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一撞,她狠狠的袭向他的胸口,想把他撞下床去。
秦梵一手抚着胸口,一手仍按在她的腰上,哀声痛呼,“别忘了今天晌午你才从我的床上爬起来而已,怎么会说不习惯呢?要是将来咱们成亲了,该不是要叫我这新郎倌睡地板,你自己独占一张床吧!”
这个混蛋说的是什么浑话!抽出靴里随身携带的匕首,她冷着脸抵着他的咽喉道:“成亲这种玩笑三爷还是找别的女人开去,无言可从没这妄想过。”锋利的刀尖毫不客气的刺入他的肌肤,滴下一滴鲜红的血珠,沿着刀缘滑下刀柄。
好狠的女人!
秦梵俊俏的脸庞噙着一抹邪笑,右手反手一转,扭开她玉手的同时也夺去了她手上的刀,脸上的神情不若平时的温和,反而予人一种发寒的邪佞感。
“你若是想报复就动手杀了我吧!”她闭眼仰颈以待。
月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越显现出她的美丽出尘。
“我看起来像很会记恨的人吗?”他抛开刀子,抹了一下颈上的红色血珠。
柳无言很想说不会,可偏偏她是个不愿说谎的人。“会,不过也许你想用另外一种更残酷的方式折磨我。”
在月光下,她从他的眼中看到另一簇熟悉的火焰,那是稍早时他在药力催促下燃起的狂炽情欲,现在虽然没有了那份药力的催情,但他眼瞳里的渴望却是更加强烈。
她明白自己的武功不及他,以现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她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在无法拒绝,又不愿怯懦求饶的情形下,她选择认命一途,于是她朱唇一咬,准备闭上眼承受接下来的屈辱。
他藉着月光看见她的神情,清妍的五官上满是无奈的认命,那种绝然、仇怨使得那只游移在她身上的手倏地停住,原本狂炽着情欲的秦梵突然回复了理智。
打了个大呵欠,他慵懒的开口道:“真是无趣,抱你的感觉跟其他人实在差太多了,但是今晚冷得很,也只有将就点了。无言,你就凑和着,跟我取取暖挤上一夜吧。”
他突然的转变让她怔住,不解的直瞪着他已经闭上的眼。“你……你不是……为什么……我……”接下来话她问不出口。
秦梵没有睁开眼,抱住她腰际的手也没有移开,整个人动都没动,“你不需要害怕,我也不希望你恨我,反正我有的是耐心,等你慢慢接受我。”
吐在她耳边的低语,骚动她的右脸,也骚着她筑着墙的心,冰冷的丽容渐渐软化。
虽然此刻她还不能肯定他的话,但却不能不被他影响,如果没有那么一段仇横隔在他们中间,或许她会有被他打动的一天也说不定。
第六章
一夜无眠,柳无言经过一夜的猜测,还是摸不清秦梵昨晚的反应为何,他明明想抱她,可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却放弃了呢?
当然,她不会认为那是他良心发现,因为他的良心早在第一次强要了她时就不见了,可是若不是良心那是为什么?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喜欢吗?
不,不可能,她一甩头否定了这个刚浮起的答案,她不会无知到去相信这种话,那一定是他的阴谋,一个自己还无法测知的阴谋罢了。
“你在想什么?一个早上都瞧你又摇头又叹气的,该不会是为我昨晚没有抱你的事情在懊悔吧?”骑着马,秦梵坐在她后面,不规炬的手在经过她多次的狠捏后,形成多处淤紫,手也变得安分许多。
虽然没有正面看到她的表情,但他还是轻而易举就猜出她的心事。
猛然一怔,柳无言敛了敛神,将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我是在想,三爷突然和无言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老夫人和表小姐怎么想,说不定还以为是我又把你拐跑了。”
秦梵舒服的靠着她的肩头,贴着她细致的颈项闷笑出声,气定神闲的语气一点也听不出来担心的感觉,“你跟我的闲话已经够多了,还在乎多这一件吗?说不定这会儿她们还在谢天谢地送走了我们呢。”
娘跟怀菁这两个女人敢在他茶里下药,真是跟老天爷借足了胆子,此刻怕不吓破了胆,躲回太守府里,后悔作下这个鲁莽的决定。尤其是怀菁,计画不但失败,还变相的成全了他跟无言,现在一定气得直跳脚,大发娇嗔狂骂不停。
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她们瞎搞,他也不能这么快就抱得美人,一偿夙愿。
只是一归一、二归二,下药的帐他还是要算的,等他办完事情回到府里,第一个要找人开刀的就是怀菁。这丫头满肚子馊主意,留她在府里终会是个祸害,早晚会坏了他跟无言的好事,所以还是早一点派人遣送回去的好,以免多生事端。
“老夫人和表小姐是不是在谢天谢地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无故抛下府里的事情失踪,铁定有一些人会忙得大乱。”柳无言再次拍开揽上胸来的大手,毫不留情的再狠捏一记,替他已经淤紫多处的右手,再添一分色彩。
仿彿被捏上瘾了一样,秦梵也不呼疼,只是笑着将头靠得她更近,几乎是颊贴着颊,“放心吧,昨天在离开客栈时,我早命令店里的小二回去传话了,所以不只我娘,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到南村去了。”
意思是说所有人都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柳无言脸色一变,握着缰绳的手收紧,挺直的身子忍着不去感受身后不断磨蹭的男人,怕一个控制不住伸出肘将他撞下马去。
他是故意的,巴不得昭告天下好逼迫她恢复女儿身,要她像所有的人一样,趴伏在他脚下。想不到他的心思这么邪恶、为人这么无耻下流!
身下的马儿感受到背上人的怒气,嘶鸣一声,加快马蹄朝前奔去,飞快的程度只让也更有借口抱紧她。
“哎呀,好怕、好吓人哦!我快摔下去了!”他装疯卖傻的大叫,抱着她腰的手钳紧。
这分明是给他机会吃自己豆腐,不行,她不能任凭他如此戏弄下去。
缰绳一扯,她硬生生停住放开四蹄奔腾的马儿,跳下马来,站在地上望着一脸不解的他。
“你坐前面。”她简单的下命令。
秦梵耸耸肩,无所谓的挪动臀部,坐到前面的位子去。“好了,你可以上来了。”小傻瓜,以为他这样就吃下到豆腐了吗?
方法多的是,只是巧妙各有不同。
柳无言一坐上他背后,秦梵即命马儿放开四蹄的狂奔,速度之快只闻风声呼啸而过,两边的景象飞逝在脑后,让她不得不环手抱紧他,以防被摔下马去。
“秦梵,我要你立刻停下来。”没有马鞍她直感到颠簸,远不如前面位子的安稳。
“什么?你说什么?”他迎风回答,爽朗的笑声在风中昂扬。“你不是希望快点到南村跟跟冷风和苏星会合吗?这样的速度不正合你的意?”享受极了被她拥抱的滋味,巴不得就这样奔驰下去,直至马儿疲累了为止。
“你不会舍不得跟我独处的时间,想慢慢的走过去吧?”
“你--”她被他堵得哑口无语,不得已只得咬着牙,任凭他在颠簸的石子路上奔驰。
以他这个人好挑战的习性,越是叫他不可以这样做,他越是会做,所以干脆闭嘴,随他玩个够。
两人于近午时分来到南村附近,人还没进入村子就被茂密树枝上纵下的黑衣人围困住。
在千钧一发之际,秦梵直觉的反身抱住柳无言,迅速的下马滚入草丛。
“谁?是什么人?”被他保护着的柳无言站起身问,想看清楚偷袭者。
“危险。”不敢让她冒任何危险,秦梵也跟着站起将她拉到身后,代替她站在前面。
“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一边衡量对面六人的实力,一边盘算自己胜利脱困的可能性。
“我们是阎王爷派来送你下地府的人。”为首的黑衣人狠戾的一使眼神,左右两边的手下立刻执刀砍来,让他们连询问身分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他们是执意要杀死自己跟无言了。
秦梵双掌舞动,脚下的步伐快如游龙的周旋在六人之间,一来一往经过了数十回台,凌厉的刀法对上秦梵浑厚的掌式,虽然在一时半刻之间勉强打成平手,但渐渐的,执刀的黑衣人逐占上风,秦梵略显疲惫之势。
柳无言原本可以袖手旁观趁此机会借刺客之手除掉他,可是就在黑衣人的大刀砍向他时,她却禁不住的飞身过去帮他,将就要砍下他脑袋的大刀架开。
她回避秦梵讶异的眼神,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柳无言朝他低斥,拉他避开险险削掉他臂膀的大刀。
他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就连现在这种紧张时刻都能装傻的发呆。
秦梵有些惊讶更有着喜悦,原本以为她对自己是冷血无情的,可是依她出手救自己的情形看来,也并非全是如此,至少她对自己还不到恨之入骨,见死不救的地步。
所以他笑着,对未来充满光明而高兴。
六名黑衣人的武功虽然不弱,但见久战之下在秦梵和柳无言身上讨不了好,杀机立现,出手更狠,务求速战速决的除掉他们。
秦梵跟柳无言也有此意,敌众我寡,久战无益,所以两人眼神一交会,手下的掌风更为凌厉,也想快点结束。
两方战念提升,出手更是不留余地,几招过后,六个黑衣人死了两个,三个负伤逃走,另外一个来不及走掉的被秦梵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战果虽然丰硕,可是秦梵的手臂也受了伤,一道长长的刀口直直划开手臂上的肌肉,鲜血狂流。
柳无言脸上露出关切之色,急急一掌劈昏他脚下的黑衣人,撕开衣服下摆帮他包裹伤口止血。
“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伤得那么严重?人家砍来你不会闪吗?敦煌的秦三爷是娘娘腔的软脚虾不成?”越看越心疼,她忍不住破口痛骂。
“没关系,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他反而甜在心头,高兴的笑。
这样的伤还说小!难不成要人家把他一条胳臂砍下来才算大吗?“上马吧,南村就在前面,我们到村里再找大夫看看。”她扶着秦梵上马。
“一匹马两个人乘还可以,但是那个黑衣人不可以放着不管。”秦梵抬抬下巴,看着地上的人道。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刺客,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放掉,很多消息还要靠他提供呢。
柳无言灵光一现,双眼一眯笑了。“放心,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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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骑着马,将掳住的黑衣人捆绑在马后,这样的画面很难不引人侧目,因此他们才一到村口,驻守在路口的冷风马上就看见他们,并且以飞鸽传递讯号,报告给在水源地的村长跟苏星,通知大伙三爷到了。
苏星一接到讯息,立刻带着南、北两村的村长和一群村民迎了出来,一看到秦梵手臂上的鲜红伤口,立刻脸色大惊,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三爷受伤了!快请大夫!”他朝跟在后面的人大声命令,小心冀冀的将秦梵扶下来,送入摆设简单的房舍。
两村的村长也表现出关心。“三爷,知不知道是谁伤了你们?要不要我们带人去把他们抓起来?”
秦梵摇了摇首,调整一下坐姿,让甫从外面进来的大夫好好的检查伤口。“没有,不过我跟无言捉到了其中一个人,你们带人去瞧瞧,看认不认识,说不定跟这次水源地的事情有关。”
两个村长赶紧带人走了出去,与正进门的冷风擦身而过,他的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三爷,你们比预定的时间慢了,我跟苏星就猜测可能会出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看着大夫撕开秦梵的衣袖做了处理后包扎好,怵目惊心的伤痕让他懊悔不已。“早知道就等着和三爷一起来,也不会出事了。”他禁不住自责起来。
秦梵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没你的事。”
他确实是被事情耽误到了,但绝不是刺客的事,而是……狭长的眼睛睨向一旁站在角落里的柳无言,正巧看见她脸上复杂的神情,无光彩的眼瞳像是失了神般,跌入自己的思绪里。
“无言。”他轻蹙着眉站起身走了过去,执起她的柔荑唤回她的心思。“在想什么?”
怔仲回神,柳无言摇摇头,望着他的眼眸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她低下首,轻轻的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走到门边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南村之地向来朴实安静,居民们也都安和乐利的生活在一块,为什么附近会突然出现黑衣人?而且还选在这多事的时间出现。”
南村之地是一座少有的天然水源地,在这处池泽附近筑屋而居,依着位置不同分为南村跟北村,南村以种植农作为主,所以必须依赖水源灌溉生存,北村的人则以邻近的矿山做采矿的工作,原本两村的生活是相依相辅,快乐的生活在一块,可是近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原本清澈的水源变得污浊,水里的鱼虾大量暴毙,且饮用此浊水的人畜都发生了中毒、腹泻的现象,使得南、北两村的人变得有嫌隙、猜疑,互相指责对方,北村的村长更打算在上游地筑起水坝,阻绝下游的人使用。
两村的人不只一次为此发生流血冲突,不断的械斗造成不少居民受伤。
消息传回城里,秦梵立刻决定来此了解实际情况,希望能化解两村的仇恨,恢复以往的快乐和平。
所以此次抓到的黑衣人是一大关键,柳无言怀疑黑衣人就是南、北两村里的居民。
可是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随后进来的两位村长否决了,因为他们异口同声的表示不认识那名黑衣人。
“三爷,这处清澈的水源宝地是我们北村赖以为生的生命之泉,现在被南村的人弄污了,您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北村的村长忿忿的道。
南村的村长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骂:“老混蛋!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没有说你,你倒恶人先告起状来了。这水是谁弄污浊的咱们心里有数,别想三言两语的混淆视听,以为三爷光听你的话就会相信吗?我呸,三爷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他一定会查出污染水源的人就是你们。”
两村的村长禁不住的开始对骂,门外两边的村民也跟着叫嚣起来,眼看着一场混战就要开始,秦梵脸色倏地一凛,威严十足的喝道:“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