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潼天不怕地不帕,就怕穿高跟鞋化个大浓妆。那看起来根本就是被脂粉和华服堆砌而成的洋娃娃,半点都不真实。
“或许组长应该找个漂亮一点……”
“停!”
秃头组长举起手,阻挡住她即将出口、他却早已预测到百分百准确的推拒理由。
“小夏,舞小姐这个‘内应’,不是长得漂亮就能够胜任的。”
是的,他们这次的任务是为了逮捕一个堪称全东南亚最大盘的毒枭──毒枭文,他才刚由泰国潜进台湾。
据可靠消息指出,这个毒枭文最喜欢流连在舞厅,而且专把舞小姐──不过因为他身形壮硕,加上出手阔绰,因此即使长相普通,仍让舞小姐们望之兴叹。
毕竟不是缺钱就是爱慕虚荣的舞小姐们,如,气没有意外,一般都是向“钱”看齐的,哪有人会不爱挥金如土的男人?
不过毒枭文对于女人有著特殊的喜好。太过主动的舞小姐他不喜欢,偏就喜欢带点英气、性格又豪迈的舞小姐,因此能够让他真正看上眼的舞小姐,还真是不多。
最近线民发现他特别喜欢到一家名为“DANGER”的新舞厅,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附近徘徊的毒瘾者有日渐增多的趋势。
警方怀疑“DANGER”是毒枭文在台湾贩毒的新据点,因此他们急于想将毒枭文绳之以法,以免藉由他所流出去的毒品会残害更多人。
因此警方需要一个反应灵敏、又“可能”可以得到毒枭文青睐的“舞小姐”。
纵观毒枭文对异性的喜好条件,和警方卧底人员办事能力的衡量重点,老实说,在侦一组里夏可潼当真是不二人选。
但现在是民主自由的社会,她又和韩牧允律师刚发展新恋情不久,秃头组长实在没把握夏可潼会接下这个危险性极高的任务──
再怎么说,在伊个被列入高危险份子、身上可能携带著各种武器的男人身边当卧底,如果今天换成他是夏可潼,他也会极慎重地考虑。
夏可潼被组长这么一点,瞬间察觉自己的反应太过,很快地压下自己澎湃的情绪。
她最近是怎么了?一点事就足以令她变得紧张、些许失控?!
“我有多久的时间可以考虑?”
不行,她得尽快导正过来才行,除非她不再从事警员的工作,否则她将会和其他女警一样,沦为“花瓶”之流。
要叫她只负责乖乖的做笔录、处理文书工作,她很清楚,早晚有一天她会疯掉。
“你愿意考虑?”组长的眼亮了下。
夏可潼在他手下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旦她表示愿意考虑,最后她答应接下案子的机率几乎可达百分之百。
然而,现在她身边却出现了一个足以左右她决定的男人,组长还真的不再有把握了。
“嗯。”把资料稳当地收进牛皮纸袋里,夏可潼觉得这份资料特别沉重。
“三天吧,如,气可以,我希望你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能马上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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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韩牧允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夏可潼,心上就像压了一块大石,沉闷得紧。
自从老秃不让他参与的那场会议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夏可潼的转变。
经常性地锁紧眉头,偶尔又显得有些恍神,再不然就是偷偷看著他,却什么话都不说,好像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似的。
想问个清楚,她又直说没事,但他的感觉绝对不是“没事”这么简单,绝对!
“欸,我们叫个东西来吃好不好?我肚子饿死了。”赖在韩牧允家的沙发里,她就像根懒骨头一样松散,几乎整个瘫进沙发里面。
韩牧允踱到她身边坐下,拨开她额前的发。
“可潼,你没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啊?!”夏可潼的心脏提到喉管,一下子心虚起来。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说你有事,却不打算告诉我,对吧?”牵起她的手,把玩她的指,举止间有说不出的疼惜和怜爱。
夏可潼几乎吓出一身冷汗,但她力持镇定,以免自己露出任何马脚。“你在说什么啊?我哪有事不打算告诉你?有这个必要吗?”
“我怎么知道。”韩牧允耸耸肩,不让她回避问题。“或许是工作上的事困扰你了……不能跟我分享吗?”
“没有啊!”她否认得好快,快到令他起疑。“我哪有什么困扰的事?你想太多了吧!”
“真的没有?”危险地眯起眼,凝著她的眸光中满是怀疑。
“没有,我发誓。”举起小手,她毫不心虚地指天誓日。
轻叹口气,韩牧允不再追问了。
她都这么保证了,他再逼问下去有意义吗?
但他是否真的就此不再追究她的心事?
嘿嘿,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他总有办法可以调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OK,你觉得我们点些什么来吃好?”目前她的肚子比较重要,毕竟她都喊饿了,还是先祭祭她的五脏庙要紧。
他摊开放有餐饮店家资料的电话簿,开始思索著她喜欢的吃食。
夏可潼凝著他翻看电话簿的侧颜,心头有丝小感动。
这个男人真心对她好,她心里很清楚,但很多时候不是两个人好就好的……
或许她天生就带有甩不开的正义感,因此她才会走上女警这条路。今天社会需要她,就算不是为了什么保护社会安全的狗屁大道理,单就她身为女警的职务,组长所提的任务她就很难推辞,更遑论对象是她最痛恨的毒贩了。
那种人为了一己之私,让太多的人沦落到被毒品控制、难以自拔的惨境,是她最为不齿的罪犯,所以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这次的任务。
只要是任务就会有危险,尤其是在一个极具危险性的毒枭身边当卧底,撇开个人贞操问题不谈,就连生命也会像悬在悬崖边般摇摇欲坠。
但在她下了决心接受组长交代下来的案件之后,那些对她而言都不是问题了;因为一旦接下案子,那些都得抛到脑后,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
问题是她现在有了牵系,一个疼爱她的男人,但她却只能在他面前尽量佯装没事,并命令自己小心,如此而已。
“你想吃……嗯?干么这样看我?”韩牧允一抬头,便发现她凝著自己不放,于是他微挑眉尾问道。
扯开灿烂的笑花,她笑得千娇百媚。“没啊,我只是觉得你很帅嘛!”
韩牧允的眉挑得更高了,嘴角微微扯出笑纹。“嗨哟,你吃我豆腐喔?”
“哪有?”脸儿一红,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说你帅也不行喔?”真难伺候。”
这还是她头一回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意呢!不过……说实话,他是真的长得很帅啊!
“走啦!”丢开电话簿,韩牧允拉她离开窝坐许久的沙发。
“去哪?”
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准备叫外卖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我饿了。”拉著她往房间走,他的脚步稍嫌过快。
“饿了就去吃饭啊,你不是准备要打电话叫东西到这里吃了吗?”吃饭还到房里做什么?拿钱吗?刹那间,她不懂得这男人的思考逻辑了。
他身上总该有几百块现金吧?况且她又不是那么浮华的女人,鲁肉饭她也可以接受啊!
“我说的不是肚子饿。”或许是嫌她脚步跟得太慢,他索性旋身一把将她抱起。“是另一种饿,生理上的饿,很饿、很饿──”
夏可潼一开始还不是很明白他的意念,但当她被丢到大床上时,她懂了,两颊也随之泛起红痕。
“你、你是想活活把我饿死吗?”她由床上翻身而起,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了。
笑嘻嘻地压住她的小腿,韩牧允笑得好生邪恶。
“喏,我们来谈个条件,好吗?”
“谈什么条件?”
她的心口惴惴狂跳,像在跑百米那般不断加速,有种心跳失律的错觉。
“我会带你去吃饭,把你养得饱饱的。”韩牧允边脱去外套、边弯腰附在她耳边低语。“但是──你要先把我喂饱。”
接下来就像影片快转一般,他像头猛狮般跃上床,在她的惊愣和尖叫声中,她的衣物一一飞离她的躯体,很快地被他剥得一干二净。
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进脑海里,但过程太短、速度太快,她霎时间也抓不到那股带点说不出狐疑的想法。
“你……不能慢一点吗?”
他扬起笑,像头等待猎物的豺狼。“很抱歉,我慢一点是没问题,问题是──小宝贝,你会舒服吗?”
轰──
夏可潼灼红了脸,如何都适应不了他那带有特殊涵义的甜言蜜语。
“不要乱问啦!很烦欸!”生嫩如她,自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般令人害羞的问题,只能佯装愠恼地低吼。
“哪有人这样?我是怕你不舒服欸!”他边笑边抗议,其实是以调侃的成分居多。
“韩牧允!”她胀红了脸,偏就不转过身来,因为她已经浑身酥软,提不起什么力气了。“你够了喔,再这样我就要出去吃饭了──”
“好好好,你就怕我多问。”现在怎么还会有如此害羞的女人呢?
但无法否认的,她的害羞大大地满足了他大男人的得意心态,因此心头倾注更多的柔情──对她。
谁不怕啊?
这种问题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她又不是很OPEN,甚至可以说是思想太过闭塞的女人,哪敢明目张胆地回答这种问题?
“宝贝,我不再问五四三的问题了喔。”他兴奋得难以自持,以臂撑起她的纤腰。“是你要求的嘛,我说到做到,我直接以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当体内的空虚获得填满的刹那,她不由得怀疑,真心是以这种暧昧的行为来表示的吗?那全世界的男欢女爱不全都是满满的真心?
不过,她宁可相信他是真心……
昏黄的灯光、窗外浪漫的夜景,伴随著情人之问的呻吟、厮磨,编织成浪漫的情网,网住一片缠绕的情丝,缠绵再缠绵──
第七章
扭了扭下颚,夏可潼无论如何都不习惯脸上那张过度堆砌的“面具”。
“喂,百合,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文哥已经来了欸!”
一个花枝招展,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女人,脸上顶著比夏可潼厚了一倍有余的“超重量面具”,让夏可潼对她行最敬礼。
“呃,我就快好了,好姨,等我把这高跟鞋穿上……”
百合是她在“DANGER”里面的“花名”,很俗,但很适合舞厅这种文化水准的地方;所谓入境随俗,她虽不满意,却也只能接受了。
好姨叹了口气,扭著屁股坐到她身边来。“真奇怪捏,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像女人的女人。”
夏可潼莫名其妙地看了好姨一眼,笨拙地将高跟鞋套在脚上。“怎么说?”
要死了!这种鞋子穿在脚上,不知道她待会儿从休息室走出去执行任务时,会不会因而摔断脖子?!
“你啊!”指了指夏可潼的额,好姨忍不住扯了扯她身上的紧身火红小礼服。“妆化得乱七八糟不说,连这么漂亮的衣服都穿得歪七扭八,你这样客人怎么会喜欢、你的业绩又怎么会好呢?”
“那么好姨,你可以帮帮我吗?”这件贴身到不行的红色衣服叫好看?在她的认知里,这分明是俗到不行,但她可没胆子在好姨面前反驳,只能扯开尴尬的僵笑以对。
教战守则──那是老秃给她的“秘笈”,此刻正好拿出来应用。
教战守则第一条,利用身边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包括扫厕所的欧巴桑和管大门的印度阿三,全都不可放过!那些小人物在不经意的时间里,可发挥意想不到且牟穷的潜力。
好姨瞪著她脸上几乎不曾变化的笑脸好几秒,最后妥协似地叹了口气。
“哎,要不是看在你家境不好,跟我相似背景的情况之下,老实说,我才懒得蹚这趟浑水。”
喔哦,夏可潼差点忘了,当初组长藉著线民将她引进DANGER时,所用的理由和烂借口,她觉得是很八股的烂借口啦,不过显然店里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就是因为她家境不好人欠亲负债一堆、母亲又卧病在床,跟连续剧里演的一样洒狗血的理由。
还好还好,还好好姨提起,不然她还真忘了这么重要的“身世背景”。
“呃……是啊,我想没有好女孩愿意做这种工作吧?”她持续僵笑,感觉脸部快抽筋了。
天地良心,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女孩,甚至为了这次的任务,她故意瞒骗了韩牧允,说自己出国度假去了;要不是因为组长安排得好,她还真怕韩牧允爱哭又爱跟路呢!
万一他硬要跟,她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还好他最近被一个案子绑住了,真是上天保佑。
“嗟,这你就不懂了。”
好姨将她拉站起来,仔细地调整被她穿得乱七八糟的小礼服。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在这种高消费的年代,加上现代人的观念总是笑贫不笑娼,多的是为了钱自愿来当舞小姐的女人。”
呃……说得也是啦,她在侦一组里看多了嘛,只是一时被连续剧和小说里的既定印象影响了,差点忘了现实和想像之间有著很大的差距。
不行不行,韩牧允说得对,她得分清现实和幻想之间的界线才行,毕竟这次的任务危险性很高,她可不能再这么散仙下去,不然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好不容易,好姨为她整好了那套被她“蹂躏”过的火红小礼服,这才满意地露出微笑。
“好了,这样好多了。”
“喔,谢、谢好姨。”她回过神来,赶忙道谢。
敖战守则第二条──对于任何伸出援手的人,不管对方是何种身分地位,都得保持良好的礼貌,这样才有机会获得第二次的帮助,切记切记!
“好啦,别谢了,文哥在等了哪!”刚才在她进休息室之前,文哥的车已经交由小弟泊车了,现下应该已经抵达办公室了,她可得快点才行。
“文哥?”夏可潼眨了眨眼,佯装全然不知情。“好姨,谁是文哥啊?”
敖战守则第三条──虽然她在出任务之前,早已将毒枭文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但不论在任何人面前,一概都得装作不知道,以明哲保身。
“小女孩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姨蹙了蹙眉,没有加以回答。“走了走了,让文哥等太久不好。”
说著便急急忙忙地将她往外推,像是害怕毒枭文会因此而生气似的。
夏可潼看似没主见地跟著好姨往外走,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让毒枭文注意到她,好让她就近监视和收集他的犯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