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躺在饭店套房的床上,看著身边沉睡的男人。
她无法相信自己真的给了绍恩。
或许潜意识她也希望这样吧!
五年的感情,她实在无法说忘记就忘记,喜欢他的念头就像在心底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拔不掉,所以当他提出要跟她共度一夜的要求时,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可以了无遗憾的离开,为自己留下一个回忆。
掀开棉被下床,她轻巧的不发出一点声音,不想吵醒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对於昨晚发生的一切,她一点也不後悔,因为多少个夜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躺在他怀的感觉。
即使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已有梦想成真的喜悦。
穿好衣服以後,她坐在床沿,亲吻著他的脸颊,贴著他的脸喃喃低语。
「绍恩,你知道吗?我一直深爱著你,虽然这句话你不可能听见,但我仍要告诉你。也只有趁你睡著的时候,我才能毫无保留的倾诉自己的爱,告诉你,我等了五年是因为爱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背叛你,我跟你一样,爱著博雅科技,因为那有你的影子,有我的梦,我相信守著它就能守著你,所以我愿意无怨无侮的守在那等你回来。
「不过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守在那这么久,让你误会我对它的守候是一份企图心,所以我甘愿放弃。」她泪眼婆娑,泪珠俏悄的滴落在他沉睡的脸上。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有多么不愿意离去,可是来不及了,破裂的伤口永远无法再愈合,应该结束的感情再眷恋也没有用。
她轻叹一声站起来,拿起皮包打开,取出一纸离婚协议书。
当日到梁家送还戒指之後,她就将这张五年前绍恩寄给她的离婚协议书找了出来,签了宇,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也提不起勇气交给他。
她轻轻的将它放在桌上。
「再见了绍恩,希望我们之间就此结束,再也不要见面。」她依依不舍的再凝视他一眼之後,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同时,躺在床上的绍恩眼睛也睁开了,她说的话萦绕在他耳际。
「爱……」他不断的咀嚼著她方才说过的话。
这是真的吗?他望著天花板,感受她刚刚留在他颊上的体温,那还有湿润的水渍,是她的泪水。
他的心情极为复杂,难以言喻。
就在他陷入沉思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站起来走到桌旁,瞥见放在一旁的一张纸,他拿起来一看,是一纸离婚协议书,而且是他五年前从美国寄给她的那一份。
「想不到她把这份离婚协议书留到现在。」
为什么她要求的不是一笔可观的赡养费呢?以一般常理判断,现在是宁家最困难的时候,她大可狮子大开口要求以博雅科技担保他们度过危机,她为何不提呢?
他的思绪更加紊乱了。
桌上的手机铃声不断催促他接听。
绍恩搁下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接起电话,「喂?」
「绍恩,你在哪?」电话那端立刻传来梁启任的咆哮声。「你一个晚上没有回来,知不知道我被那个女人烦死了!」
「那个女人,谁?」
「谁,当然是范希雅,她从昨天就在家等你,等了一天一夜,让人碍眼!说,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饭店。」绍恩看了房间一眼。该不该把心仪跟昨晚的事说出来呢?
「饭店!你有家不睡睡饭店?你是不是又跟哪个狐狸精在一起了?你是嫌一个范希雅不够,又交一个女人来气我啊?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妇之夫,在法律上和心仪还是夫妻啊!」梁启任唠唠叨叨的痛骂他一顿。
「我跟心仪已经决定离婚了。」
「离婚?有我在你想都别想!」梁启任再度狂吼,声音之大几乎震破他的耳膜。
绍恩没有说话。
「你以为心仪看上的是咱们家的财产吗?我告诉你,你错得太离谱了,心仪要的不是这些。当初你走了以後,我也中风了,那时我就提过要把公司送给她作补偿,可是她没有接受,甚至不眠不休的照顾我,这都是因为她相信你的缘故,她相信你只是一时的冲动,一定会回来,所以才无怨无侮的替你负起所有的责任。她还说过,等你回来之後,熟悉了公司的经营,就把公司还给你,你现在却这样待她,惭不惭愧啊!」
绍恩依然不语,垂首凝望著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难道爸爸说的都是真的,是他误会了她?
可是在餐厅,他亲耳听到她说的话,她告诉方于镇要的是梁家的财产,难道那只是她拒绝方于镇,想要他死心的一种藉口?
但是就算这样,力行的事情又作何解释?
雷弘跟力行可是串通了要吃掉博雅的,那是她娘家的公司,她不可能不知道。
「心仪没有参与她娘家的事业吗?」他决定问个清楚。
粱启任冷嗤一声,「拜你之赐,心仪坚持留在这等你,两、三年都得不到她父母的谅解,後来好不容易她父母原谅她了,但公司已经由她哥哥接手,她早不再插手娘家的公司,专心帮我管理博雅。她除了每个月固定领的薪水之外,一毛钱也没多要过咱们家的。」
他呆愣许久,心中的懊悔让他百感交集,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
最後,他坚定地道:「我知道了,我会把她带回去。」
「是吗?只怕太晚了,碎了的心很难再恢复。」
紧握著那份离婚协议书,绍恩的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芒。「我一定可以。」
「但愿你能。」呵呵,这小于终於开窍了。
梁启任不由得露出笑容,开心的挂上电话後转头看向後面一直听他讲电话希雅。
「你死心吧!心仪要跟绍恩和好了,你没有希望了。」
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可能,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等著慢慢看,心仪很快就会回我们梁家了。」
他大笑著站起来,拄著拐杖慢慢走开,留下希雅一个人在客厅生闷气。
第八章
白天忙完了公司的事情,晚上心仪还要赶到医院去看父亲。
因为受到即将破产的刺激,宁威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庞大的医药费对心仪来说,又是一项大负担。
「哥,爸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比较好些?医生今天怎么说?」心仪一进病房就向坐在角落的宁文问。
原本俊朗的他,现在看起来憔悴许多,凌乱的头发,多日未剃的胡碴,还有穿皱了的衬衫,完全看不到往日飞扬的风采。
看到他这样,心仪疲惫的心更往下沉。
宁文摇了摇头,「医生说爸爸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血压又高,这次受的打击那么大,如果这几天血压再降不下来,只怕有中风的危险。」
「那怎么办?」她担心的问。
宁文摇摇头。
心仪忧心如焚,走到床前拉著父亲的手,不断的呼唤他,希望他能清醒过来,能有些反应,可是结果让她失望。
「妈妈呢?她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医生刚才来时她正好回去拿换洗的衣物,所以还没有告诉她。」
「那就好,不好的消息就别告诉她了,省得她担心。」她稍稍松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道。
「我知道。」
「哥……对不起。」她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是指退还梁家支票的事。」
宁文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反正那笔钱是要给你的。」
「哥,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我跟梁绍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是带著另一个女人回来见他的父亲,我这样说你能了解吗?」看出他仍怪她,她一口气说明自己的立场。
「但只要你不放弃,不认输,你还是梁绍恩的妻子。」宁文执拗的说,他始终不明白心仪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可以拯救雷弘的大好机会。「放下一点身段,你就可以帮得了公司,可是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以为放下自尊,委曲求全就可以让公司起死回生了吗?哥,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但那些钱不无小补,只要有了那笔钱,最起码可以向银行延一延。」
「延?可以延多久呢?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你难道还看不清楚情况吗?」
要对付他们的不是一般的企业,也不是银行,而是名闻国际的大集团,除非他们放手,不然公司真的就只能完了。
「这不过是欠债还钱啊。」
「但是钱呢?我们哪来的钱?」一切可以动用的资产都被他拿去跟力行投资用光了,还负了一屁股的债。
「我们没有,可是博雅科技有,只要你去向梁绍恩开口,我就不相信他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宁文抓住心仪的肩膀苦苦哀求道:「心仪,哥哥拜托你,你去找粱绍恩试试看,求他帮你想办法好不好?」
她刷白了脸,无法相信一向疼爱她,教她做人要有尊严的哥哥竟然会为了公司,不顾她的感受做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她已经遍体鳞伤了,如何提得起勇气再去求他?
一想起绍恩看她时睥睨的眼神和冰冷的表情……不,她实在没有办法。
「哥,拜托你别逼我。」她捂著耳朵恳求著。
「心仪,不是你拜托我,而是大哥求你;只要你肯,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至少你还是他的妻子,如果他要离婚,最起码可以要求他付赡养费啊!」
宁文的话有如一再的在心仪的伤口上撒盐,让她痛苦不堪,泪水不断的流下。
就在两兄妹争执时,一个人影静静的走了进来,听到了这一切。
「除了求梁绍恩之外,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突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他。
「你是谁?」
「佛雷诺!」心仪惊讶的喊,道出了范伦的另一个身分。
「佛雷诺?」宁文一愣之後讶然的瞠大眼,「你就是佛雷诺?你来干什么?来实行你卑鄙的掠夺计划吗?」又惊又怒的他冲了过去,紧紧的揪住范伦的衣领。
范伦有风度的拍开他的手,走向心仪道:「雷弘破产在即,很快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还需要实行什么计划?」
「那你来干什么?」宁文又走过去问,
他微微一笑,莫测高深的看著她,「那就要问心仪小姐了。」
心仪被他看得一阵不安,脑中闪过他之前曾经提过的条件,莫非他今日就是为此而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文问著心仪。
「我……」她无法告诉兄长范伦开出的条件。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更让宁文怀疑。
「心仪小姐说不出口的话,就让我来替她说吧!」范伦笑著开口,巴不得天下大乱。
心仪慌忙的制止他。「你不可以说。」
「你跟他达成什么协议了吗?」宁文蹙眉问。
「没……没有。」她有点慌了手脚。
现在绝不能让哥哥知道交换条件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强逼著她答应。
「范先生,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她不由分说的拉他出去,将宁文留在病房内。
心仪将范伦带到医院地下楼的餐饮部,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佛雷诺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她冷冷的问。
这几天为了处理债务问题,她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没有办法再跟任何人战斗了。
范伦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为她打开饮料的盖子,插上吸管递给她;「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顺便再告诉你一项新消息。」
「什么新消息?」她靠在椅背上,抬眸问道。
扬起嘴角,范伦俯身靠近她,视线跟她的平行,「我刚刚决定向法院提出申请,要求对雷弘清算。」
「什么?!」心仪一听到这青天霹雳的消息,激动的站起来,惊觉自己引起周遭许多人的侧目後,才忍住怒气坐下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我这段日子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你这么可以做得这么绝?」
她没有机会保住公司了吗?
范伦微笑挺起身子,伸手轻柔的顺了顺她略微散乱的刘海。「不能怪我,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忘记了吗?」
「我……」
他温柔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疼惜的捧起她的脸,一宇一句地道:「当我的情妇,好吗?」
「情妇」两个字犹如火钳般烫伤了她,让她惊慌的往後退,当他是毒蛇猛兽般可怕。
「我不会当任何人的情妇。没想到你真的如此卑鄙。」一个看起来斯文友善的人,竟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范伦表现得像是受到极大的伤害。「你不可以这么说,心仪,我提出这个条件是要帮你,难道你不想救你爸爸?」
他说中了心仪的要害。
她父亲大半生的心血若是就此消失,他会承受不了而丧命的。
她该怎么办呢?
道德观念与为人子女的责任拉锯著,揪疼她的心。
「怎么样你快下决定,因为我已经交代律师明天处理这件事。」范伦残忍地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她一点都不相信他会对她一见钟情。
「无关乎喜不喜欢,我做事只求好玩而已。」
好玩?一句好玩就可以毁了她的一切!心仪难以置信。
「如果我答应当你的情妇,你真的可以保证我们公司没事?」
「当然。」他答得肯定。「佛雷诺的任何决定都要经过三个人的同意,除了我之外,最起码我还能够得到另一票的支持。」
「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另一个人。」
「当然,没问题。」范伦露出大大的笑容,执起她的手一吻。「你期待我的好消息。」
随著他印下的一吻,心仪的心更加凌乱了。这么做是对是错?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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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跟心仪重修旧好之後,绍恩就通知范伦停止收购行动,而他竟然也没有多问就答应了,甚至连希雅都没有反对。
这反应很怪异,但沉浸在快乐中的绍恩并没有怀疑,因为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协助雷弘企业重新站起来上头。
为了帮助雷弘尽快恢复运作,绍恩亲自打电话给各大银行,愿意以博雅作保,让雷弘的贷款快速通过,并以佛雷诺的名义将雷弘连日跌停的股价不断拉抬,所有的用心都是为了讨心仪欢心。
待这些事告一段落,他带著一束鲜花去见她,可是她竟然失踪了!
这样的结果令他无法接受。
「她到哪去了?」扔下鲜花,他揪著宁文的衣领问。
「我不知道,那日一个男人来找她,和她说过话之後,她就把公司的一切丢给我,人也不见了。」宁文也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