的白木桶中爬出来,再一溜烟跳上床,放下床帏。庆幸自己已事先把所要更换的衣服放在床上。
坐在地上的凌飞慢慢的做深呼吸,让自己的情欲冷却下来。这一撞还是值得,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毕竟还是看到了他妻子曲线玲珑的曼妙娇躯。看到又如何呢?他如果扑上床去.包准会被她踢下来。日子为什么过得这么慢?他爹的百日忌怎么还不赶快来到?
难怪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将来如果侥幸有儿子,一定要叫儿子娶个不会对丈夫拳打脚踢的弱女子。
他拉开衣柜,拿出一件外衣穿上,便悻悻的往外走。
推开房门之前,听到红铃她们碎声地在外头吱吱喳喳。他换上个表情,微笑着开门走出去。要让别人以为他和玉瑶闺房和乐、鹣蝶情深一点都不难,经过交"证物"那一事之后,他已经相信不管什么都可以造假。
他到明义家去。两个至交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天南地北的聊个不停。明义还派小厮去找王涛等曾为了救凌飞而被辽军俘虏的好友来聚会。酒酣耳热后,明义的荤笑话开始出笼。"咱们干
脆叫官妓来助兴。"
"好啊!好啊!"两、三个人同时附合。
"凌飞新婚燕尔,他老婆又是武艺高强的辽国长公主,要是被他老婆发现他召妓,恐怕不妙吧!"王涛说。
众人的目光都向凌飞集中。他一时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凌飞,"明义拍拍凌飞的肩膀。"你以前是只童子鸡,从不参加我们嫖妓的娱乐活动,只顾读你的兵法。结果你一成亲就不见人影,想必是日夜都离不开你标致明媚的老婆。"
王涛等人都笑了。
凌飞尴尬的说:"没那回事。我是因为对新职不熟悉,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全国的军政。我还年轻,蒙皇上厚爱,一下子跳开至枢密副使,朝中很多人都嫉妒我,等着看我出错.好落井下石,所以我必须兢兢业业的认真工作,因而没有时间来与你们聚会。"
"我就说你不是那种当上高官就忘记旧友的人。"王祷说。
凌飞向大家作揖。"诸位曾舍命救我,大恩大德,凌飞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明义轻推一下凌飞。"那种文诌诌的话,我听了会头皮发麻。你的官衔最大,就由你具名,叫几个上流的官妓来让我们快活快活吧。"
"明义,你别害凌飞。"王涛说。"他老婆要是知道他召妓,也许会打得他屁股开花,牙齿碎了一地。"大家都哈哈大笑。
凌飞胀红了脸,心想那倒不无可能,刚刚他只不过亲她一下。她就推他去撞墙。唉!这种丢脸的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凌飞哪会那么没用。"明义说。"谁都知道他老婆爱死他了,打从一见到他就认定非他不嫁。不惜为他背叛辽国。她一定每天缠着他,榨干他的精力,让他没有余力去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大伙儿嘻嘻哈哈的笑声,表示同意明义的话。凌飞连耳根都红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他老婆仍是完璧,他们想必会更加取笑他。
"凌飞,你别以为你讨了老婆,就领略个中滋味了。"明义说。"妓女们的花样繁多,她们逗弄人的技巧绝对超乎你的想像。你找个来试试,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蚀骨销魂。"
接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凌飞的头都昏了。
"慢着,慢着,"凌飞说。"官妓不是只能以唱曲、舞蹈来娱乐官员、军士,不能与官员私通的吗?"
"规定是那么规定,但谁管它呀!只要给那些艺妓一点钱,她就会眉开眼笑的跟你上床,把你伺候得快活似神仙。"
凌飞还在犹豫,明义已叫仆人以凌飞的官衔去召官妓。凌飞把心一横,决定荒唐一下。玉瑶不让他碰,总有别的女人愿意让他碰。再说,他现在如果推辞,好友们一定以为他惧内,他在他们面前必将颜面尽失。
一群莺莺燕燕很快就来了,其中有三个人携带乐器。刚开始她们还规规矩矩的唱曲、跳舞,等明义请她们坐下来同饮同食,她们就蜂拥到凌飞身边。
"凌大人.听说是您召唤,我们姊妹们都争相要来一睹您的风采。"
"是呀,您不仅是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品官,而且一如传说中的俊帅英挺。"这个姑娘还当众摸了一下凌飞的脸蛋,令他为她的大胆咋舌。
"小心哪,"明义说。"他老婆是辽国的长公主,武艺过人,她要是知道你偷摸她丈夫的脸,说不定会剁掉你的手指。"
"别吓人好不好?"那个姑娘手抚着胸口退后一步。
"我不怕。"大家寻声望去,看到说话的人是个凤眼、瑶鼻,长得相当标致的年轻姑娘。
"蓉蓉,你素来有胆识,可是你要知道,番邦女子可不比我们汉族女人,她们很野蛮,不讲理的。"摸过凌飞的那个姑娘说。"听说她在战场上杀人如麻。"
凌飞听人家那么说玉瑶,不悦的皱皱起眉来。他想为玉瑶辩护,才张开嘴巴,蓉蓉就抢先说话。"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没什么好怕的。凌大人会保护我,不会任契丹人欺负我汉族的弱女子,是不是?"蓉蓉边说边挤向凌飞,说到最后一句,她已到了凌飞身边,对他抛个媚眼,还用手肘轻轻撞他一下。凌飞又皱眉。他们明明只是召妓来娱乐,怎么会扯上汉族与外族的问题?
"别让凌大人为难了。"王涛说。"大家坐下来喝酒吧。"
蓉蓉傍着凌飞坐,他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叫莹莹的姑娘。两个艺妓都对凌飞十分仰慕,要他讲他如何压制萧太后的气焰,致使辽国愿意和谈的事情给他们听。
"没什么好说的。"凌飞很不习惯被两名陌生女子夹在中间。她们争相想赢得他的青睬,不时拉扯他的手,要求与他对饮,或是在话语间不断对他暗示她们可以随他为所欲为。他明明想荒唐一下,却反倒局促不安。
他看到明义涎着脸,把手伸进一个艺妓的衣服内轻薄人家。那个艺妓嘴巴上说明义坏,其实她的两手已勾上明义的脖子。王涛的腿上则坐了另一个艺妓,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额头顶着额头,正在窃窃私语。
凌飞整个晚上多半在喝闷酒,无法像明义他们放开来享受女人的伺候。他本来就不是好色之徒。现在他更明白,能让他动心的人只有玉瑶一个。蓉蓉和莹莹给他斟酒他就喝,不知不觉的喝多了,脑子混混沌沌的不太清楚,视线好像也有点模糊。今天他差一点就可以得到玉瑶,如果他当时不气馁,不离开房间,而掀开床帏上床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玉瑶的玉体?他是不是就可以抱住她,和她狂爱交欢?
他跪在浴桶旁为她擦背时,他感受到她相当紧张,同时她似乎犹豫不决,仿佛无法决定她是不是该拒绝他。当他吻她时,她半推半就的让他吻,他相信她至少曾陶醉在他们的热吻中一下下。可恨她最后还是推开他,而且用力之大,足以将一个瘦弱者的脊椎撞断。
是谁在对他甜笑?玉瑶吗?不对,那不像是玉瑶的眼晴。又有一个女人把他拉过去,她也不是玉瑶,玉瑶的嘴巴没有那么大。有一只手在摸他的大腿。他把那只手拂开。他只想要玉瑶摸他,别的女人他都敬谢不敏。他的眼皮愈来愈沉重了,他想回去睡在他老婆身边。
他喃喃的叫:"明义,我要回去了。"可是好像没人理他。他耳边有女人嘟嘟哝哝的声音,好似在对他催眠,他推开桌上的杯盘,干脆趴到桌上去呼呼大睡。
凌飞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下人们没一个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娘一点也不担心,迳自去睡了。他姊姊说他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搞丢,也回房安歇。玉瑶不想显露出着急的模样,叫红铃她们都去睡。她关起房内来坐立不安,一下子站在窗前听,是否有他回来的声音;一下子坐到桌前去,对着挂在墙角的官服发呆。
今天晌午时她推开他,致使他撞到墙的举动,是不是激怒他了?所以他以夜归来表示抗议?平常他在家的时候,她都尽量避开他,但其实她对他的作息了如指掌。她唯恐太接近他,会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意,违背她为辽兵亡魂斋戒的心愿。
母后对她说过,男人结婚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做妻子的如果在床上无法满足女人的需要,他就会到外头去寻欢。汉人多半三妻四妾,也是这个道理。凌飞不像是好色之徒。她暗暗观察过,他府中有几个奴婢姿色不恶,凌飞对她们那视若无睹。而只要她跟他在同一室内。他的眼晴多半都追着她转,这也是她之所以能放心避着他的原因。可是,人的耐力都是有限的。像今天,她不也一度软弱的想向激情投降,不再抗拒凌飞的挑逗吗?凌飞可是失去耐心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会不会到秦楼楚地去眠花宿柳?
想到这里,她恨得把手里绞着玩的手绢撕破。她不能忍受凌飞去吻别的女人.她不能忍受他摸过她的手指落到别的女人身上。为什么他就不能再忍忍?再过一个月,她就愿意同他圆房了,他果真不能等到那时候吗?
要是他真的找别的女人寻欢,或是要求纳妾,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但愿那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否则她可能会疯掉。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到头来他弃她如敝履的话,她也许会气得把他杀掉。
夜深了,四下一片静谧,前头却传出声音。玉瑶顾不得颜面,急忙出房,往前厅奔去,差点撞上凌府的赵总管。
"长公主,我正要去问您禀报。都虞侯简明义派人送口信来说,凌大人在他家醉倒了,今夜无法回府。明天清晨大人就要上早朝,恐怕往返不及,所以请让来人带去凌大人的官服、官帽。"总管说。
玉瑶闻言的第一个想法是,她要去简明义家看凌飞。可是这么晚了,她上别人家去看她夫婿,不晓得会不会引起非议。汉人成文和不成文的规矩多如牛毛,她永远都搞不清。
"赵总管,凌大人的官服官帽岂能随便交与他人。"玉瑶说。"我看这样吧,劳顿您把凌大人的官服官帽亲自送去简府,并且顺便看看凌大入是否无恙。我会在厅堂等你回报。"
"长公主考虑得极是,老奴遵命。"
那一夜玉瑶直等到赵总管回来覆命,说凌飞醉得不省人事在简府里睡觉,她才放心。既然凌飞只是在简府里喝醉了,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就由他去吧。她知道他和简明义的交情,男人除了妻子之外,也需要朋友的。
凌飞并不贪杯,今晚为何会醉得无法回家?恐怕与她今天拒绝他求欢有关吧?玉瑶重重的叹气。她也希望能早日和凌飞做真正的夫妻,可是,不为辽兵的亡魂守丧百日,她会永远良心不安的。
既然她会和凌飞做永远的夫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再过一个月他们心灵上和肉体上的桎梏就都可以解脱了。
第九章
第二天下午,凌云邀玉瑶去大相国寺逛逛。玉瑶已经去过几次,但仍欢喜地和凌云、红铃等人相偕同去。
大相国寺是战国时代信陵君魏无忌的故宅,北齐时改建为寺。唐睿宗钦命赐匾额"大相国寺",将之整修得金碧辉煌,花木繁茂,碑房多得令人惊叹。它最着名的是两廊有许多唐代名师的壁画。不过,当地人到大相国寺去,不是为了观赏吴道子的文殊维摩像,或李成的山水佳作;而是为了一个月举办五次的庙会。
大相同寺的中庭可容万人,但每逢庙会,无数的游客仍将整个广场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必须摩肩接踵的观赏歌舞百戏、奇术异能;当然也有许多摊贩,吆喝着叫卖各式各样的吃食、杂货、工具、金石书画、珍奇异物等。
辽国的京城虽也繁华,但是没有这么热闹的大型庙会。所以尽管玉瑶已经是第五次来大相同寺,仍兴奋得像个孩子,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兴味盎然的看人家变戏法,或练把式卖膏药,每每看到凌云催她才往前走。
有人表演走索、踢缸、踩高跷,还有人耍弄吃针、吞火、弄熊的本事。最令玉瑶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居然能连翻七十个筋斗。她慷慨的赏他七十文钱。她们逛到一个卖玉镯、玉坠等的摊子。凌云停步下来,说她要选个正簪。玉瑶和红铃等人站在旁边等待。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在玉摊前挑东西。
"蓉蓉,你挑个那么大的坠子干嘛?那是男人戴的。"
"我就是要挑个最大最好的来送给男人。"
"哦?你要送给哪个恩客?"
恩客?莫非她们是娼妓?玉瑶好奇的细看她们。
那个叫蓉蓉的,长得不赖,可是颧骨太高,非福相;另一个女人则嘴巴大得不雅。
蓉蓉笑嘻嘻的说:"我说了你可别吓一跳。就是平辽有功的枢密使凌飞。"
玉瑶楞住,她以为她听错了。她呆滞的看看凌云,再看看红铃,她们震惊的神情都告诉她,她没有听错。
"哇!你可真是拣到宝了。听说凌飞年少英俊、风标盖世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入行六年了,见过不少男人,从来不把任何男人放在心上,但是一见凌飞, 就被他迷住了,他英伟不凡,是男人中的男人,我已经为他神魂颠倒。你看,这个坠子好不好?"
"不错。可惜我昨天早早就被工部尚书召走了,没能跟你们去应枢密副使的召唤。蓉蓉。"她压低声音问:"你昨天晚上可曾跟他......"
蓉蓉暖昧的笑。"叫人家怎么说嘛?他的大腿硬梆梆的,我从来没摸过那么结实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