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文手一探,将信抄了过来,迅速的展信阅读。
“是绑匪要求赎金的信。”柳絮文平静得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接到信,他高悬的心至少安了一半,歹徒来信勒索就表示阿项他尚且无恙,而且短时间内生命无虞,如果绑匪够聪明,就该知道杀了人质的话,他们绝对拿不到一分一毫。
“信上有说在哪里交人吗?”柳絮飞蹙起眉头问。
“明天申末,在落日崖。”柳絮文将信放在桌上,冷静的眼眸仿佛在计划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柳絮飞嘴角微扬,盯着他问。
柳絮文露出一抹沉思的笑容。“我只是要他们知道太小看我们了,看低对手将是他们最严重的致命伤。”
“你想怎么做?”柳夫人高兴的问。
“搜山!”
“搜山?”柳夫人一愣,“搜什么山?为什么?”
“搜翠山,先下手为强。”
“翠山?那是秦王府的产业,他们会同意我们搜山吗?”柳絮浩皱眉问。
“不能不同意。我们上门邀请秦玉向一同前往翠山,既然我们怀疑歹徒绑架安庆王府的客人后,有可能藏匿于翠山,照理说,他必须助我们一臂之力。对不对?絮文。”柳絮飞轻摇扇子笑道。
“大哥说得没错。”
“你们这么肯定他们藏匿于翠山?”柳夫人问。
“嗯,落日崖位在翠山的最北角,这是显而易见的证据。”
“难道他们会这么笨,将交人地点设在自己的藏身之处?”
“不是笨,而是他们没有想到二哥会追踪到翠山。他们必定以为无迹可循,才会大胆的将交人地点订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一来拥有地利,再者减少风险,目前杭州城全是我们的人手,他们必须步步为营。任何一点小差错,他们就会前功尽弃。”柳絮文娓娓道来。
“只可惜,他们太低估安庆王府了,”柳夫人豁然明白,不禁得意地笑起来。
“所以我说他们低估对手的力量是自取灭亡。”柳絮文冷冷地道。
他一向不会看低对手,但是如果别人错估他,那就是他们自己犯下的错。
他很少将对手逼入绝境,顶多教他们受点教训。但是,一旦危害到他心爱的人,他可以翻脸无情,变成冷酷的杀手,为了守护所爱的人,他会不择手段的将敌人置之死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说做就做,咱们这就上秦王府。”柳夫人扬眉一笑,豪气千云的率先向外走去。
“等一下,娘!我们不能就这么冒失地上秦王府,不管秦玉向有没有嫌疑,我们都必须派人盯着他,如果他没行动便罢,若是他和绑匪有联系,派人通知绑匪,我们搜山的话,就会打草惊蛇,错失机会。”
“你说得对,我们的确该派人盯着他。”夫人点头,望着柳絮文说:“你想谁比较适合?”
“这个人必须灵活机警,而且武功不能太弱,我认为──”
“宋星最适合。”柳絮飞接口,指着自己的随从道。
柳絮文点头道:“没错,宋星最适合这份差事。”
宋星一脸机灵地从角落走出来,很高兴自己能够在此时被重用。
“宋星,一切就拜托你了,你要拦截所有从秦王府派出的人和信件。”柳絮飞拍拍从小跟随自己的侍从的肩,仔细地吩咐可能发生的情况。
“是,宋星知道,宋星一定不负少爷们的嘱咐。”宋星全神贯注地看着众人。
“去吧!”柳絮飞一颔首,宋星立刻离开。
柳絮文望向屋内所有的人,徐缓地说,“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柳家一行人,包括安庆王妃和三位少爷,带着数十位手下浩浩荡荡的往秦王府前进,在秦王府掀起一阵骚动,尤其是秦玉向,心惊胆颤的以为事迹败露了,安庆王府前来兴师问罪,不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少爷!怎么办?安庆王府来了这么多人,是不是他们知道了?”秦玉向的侍从冷汗直流的看着同样慌乱的主人。
“不,不会,他们说过这件事绝无破绽,安庆王府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来。”秦玉向不相信柳家人会猜到是他指使信西湖双霸放火烧屋,声东击西的绑架了项容和叶歌,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找上门了,还能不信吗?少爷,干脆我们向他们道歉了事吧!”
“混蛋,都还没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你就要我道歉,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混帐奴才!”
秦玉前怒斥侍从,巴不得将这个胆小的奴才给劈了。
“不这样做,那该怎么办?”
“只有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秦玉向硬着头皮道。
“可是……”
“别可是了,再不出去迎接他们,小心被怀疑,快走。”秦玉向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气,立刻换张笑脸走出去。
当他看见柳家人并非一脸凶神恶煞、前来寻衅表情,心里当下笃定了,笑得更加殷勤。可是一听见柳夫人提出搜山的要求,他一颗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若拒绝怕引起柳家怀疑,但是答应了又恐怕被他们发现西湖双霸和他的关系。
“怎么?贤侄似乎很为难,无法下决定的样子?”柳夫人直盯着秦玉向。
“这……这怎么会呢?小侄定当全力配合捉拿绑匪,救回贵府的客人。只是此刻夜深,小侄担心诸位不熟山势地形,恐有失误……”
“所以,这才特地前来叨扰。除了请贤侄应允搜山之外,我们还想请贤侄带路,有贤侄指点方向,我们的行动必能事半功倍,顺利进行。”柳夫人笑得如蜜般甜腻,一句话将秦玉向的后路全打断。
秦玉向心中暗骂,脸上的表情却愈加和顺,“当然,小侄自当为王妃效犬马之劳,事不宜迟,待小侄换件衣裳,立刻随同诸位前往搜山。”
“多谢贤侄。”柳夫人笑着说。
“请各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秦玉向拢拢手,从容地往内室走。
他一回内室,立刻捉过侍从道:·你立刻骑马去通知西湖双霸,要他们快点走。”
“是的,小的马上去。”侍从一得令,飞快地由后堂跑出去。
秦玉向慢条斯理的换过衣裳,忖度侍从应已上路,这才离开房间,到大厅与柳家众人会合。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们立刻出发吧!”
柳絮文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大哥!不好了,外面被团团人马围住了!”尤天龙脸色阴沉地冲进厅里,着急的说。
齐天霸从椅子上跳起来,扯开嗓门叫:“什么?是谁?”
尤天龙怨恨地道:“是秦玉向,他带着柳家的人马上山来,趁咱们不注意时将屋子绐围了起来。”
齐天霸怒眼一瞪,大手一拍,硬生生将桌子绐劈成两半。“他奶奶的,秦玉向那臭小子竟然出卖我们。”
“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尤天龙冷静地盯着齐天霸道。
“我齐天霸绝不会夹着尾巴逃,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至少也要拉几个人当垫背。”齐天霸激烈大叫,伸手拿起大刀就要往外冲,却被尤天龙一把给扯住。
“大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啊!”
“我吞不下这口气,至少让我宰了秦玉向那个龟儿子出口气。”
“双拳难敌四手,柳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咱们还是先撤退,以后报仇的机会多得是,大哥,听小弟的话吧!”尤天龙苦劝着脾气似火山爆发的结拜大哥。
齐天霸怒眉一掀,大叫:“整天东躲西藏的,我早躲烦了,二弟,你要走就先走,我一定要杀了秦玉向那混小子才甘心。”
“大哥,有柳家兄弟在,我们根本伤不下秦玉向一丝一毫,你就别固执了,跟小弟走吧厂尤天龙仍是捉紧他不放。
“好,杀不了秦玉向,我就宰了牢里的那两个,到时柳家自然会对秦土向动手。”齐天霸甩开尤天龙的手边吼边冲向囚室。
“大哥──”尤天龙盯着他的背影,犹豫地叹了口气,转头飞身离开。
囚室里,叶歌蓦地站直身,盯着怒气冲天的冲进来的齐天霸,不意项芙蓉往旁边站,自己则处于备战状态。
“好,老子没办法动他们,却还可以送你们去见阎王。”齐天霸大吼一声,一把大刀虎虎生风的在叶歌眼前挥舞。
叶歌没有武器在手,只有东闪西躲,幸而大刀在空间有限的囚室反而施展不开,两人暂时战成平手,难分高下。
但时间一久,粒米未进且一夜未曾好睡的叶歌,体力逐渐不济,手脚顿感沉重,大刀所到之处,尽是伤痕累累。
齐天霸一个挥舞,将囚室打出一个大洞,叶歌高声叫:“快走!”
项芙蓉一咬牙,没有丝毫犹豫的趁着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从破洞逃了出去。
齐天霸见状将脚下木棍一踢,直撞向项芙蓉背心,一阵痛楚传遍全身,项芙蓉只觉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项──”叶歌狂喊,想救却来不及,只见项芙蓉撞到墙上,脸色发青。
项芙蓉强忍胸中翻腾的气息道:“我没事!”
叶歌瞥了她一眼,相信她的话,便全神贯注的对付齐天霸。
谁知齐天霸力气过人,一掌竟将土墙给打穿,两人且走且战,愈战愈远。
项芙蓉扶着墙,一步步地追了出去。
“这种场面真是比电影还精采,我的肋骨八成断了好几截。”冷汗由项芙蓉的脸颊上滑落,危险时刻她还不忘自我嘲讽。
“阿项?”
这声熟悉的呼唤,直教她想跪地感谢老天。
柳絮文似风般疾奔向她身边,其后跟着一群人。
“快!快去帮叶歌,她和齐天霸打起来了。”项芙蓉拉着他的衣袖着急地喊道。
声未歇,只见一道人影闪过,柳絮浩已不在原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柳絮文扶着她,眼中凝聚着一簇怒火。
她扯扯嘴,“没什么,可能是瘀青,你快跟上去看看。”
“不用了,二哥一定会摆平的。”柳絮文有信心的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
“害你受苦了,是我的错。”柳絮文望着她发白的脸,心疼地道。
项芙蓉垂下眼,不愿面对他充满感情的眼眸。
“怎么会是你的错,又不是你叫人捉我们的。”
“不,是我没尽到保护的责任,你不该遭受这种折磨,是我的错。”柳絮文看着她回避自己的眼神,心微微的疼着。
到底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头?
到底他要多久才能赢得她的芳心?
是什么样的过往造成她不敢接受他的感情?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紧紧纠缠着他,他的心上人仿佛压着千斤石。
柳絮文轻轻的叹息声,冲击着项芙蓉的五脏六腑,她恨自己的懦弱,不敢伸出手拥抱他。
急促的呼吸牵动她受重击的背部,一阵恶心的感觉逼得她弯下腰吐出来。
一滩鲜红的血自她的嘴里吐出来,柳絮文神色一变,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将她拥入怀中,伸手搭上她的脉搏,气息浮而乱,分明是受到内伤。
他几欲发狂的盯着项芙蓉低叫:“是谁?是谁打伤你?我要将那家伙宰了!”
项芙蓉抹去嘴角的血迹,安抚他道:“只是被木棍撞到一下,不碍事的。”
“被木棍撞到?你不会武功,不要说是木棍,习武之人发射的小石子,就足以令你送命,你还说没事?”柳絮文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气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项芙蓉心中这才明白,毕竟她只曾看过电影或电视中的情节,对真实的打斗受伤根本没有概念。难怪自从被齐天霸踢出的木棍击中后,她就一直觉得气血不顺,身体相当难受,原来她是受了所谓的内伤。
柳絮文将手贴在她的背后,渐渐地,由他掌心传来的暖意,安定了项芙蓉浮动的血气,她竟然有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仿佛筋骨全部松散开来,除了舒适之外,还有股安心的感受充斥她的全身。
她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谢谢你,我觉得舒服多了。”
柳絮文叹着气,温柔得近乎恳求的说:“算我求你,保重自己的身体,只要你有任何不适,都会教我难以忍受,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请你多爱惜自己一点,好吗?”
项芙蓉正为他的柔情怦然心动,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柳絮浩和叶歌捉着狼狈不堪、犹如丧家之犬的齐天霸交给手下看管,暂时,让她松了口气。
柳絮浩将齐天霸交给手下看管,神情轻松而自得,眼神闪闪发亮,眉宇间的忧郁一扫而空,显得格外英武、俊朗。而与他并肩走来的叶歌,则是巧笑嫣然,娇艳如花朵盛放,眸中的笑意与温柔不容人忽视。
众人看在眼底,不由得嘴角微扬,有默契的一致瞥向项芙蓉与柳絮文。
项芙蓉对他们期盼的眼神视而不见,自在心底为叶歌的勇气喝采,她是一位言出必行的女子,从两人的表情看来,他们必定是经过了一番沟通。叶歌在大难之后,终于掌握住自己的幸福,项芙蓉衷心的为她高兴。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叶歌和柳絮浩身上时,秦玉向突然喝道:
“住手!”
出声的同时,他已一掌打在齐天霸的天灵盖上,只见齐天霸疵目欲裂的瞪着他,微张着嘴,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来不及说出口就倒地身亡。
所有人皆为秦玉向突然下重手搏杀齐天霸觉得震惊,只有秦玉向露出一脸愤慨的表情,从齐天霸的手中拿起几枚铜镖道;“这家伙不安好心,想暗算太家。”
叶歌冷冷地道:“是吗?恐伯是你想杀人灭口吧?”
秦玉向脸色一变,随即陪着笑脸道:“叶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好心救大家呢!”
叶歌冷哼一声,“不用装了,西湖双霸什么都全说了,根本是你指使他们放火烧屋,将我们掳来,为的是泄恨。”
众目逼视下,秦玉向干笑道:“你不要胡说,没凭没据的,怎么能够信口开河?”
“我没有胡说,我和项容亲耳听到齐天霸说是你在幕后主使,你还想抵赖吗?”叶歌心中燃起怒火,瞪着秦玉向咬牙道。
“你听到他说的?可是我没听到,除非你叫他开口说话,否则我抓你去衙门!”秦玉向阴恻恻地笑。
“人都被你杀了,我怎么叫他说话?”叶歌被他强词夺理的说词气得头顶冒烟。
“但是我没死!”话声未歇,一阵暗器如急雨般直洒向秦玉向,霎时只听到他的哀嚎声响遍山谷。
“住手!”絮文飞身想救秦玉向,却迎上另一波暗器的攻击。
当众人急着躲避漫天洒下的暗器时,只见一名仆人装扮的男子,趁着混乱之际直扑向项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