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农契尼不但是一个贵族,也是一个政治家、银行家,其先祖是佛罗伦斯最古老家系之一的麦迪奇家族,曾统治佛罗伦斯三百余年,其本身名下有十五家服饰公司,身兼某银行总裁及国会议员,是意大利的名人。
莫利斯看了他一眼,「纯中国人的表哥却有纯西方血统的表妹?」表明他对这个身分安排有多不满。
「纯姻亲,况且这个身分只是暂时的。」Harn笑嘻嘻地不以为意。「你也好久没到纽约来作客了,有空来走走吧!」他笑得一脸无害,满肚子坏水。
「我先回房。」莫利斯根本不等人家有所回应便走了,以至于错过了芮婷,否则肯定很精采,至少蜜拉和Harn是如此认为。
蜜拉一见鲍农契尼侯爵带个女孩进来,马卜凑到上司耳边咬耳朵,「头子,就是她。」
Harn的情报网可是神通广大的,早在莫利斯离开台湾当天便把所有来龙去脉探查得一清二楚,只除了莫利斯和芮婷小时的一段渊源。
「别叫头子,又不是强盗。」他嘴巴应道,双眼直盯著刚进来的芮婷,「她就是那个国际刑警?」
「照片跟本人有点差距,不过绝对没错。」蜜拉确定道。
鲍农契尼侯爵正将芮婷介绍给与会的客人,很快便会走到这裹。
Harn细细地观察她,她是很美,但并未美到令莫利斯不惜毁弃委托的地步,但这都是表面上的评断,或许她本身有什么特质令人迷恋。
他知道莫利斯这个人个性孤绝冷僻,生性自负,全身上下没一根叫作「温情」的神经,可能会为了好玩而去接近一个国际刑警,就像那个被耍了近十年的布里安?里多,但是……
「芮婷。」鲍农契尼侯爵和芮婷来到蜜拉和Harn眼前,「这位是犯罪心理学博士,蜜拉?克利夫小姐;而这位是她的表亲,杰洛西卡?特马斯先生,同时也是一国际知名财团北美洲总裁,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你好,克利夫博士,久仰大名。」芮婷礼貌地伸出手与她交握,之后看向 Harn,「你好,特马斯先生。」
Harn使用中文说道:「你好,我是来自纽约的华侨,里多小姐是混血儿吧?」
「是的,我的母亲是法国人。」芮婷微笑道,「特马斯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比高成就,真是了不起。」要说客套话她也会,毕竟曾多次出入国宴场合。
见两个年轻人有得聊,鲍农契尼侯爵找个藉口和蜜拉一起离开了。
「特马斯先生实在不像一个商人……」芮婷说道。
咚!Harn的心脏猛然一跳。
「那么像什么?」Harn不动声色微笑道。
「不像个商人,倒像行走世界各地的……算了,特马斯先生,别放在心上。」芮婷朝他露出一个看似无邪的笑。
「余小姐也不像个刑警。」Harn回应芮婷的话。
芮婷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侯爵有说过我是一个刑警吗?不过我倒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很多逃犯也抱持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他们现在都在INTERPOL的监牢里了。」她眨眼一笑,转身朝鲍农契尼侯爵所在的地方走去。
Harn一语不发地看著她的背影,有时候知道太多也没有好处,但是他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呢?不过,她不愧是和他来自同一类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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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芮婷的疲顿已消失大半。
昨天她才到达这里就被鲍农契尼侯爵拖著下楼参加宴会,他是兰丝就读巴黎大学时的追求者,老早就被三振出局回意大利了,也可算是布里安的老情敌。兰丝在世时,他便常寄一些邀请卡来,即使兰丝去世后,他依旧保持联络,此次芮婷便借住在鲍农契尼侯爵家。
本来以为昨晚就是生日宴会,没想到那只是前奏,今晚才是正式的生日宴会。
由于鲍农契尼侯爵及客人们全出去打猎了,她又起得太晚,所以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里多小姐,您的电话。」宅邸的女佣过来打断了她用餐,手捧一个金盘,盘上摆了具行动电话。
芮婷拿起电话,眼睛却不住瞄向那个闪闪发光的盘子,不知是镀金的还是……
「芮婷。啊,是警长……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放下电话,再抓了一个面包塞在嘴里才起身。
「对不起,帮我拿一件外套来。」她喊道,急忙奔出门,正想叫一辆车时,一件外套盖上她的肩。
「谢谢……」她回头,声音卡在喉咙里,「莫利斯……你怎么会……」
莫利斯站在那儿阴郁地看著她,有好一会儿只听到风吹树梢的沙沙声。他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样,猜测她的下一步动作。
「要去哪里,我有车。」他走过去,口气不同以往的无动于衷,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罗……罗马警局。」芮婷止不住心里不断发酵的喜悦,控制不了唇边那抹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你为什么来这里?」虽然莫利斯的口气很差,但他终是与她说话了。
莫利斯到车库开出一辆银白色法拉利,那流线型的车身令芮婷赞叹地睁大眼,喜爱不已地抚摸它光滑的车身。
「好漂亮!」她恋恋地开了驾驶座旁的车门,「你的?好美。」尤其配上像他这样的主人。
莫利斯不回话,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直到罗马警局。杰洛里早巳等候多时,一看见芮婷便拉著芮婷往停尸室跑,没注意跟随在后的莫利斯。
尸体的身分是中南美洲警方委托INTERPOL到毒贩手下卧底的干员,是一名黝黑的中南美洲人。
芮婷掀开覆尸的白布,才一眼又马上移开目光并覆上白布,默默地在胸前轻画一个十字。
杰洛里拿起证物袋递给芮婷,「他被发现时只著一件内裤,这是在他的胃袋中发现的,我们确信这是指示毒贩身分的重要线索。」
芮婷拿起证物左端详、右察看,「这好像是家族徽章之类的……铁制的吗?」
杰洛里回答芮婷道:「铜制的。」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徽章,周围饰以百合花雕刻,中心有一个皇冠。
「百合,佛罗伦斯。」站在她身后的莫利斯突然开口。
芮婷回头,「什么佛罗伦斯?」
「芮婷,这位是……」杰洛里迅速地估量他一眼,反应同伊斯般露出警戒的眼神。
「他是我的……」芮婷突然怔了一下,他们能算是朋友吗?她显然比其他的朋友更在意他。
「你的什么?」杰洛里继续问道。
芮婷瞄一眼莫利斯,他仿佛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匆匆下了决定,「朋友,他是我的一个朋友。」
杰洛里打结的眉这才获得纾解,「原来如此。」
芮婷显然很满意这个名词——朋友。她的心思又放回眼前的徽章上,「莫利斯,你刚刚说佛罗伦斯怎么了?」
「佛罗伦斯的代表花卉。」
其实百合又称圣母花,是统治佛罗伦斯三百余年的麦迪奇家族最具代表的花,这个徽章的寓意分明是麦迪奇家族。只是现在很少人知道了,极少人会将这个图样与麦迪奇联想在一起。
「芮婷,你的朋友真是沉默寡言。」杰洛里不太相信这么少言的人会和芮婷处得来。
「他向来如此。」芮婷敷衍道,「杰洛里,这东西可以给我带回去研究吗?」
「当然。」
芮婷将徽章收入口袋中,「晚上是侯爵的生日宴会,布里安应该会来,我想他会留到这件案子完结。」
布里安这个工作狂绝对会留到案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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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啜一口水果酒,蜜拉笑嘻嘻地婉拒了第N位男士的邀舞,理由千篇一律是:「我的未婚夫不喜欢我和别人眺舞。」
Harn站在一旁听得快打瞌睡了,再加上现场音乐的催眠,或许外表看不出来,但他真的比较喜爱摇滚乐。
「头子,芮婷来了。」蜜拉的声音替他赶跑了瞌睡虫,「呀,你瞧,莫利斯跑去露台躲起来了。嘻嘻!我得想些办法把芮婷诱到露台去,到时,情况一定很好玩。」
Harn实在很想对她这种看笑话的态度来一番义正辞严的训话,因为她迟早会激怒莫利斯。但在他自己也是满肚子坏水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资格问别人。
「头子,高兴点嘛!整天绷著脸对身体不好,我就是娱乐于工作,不然我早英年早逝了。」
蜜拉是世界闻名的犯罪心理学博士,基于个人兴趣加入Harn的组织已有七年之久,目的是研究莫利斯,但研究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出他行事的逻辑,不免有些失望,在失望之余只好拿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比如说,她会将某些摒弃不用的情报寄到报社去,附上一张相片加说明,众乐乐一番,也会在半年一次的干部会议上交换一点「心得」。毕竟她只负责西欧,能看到的笑话有限,只好「互通有无」。
「别叫我头子。」这女人,真的一点儿都不将他身为首领的权威放在眼中,让他怀疑自己不知是太成功还是太失败?
「头子。」她的记性似乎不好,「那个芮婷一点刑警的气质也没有,走在街上我可猜不出她是一个警察。」
「就算一打警察走在旁边你也看不出来。」Harn嘀咕著,看向妍丽动人的佳人,「我一点也不怀疑她是个刑警,毕竟没有一个名媛淑女会在裙子底下藏一把枪。」他从侍者手盘上拿起一杯酒,透过琥珀色液体注视多变的芮婷。
今晚的芮婷身著一袭克丽丝汀的百合白晚礼服,剪裁优雅大方,后背呈V型开至腰间,裸露的双肩上是条淡蓝色蕾丝披肩;黑缎似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泻在雪白的背上;混合东方与西方的细致面孔,今晚也略上妆彩,更显娇媚。
像娃娃一般的女人,一尊细致的白瓷娃娃,不论谁见了都想把她据为已有,珍视收藏。
「枪?」头子不愧是头子,不过蜜拉怀疑自己的上司有偷看人家换衣服的癖好。
Harn很清楚蜜拉的动机在于好玩,但这种事可不能用好玩两个字来看待,一不小心毁的可是两个人。
芮婷是特别的,不在于她与莫利斯敌对的身分及外貌,而是她平和真善的天性,吸引了终日在刀光血影中来去的莫利斯。
对於莫利斯而言,芮婷会引他走向毁灭,没有一个职业杀手能终日沉湎平和气息中而安然,他的枪会变重,手渐渐地再也提不起枪,他该了解这一点才对,但他还是接近她。
「蜜拉,你别多事,一切就交给神吧!」Harn转身朝黑暗中的露台走去,将蜜拉的抗议声抛在脑后。
一点火花在黑暗之中跳跃著,莫利斯靠著露台栏杆,嘴里叼著一根烟,火光一闪一灭在黑暗中特别醒目,他的双眼落在远方一点,并不理会Harn。
这里的寂静与里面的喧闹呈强烈对比。
「明天你就离开意大利到香港去,手边的Case我会仲介给别人。」
莫利斯的眼光这才转到他身上,定定地注视著他。「这种话不该出自你口中。」
听出莫利斯的坚持,Harn叹口气靠到他身旁的栏杆上,也燃起一根烟,「她不会是你的,为何一定非她不可?」
Harn和莫利斯的关系非常微妙,不是主雇关系,更不是朋友,有一个不知何时会暗捅你一刀的朋友也真可怕。Harn对莫利斯的出身来历并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他是「亚瑟」培养的接班人,但对他的思想倒略知一二。
「不为什么。」莫利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光亮的大厅,寻找那个百合般的身影。
「你会……杀了她吗?」
莫利斯轻轻地笑了,「我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我的。」他缓缓地收回目光。
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Harn发觉自己或许从未知道过莫利斯,就如他自己曾说过的,莫利斯是个反覆难测的人。
毁了对方,或让对方与他一起沉沦,是莫利斯爱人的方式。
打从初次听到这席话起,Harn就深深觉得被莫利斯爱上的人很可怜。谁说被爱是一种幸福?若是被这种狂人爱上可就叫作悲剧了。
「她跟我很像,虽然从外表看起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我不会杀她,因为不杀,所以更珍惜她。」
强迫中奖嘛!似乎在说不爱你就得死!Harn在心里暗想。
莫利斯湛蓝的瞳眸映著夜色,在月光下看来有些诡异,Harn无话可说地低下头,静静地吞吐著有些呛人的烟雾。
第六章
「铃……」
芮婷抱住枕头继续睡她的觉,丝毫没有理会闹钟的打算,但闹钟铃声愈来愈大,弄得她睡眠不足地脑袋痛得快爆了。
「可恶!」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句诅咒,她认命地按掉闹钟,揉揉发涩、发酸、发疼的双眼,一骨碌地爬起身,怕又忍不住柔软香铺诱惑。
昨晚真是一个糟糕到极点的夜晚,尤其是穿著一身长礼服活受罪,而惟一的好处是裙子底下做什么都没人瞧见。
芮婷原本想拉莫利斯到一处僻静的地点好好向他道歉,她不应该说话伤了他的心,她也很后悔,但找不到他,又有一大票无聊男子过来邀舞,缠得她没法去找人。
当她站在西墙前欣赏一幅兰丝妈妈的巨幅半身肖像时,蜜拉却来同她扯东扯西,一脸诡异的笑,教她怪不舒服的,到最后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看到莫利斯时,屋外却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火红的焰光照红厂半边天,漫天火舌飞舞。
是毕吉狄在罗马的大宅被炸毁了,一声声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彷佛也给毕吉狄一族光荣的历史画下了句点。
不知是凑巧还是阴谋设计?当时在宅中的人有二十八人是毕吉狄直系的男丁,二十人是家族中的高级干部。鲁洛的儿子全数葬生火海,不!还有一人,就是嫡子亚诺。
芮婷不用看报纸也知道今天的世界肯定纷纷扰扰,不只是毕吉狄家族的没落,更是意大利接踵而来不知何时可了的腥风血雨。
那一场混乱直到深夜三点才结束,而她命苦的刚自短短四个钟头的睡眠之中醒来,准备去接受另一场苦难。
这一切绝对是布里安的错!他昨晚在来侯爵府邸的路上看见冲天的火光,马上发挥好管闲事的天性,半路转了弯去爆炸现场,遇上了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杰洛里,原本就因鲁洛的死亡承受莫大压力的杰洛里,如今再来一个爆炸,教杰洛里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