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言可卿惊叫,「你怎么没说这次的宴会是你包的?」
『可卿,你们认识?」莫允捷看看两人。
周易书笑了笑,「是饭店接下的,我昨天才知道。」
事实上呢,是他知道可卿会跟莫允捷一同出席之后,特意去接洽来的。他想看看那个「胡子男」,只不过…眼前的男人似乎不能叫做「胡子男」…难道是「国王的胡子」?!
呢,好冷。这想法让他在七月天里瑟瑟发抖——好吧,冷气开大强了。
「莫允捷先生吗?」他小心地问,面带微笑。「我是可卿的朋友,周易书。」
微笑真是个好武器,任何人只要看到笑脸就先放下三分戒心了。
「我是。」莫允捷点头,「周先生你好。」
「啊,别叫我周先生,好像在叫我老爸,叫我易书就好了。」周易书看着一身整齐又正式的莫允捷,爽朗的笑道。不错不错,外表满俊的。
「易书。」莫允捷从善如流。希望他不是第二个孙嘉文,他给人的印象不错。
「祝两位用餐愉快。」周易书忧雅地行个礼,然后闪人。
很明显地,莫允捷注意到他直接走回厨房,看来他是特意来见他。
「可卿,他是?」
「呃。」解释起来好麻烦.如果他们有以后,迟早会知道的,所以现在就…「朋友,一个好朋友。」
她不算说谎啊!她笑。
第九章
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事情另有蹊跷。
躺在床上,耳朵旁边搁着的是支已经被凌虐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手机:基本上,他只拣自己认为的重点听。
「莫允捷,我讲得口干舌燥,你有没有在听啊?」
成语一句一一个优。
然后他听到电话彼端某个女人可耻地找老公告状「笙,你看小捷啦……一点部不了解我的苦心……」
接下来是一段他听不下去的肉麻话与泯灭良心的鬼话。
「允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个泯灭良心的男人说话了。「别让你姐太操烦。」
两句成语,两个优。莫允捷翻个身;他们不在乎手机费也该为他的健康想想吧!报告不是指出手机讲多了容易造成癌症?
唉…总觉得可卿和那个周易书之间的气氛很暧昧……他倏然坐起。在这边东想西想也不是办法!
莫允捷拿起记事本,翻到言可卿这个月的执勤表——正好,现在应该在家!
「我要出去。」他捞起手机说道。
彼端正讲得兴高彩烈被打断,「去哪里!」
「去求婚。」他说。
「他一定怀疑了。」言可卿肯定的说。
为了言可人,她特意把这两天的班调开,就是怕参加言可人的订婚宴耗费太多精神,没想到真用上了,但罪魁祸首却是周易书。
「不会吧,度量这么小?」周易书在旁说着风凉话。
哈,今天排到休假真是幸运啊!
「你还敢说?」言可卿随手丢了一本书过去砸到他的背,吓得他立刻把手中的碗放到桌上,迅速处理完毕之后放到冰箱里去,洗净双手然后用全副精神面对濒临解放边缘的言可卿。
「我是怕你被骗唉……」他走到客厅去,小心提防她的暗器攻击。
一点都不了解他的苦心。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她生气。
当时莫允捷脸上摆明就是「我不相信,但你既然说出口,我就姑且听听」的表情,八成是怀疑地与周易书的清白。
「好好,我是好奇谁能取代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这是一个弃夫的心酸啊!」
「弃你的大头鬼!」闻言,言可卿更加生气地拿起四散的报纸便往他乱丢,弄得整个客厅凌乱无比,最后嫌不过瘾,跳到他身上一阵乱打,「周易书,你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故意搞破坏?!我要把你赶出去——」
老天,她的话比她的拳头更让人不能忍受!他快吐了…「言可卿,自恋不是这么自恋法的,麻烦你为听的人着想一下好吧?」
老天——暗恋,或许有啦!不过在听到她第一次骂出口的国骂之后,便烟消云散。
唉,好短暂又无知的初恋啊!
「你说我什么?」言可卿瞇起眼,「皮痒!」
她又狠狠揍出一拳,正中肚子。
「我要是分手,绝对是你的错!看我回家怎么说给妈听——」
可恶,竟然怀疑她要也不会找周易书,这么没品。
「我又没叫你不要解释……公平一些好不好?」周易书大叫。「别打了,再打下去看谁煮晓餐给你吃?」
晚餐。听到这两个字,言可卿正要落下的另一个拳头猛然一停,想想还是不太甘心地补了一挚,才坐到地板上去。「哼,这次算便宜你,大不了到外头吃是不是?」
「是——反正我是随时可被取代的老饭公…男人真命苦…」
言可卿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挥舞右拳!「我觉得你说的话前后矛盾,似乎很想再被揍一拳才高兴。我很乐意服务喔!」
「不必了——」门铃音乐响起,周易书立刻跑到门前去,边开门边说:「我开门——啊!噢喔……」
周易书急忙关上门,转头看着懒懒躺在报纸散得满地的地板上的言可卿,脸上是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谁啊?」言可卿心情不算好但至少发洩过,随手抓过影剧版的新闻瞄过标题。
「呃……你现在绝不会想见到的人。」大事不妙……但有好戏看。
「言可人?」她随口念一个名字。
周易书窃笑着摇头。」不对。」
「言老头?」
「不对。」
门铃再次响起,这次又快又急,引得言可卿的视线稍稍从报纸上移开。
「老巫婆?」这么没水准的按铃法,八成是她没错,「也不对…」
言可卿让那门铃声扰得皱起眉。「既然都不是,为什么不开门?」
「你确定要开门?」周易书很慇勤的询问,「既然这样……」
「等等!」有鬼。言可卿瞪住他,「到底是谁?」
见她目露凶光,周易书很宝贝小命地揭开谜底,「莫允捷!」
一阵手忙脚乱……手忙脚乱的当然不是言可卿,而是周易书忙着把一地脏乱收拾干净。
而今端坐沙发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十数秒之前,脚下的地板上满是报纸。他环顾四周,东西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室内拖鞋与地板一样干净,空间虽小却不显杂乱,显然主人整理的好。然后他注意到那个据说是「好朋友」的厨师,此刻正一身轻便家居的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喝水。」言可卿陪笑着端出一杯白开水,用的是周易书的猎人马克杯。
莫允捷利眼一扫,或许是言可卿的心理因素,那只绿眼看来很诡异。
他没拿起水,只是勾起唇角微笑,「好朋友?」
「呵呵……」言可卿尴尬的笑,跟着坐在地板上.…他们只有一个长沙发。
周易书的表情一直是轻松自在的,还很有兴味地直打量跟前的男人;他从没看过捉奸在房的男人,正好观摩一下——「我们真的是好朋友。」见小鸵鸟兼懒鬼不说话,周易书只好代为开口.「只不过除了好朋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莫允捷忍着没把心中难听的话语说出口,只是冷冷道:「身份?」性伴侣?
除非他就住对面,否则别说他是过来拜访——穿拖鞋、短裤来拜访一个独身女子?
没知识也要有常识!
拜讬,肥皂八点档常演啊!这男人从来不看连续剧吗?猜都猜得出来接下来的剧情吧!真是没慧根,换作是他,坐下来一分钟就能猜出他跟言可卿的关系。
「重新介绍,我是言可卿的弟弟,周易书,你好。」他微笑,非常满意看到莫允捷脸上露出的精彩表情,也知道他接下来会问的话——「一个姓周、一个姓言』」
「我的爸爸是可卿母亲再婚的对象。」他一句话解释清楚,虽然该说是结婚的对象才对,因为他爸爸虽然是再婚,可卿的妈妈却是第一次结婚……但莫允捷心中的疙瘩并没有消去,反而更觉奇怪。
就算是继姐弟,两人都是成年人了,住在一起似乎有所不妥吧?
周易书望着莫允捷奠测高深的表情,又看看言可卿一副做坏事被抓到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
为什么外人都要把他们纯纯的姐弟爱想得那么暖昧哩?
他们不是亲姐弟,甚至年龄差不到半年,爸妈也常说若是两人过了三十还没对象就干脆凑一对,但是他们对彼此还是只有姐弟之间的亲情啊!
周易书坏坏的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会住在一起?」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有人思想太龌龊而已。「事实上……唉!是卿卿不能没有我——」
「周易书!」言可卿闻言大吼。「你胡说八道什么鬼!」
周易书跳起来躲开她的攻击,「三个月前是谁叫我不要搬出去,不能没有我的?」
是她,不过她有原因的。
「今天中午是谁边吃午餐边说有我在真好?」
也是她,但她还是有原因的。
周易书捞了角落衣架上的外套便往外跑,动作灵恬地凉鞋一套便一溜烟地逃了。
「你就不要回来给我抓到!」言可卿怒冲冲地嘟起嘴。
「咳嗯!」莫允捷清清喉咙抓回她的注意力。「他说的是真的?」
「不是!」吼出口才发现不对,「前面是对的,后面不对。」
「前面?你说你不能没有他那段?」
「那个——那个是有原因的!」言可卿忙说。
莫允捷脸色稍稍下沉,「有原因?就是说你真的说过了?」
他原本还带着半信半疑,半开玩笑的心态看着两人,这下子……发觉自己愈扯愈黑,她歎丁一口气。「钦……姐弟之间的玩笑……」
「三个月前?」他大大地怀疑,而且觉得胸口郁卒,恼怒得想杀人。
可卿当他是弟弟,他是否当可卿是姐姐?
他非常怀疑。
「我们又不是三个月前才开始当姐弟的。」言可卿朝天翻个白眼。「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好不好?」
「从小?」莫允捷脸色稍霁。「多小?」
「大概……上小学的时候吧!」言可卿回忆,很难确定周易书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
上小学的时候?莫允捷忽然觉得自己太多心,笑了笑。
「下次他说要搬出去,就让他搬…」
「怎么可以!」言可卿直觉喊出口,不过当她看到男友煞黑的脸色——只能说,猴子也有学习能力的。
「妈妈叫我要好好照顾易书,爸爸也拜讬我看着他,别让他在台北玩疯了,所以……他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台北诱惑多……」言可卿开始找着很蹩脚的解释。
莫允捷只是淡淡反问一句,「他跟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她屈指一算,「快五年。」
「很好,那么他在台北也待了五年,要变坏也早就蛮坏了。一个厨师,别的不说,至少会吃得有营养,不用担心他。」
「不行…呃,易书是属于没人管就会变坏的人……」
「那更应该培养他独立自主,你不能管他一辈子吧?」莫允捷仍是微笑,却让言可卿心里发毛,她讨厌那种态度暧昧不清的笑容。
「他住外面我要跟爸妈报告他的行踪更麻烦——」言可卿丧气地搬出最后一个理由,也算有点真实性……她怕麻烦。
她的噪音听起来有些垂头丧气又可怜兮兮的,听在莫允捷耳中更觉刺耳。
「如果你担心,」他想了想,痛下决心,「就让易书到我家里住吧!」
家里多个男人应该没什么关系,他相信就连男人也少有莫允柔那种超缎破坏狂的。
「到你家?」言可卿目瞪口呆。
莫允捷很有自信地说:「这总是个好主意吧!」
好…好主意?
言可卿感到世界在眼前崩裂——虽然她老嫌弃易书囉哩囉嗦、管东管西,但她已经习惯有他的生活了,教她如何能够放弃他?
莫允捷忽然起身,让她吓了一跳,却见他伸出手拉她起身,「跪坐着脚不麻吗?」
呃……惊吓的情绪抵过了肉体的麻痺啊!
莫允捷弯身为她的脚按摩一会儿,抬头笑道:「好多了吧?」
「嗯。」她呆呆地看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你要走啦?」
」既然问题解决,就回去了。」他蹲身穿鞋子。「等易书回来,你就跟他说吧!」
「说?」她愣愣地跟着走到门口。
「告诉他,立刻搬到我家去。」
惨了,她该怎么跟允捷说,她是真的不能没有周易书!如果是别人,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需要周易书为她整理家务、煮饭给她吃。但是偏偏就不能是莫允捷——一发呆,莫允捷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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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在吃无名醋,很小气也很无聊,但就是无法不去在直。
「奠。」
正转着车钥匙的莫允捷乍听这个外国友人对他的称呼,一僵,一串钥匙刹然落地。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莎妮雅小姐。」
正式而生疏的称呼代表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希望的距离。
「不要加上小姐嘛!」莎妮雅狂喜地跑上前去抱住他——一年的想念啊!
「莫,我想死你了!」她笑,「你以前都叫我小莎妮雅的,不要叫我小姐。」
莫允捷只觉全身僵硬,「你已经不是小莎妮雅了,你长大了,是一个淑女。」
紧紧缠住他的手臂,莎妮雅怕他再次从手中溜走。
「为什么不留下来等我回来?爸爸说只要半年我才离开挪威的,为什么我回去你却不在了?爸爸不肯告诉我你的住址。莫,你做什么事惹爸爸生气了吗?」
「我只是!想家。」他吸气再吸气,强迫自己捡回当管家时公式化的笑容与语气,「小姐,我离家已经许久,家里的父母会想念担忧。」
「那也不必离开这么久啊!打个电话、寄个照片一样可以啊!」莎妮雅霸道地说,「不然他们如果真的想你,我可以让他们住到挪威的家里。」
在她想法里,世界以她为中心而运转,所以她能毫不在乎地依着自己的情绪而伤害他人。的确,当没有外人在公爵宅中时,她是那个世界的女王,不管是谁都是她的部下与奴仆,但是那位被她伤害的女孩不是她的奴仆或部下,而是身份与她相当的人,另一个世界的女王——然后,悲剧造成。
他没有提旱注意到莎妮雅偏差的行为,是他的失职。
「小姐,我的父母并不习惯挪威寒冷的天气,他们都很老了,脾气古怪固执,不会离开故乡。」他说,在心底请求开放开明的老爸老妈原谅。
莎妮雅闻言皱起她金色的眉,「这么麻烦。」
「小姐你来多久了?有没有跟公爵联络?公爵会担心的。」他弯身拉起地上的钥匙串,却没有办法甩开莎妮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