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飘远的思绪,陈姿君立刻点头,“可以。”
“还是你懂事,不像那两个大孩子。”
明明比人家的年龄大上几岁,却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真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姿君这样的懂事,不惹她生气。
“小绿、冯旗,你们也都进来,跟着姿君一起把菜端到大厅去。”冯嬷嬷大声的吆喝,将煮好的菜递给他们。
“是。”两人笑着道,还不时的玩来玩去,看得冯嬷嬷又要开骂。
陈姿君赶忙道:“冯嬷嬷,我们走了。”
“知不知道今天宴请的是谁呀?”冯旗好奇的问道。
“当然知道,是巡抚大人和他的妹妹,以及一名朋友。”小绿笑着回答,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姿君异样的神色。“听说他妹妹即将和少爷订婚。”
“什么?那不就是未来的女主人吗?那可要巴结着点。”冯旗夸张的叫道。
“嘘……”突然意识到陈姿君的存在,小绿踢了冯旗一脚要他噤声。
“哎哟!你……”看着小绿瞥了眼陈姿君,冯旗登时了然。他早就听过传闻,说姿君曾是少爷的未婚妻,因为某些原因而解除婚约,原来是真的。
两人立刻闭上嘴巴,默默的端着菜朝大厅走去。
云哥哥要订亲了,他未来的娘子就在这里,她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呢?陈姿君茫然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姿君,快点啊!”走在前面的小绿回头叫着。
“哦,好。”她的心好乱,脚步更为沉重,一个不留神,撞到前面的来人,手上的菜登时摔飞出去。
“啊!”她小脸一白,急着伸手想抢救那盘菜,但更快的,一只大手伸了出去,将那盘菜接住。
“好俊的功夫。”
“好帅的男人。”
为陈姿君捏把冷汗的冯旗跟小绿,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声。
“谢谢。”陈姿君戚激的一福,低头伸手想接过那盘菜。
“你不看看恩人是谁吗?”南宫白戏谑道。
翦水双瞳缓缓的望向他,映入眼帘的是南宫白俊美无俦,又带点邪魅戏谑的脸,陈姿君沉郁的心乍现一丝阳光,俏颜上也绽放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是你,南宫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不只是我,秦千里也来了,我们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不悦的打量着她身上的粗布衣裙,眉头蹙得紧紧的。
陈姿君不安的低着头,心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不然南宫大哥的脸为什么会这么难看。
“我想我不用等到三个月后了,现在就可以带你走。”
“不……”陈姿君倏地抬起脸,用力地摇头。她早忘了他说过三个月之期的事,也没有把它当真过。“我在这里很好,厨房的冯嬷嬷待我不错,小绿跟冯旗也——”
“我问的不是他们。”南宫白打断她的话,“那个凌云呢?他待你如何?”
其实毋需多问,光看她憔悴的容颜,跟粗陋的穿着就知道,凌云并不懂得怜惜她,似朵纯洁白莲的她,在那男人怀中慢慢的枯萎。
“我要带你走。”南宫白毅然的作下决定。
第五章
“少爷,老夫人请你到大厅去。”李总管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的催促了,但在书房内的凌云就是不为所动,迳自看着堆积如山的帐本。
“少爷,老夫人说无论如何都要请你过去一趟。”齐忠也加入催请行列。
“告诉老夫人,说我事情忙,没那闲工夫到大厅去见没必要见的人。”凌云抬起头,沉声道。
“少爷,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是你未来的妻子啊!”
“住口!”凌云怒喝的打断他的话,一掌击在书案上,震得案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我说过答应这桩婚事了吗?”
他气旁人的多管闲事,更气自己的一时之气,默允了娘的决定。
此刻姿君一定感到心碎,悲伤和难过吧!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时日没有看到她的倩影了,三日还是十日,她是瘦了还是笑了呢?
有一股冲动想马上见到她,看看她是否安好?
“少爷若是不要这门亲事,也该亲自到大厅去拒绝才对,以免老夫人跟对方一谈成,那时就来不及了。”
凌云的拒绝,李总管可是很乐见,毕道他是偏袒陈姿君那丫头的。
“你说得没错。”他不能给娘决定他婚事的机会,他是必须到大厅一趟才行。
“好吧,你们先去禀告,说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齐忠松了口气,开心的回大厅去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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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大厅,凌云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发现秦千里和南宫白眼睛始终盯着陈姿君打转,尤其是一身白衫的南宫白,更是肆无忌惮地对她颔首含笑,而陈姿君也恬不知耻的回以一个羞怯的笑容。
凌云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怒火更加的炽烈。
“凌公子果然荚挺非凡,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有这番成就,舍妹嫁过来,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秦千里干笑着说,被左右这一冷一热的火焰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再加上他那个花痴妹妹,一见到凌云就像蜜蜂沾到蜜似的黏着不放,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更令他脸上无光,笑容自然显得僵硬难堪。
“是啊,是啊,我家云儿确实是人中龙凤,接掌家业才短短几年时间,就将规模发展到了关外,确实是不简单。”
凌老夫人也被秦千香这么开放的举动吓了一跳,不是巡抚家的闺女吗?怎么一点妇德、妇容都没有呢?人虽然长得娇丽,但眉宇间却明显的透露着跋扈和骄纵的个性,这样的媳妇娶进门,她这个婆婆压得下来吗?对于订亲一事她不禁微微动摇了。
“千香,还不给老夫人斟茶。”秦千里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嘴角噙着笑,牙齿却紧咬着。
这样的妹妹,带出来真是丢脸。
一听他这么说,凌老夫人拿起茶杯等着,但……
“人家不要,要斟茶也该斟给我未来的相公喝才是。”不理会凌老夫人,秦千香在凌云的杯子斟了半杯茶。
她的举动弄得秦千里和凌老夫人一脸的尴尬,只好又是一阵僵硬的干笑。
这顿饭吃得可真是百般无趣,乏味至极啊!
尤其是这场戏的男主角,注意力根本没在秦千香身上,而是在一旁伺候布菜的陈姿君身上,一顿饭吃下来,搞不好连未来妻子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南宫白也是一样,双目贪恋的看着陈姿君的倩容,一点也没把主人的妒火看在眼里。
这样的气氛真的很不好受啊!
突地,一个斥喝声响起,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也吓得依在凌云身上的秦千香赶紧坐正。
“退下,一个厨房的贱婢,怎么能够到大厅来呢?还不下去。”凌云终于忍下住发火了。
陈姿君布菜的手颤了一下,怯懦的低下脸。她知道他在骂的是谁,她是厨房的打杂丫头,的确是没有权利到大厅来,但他有必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贬损她的尊严、伤害她吗?
她正想转身离开,却被身旁的南宫白一把拉住,大掌紧握着她微颤的小手。
“凌公子,事实上我正想向你提这件事,我觉得贵庄的这位姑娘体贴可人,想向你要下她。”倨傲的寒瞳挑衅着他黑瞳里的狂焰。
“不行。”凌云断然拒绝。这男人竟然想向他要姿君,他是什么身分?什么来历?“姿君不是找天枫山庄的家奴。”
“那是说,她是自由之身,可以自由来去喽?”他言下之意,是要马上带走陈姿君。
凌云戒慎的看着这个一身寒气的男人,他真是够狂妄了,竟然敢在别人的地盘上说出这样的话,是欺他天枫山庄无人吗?
“她虽是自由之身,但也算是我天枫山庄的人,没有我的同意,她哪里也不能去。”
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让一旁一直干笑维持气氛的秦千里和凌老夫人紧张了起来。
秦千里赶紧打圆场地道:“南宫兄,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谈舍妹的亲事。”
“云儿,陈姿君不过是个奴婢,她要走,就别留下。”最好是马上离开,免得她早晚给天枫山庄带来祸事。
“这门亲事我不答应。”凌云不留情面地道。
“那是说天枫山庄愚弄巡抚大人了?”南宫白凉凉的道。
这话吓得凌老夫人脸上一白,紧紧拉着凌云的衣袖,“不……不,我们没这个意思。”
天啊!巡抚大人……她怎么没有想到秦千香是巡抚大人的妹妹呢?若是现在改口说不要结这门亲事,岂不是得罪了巡抚大人。
“我们尚未正式订亲。”凌云沉下脸道。
别想把这个花痴赖给他。
“对……不勉强——”秦千里正想说没关系,这样的妹妹嫁出去他也觉得丢脸,没想到一张口就被南宫白狠狠的踩了一脚,痛得他皱起一张脸。“哇!你够狠。”
“但你们提亲的事早已传扬开来,江南地界的人无不知晓,若是反悔,要秦小姐的名誉何存?将来的依靠在何处?”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得秦千香频频点头。
没想到这个平常冷冰冰,看到她连声招呼也不打的冷面公子,今天也会为她说话,比起那个让她一再被退婚,连屁也不放一个的亲兄长来,要有义气得多了。
秦千里也料想不到南宫白会这么毒,硬要拗到这门亲事,真是将“以官欺民”这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这家伙不当官真是太可惜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凌老夫人一脸哭相。
在京城受陈玉郎那狗尚书的气,没想到到了江南,还是逃不掉被官欺压,他们怎这么倒楣。
“也不难,你们立刻下聘就行了。”南宫白冷冷地道,握着陈姿君的手始终不放开。
他可以感觉到掌中的小手在发冷,难道她还忘不掉那个负心人吗?
“我不会去下聘。”凌云铁青着脸说。
他没漏看两人双手相握的情景,一双怒眸像要射出千百支刀似的瞪向陈姿君,令她苍白的小脸更加雪白。
“是吗?”南宫白邪魅的掀起一抹冷笑,“那天枫山庄的商品从明天起,将无法从海路和陆路进出,巡抚大人将封锁你们所有的货物,直到你同意这门亲事为止。”
哇!好狠。
秦千里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下,南宫白的狠绝真是令他大开眼界,他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南宫白是巡抚,还是他是巡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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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白说到做到,次日一早,天枫山庄旗下商行的掌柜,纷纷来报物品不能出船,或无法进货的消息,让凌云原就烦闷的心更加浮躁。
“通知下去,一切的货品先改成内地销售,在关外和京城的货源,就从别处调集。”
“是。”所有掌柜如释重负的退下。
端参茶进来的陈姿君,看见凌云脸上满是疲惫,心中因为帮不上忙,而自责不已。
“少爷,参茶。”她嗓音轻柔地说。
凌云望向她的双瞳莫测高深,“你什么时候认识那家伙的?”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家伙明的是逼他娶秦千香,实际上则是为了陈姿君。
他用力的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前,“说,你是如何招蜂引蝶惹上他的?”
那男人虽然没有明确的道出身分,但他感觉得出那人是个难缠的人物,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云哥哥……你怎么了?你握得我好疼喔!”陈姿君被他的怒焰吓着了。“你是问南宫大哥吗?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云哥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她没有阻止千里大哥的报复行动吗?
“你叫他南宫大哥?”他的双眸进出火焰,拽住她的手更为用力,痛得她小脸皱戍一团。
“你喜欢他?想跟他走是不是?你背叛我一次不够,又想背叛我第二次吗?”够了,不管他再如何的不舍,她还是要不断的愚弄和背弃他,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柔情对待。
“你就像花街柳巷的妓女,不断的想吸引男人的注意力是不是?”凌云惩罚性的再一次扭紧她的手,在她发出痛呼的同时,以嘴吻向她的唇,粗暴的撷取她口中的甜蜜,将她压在书案上,大手侵犯的探入她的裙下。
他的掠夺使她害怕,不住的哀求道:“云哥哥……住手,求求你住手。”她低泣的挣扎,感觉到裙下的裤被撕开了,更加慌乱的推拒。
“你喜欢这样不是吗?你喜欢周旋在众多男人间的感觉,就像青楼妓女一样。”凌云用残忍的言语,一次又一次的刺伤她。
“不……不是的。”陈姿君悲恸的哭泣,不敢相信一向温柔待她的云哥哥,会有这么野兽噬血的一面。“我跟南宫大哥真的只有恩情而已!”
他到底想伤害她到什么时候?
她的唇因为他的狂暴而流出血,无助的泪水流入两人相吻的口中。
尝到她咸咸的泪水,他心里一震,抬起俊眸看着伤心欲绝的她。
天啊!他刚刚在做什么?怒焰烧毁了他的理智,竟然让他残忍的伤害到她!
“姿君……”他伸出大掌抚上她泪湿的双颊。
她吓得躲开他,宛若受惊的小鹿般害怕的望着他,然后一语不发的逃了出去。
“该死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凌云忿忿的一拳击向墙壁,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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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夫人将一切的过错全归到陈姿君的身上,认为是她的秽气沾染了天枫山庄,才会害得天枫山庄诸事不顺,所以她下令不许陈姿君再踏入前后院和书房半步。
这样的安排,遗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不让她有再见到凌云的机会。
不能到前后院和书房,陈姿君的活动范围就只局限在厨房和下人房而已,平日忙于商务的凌云,很少回到庄里,即便是回来了,也多是在前院的西跨楼款宴,很少有时间到厨房,因此,半个月下来,陈姿君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凌云一面。
“姿君,水缸里的水少了,你赶快再去挑一些回来。”冯嬷嬷大声的吆喝着。
自从上次叫陈姿君到大厅去帮忙,受到凌老夫人大大的责骂后,她对待陈姿君的态度就改变了,变得严厉而挑剔。
当然,这也是受了凌老夫人强迫命令的结果。
“是的。”陈姿君刚劈完柴,还来不及搬到柴房,听到冯嬷嬷的命令,急急的放下斧头,揉着起水泡长茧,又磨破出血的双掌,走到水缸边,挑起水桶,蹒跚的朝外走去。
“这是做什么?不让人休息,想折磨死人啊!”被选去伺候凌老夫人的小绿,正好奉命取茶水经过,恰巧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