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浩洋滚蛋之后,邢瑞璋万分心疼地拍抚著浮瑆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他说话确实很过分……”
“不是的!”浮瑆抬起一双泪眼,摇头道:“我不是气他对我口无遮拦,而是气他抹黑你,不断地影射你是为了谋篡家产,而自导自演爆炸案,他凭甚么这样欺负你?!”
“够了。”他定定地看著她,语气格外温和。“我不生气,清者自清,就像你说的,那是抹黑,我没必要为了他的抹黑而动怒,因为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必须执行,就是透过各种管道找出真正的凶手。”
他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看那张精致的脸庞,因为哭过而显得楚楚动人。
他忍不住捧住她的小脸,指腹轻抚著她丰润的唇瓣,体内的情欲为她的美丽而疯狂翻涌,他缓缓地低下脸,想要一亲芳泽。
浮瑆倏地察觉他的意图,想起之前他因为吻了她而后悔,又是道歉、又是要她离开,现在他又要吻她吗?又是因为一时的情欲冲动吗?
她著实紧张了一下,一股抗拒由衷产生,奋力地推开他。
她瞠大双眼瞪著他,眼眶不自主地红热起来,为甚么她已经那么努力地锁住自己的情感了,却还是无法放弃爱他呢?他又为甚么要一再撩拨她好不容易佯装平静的心湖呢?
“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她不满地控诉:“你把我当成甚么了?我怎么可能一再接受你的冲动?当你带著一脸懊悔的神情向我道歉时,我深深受到伤害了,你知道吗?!”
“你……”
“我实在没用,我不应该哭,不应该为你去发这么一顿脾气。你知道吗?我在家里过惯了好管闲事的生活,所以我很鸡婆!又因为我自由自在惯了,所以我不懂礼貌!
但为了不让你讨厌我,我不断纠正自己的行为,可你呢?你却在吻了我之后,说只是一时冲动!你、你凭甚么一时冲动?!我这么在乎你的一切、你的亲吻,你却、你却──你王八蛋啦!”
大声吼完,浮瑆从他面前逃开,夺门而出。
因为她的怒吼,邢瑞璋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刚才说了甚么?
这话里的意思又代表了甚么?
她十分在意他的举止,甚至是他的吻,都会让她挂怀於心,是不?
她为他的一句话,而小心翼翼,而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用心。
她关心他的身体健康,不辞辛劳替他炖补,他却老是嫌她多事,对她发莫名的脾气,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
天呐……
他真是迟钝!
邢瑞璋猛然回过神来,顾不得办公桌上还有几份急件,火速追了出去。
浮瑆搭著直达电梯不了楼,邢瑞璋等不及电梯回升,随即推开一旁的逃生门,往楼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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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瑆跑出了邢氏企业,一时之间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更停不下奔跑的脚步,其实,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那么丢脸,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哭得像丑八怪的一张脸。
“浮瑆!”
邢瑞璋踏出邢氏企业大门时,已经挥汗如雨,一口气跑下十六层楼梯,真的会要人命,尤其对他这重伤初愈的人而言。
“浮瑆!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死命地追在她后头,不想被她抛离,但是她那快得惊人的脚程,却是他无法掌握的。
浮瑆确实想甩开他,她希望找一个地方好好冷静一下,等到心情平复,再重新面对她与他之间的微妙关系。
她已经受不了冷战的日子了!
忽然间,一声尖锐的煞车声从身后响起,她双耳一竖!全身上下的警觉性都提高起来。
她猛然回过身,看见邢瑞璋身后不远之处,有一辆黑色箱型车加速直冲而来,她心里倏地一惊──
“小心!”
她踅回脚步,两人互相奔向彼此,在抓到他的刹那间,奋力拉他往一旁扑去,及时闪过黑色箱型车的冲撞。
尖锐的煞车声响起,车身迅速地调头,又朝他们直冲而来,浮瑆眼明手快地拿起路边的一块碎砖,狠狠地砸向箱型车的前窗,瞬间玻璃四散,喷进了她的手臂,嵌入她的血肉里。
“浮瑆?!”
邢瑞璋惊骇,展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包覆著她的身子,决心保护她到底!
箱型车因遭受攻击而撞偏,并迅速地驶离,现场恢复了一片寂静,这才听见路人发出惊叫声,警笛鸣声从远方缓缓接近,马路上的车辆全挤在一团,形成了一幅险象。
“浮瑆你没事吧?”邢瑞璋看著她受伤的手臂,十万火急道:“快!我送你去医院!”
“不!回我家!”
她在慌乱中,立即作了决定。
“不行,你的手臂都是碎玻璃──”
“先回我家!你放心,这种小伤不算甚么,我比医生还行!这里很危险,不宜久留,也许对方还有下一波的攻击。”
“但是你的伤──”
“不碍事!”
这个女人的脾气一拗起来,也挺难缠的,他意外地见识到了。
“你真的可以处理自己手臂上的伤?”他要个确定。
“我甚么时候骗过你?”
两人的目光深深地投递到彼此心里,他扶著她往邢氏企业的停车场走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攻击行动,让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僵持的气氛,忽然地化解了。
这可不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第九章
门扇开启,一片宽敞的视野,两旁植了繁华的人工花景,一条石板路在花景中央绵延,连接著宗家大门和主屋。
宗家的建筑并非富丽堂皇,一间约莫百坪大的和室做为正厅,和室左右两侧又搭建同风格的内室。
和室后面则有一座别致雅屋,环绕雅屋周围的青草绿树,与正厅前的人工花景相衬,鸟语花香,别开天地。
邢瑞璋与浮瑆盘腿而坐,面对著眼前一片宽广的场景,邢瑞璋心底有些吃惊。坐在广无一物的和室中央,他开始怀疑,宗家的人留这么一大间和室是为了甚么?时常耳闻宗氏企业在黑道上占有一席地位,势力可怕,莫非这是所谓的香堂?
他回过头来,看见浮瑆脚边摆著一只医药箱,里头有锐剪、小型手术刀和一大堆不知名的奇药,还有消毒用的酒精灯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
她正低著头,熟练地用小号夹箝将裸臂上的玻璃碎片挑出,先上消毒药粉,再用纱布包扎伤口,动作十分俐落。
真不知道这只医药箱陪她度过多少生死关头。
“你常受伤?”
“嗯,因为我从小就学格斗,大伤小伤不断,习惯之后,自己就变成医疗专家了,几乎甚么伤都难不倒我。”她一脸得意。
“这没甚么好骄傲吧?”他淡扫她一眼。
看著她一脸纯真的表情,真的很难想像她发起狠来,彷佛世间万物她都不看在眼里。
慎重地环顾四周,一片宁静,这不禁引发邢瑞璋的好奇。“你家没人吗?”
“有啊,我妹在后院的屋子,那里是电脑重地,她设下了层层机关,未经她同意,私自擅闯者,死!”她带著一抹笑容道,语气却不像开玩笑。
“你把她说得像女暴君。”
“换句话说,是指她权势如天。”浮瑆竟然也不反驳,还顺著他的话接下去说:“你若有机会看到她,你就会相信我所言不假。”
她可不敢告诉他,之前有一个企业小开不自量力想追求挂钥,后来被挂钥恶整一顿,气到吐血一事。
邢瑞璋看著她已经包扎好的手臂,不禁蹙眉。
“你这伤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不用担心,等一下我再打一支破伤风针就没事了。”
“你……自己打?”
她灿烂地笑。“当然,难不成你要帮我打吗?”
闻言,他差点昏倒!
她还真是深藏不露的角色啊,医护人员会做的事,她一样也不少,而且技术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轻抚额际,感觉两侧隐隐作疼。她带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些。
“怎么了?”看著他变差的脸色,她关心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你再等一会儿,我和我大哥谈完事,我再送你回去休息。”
“你大哥?!”
邢瑞璋倏地抬头,眼底彷佛盛满惊骇之色!
“我刚才有打电话给他,他应该快回来了。”她看一下时间。
呃……他的头似乎更疼了。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见到我大哥?”
鬼才想见。
他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你大哥……不喜欢女人吗?”
“知道。”
他一愣!
她接著说:“他常说,女人是相当败金的动物,所以他不交女朋友,不想浪费任何金钱在女人身上。”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他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浮瑆会意过来,噗哧地笑。“是谁告诉你的?与其说我哥喜欢男人,不如说他爱钱来得正确。”
“你不相信?是他亲自向我表白的,就在我们初见面那时候。”他以为她被蒙在鼓里。
但是当浮瑆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忍不住朗笑起来。
“原来如此!我大哥真够绝耶!”她看著他,顿时感觉他很可怜,像个受害者般。
“我大哥骗你的,他是为了让你接受我的保护才会使招,你不要误会我大哥,就算他不爱女人,但是也绝不会喜欢男人,因为他还是谈过恋爱,而且对象百分之百是女性。”
闻言,邢瑞璋又差点气结。
这对兄妹──不!包括她说的那位女暴君妹妹在内,都可以说是令人惊愕的对象。
“你别生气喔,我大哥只是点子多了些,但是他没恶意。”她连忙替他们两个男人之间圆场。
纠缠邢瑞璋足足两个月的恶梦,终於解脱了。
“不过你很可爱耶!竟然会相信我大哥说的话,可见他的演技一定很棒,或者他的说词肯定很动人。”
她不停地笑,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气质,悄悄占上他的心头,将他那股藏心底的爱意,再次挑起。
他深深凝视她:心里的悸动催促著他的举止,於是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抚上她细致的脸颊,她唇畔的笑意忽然变得僵硬,在意著他的碰触,与掌心传来的温度。
她的眸子眨了眨,移开目光,不敢迎视他。
现在的他,又是用甚么样的眼神在注视她呢?
当浮瑆心底产生这样的疑问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真的狠狠地爱上他了吗?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在意他的想法,甚至是他任何一记眼神。
“先前,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说那些话。”他停顿一下,决定向她表明心迹,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不后悔吻了你,我后悔的是自己的冲动,没有问过你的心情就擅自吻你,造成你的困扰。”
“你……”
她有些吃惊,一颗心提到半空高,竖高耳朵,仔细聆听著他说的每个字、每句欸。
“你在公司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他不是怀疑,只是想确定而已。他实在不敢相信她和他有相同的心情……
“我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心里真的很高兴,又惊又喜!但是我到现在还是很迟疑……”
“有甚么好迟疑?你不相信我这么喜欢你吗?”她既坦白又直接的告白,让气氛倏地紧张起来!
邢瑞璋看著她,确实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神情如此认真,一点也不像玩笑,他真的很愿意相信她的表白,可是他仍然迟疑,因为她已经有男朋友……
砰!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射进邢瑞璋面前的檀木地板,一股灼焦味窜起,与空气摩擦,产生丝丝白烟。
他倏地一怔!
随即,听见浮瑆惊叫道:“欸!你在做甚么?!”
邢瑞璋抬起头,看见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对浮瑆心有迟疑的原因!
“不好意思,走火。”
“对不起!他是我弟,叫悬珖。”
“你弟?!”
又是一桩惊喜!
邢瑞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居然是她弟弟,不是男朋友……
啧!这几天他到底在杞人忧天甚么啊?
突然间,邢瑞璋觉得一切真是美妙极了!他和浮瑆之间的嗳昧情愫,总算是拨云见日。
宗悬珖把玩手上的枪,一点也不介意让邢瑞璋知道他是个黑道份子,甚至有些恋姊情结。
他看得出来,浮瑆是爱这个男人的,既然如此,这个男人就要有心理准备,想要得到她,就要付得起代价。
不过冷然如他,是绝不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看这个男人一脸正气,他就觉得有趣;心底对他是多了一点注意,没办法,谁教他是浮瑆看上的男人。
“你不要拿枪到处乱走好吗?”浮瑆摇了摇头。“射坏了地板,大哥一定会跟你算帐!”
果不其然,说人人到。
只见宗耀瑒的座车驶进车库,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他们面前,看了灼烧处的地板一眼,立刻拿出一个小型算盘,在上头拨拨打打,随后问道:
“请问哪位是债务人?”
浮瑆咬了咬牙,决定承担下来,却被宗悬珖抢先一步。
“我。”
“哦!宗悬珖先生,经过我精密的计算,这修缮费为一佰二十三万四仟一佰元整,看在我们是兄弟的分上,特别优待你,去零头一佰元,共是一佰二十三万四仟元。”
看见这一幕,邢瑞璋可说是完全傻眼。
这……究竟是甚么样的家族?!
“瑞璋,好久不见。”宗耀瑒施展最具男人魅力的笑容。“你先在这里稍坐一下,我和浮瑆有话要谈,失陪。”
虽然浮瑆已经拍胸脯保证她大哥不是同性恋,但是他还是觉得……好像呀!
走进书房之后,浮瑆立刻将今天发生的事仔细叙述一遁,但是却换来宗耀瑒冷淡的回应。
“嗯。”
宗浮瑆觉得奇怪,大哥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呀?
“对於今天发生的事,我们到底要怎么做,你应该是告诉我,而不是轻应一声了事。”
宗耀瑒看著手边的文件,又瞟向浮瑆,最后只淡淡扔了一句。“收拾行李,离开邢家。”
“嗄?”
显然她听不明白。
“珖已经透过管道,检查过邢伯伯出事的那辆轿车残骸,他的报告说,这场意外的制弹手法,与十年前的爆炸案不符,所以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你可以提早了结这次的任务。”
“哥!”浮瑆抗议道:“瑞璋是邢伯伯的儿子,也是邢家唯一的命脉,你怎么能因为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就收回保护令呢?”
“既然凶手不是同一个人,还如此费心做甚么?”
浮瑆气得原地跳脚,大哥怎么会有这么自私自利的想法呢?
“我们和邢家不是有很深的交情吗?更何况你还收了邢家给付的酬劳。”她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