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器字轩昂的架式,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来我们店里喝酒?"
马屁挫败的看到方莘羽甚至连装饰在酒杯边缘的水果都削好了,还没有要看他口中主角一眼的打算。
"也难怪我们店里的女服务生争先恐后的替他们带位,带位时啊整个身子都快贴到客人身上去了……"马屁越讲越不起劲,是他口才太差还是莘姊对男人真的刀枪不入,他还以为这么的男人可以勾起莘姊的兴趣,搞不好还可以谱出一段恋曲咧!
他现在明白了,这种意外……是不可能发生在莘姊身上的!
算了,这种八卦他还是讲给别人听成就感或许会大一些。
方莘羽将两桌客人点的九杯酒分别置于两个托盘中,却发现马屁不见了,"奇怪,刚刚明明还坐在这儿叽哩咕噜的自言自语,这会儿人又去哪了?"
看着场内的服务生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她只好自个儿先将酒送去给客人。
送完了十八桌的五人份后,还有四杯是要给七桌的客人,她走向七桌时却发现一股暗潮汹涌,似乎整间酒吧的女性都坐到这附近来了,而且每个都搔首弄姿、大抛媚眼,极尽"发骚"之能事。
这桌客人大概就是马屁口中的"四个善眼的帅哥"吧,她开始有点好奇是怎样的男人可以令这些女人放下中国传统妇女美德的包袱不顾矜持的倒追。
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七桌的四名客人。
身着黑衣的男子浑身散发出冷峻的气势,魁梧剽悍的体型和左额上依稀可见的疤痕令人心生畏惧不敢亲近,但线条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却依然令女人趋之若骛。
相较于黑衣男子的冰冷,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就显得大异其趣了,他长得相当的俊俏,但是皮皮的笑容和满脸的玩世不恭却不由得使她联想到"痞子"两个字。
而那名发长齐肩、气定神闲地和朋友聊天的男子则是俊秀中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味。他的脸孔可以说是……相当的精致,"精致"通常是用来形容美丽女人的五官,但是精致无瑕的五官镶在他脸上却不会让人感觉到胭脂味,看到他的人大概都会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最后她看向长发男子说话的对象,如果说用"俊俏"形容白衣男子,用"俊秀"形容长发男子,那这个男人该是用……"俊朗"来形容吧!不若东方人平板塌陷的轮廓,他的五官极具立体感,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刻划出一张十分有男人味且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庞。
尤其是那双泛着水蓝色的眼眸,邪恶又美丽,令她被催眠似的多望了几眼。
像是感应到她充满探索意味的目光,蓝斯的眼光迎向她。
两人眼光交会时,方莘羽的心猛烈震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目光……危险又深不可测!
他脸上虽然挂着浅浅的笑意,但蓝眸中所露出的精光……像是豹在捕捉猎物时,锁定猎物后准备一扑而上一口吃下的强悍目光!
方莘羽有些慌乱的调开视线,讶异只是一个眼神,竟可令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心中警铃大响,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人身上所流露出的霸气,已昭告出他绝非泛泛之辈,而且他是四人之中最最危险的一个。
正如马屁所言,这四个人非权即贵,不好好侍在自个儿的金窝银窝,为何会连日光顾他们这家小酒吧?
也许是想来感受一下凡夫俗女的崇拜眼光吧!不过那些人可不包括她在内。方莘羽撇撇嘴,神色维持一贯的从容,淡漠地朝他们走去。
"这是你们点的酒。"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并为他们收拾空杯。
"你是调酒师吧,可以请问你的芳名吗?"慕容星辰笑意盈然地问她。
"这是指定要我调酒的原因?"看看自己身上的号码牌,方莘羽不答反问。
这是四海一家的惯例,每一名调酒师身上都挂有号码牌,客人如果喝惯了这个调酒师所调的风味,下次就可在单子上指定调酒师。
"不,我们这几天都点相同的酒,但都指定不同的调酒师,只是想尝尝不同人所调出的不同风味罢了。"蓝斯抢在慕容星辰开口前接话,他看了慕容星辰一眼,带点警告的意味。这该死的慕容,他是故意引她开口的。
"就好像明明是做同一件事,但男人总想换不同的女人来试试看?"听到蓝斯的回答,方莘羽犀利的再反问。心中不解自己的举动,平常的她是不会如此鸡蛋里挑骨头的。
慕容星辰眼中带笑的看了看蓝斯,看来他的好兄弟给自己挑了朵难缠的小花。"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方莘羽耸耸肩,"我也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听你的谈话好像对男人存有不小的成见?"蓝斯定定的望着她,犀利的眼睛仿佛想将她看穿。
方莘羽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反驳的言语不禁又脱口而出,"我只是比较了解男人丑陋的那一面。"啊哈!她找到她挑骨头的原因了,这个有着一双蓝眼的自大狂。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如你想像中的那样糟糕。"蓝斯又说。
"也并非每个男人都如你口中所形容的那么好。"将桌面清理干净,丢下最后一句话,方莘羽端起托盘转身就走。
方莘羽快步的走回吧台,不可思议,她竟然跟一个客人唇枪舌剑!
蓝斯的眼中溢满了欣赏及兴味。原来在她秀气的外表下有这么一副伶牙俐齿的口才,一个值得玩味的小女人!她没辜负他连续数个晚上来此厘清心中对她的渴望。
他紧盯着方莘羽窈窕的背影,心想他明天还会再来。
第二章
周六夜晚的四海一家将平日热闹、狂欢的气氛燃烧到最高点。
方莘羽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醉眼迷蒙的看着舞池里疯狂摇动身躯的男男女女,她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将白花花的钱送进酒吧这种没建设性的场所,他们要是嫌钱多,她绝对乐意效劳,省得她每天晚上在这做牛做马,有时还会遇到一些无耻客人的骚扰。
打了个酒膈,她看向吧台内的马屁,"再给我一杯轰炸机。"
"别再喝了!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马屁暗暗叫苦,他看得出来方莘羽已经有点醉了。"一仔要是知道是我让你喝那么多酒,不拆了我才怪!"都怪一仔,哪天不好休假,偏偏挑今天!
"一仔?没听过。公卖局的吗?管那么多干哈!不要怕,叫他来和我谈。"方莘羽带着些微的醉意对马屁说。
惨了!惨了!代志大条了!连一仔都不认得,他肯定她真的醉了!完了,他等着被一仔剥皮吧!
其实……白至云开始认为来这种小酒吧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没有帅哥可以和他比美,他敢打包票,打从他们四人一进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但他也很沮丧的发现一点,原来古语说得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最亲近的朋友也可能伤你最深",当他发觉太多数的眼光都放在蓝斯和慕容星辰身上后,他开始认真思索为什么他的朋友都要那么地出色,他为什么不随便找个张三、李四当朋友就好了?尤其当他听到这样的对话时--
"你有没有看到,那桌的四个男人每个都酷得让人喷鼻血耶!"宝珠抖动着她全身的肥肉兴奋地说。
"嗯!不过我比较喜欢长头发那一个,他好像木村拓哉喔!不过又比木村高了几分、俊美了几分,还多了几分书卷气!"红发的双眼中不断射出一颗又一颗的红心。
"哼!没有见识的小女生!"白至云不屑地看向坐在一旁优闲喝酒的慕容星辰。
"你看!坐在长发帅哥旁的那一个!对!对!对!就是那一个!"红发激动地抓着宝珠,"是不是长得给他有点像刘德华加尊龙加金城武,眼睛勾魂勾魂的,笑起来还很乔治库隆尼加柏原崇!"
白至云一口马丁尼差点顺势吐了出去,什么跟什么啊!他跟老大这么久,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这么有明星脸!这头发红得令人不敢领教的小女生也实在太夸张了!
"嗯!不过我比较喜欢穿白色牛仔喇叭裤的那个耶……看起来坏坏的,脸又很帅……还有他的腿好修长……"宝珠有点害羞。
白色牛仔裤?那不就是我吗?总算遇到一个长眼睛的!白至云在心里呐喊,好孩子,虽然你胖是胖了点,也丑了点……但是,爱就是要勇敢说出来,拿出你的肥肉和魄力来吧!我支持你。
"白色那个?唉,你到底有没有眼光,那个是里头最差的啦!你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眼带桃花到处乱放电,一看就知道是一颗花心大萝卜。你还不如喜欢黑色衣服那个,虽然看起来酷酷冷冷的有点吓人,但是保证是顾家又不会到处偷吃的好男人……"红发极力地开导宝珠。
白至云气愤地想把那颗红头上的头发一根一根拔下来!什么嘛!搞到最后他堂堂一代帅男连刀疤都比不上!她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审美观!
白至云再一次肯定,他非常非常不喜欢这间见鬼的酒吧。
红发和宝珠忧心忡忡地看着罗蓓妮,反常!反常!真是太反常了!
今天大姊竟然没朝邻桌的四个大帅哥送秋波,眼光还一直盯着吧台前的一个长发美女,脸上露出一副找到宝的表情……
"大姊!"红发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罗蓓妮。
"别吵!嗦!"罗蓓妮挥挥手,要她闪开。
不会吧!难道大姊她……是个双性恋!嗯!从她这么聚精会神地欣赏美女的情形看来,也是很有可能……天啊!万一大姊看上了她和宝珠,那可怎么办才好?她们是对大姊狠死忠啦,可是这种关于性向的事……
忽然罗蓓妮拍了拍红发的肩膀。
红发马上如惊弓之鸟的弹了起来,"大姊,什么事?"
"要死啦!轻轻拍你一下而已,干嘛吓成那个样子?"罗蓓妮不解的看着红发,怎么一脸她会把她给吃了的样子?"快!帮我看看坐在吧台前的那个长头发的女人是不是方莘羽。"
"方莘羽?我们班上那个书呆方莘羽?"宝珠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书呆有可能跑来这?她跑来这里K书吗?
"废话!本小姊认识几个方莘羽!一个就已经够倒霉了!"罗蓓妮没好气的说。
红发和宝珠狐疑地看着那个穿着四海一家连身制服短裙、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和吧台内的调酒师有说有笑的女人……实在很难把她和班上那镇日绑着两条辫子、戴着黑框眼镜、土里土气的书呆联想在一块!
她们还在犹豫之际,罗蓓妮已气冲冲地准备冲过去,"哼!看我去让那只狐狸精现出原形……"
不是有句话叫"一醉解千愁"?方莘羽仰头饮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怎么她现在醉是醉了,千愁却还没有解?是不是她还不够醉?"马屁!再来一架轰炸机。"
"我的大小姊,你今天晚上喝的轰炸机已经多得够我们反攻大陆了!拜托你别再喝了!走,去向领班请假,我送你回家。"马屁忧心忡忡的看着方莘羽,她今晚真是反常,平常滴酒不沾又极有自制力的她竟会让自己喝醉……
"回家?我不要回家,我没有脸回家……"方莘羽想到了家中的母亲,她深爱的母亲!她那善良却又体弱多病的母亲啊!
方莘羽苦涩的忆起,自从父亲抛弃母亲后,也将母亲脸上的笑容一并带走,母亲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日渐恶化……她恨父亲的狠心,竟如此对待他结缡二十余年的妻子。不过,想起今日母亲气喘病发的样子,她更恨自己的没用,竟不能赚更多的钱给母亲买更好的药、找更好的医生,只能无助的看着母亲每次病发时痛苦的模样……
一阵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打断了方莘羽的思绪,她微微皱了皱眉,是谁擦这种比药水还难闻的香水?
不过当她抬眼看清来人以后,发现也只有来人能和这种香水如此地"相得益彰"!
"哟!我道这骚里骚气的小贱人是谁呢!"罗蓓妮刻意将她原本就尖锐无比的声音再升高了八度,"原来是咱们学校里戴着清纯面具欺骗众人的好学生啊!"
"可不是吗?平常看你一副道貌岸然、不接触男生的正经模样,原来骨子里也是一只道地的狐狸精!"红发刻薄地接话。
"唉!我说红发啊,你就别为难她了,最起码她比她那被别的女人抢走老公、还成天只会生病的妈妈好多了,不是吗?最少她懂得如何勾引男人啊!"罗蓓妮说完还故意若有所指地用眼角扫扫马屁,好像他就是方莘羽的男人一样。
方莘羽咬牙切齿地用尽全身力量制止自己别将酒杯敲碎,冲上去杀了这三个胆敢轻蔑她母亲的八婆。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再闹下去别怪我把你们给请出去!"马屁怒气冲天地看着这三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三姑六婆,情况已经够糟了,她们还在那儿火上加油!
"干嘛!表演英雄救美啊!我好怕喔!"宝珠夸张地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脯。
"喂!小子,我拜托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下次要赶人的时候,照子放亮点,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姊的老爸罗万财就是鼎鼎有名的股市大亨,他们家的钱多得可以压死你!"红发神气的说。
"哼!有钱就了不起啊?"马屁不屑地说。
"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最起码我不用晚上来这种地方打工……"罗蓓妮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似是在算计着什么,她挑衅地看着方莘羽,"方莘羽,有没有胆量和我打个赌?"
"打赌,打什么赌?"方莘羽皱了皱秀气的眉头。
"有没有看到二十二桌的客人?"罗蓓妮举起手指向她相中的目标。
方莘羽勉强撑起快睁不开的眼睛看过去,模模糊糊中只看到四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儿。
罗蓓妮从皮包中拿出支票本,迅速签了一张支票,"这是一张十万元的支票,只要你敢过去挑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你就赢了,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方莘羽抬了抬眼。十万元?这么凯?富家小姐就是有本钱随意挥霍家里的财产。"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我也不要你赔钱,你明儿个就在班上跪下来和罗奶奶我赔个不是也就够了。"她一定要报方莘羽三番两次让她在班上同学面前难堪之仇。
"莘羽,你醉了,别和她们一般见识。我送你回家吧!"马屁着急地看着方莘羽,二十二桌的那四个帅哥可不是简单人物,惹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