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杰靠着她,低声说道:「妳先到我家吧,我看他是不会跳楼,可是妳要是被他看到,那可能真的会很麻烦了。」
左少薇拿不定主意地看着他。
安立杰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笑容,接过她的电话。「喂,妳好,我是安立杰。」他和善地跟童彤打招呼。「我先把少薇带回我家,如果方便的话,妳可不可以先联络警消单位,以防发生意外。」
「好。」童彤点头,因为安立杰沉稳的态度,对他更有好感。
「那就麻烦妳了,再见。」安立杰挂了电话后,把手机还给左少薇。
「到你家去吧。」左少薇的脸色好了一点。
「嗯。」安立杰踩着脚踏车离开。
依他看,那个老板并不是真的要寻死,不过他担心那老板喝了酒,当着左少薇的面不小心掉下来,这种沉重的心理压力,恐怕不是左少薇能承受的。
他将车子贴靠在左少薇身边,见左少薇不说话,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他八成是连续剧看多了,才会这么莫名其妙地学人家跳楼。」
她微微一笑。「我想应该不是连续剧看多了,而是社会新闻看多了,台湾的SNG一天到晚都在追踪别人跳楼有没有跳成。」
见她已经能够开玩笑了,他脸上有了些笑意。
两个人这样说的时候,一辆新闻车刚巧经过,两人见了,轻声笑了出来。
「这台车子可能是去采访被灯罩罩住的狗。」他笑笑地说。
台湾的媒体非常热闹有趣,会去追踪被灯罩罩住的狗,还有戴帽子、涂蓝色睫毛膏且笃信佛教的上流社会人士,却对国际事务或环保文化等议题不大闻问。
他惹得她轻松地笑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响起,一辆救护车疾驶而过。她倏地回头,脸色一白,目光睁睁地随着救护车而转,心口冬冬冬地鼓跳。
他轻搭着她的肩膀。「妳不要担心,如果是那个人怎么了,妳室友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妳的。」
她吐了一口气。难得地,竟是幽幽地不说话。
「不是妳的错。」他认真地说。
她抬头看他。「我不怕那个人对我怎么样,可是要是他真的因为我而怎么样的话,我会愧疚到死的。」
他温柔地直视着她。「听好,是他把他的人生搞砸的,不是妳。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妳手上并没有那个遥控器,让他跳或不跳。」他全盘偏着她,就是不要她有一丝的罪恶感。
「我不觉得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觉得好过多了。」她深深地看着他,露出感激的一笑。
这个晚上真是糟透了,还好有他。要不然,在心口这样不安的击跳时,她一定会乱了方寸、迷失了方向的。
第五章
左少薇到安立杰住处的时候,童彤来电话,说有新闻车来做现场联机。
安立杰开了电视看,果然真的有一家电视台正在转播。
左少薇挂了电话,眼角觑瞄向电视台,心跳又快了,胸口有着受压迫的窒闷感。
看到她不安的样子,安立杰对她一笑。「妳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有什么重要变化,我再告诉妳。」
左少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电视机,吐了一口气。「我还是留着看吧。」她在他旁边坐下。「麻烦你把电话放好,如果我看到一半心肌梗塞的话,请迅速叫救护车。」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他知道她心理压力很大,但这时候还能谈笑,真的是了不起了。
左少薇说得轻松,不过她的脊梁紧绷着。她坐在他身边,怎么也觉得下舒服,最后索性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才觉得好一点。 .
电视画面中,好奇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待命的警治人员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老婆也来了,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又哭又喊的。
现场哄哄闹闹的,除了新闻车还有警消单位的云梯车、救护车、器材车,有人劝着他,有人忙着张罗气垫。
现场播报的记者,一下揣测他是因为夫妻感情不睦而自杀,一下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邻居,说他和补习班的左姓老师感情牵扯不清,所以才会闹自杀。
看到这儿,左少薇忍不住咒骂一声。「Shit!」真是够了。她一边要担心补习班老板会不会跳下来,一边还要听这种胡说八道。
「我觉得……」安立杰声音一低,看着她,拖长了语调。
「怎样?」她问。
「我们缺了一包爆米花。」这台记者把这则新闻弄得跟八点档一样。
「烂戏,搞得我想骂脏话了。」她笑着说。还好他聪明而幽默的说话方式,让她的火气消了不少。
「最烂的是那个男主角。」安立杰说道:「这男人对感情不专一,抗压性又低,妳劝他老婆和他离婚也是对的。」
「我没有劝他老婆和他离婚。」左少薇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时地看着电视。
「喔?!」他很诧异。
左少薇转向他。「我只是希望她诚实地面对她的婚姻,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并且告诉她如果她要离婚的话,有什么资源可以帮助她。我不觉得离婚是处理婚姻问题的唯一方式,就如同我不觉得婚姻是恋爱的唯一正途一样。」
「妳比我想的还要成熟。」他黝黑的瞳眸中扬起笑意。
「我该高兴你认为我很成熟,还是该难过你曾以为我很幼稚?」她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妳该怎样,我是很高兴的。」他笑起。「我每多认识妳一些,就会更高兴。」
她睨睇了他一眼。她也真眼了他,这时候还能哄她开心。如果不是这种时候,听到这话,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收了视线,看着电视。「我对我自己没这么高的评价,如果不是我错估情形,现在也不会搞得一团乱了。」
电视上,补习班老板态度松动,摇摇晃晃地起身。左少薇的心悬提着,只希望他能快快离开,好结束这场闹剧,这种心理煎熬,她真的已经受够了。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隐约地感觉到,但没有把心思放上来。
「换成我的话,我也不会做得比妳更好。」
他温柔的话,撞进她的心坎。自己差劲又糟糕的,因为他的话,觉得自己好象又没那么糟了。
她眨了眨眼睛,正当她想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电视内传来刺耳的惊呼,两人倏地转过头。
原来是补习班老板不慎踩到摔破的酒瓶,狠狠地滑了一跤,脚被玻璃扎到,痛得大叫。
他大叫,引得围观群众虚惊一场,连声叫喊。
过了半晌,左少薇才弄清楚状况。「God!」她松了一大口气,刚刚心脏差点吓到麻痹。
她的头皮绷着,唇舌发麻,手脚一凉,直到警消人员确确实实地带走了补习班老板,她才恢复了些。
她看了看安立杰,狠狠地按着遥控器,关了电视,从齿间迸出了一句话。「这男人真是折磨人的老东西呀。」说着她的眉头还挑抽了一下。
她的表情和话语实在太妙了,安立杰愣了晌,朗声笑出。
就在他笑的时候,她蓦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
他敛了笑,感觉到她拥抱时心情是怎样的不安。他这才真正懂了,不管她怎样嘻笑怒骂,她心里总有一块是脆弱的。
她把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他感动着,也心疼着。
「还好有你。」她在他耳边低语。
「我好象也没做什么。」他一笑。
「这样就够了。」她靠上他的脸颊,轻轻地蹭着。
他温柔的眸光安抚了她的焦躁,他体贴的言语减轻了她的愧疚,他温热的体温暖了她冰冷微颤的身躯。她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他的存在有多重要,她甚至只要感觉到他的气息都能因此安稳。
他扬起了笑。「我懂了,妳需要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胸膛。别的不说,厚实的胸膛我还有。」
他往沙发上一靠,双手摊开。「要怎么样随妳了。」
他逗得她嫣然笑了。她纤纤手指在他的胸膛,轻轻绕画着,斜睐了他一眼。「你是在等我以身相许吗?」
「没有。」他一脸正经地说。「我个人是打算牺牲到底。」
她盼着他。「牺牲到底?!喔,那是这样吗?」她促狭一笑,手往下移动,一步步逼近他的「底限」。
他的脸尴尬地胀红,在原形毕露之前,赶紧握住她的手。「不行!我的底限只到腰部以上,腰部以下……」
她截了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了。腰部以上可以牺牲,与人共享;腰部以下不开放,属于自用范围喽。」
「God!」他的脸发热,无奈地一笑。「妳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能红一下吗?」
「我记得你说过我很没礼貌的。」她故作无辜地看着他。
「妳至少得要让我说『我爱妳』,妳才能这样对我吧。」
她笑笑地盼着他。当他说「我爱妳」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但她还是觉得高兴。
她攀着他宽挺伟岸的胸膛,低声地说:「如果我说我要你,你会给我吗?」
他一笑。「妳真是个让人错乱的女人,这一般不都是男人的台词吗?」
她盈盈笑着,嗲声地说:「你可以把双腿夹紧,跟我撒娇说,不行,人家还没准备好。」
他忍不住大笑。「不会,如果妳意志这么坚定,我一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会淫荡地张开双腿,跟妳说『来吧』。」他夸张地拋了个媚眼。
一接到那记「媚眼」,她笑弯了腰。
见她笑得开心,他也放开来与她笑闹。「如果妳真要高难度的动作,像是弓高,或是旋转,我都可以配合演出。」说着,他一扭腰。
「哈!」她笑得眼泪都要喷出来。「幸好我不是男人,不然我一定会笑到举不起来。」
「这不是我的目的。」他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
「趴下。」她笑睇着他,按着他的胸口。
「妳要来了吗?」他的心跳催快着。
「你很啰唆耶。」她不由分说地扑上去,把他压在下面。
她玲珑的身躯紧贴着他,幽甜的气息撩搔着他。他不再笑闹,身体绷着,热血窜流。
她趴伏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轻轻闭上眼睛,深深地笑起。
这时候,她需要的并不是激情的翻拥,这个晚上,她的心脏承受太大的压力,她需要的是彻底的放松。
躺在他的胸怀里,可以让她有着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
「今天晚上,」她笑笑地说。「我就无用你的腰部以上好了。」她环抱着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她软腻的手臂攀勾着他,她性感的小腹挤压着他,她修长的双腿甚至还和他缠在一起。
「妳确定只用腰部以上吗?那就像原子笔只用了笔盖,吃虾子只吃了虾头一样。」他低嗄着声音。
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匀匀地入睡。
真是的,他哀怨地翻了个白眼。他的比喻这么传神,她连称赞一声都没有就这么挂了。
她睡得香甜,毫无间隙地贴着他,完全不知道他的痛苦和煎熬。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出她身上每一吋凹凸有致的曲线。
刚刚那比喻,不是平空冒出,而是有感而发的。他腰部以下,现在正像原子笔一样坚挺,像烤熟的虾子一样充血红热。
唉,她就这么贴着他,而他只能……不,他什么都不能。
他想起她上次强迫他买来的CD,他现在很想放那片梵唱的CD,用来消……消业障呀!
他上辈子不知道怎么招惹她的,这辈子才要承受她带给他的甜蜜与痛楚。
虽然欲望燎烧,不过,他苦笑,其实这样也好。
她也不该在脆弱的时候以身相许的,这对她面言太过老套了,不符合她这样特别的女孩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自从补习班老板这么一闹之后,身边所有人开始「关心」他们两人的婚姻。老板娘的娘家觉得这男人实在太不可靠了,在娘家的支持协助之下,老板娘顺利地和老板离婚,取得一间补习班和孩子的抚养权。
她特地把左少薇请回她的补习班,因为对原来学生的眷恋,所以左少薇放弃了新的补习班,回来这家补习班。
本来左少薇离开补习班之后,不少学生都离开了,知道她要回来,这些学生也都回到补习班来上课。
回来的第一天,她最高兴的事情是在名单上面看到了好几个新名字,其中有一个听说是女孩子,叫做余乃文。
不过她进到班上的时候,余乃文还没来,欢迎她的,仍是她熟悉的那些男学生。男学生一看到她进来,兴奋地叫嚣着。
她的宝贝学生大聪更是大嚷:「老师,妳终于回来了!干,太赞了。」因为实在太高兴,他忘形的把「干」字当语助词使用。
「喂,你一定要用那个字来欢迎我吗?你们不能像人家正常的学生,送上一束感人的花吗?」左少薇笑睇了他一眼。
「老师,妳真聪明,我们有准备花啦!」大聪嘿嘿地笑着。
后门一打开,一群男学生抬了一个又一个的花圈进来。他们把花圈沿着墙壁排满,花是很漂亮,不过看起来像是丧礼用的。
左少薇摇摇头,笑了笑。「你们不会为了省钱,从殡仪馆直接搬过来的吧。」
「没有啦!」学生喊冤。「老师,妳不觉得这样很气派吗?」
「气派、太气派了!如果我死了,丧礼麻烦比照这个排场。记得喔,那天你们一定要全部到齐来看我。」她笑笑地看着他们。「谁都不准比我早走。」
她自然而然地把对学生的关心传递出来,这群嘻嘻哈哈的大男生心里感动着。有个学生关心地问她:「老师,这间补习班的老板和老板娘是怎么了?跟妳又有什么关系?」新闻闹得这么大,他们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左少薇笑吟吟地反问:「这三个人中,你现在看到几个人?」
「妳和老板娘。」学生回答。
「这就对了。简单地说就是我和老板娘联手,把老板做掉。」她避重就轻地带过这个话题,还下了一个结论。「这是个很好的社会教育,告诉你们--女人不能惹的。」
「喔!好可怕。」这群学生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
左少薇逸出一抹笑。「对了,本班不是有个叫余乃文的新来的女同学吗?有人看过她,或是知道她吗?」
「不知道耶。」一个男生嘿嘿笑了。「老师,她会不会跟妳一样火辣性感?」
另一个兴奋地说:「搞不好是清纯小百合。」
一谈起唯一的女同学,男学生们七嘴八舌,莫名地高兴。「我比较希望是甜美安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