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萝笑吟吟地道。
“谢萝?臭小子,你等着。”
撂下这句话,黄家麟转头就走,几名家丁急忙跟了上去,不一会,从他们背后扬起一阵掌声、叫笑声,听在黄家麟耳中,就像针刺般痛苦。
谢萝看着黄家麟一行人离开,这才真正松口气。她暗暗吐舌头,要她等着人来报仇?她又不呆子。反正她一向支持入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和平主张,趁早脚底抹油先溜,一来明哲保身,二来又符合她的原则,这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在魏家父女千谢万谢之后,她立刻骑上魅星,先溜为妙。
一直到出了黄家村,谢萝才让自己享受戍为英雄的快感。帮助人实在快乐,也多亏她的父母自小逼她学武,否则她纵有天大的胆子,想要强出头也难。当然哟,在古代没有手枪,至少她不怕对方掏出什么黑星、乌兹的,乱扫一阵;将她送回老家去,想来要当侠士、英雄,在古代还是比较恰当,她边走边想,心里对这次的举动可说是高兴极了。就在她得意她的善行之后,又搞出许多事,而在十天之后,碎剑山庄终于得消息。
☆ ☆ ☆
“你有没有听错?真是谢萝?”欧阳昊问首赶倒碎剑山庄的部下。
“没有错,属下问过当时亲眼目睹的民众和魏氏父女,他们都说那名年轻人自称谢罗,骑着一匹额上有白菱形记号的黑色骏马。”
“白菱黑马,是魅星没错。看来她易钗而弁,难怪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她的下落,要不是她自报姓名,可能我们还当在找一名女子。”欧阳昊眼中泛出一丝笑意。
谢萝竟然改扮男装,又有防身功夫,着实让他松了口气,看来这名女子确实深藏不露,十分难缠。幸亏,她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否则光担心她,他的白发不知要多多少。
“她现在在哪里?”
“据属下的研判,谢姑娘应该在黄石镇附近。”
“好,立刻飞鸽传书给二少爷,告诉他谢萝的下落。”欧阳昊立刻道。
“这……大少爷,属下有一事……”
欧阳昊扬眉看着语带犹豫的部下道;“有什么事,尽管说。”
“启禀大少爷,属下打听出,不但是黄家麟派人在找谢姑娘,甚至青山悬悬衙也在追捕谢姑娘。”
青山悬悬衙?
歇阳吴惊讶地问:“青山悬悬衙为什么也要找她?”
“这个……属下呀说,谢姑娘是半天山土匪的幕了师爷,她策划偷走青山悬悬大人压榨百姓的财物,赈济青山悬的穷苦百姓,所以悬大人十分震怒,想将谢姑娘和半天山土匪给绳之以法。”
这个消息震得欧阳昊目瞪口呆。
谢萝竟然变成土匪的师爷?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青山悬的悬大人买云山是个贪官污吏,青悬的居民有苦难言,这些半天山的土匪,其实是不堪虐政,逃至山中的农人,他们劫富济姿,并不是恶人。”
欧阳昊叹道:“谢萝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据说是那些半天山的土匪拦路想抢动,被谢姑娘臭骂了一顿,但是当她听说这些人的处境后,她自动带他们想办法,将他们被压榨的钱财偷回来,就在事成之后,半天山的土匪解散了,谢姑娘也离开了。”
欧阳吴听了哭笑不得,谢萝可以说是帮助这些土匪对抗悬衙,难怪青山悬悬衙要追捕她。
此刻,她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只希望她不要再惹出麻烦,否则他们还没有到,她恐怕就成为蜂窝,或是入狱吃牢饭去。
“这种情况,事不宜迟。通知二少爷后,立刻派人迅速查明谢萝的下落,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是,属下立刻去办。”
欧阳昊待部下离开后,忍不住笑出来,只怕欧阳昀听见这些消息,不晕倒才怪。
轻柔的脚步走进大厅,欧阳昊立刻知道是谁。
杜子涓轻轻地道:“是不是谢萝有消息了?”
欧阳昊怜爱地看着妻子,她在他心中,似乎愈来愈重要,仿佛与萱心相处的时光重现,而且较以前更快乐。
“是有消息,她在黄石镇一带,我已经派人加紧追查,相信再过一、两天就能够找到她。”
杜子涓吁口气,笑道:“太好了,这下子我们可以安下心,二叔也能够放心了。”
“不一定,除了我们,另外有两批人马也在找她,而且都不是善意的一群。在没有看见她的人之前,昀弟说什么也不会放心。”欧阳吴摇头道。
“出了什么事吗?”杜子涓关心地问。
欧阳昊将他听到的说给妻子听。
杜子涓花蓉失色地忙道:“那谢萝不是很危险?我们一定要早点找到她旷否则就糟了。”
“不要紧张,我已经派人通知昀弟,不会有问题的。”
欧阳昊安抚妻子道。
“但愿如此。”
☆ ☆ ☆
“该死!”欧阳昀捏紧手中的信,忧心如焚地低声咒骂。
“信上写些什么?”苏广非问道。
欧阳昀将信递给他看,俊逸的脸上尽是担忧。他和苏广非在七天前动身,往西行,一路上寻访不少村头、城镇,但谢萝竟似空气般消失了,一点线索没有,原来她往西北。净走山路、小径,所经全是偏远或名不见经传的村落。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不但懂武术,还惹出不少麻烦事。
苏广非看完信;忍不住笑道;“看来,她不但能够保护自己,还能照顾别人。”
欧阳昀瞪他一眼,“这个事并不好笑。”
苏广非对他笑道:“对你来说,当然不好笑,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却很奇,也很在趣,不是吗?她这种女子。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 欧阳昀没有笑,谢萝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女子,毕竟没有多少未来的人生活在这个时代之中。
“如果让我找到她,我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欧阳昀抿着嘴道。
苏广非不以为然地摇头,“打她?你才舍不得打她,只怕你高兴都来不及了,根本不会记得要说教训她的话。”
欧阳昀再次赏他一记白眼。“你惜了?”
“是吗?咱们等着看是谁对谁错。”苏广非笑道。
欧阳昀没有再争辩,看着窗外道:“趁天色尚早,咱们赶紧起程,这里距黄石镇至少有一天半的路程,必须赶路。”
“我知道。我早料到你一旦有她的消息,一定恨不得插翅飞去,赶路又算得了什么!”苏广非挪揄他。
欧阳昀只是淡然一笑;“你尽量取笑我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
“谢了,我敬谢不敏,光是看着你和昊兄为爱受折磨的模样,我就凉了心,我可不想自巳将来也变成和你们一样。”苏广非虽然说得笃定,心里却不清楚,更不笃定。
“多说无益,走吧!”欧阳昀淡淡地撇嘴笑,人却似阵轻风,倏地从房间内消失。看着欧阳昀迫不及待地离开,苏广非只有跟了出去。一白一青的人影骑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离开镇上,直朝黄石镇奔去。
他们夜以断日地赶路,一天半的路程,他们只花了一天就赶到黄石镇。
当他们进入黄石镇不久,一名碎剑山庄的部属立刻赶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属下张富拜见二少爷、苏公子。”张富长得十分瘦小,但是身手却十分灵活敏捷。
“事情办得如何?”欧阳昀单刀直入地问。
“尚未发现谢姑娘的行踪,但是我的手下巳分成好几批正搜寻,应该很快就有她的消息。”
“好,如果找到她,立刻通知我。”
“是,如果二少爷没有事吩咐,属下先告退。”
“你去办你的事,尽快找到人。”欧阳昀挥挥手。
张富立刻退了出去。
“广非,你先去休息吧!”欧阳昀看着坐在一旁的苏广非道。
“你呢?”
“我睡不着,想坐一会。”
“这些日子,你吃不好、睡不着,担心她到折磨你自己的身体,有用吗?”苏广非劝他道。
“我不是折磨自己的身体,我只是还没有睡意,坐一会自然会休息,你不需要为我担心。”欧阳昀微蹙眉头,淡漠地道。
“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你会不累?你睡不着不是身体上不累,而是绷得太紧,安不下心来;我说得对不对?”苏广非直率地说。
欧阳昀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说:“我自己的身体,我会照顾,你就不必担心了。”
苏广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放弃说服他的念头,叹道:“随你吧!我知道现在的你,除了谢萝,什么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早点找到她,免得你继续虐待自己。”
欧阳昀对他的话似乎是充耳不闻,只是安静地喝着茶。
苏广非轻轻摇摇头,说声晚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宽广的房间在苏广非离开后,顿时变得沉寂,只见烛光插曳,将欧阳昀修长的身影拉得更加巨大,而寂寞。他从来不曾觉得寂寞过,他的个性冷静、淡漠,孤独是常有的事,但是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寂寞,可是现在,正确地说是在谢萝离开后,他一直感受到深切的寂寞宛时无刻围绕着他,这种空虚的感受比椎心还心痛,更让他坐立不安。
欧阳昀起身走到门边,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他仰首望月不禁慨然长叹。月亮永远高挂夜空,而伊人如今在何处?
—阵心疼随着相思而来,他从怀中掏出前次与谢萝到“君子阁”买的玉镯,手指温柔地抚摸过玉镯光滑柔润的表面……
总有一天,这只玉镯将环着谢萝的手腕,永远烙上他欧阳昀的印记。
欧阳昀凝视玉镯的眼蛑,流露出一丝苦涩。
这一次,谢萝的离开让他饱尝恐惧与相思之苦。这种沉陷在忧虑的痛苦中而无法自拔的感觉,使他真正明白自己对谢萝用情之深,深得救他自己也觉得害怕。
谢萝仅仅是离家,他就仓皇得失去惯有的冷静,如果有一天,她永远的离开这个时代,永远的离开他,他不能再看见她生动百变的脸孔,听不见她的声音,碰触不到她的温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欧阳昀站立的姿势不变,整个人却僵硬得如同石像。
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这种事,他一直肯定的相信没有人或事能将谢萝自他身边带走,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正视,除了谢萝本人之外,还有死亡,以及那不可思议的命运,都有可能将谢萝从他身旁抢走;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来到,他……
欧阳昀深深叹口气,问题的答案他真的不知道,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将不再是他自己。
月渐西沉,天际逐渐泛起白光,他不知不觉又站着过了一夜。
苏广非打开房门,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他站在小院中,神情落寞地望着前方。从他衣服上、发上沾染的露水,苏广非确定欧阳昀站在小院中一整夜,而非清晨醒后才到院中。
苏广非伸手拍拍他的肩。“已经黎明了,你也站得够久了,休息一下吧!”欧阳昀只是扯扯嘴角道;“既然已经黎明,又何须休息?”
“昀哥……”
“吃早点去吧!我饿了。”欧阳昀阻断苏广非的话,转身离开小院,朝客栈的前厅走去。
苏广非闭上嘴,明白的不再多说,迈开步伐赶上他,和他一起并肩走进前厅。
他们才落坐,欧阳昀就直盯着由街上冲进客栈的张富。“二少爷,有消息了。”
欧阳昀眼神一亮,忙问:“在哪里?”
“就在西北方不远的菩提庵。”张富急忙回道。
张富韵话才说完,他就发现欧阳昀不见了,又一个眨眼,原本坐在桌边的苏广非也不见了。张富这才见识到何谓高手,对欧阳昀和苏广非更加尊敬。
☆ ☆ ☆
谢萝甩手按着太阳穴,企图将隐隐作痛的头疼给压抑下去,从两天前,她就开始头痛,甚至发烧,平常她只要喝点水。睡个一天,感冒自然被消灭得无影无踪,但是这一次,可能是太过疲劳,抵抗力宜速下降,不要说睡一觉,就是睡个十天,没有药,她这个来势汹涌的感冒还真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两批人马拼命追着她跑,要休息?唉!难哦!
说真的,她实在不得不佩服那些人追踪的本事,好似能上天入海般地紧贴着她的背,如果不是魅星,她早被人给追上,然后采个五花大绑,给绑回牢中或是黄家的地牢之中。
这个时候,她就会想念现代的飞机,一飞几千里,载着她离开被人追捕的窘境,或是有欧阳晦那种神奇的轻功──怎么回事,又想到他?是因为人在生病时容易脆弱吧!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欧阳昀,尤其是在讨厌的黄家麟和可恶的买云山派人追捕她之后,她更加强烈地思念碎剑山庄的安宁、祥和。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只是她不好意思带着两个大麻烦回去碎剑山庄,万一为欧阳家带来麻烦;她可是会寝食难安。所以哟,她只好继续跟他们玩捉迷藏,看是谁先去耐心。
庵门前似乎发生什么事,吵闹声连身在后院的她都听得到。该不会是哪一个人找上门了吧!谢萝顾不得痛欲裂的头,急忙往前门走去.她才走到前厅,就瞬见黄家麟令人心烦的声音。
谢萝大声地叹口气,看来游戏得提前结束,她可不希望牵累到菩提庵内的师父们。
“一大清早,就听见不识好歹的笨呆子打挠出家人清修,黄家麟,你不怕报应吗?”谢萝走出来,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臭小子,这一次你插翅也难飞。”黄家麟一看见谢萝,立即咬牙切齿地叫着。
谢萝看着他。“你想打架。我们出去打,不要玷污佛门净地。”接着转头对一旁的师太打揖道:“多谢师父收容谢萝,谢萝告辞。”
“施主……”
“师父莫为谢萝担心,我不会有事,告辞。”谢萝轻轻一笑,转身离开菩提庵,往—旁的树林移动。
黄家鳞带着人马,盯着她宇起离开。
走到一块平地,谢萝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黄家麟──
“喂!你跟我这么久,到底想干嘛!”
“干嘛?我要你也尝尝受人羞辱的感受,你让我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我要你在黄家村村民面前向我下跪。”
黄家麟冷笑。“下跪?我谢萝除了父母、天地之外,还没有向谁下跪过,你还是换个主意吧!”谢萝翻翻白眼。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看看到底是谁要换主意。”黄家麟一吼,他的身后立刻走出一名壮硕的大汉。
谢萝两双手不断出汗,头似乎要爆炸似的痛苦,她知道现在照镜子,她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不要说她正病着,就是没病,她也知道面前这名壮硕的男子不好对付,更何况她在生病,两眼发昏,四肢无力,要不是不想让自己在黄家麟面前示弱,她早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