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错啊,白公子说,他们齐家在江南除了有镖局的分局外,也经营好几家药材及丝绸铺子,所以这次他们是来视查业务的。」
「喔,是这样。」青芸懒懒地答着,想掩饰心中真正的想法--看不出来那傢伙还满能干的嘛!
「不过他和我在一起时,不太爱说话呢!」丹菱突然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讨厌我!」
「不会吧,谁能讨厌丹菱姊姊呢?」不明白丹菱为何发此喟叹,青芸连忙安慰她。「姊姊这么美,又如此多才多艺,那个齐风一定喜欢妳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妳呢?」不知道为什么,青芸说这些话时,心里一阵被揪疼的感觉。
「真的吗?」丹菱羞怯的笑,像花般绽放在脸上。「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冷漠!
」说罢,笑靥又消失无踪。
「那傢伙……我是说,那个齐风本来就是这样,八竿子也打不出个屁……我是说他一定本来就不爱说话,绝对不是讨厌姊姊,别难过了!」青芸一阵心烦意乱,讲着讲着就差点口没遮拦。「是吗?希望如此。」
看丹菱患得患失,想着她刚才的问题,还有遇劫回来时,在大堂厅里丹菱不寻常的表现……青芸慌慌地想着,该不会、该不会因为姊姊喜欢上齐风了吧!
想到这儿,青芸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惊,直瞪着丹菱,可惜当事人正沈迷在自己的思潮中,没分神注意到青芸不对劲的样子,不过一旁的翠儿可没漏掉这幅诡异的画面。「小姐,发生了什么事?」翠儿小声地附在青芸耳边。
「没什么。」青芸困难地说着;这个发现让她无所适从。
「嗯,妳说什么?」听见说话的声音,丹菱察觉到自己发愣,连忙问青芸。
「没……」青芸支支吾吾的。突然一声叫唤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小姐,小姐。」由远而近的声音,原来是嫣儿。
「嫣儿,妳回来了。」丹菱似忘了向青芸问的问题,急忙迎上前去。「齐公子怎么说?」
「他说,他说……」嫣儿突现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说不便再劳烦小姐,今日想在摘星楼读书,不出门了。」嫣儿小声地说着,不时担心的注意着丹菱的反应。「喔。」丹菱难掩的失望,全落入青芸眼中。
「姊姊,妳没事吧?」青芸担心地问,心中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推测。
「我没事。」丹菱的强颜欢笑,让青芸心惊——难道姊姊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这么的喜欢齐风了吗?
「不好意思,青芸,我有点不舒服,不陪妳了,」丹菱突然发现青芸一脸似看穿她的表情,令她心虚不已,急忙借故离去。「嫣儿,陪我回房吧!」
「没关系,妳先休息吧!」青芸至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丹菱回房,自己则心乱如麻的,带着一头雾水的翠儿,在璃亭中呆站着。
***
打发了靳丹菱的侍女嫣儿,齐风如释重负地上了摘星楼的二楼,在设计别致舒适的阳台边,一脚弯拱一脚伸平的、倚柱坐了下来。
他抿着嘴,以靠在围栏的右手支着头,毫无表情地巡察着眼前的庄园。
「好累!」齐风不耐烦地想着;靳丹菱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样样都好!
美丽大方,知书达礼,贤淑婉约,柔情似水……简直无可挑剔,再加上她明显地对自己一见钟情,这大概是会令所有男人豔羨的遭遇吧!齐风自嘲起来。
可惜他无福消受,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靳丹菱对他越好,他就越觉得疲累--像是不知不觉中,为了配合她的气质般,每件事都要做到如诗画般的完美,这实在令他筋疲力尽……他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及时间!
这表示,靳丹菱也如同他之前所遇过的大家闺秀一样,对他来说打在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要不是为了熟悉靳府的一切,还有那该死的白纪羽的搅和,齐风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得忍受让靳丹菱跟在他身旁三天,而他刚刚好不容易才腰斩了靳丹菱期待的第四天。
三天!除了他的母亲,包括他疼爱的妹妹在内,他从来没能和一个女人相处超过三个时辰!
靳丹菱这次算是破了他的记录,啊!不,靳丹菱不算是第一个破了他记录的人,第一个破他记录、还是很多个记录的女孩儿,应该是那个和他共度了一天一夜的「她」。
想起了靳青芸,齐风的脸上,总算比毫无表情多了一些人的感觉;眼光也自然地瞟向几乎是和摘星楼平行,隔着主屋和大湖、位于西北角的潋茵苑。
她这几天,是故意躲着他吧!因为不想见到他,而故意装病躲在房里吧!一思及此,齐风忍不住叹起气来。叹息?这女孩儿还真是能让他失常!
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像靳青芸一样,巧笑流泪、刁蛮迷糊,都会让他心动不已;也没有哪个女人,像靳青芸一样,每个表情、每种声音,都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像靳青芸一样,随时随地、任何景象,都让他不断地想起他有多想见她!
可是,照这几天看来,她并不见得有和他同样的想法、同样的心情,因为她甚至连见都不想见他。
不愿承认爱上她的心情前,他是浮躁的;但承认了这样的心情后,却又患得患失的--齐风不禁苦笑:爱情果然是麻烦的东西!
「大白天的学人凭栏叹息。」白纪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他的身边。「有问题喔!」
「鬼鬼祟祟的,像贼一样。」齐风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心情很差,嗯--难怪在这儿愁眉苦脸的。怎么,丹菱小姐没来约你吗?」
既然被正名为贼,白纪羽便也不客气地瞇眼贼笑起来。「应该不会吧,丹菱小姐对你癡情的样子,还真是没人看不出来耶!」「少囉嗦!」
「难不成是在替丹菱小姐节哀顺变?哀悼她尚未萌芽便已注定胎死腹中的恋情。」「少自作聪明。」
「那就是在想丹菱小姐--的妹妹青芸小姐?那个让你有多远死多远的姑娘喽?」白纪羽看出齐风的耐性似又回复往常,舌头便兴奋的不听使唤。
「她不是这样说的。」齐风仍然不动如山。
「好吧、好吧,算我猜不透。」白纪羽装模作样的往阳台的另一端坐下,恰好与齐风面对面。「反正我想你也不可能想着那个一无是处的刁蛮丫头,对不对?」
「她不是一无是处。」
「喔,真的吗?」白纪羽挑了挑眉。「她不是刁蛮无礼、没有气质的笨丫头吗?别忘了,她不但对你毫无感激之意,还祝你英年早逝呢!」
「不用加油添醋,我不会生气的。」
「哇,你真的转性啦,不讨厌女人啦,真是奇蹟!」
「我没说我不讨厌女人。」
「那你的意思是……」白纪羽一改玩世不恭的态度,虽笑容满面,但语气认真。「你只是不讨厌她喽?」
「可以这么说。」齐风对上了白纪羽的眼光,居然带着一抹笑意,反倒使白纪羽征了征。
「闲话少说。」只是一会儿,齐风又回复了他冰雕般的表情。「有事吗?」
「今早,苏州分局稍了信来,总镖头说他近日内会赶至苏州靳府,要你好好护镖,不得有误。」
「今早?」齐风看了眼白纪羽。「好,我知道了,那么这两天你就待在府里吧!不用四处打探了。」「不用?那乞儿的事呢?」
「放心,他一定会自个儿找上门来,不会就这样罢休,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张网等待。」齐风微微冷笑道。「这样也省得你带坏了人家的小孩!」
「带坏小孩?墨蘩可也十七岁了,不能算小孩了吧?」白纪羽无辜地笑道。
「那就要看你带他去哪儿了。」齐风意有所指地盯着白纪羽。「庙宇尽量参观,『楼阁』就可以省了。」
「什么楼阁?最近没去什么名胜古蹟啊?」白纪羽依然没事人似地笑着,完全不认帐。
「心知肚明。」齐风懒得和他辩。「反正你这两天就在府里好好当你的白大哥吧!」「还是暗中保护,不明示身分?」白纪羽露出了猫般的笑容。
「打草惊蛇不是我的目的。」齐风站起身,好整以暇地说道。
「那就还是你西我东?喂,齐大少,这样有点不公平吧?小姐们都住西侧耶!
」白纪羽不满地说。
「那就把后花园全划给你怎么样?」齐风和白纪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瓜分着靳府。
「那是当然的喽,这样还差不多嘛!」白纪羽看来稍稍满意了点。「好吧,反正靳家少爷也满可爱的,和他作伴也是件有趣的事,那么西侧就只好便宜你了,大少!」
「别把我跟你算上一道。」齐风面不改色的转身便走,表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是吗?我这可是给你机会喔!」白纪羽坏坏地笑了起来。「既然你不讨厌那位青芸小姐,又这么多天没看到她,那西侧的安全又是由你来负责的,不就可以顺便去探看一下吗?」
「我会的。」齐风未曾停下的背影,只丢下了三个字,便消失于楼梯转角,留下白纪羽开心地笑着,直称讚自己不凡的才华和过人的头脑。
***
这一晚,青芸还是推辞身体不舒服,一个人躲在潋茵苑内,不肯和众人一起用餐。
直到夜深,她仍没有食慾和倦意,只好打发了翠儿去休息,一个人走到内院的池塘边,坐在那颗她一向用来当成躺椅的巨石上,试图厘清紊乱的思绪。
秋夜,有着深深的凉,但夜虽凉,却无损于迷人景色。因为拥着月明的池水,还是替潋茵苑的花草,映出优雅的光华,也因为这样,有着波光的苑内草绿,就更符合了潋茵之意……可是池畔的青芸,既无畏寒的心,也无赏景的心思。
青芸难得的叹了口气——她应该算是从没有烦恼的,但不知为什么,最近想跟她做朋友的烦恼,好像越来越多的样子,大有欲罢不能之势!
就像为了避开齐风,放弃和家人共享晚餐聚在一起享受亲情的温馨。这对爱好热闹的她来说,实在是种煎熬。
还有,丹菱今天所有的表情,至今还清晰地留在她眼前——那是揉合着渴盼、疑虑及认真的一张脸!
青芸并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也不了解丹菱的表现,其实就是陷入了爱情的女人一定会有的心情反映,但凭着她对丹菱的了解,她知道,丹菱这次真是很认真的,很认真的喜欢起一个人了,要不然不会这么一反常态,做了些不像她的事!
这使得青芸更加不知所措。
还有那个齐风,是不是真的喜欢丹菱?丹菱这么喜欢他,如果他不喜欢她的话,丹菱一定很难过,就像……她很不情愿地承认,她?其实?好像也、挺在意那个,叫齐风的傢伙!
有人提到他时,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屏神细听;一个人时,心里常常会有一种小小的声音,在反驳她不想见到他的宣言;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总忍不住反复想起,那一天,他给她的吻……厘不清的疑问和心情,让青芸心烦意乱,一股闷气直冲上脑门,无法控制——「烦死了啦!」青芸忍不住大叫。「都是齐风那个臭石头害的啦!」
喊完,青芸才发现,她居然一个人坐在外面鬼叫,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吓死人了!好在这三更半夜的,没人看到,要不然——「妳这么大声叫我,有事吗?」听到话声的青芸立即回头站起,居然看到齐风在她身后,正倚着树,环着双臂,瞪着她。
「你你你……」青芸觉得这实在太恐怖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上天要罚她刚才在背后说人坏话?
「怎么了?」看着她瞠目结舌、一副看到鬼的样子,齐风强忍着笑意,慢慢向她走去。「不说话吗?我记得,妳刚刚声音很大的。」
「我……」青芸混乱地想着反驳的话,却一句也冒不出来,又看见他一步步逼进,脚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下意识想避开他——口头上已经兵败如山倒了,气势还没衰败前,还是赶紧溜吧!
「喂,」齐风突然语气一变,加快了脚步朝青芸跑去。「妳后面……」
「啊!」青芸突觉脚下一个踩空--完了,她忘了后面是个池塘啊!
青芸懊恼地想着;傻了,本不想在他面前出丑的,但这下可要变成落汤鸡了;
任着后倾的身子下落,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着被池水包围。
「咦?」可是等了半天,她都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再后倒--青芸惊慌的又睁开了眼,赫然发现齐风那张如冰雕般的脸就在她的眼前,而且也意识到,齐风的手正圈在她的腰上,所以她才没往下栽!
「拉……拉我上去!」青芸还来不及庆幸没落水,就发现了她离齐风是那么的近,只好嗫嚅地说着仅能想到的事,双手不自觉地攀抓着齐风胸前的衣服。
但齐风并没有行动,就只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让她觉着全身一阵不自在--青芸希望这是令她不自然的唯一原因,因为她实在很想忽略齐风呼在她脸上、充满着阳刚男性的热气,还有和他贴合的滴水不漏的下半身!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口在是不太……不太雅观吧?青芸想了半天,只会用「不雅观」来形容两人这时的姿势。虽然,不可否认的--青芸无法克制地想着——这熟悉的怀抱,还有令人心安的味道,实在令她不想离开。
同样的,齐风也意识到了这个令青芸脸红心跳的姿势。
为了捞回往后栽的青芸,齐风一个箭步跃上那块岩石,正好落在青芸跟前,左手扶着一旁的树干,右手伸向青芸的腰后,所以等尘埃落定后的样子,便是齐风的右腿崁在青芸的两腿之间,一手搂在青芸的身后,而青芸则像是骑在他的腿上,两手还紧抓在他的胸前。
齐风当然知道这样的姿势十分暧昧,但他实在无法将心思和目光从青芸这时的模样上移开。
因为青芸脚下不稳,所以无助地攀附在他胸前,难得柔弱的样子惹人心疼;双颊上因紧张而渗出的红晕,应着当头洒下的月光而更加闪亮;如水晶的眸子中,揉和着惊慌和羞涩;泛着月色倾泻而下的长发,就像是银黑色的瀑布;齐风不禁看癡。
「喂,拉我上去啊!」看着齐风半天不说话又直盯着她看,青芸不禁怯怯地轻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