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尹楚儿换上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走出来。
“小姐,我帮你弄干头发。”小宁拿来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小静也来帮忙。
尹楚儿安份地坐在镜台前任由她们摆布顶上青丝。
此时,有人敲门了。
“什么事?”小静开了门。
“堡主请尹姑娘过去落月轩用膳。”
“知道了。”
传话的人一离去,小宁、小静动作加快地帮小姐梳理头发。
“你们在急什么?”尹楚儿从镜中看见了她们的惶恐。
“堡主在等小姐用膳,我们当然得快一点!”她们才不敢让堡主久等呢!
也对,她不能让封大哥等太久。她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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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楚儿让小宁、小静带到落月轩时,封剑冥和襄怀阳已然在座。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她在封剑冥身边坐下,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封剑冥淡淡地道。
“是啊!”襄怀阳笑笑地说:“我们也是刚到。”
“没有其他人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吗?”尹楚儿觉得有些冷清。若是在尹府,用饭时刻永远是最热闹的时候,光是听她与小哥斗嘴就够吵的了。
“你不知道吗?堡主和我都是独子,父母去世后就没有家人了。”襄怀阳万分可怜地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愧疚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封剑冥。这一路上,她只顾着说她自己的事,对封大哥的认识少得可怜,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别说了,吃饭吧。”封剑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尹楚儿以为封剑冥不愿多说伤心事,乖乖地吃着饭;可襄怀阳就不这么以为了,他噙着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动筷用饭。
“好好吃哦!”她吃得津津有味。
襄怀阳瞧见她埋头苦吃的模样,故意道:“这些菜可都是扬州的名菜,是堡主特地吩咐厨子做的哦!”末了,他看向封剑冥,眼里有着暧昧。
“封大哥,谢谢你。”她眉开眼笑地看向身边的人。
“多吃点。”
封剑冥朝她道,随即一转头往襄怀阳射去一记冷洌的眼神,要他别多嘴。
聪明的襄怀阳懂得适可而止,他可不想惹毛了堡主大人。他转而问:“楚儿姑娘和堡主是怎么认识的?”问另一个人,肯定得不到答案的。
尹楚儿大略说了一遍。
这下有趣了!他从来没看过也没想过他那冷酷的堡主会主动跟人攀谈?!而且那人还是个姑娘!不仅如此,他还让她跟在身边,跟回冥堡来!
这一切的一切,襄怀阳只觉不可思议。
他诡异的模样,让尹楚儿有些奇怪。“封大哥,他怎么了?”
“别理他,吃饭!”对襄怀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封剑冥视若无睹。
“喔。”虽然觉得怪怪的,她还是听封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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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振威镖局
自从小姐出走,三位少爷追去找人后,加上尹刚夫妇整日担心爱女的安危,食不知味,睡不安稳,就只等待儿子的消息,偌大的尹府变得冷冷清清、毫无欢笑。
这日中午,尹刚夫妇正在用膳。
“夫人,你多吃点。”尹刚夹菜给妻子。
尹夫人叹了一口气。“想到楚儿还没找到,我哪吃得下。”
“别想那么多了,楚儿她吉人自有天相的。”尹刚安慰妻子,也安慰自己。
“希望如此。”尹夫人也只能这样想了。“岳儿他们没消息回来吗?”她现在只寄望儿子们能找回楚儿了。
“没有。”尹刚沉重地回道。
“唉!”双双叹气。
“老爷、夫人……”厅外传来欣喜若狂的叫唤声。
“什么事?看你急的。”尹刚对着一路跑进来的家丁说道,
“小姐、小姐……托人送信回来了!”家丁喘着气说完。
“真的?”尹刚不敢相信。“快拿给我看看!”
急急地从家丁手中接过信展阅,尹氏夫妇俩的担忧立时少掉了一半。至少女儿目前是平安无事的,只可惜信上没说她现在在哪里。
“那个送信的人呢?”尹刚问。
“走了。”
“什么?!你让他走了?!”他还得靠他打听女儿的去向耶!
“老爷请放心,我有向他打听小姐是在哪托他送信的。”这位家丁挺机灵的。
“快说!”
之后,尹刚要人飞鸽传书给儿子们和镖师,告诉他们这件事,要他们循线去找。
“老爷,找得到楚儿吗?”尹夫人问道。
“放心,有了这条线索,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楚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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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冥堡的日子里,尹楚儿每天都忙着认识这里的人事物,因此才几天的功夫,她对冥堡已经有大致的了解与熟悉。
“小姐,今日你想逛哪里?”陪尹楚儿在花园散步的小静问着。
“你们知道封大哥在忙些什么吗?”尹楚儿答非所问。
她摘下一朵花,无聊地剥着花瓣玩。
这些天里,她除了在用膳时能见着封大哥,剩下的时间里,都不见他踪影。她见到襄怀阳的次数还比他来得多呢!
她心里有些生气,封大哥这算什么待客之道?!把她带回来后就丢在一旁,不管她的死活!
花瓣一片片地掉落,小宁和小静都可怜了那朵饱受摧残的花。看得出来,小姐心情不佳。
“小姐,堡主的事,我们无权过问。”小宁回道。
小宁和小静早就习惯了堡主的神秘,在楚儿小姐未来之时,她们就曾整整半个月没有见过堡主一面,现在能天天见到堡主算是奇迹了。
小静问:“小姐,你找堡主有事?”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有事才能找他吗?尹楚儿在心中叹下口气。
“小姐,襄总管请你到邀剑楼的花厅一趟。”一名佣人匆匆来通报。
邀剑楼是会客的地方。
“有什么事吗?”尹楚儿意兴阑珊地问道。
“城里的锦绣织坊派人来给小姐量身做衣裳。”锦绣织坊可是江南一带最好的织坊,就连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也会来此订做衣裳。
做衣裳?尹楚儿秀眉微皱,她什么时候说要做衣裳了?
抱着疑问,她来到了邀剑楼。
“楚儿,过来挑些你喜欢的布料。”襄怀阳笑着说。
桌上摆满了好几匹上好的布料,各种颜色皆齐全。
“襄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看着桌上的布料问。“我没说要做衣服啊!”
“你是没说,可堡主说了。”初听到时,襄怀阳也吓了一大跳,他那个性凉薄,对人冷淡的堡主竟对楚儿如此关心!
遇上楚儿,堡主似乎做出太多超乎平常之事来。
知道是封大哥的意思后,尹楚儿心中的那一点气很快就被喜悦所取代了。
她没想到封大哥会注意到这细小的事,她出门时确实只带了两三套衣服。这也代表了封大哥并没有忘记她!
“封大哥呢?”她想要谢谢他。
“他出堡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襄怀阳回答她的话。
尹楚儿有些失望,不过没关系,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没察觉到她的心思,襄怀阳泛着笑说:“楚儿,你先挑几块布,然后让裁缝帮你量身,我会要他们三日之内做好的。”
“好。”
“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襄大哥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于是,襄怀阳离开了,尹楚儿开心地留下来选布料,小宁小静则在一旁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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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整天,尹楚儿都没等到封剑冥,所以晚饭过后,她就到他的住处冥居去等他。
谁知等着等着,她眼皮渐渐沉重,最后忍不住只好趴在桌上睡着了。
封剑冥回到房里就见到这副景象,他还以为是谁那么大胆敢进他的冥居呢!
“楚儿?楚儿?”他试着叫醒她。
“封大哥,你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找我有事?”他坐下倒了杯茶水给她。
她一口气喝完茶,嘟着嘴说:“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这样感觉好生疏。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淡淡地道。
“封大哥,你若是不喜欢带我到冥堡来,你说一声,我不会赖着不走的。”她垂下眼,以无比委屈的口吻说着。
封剑冥有些惊讶她说的话。“若不喜欢,就不会答应带你来了。”他不是那种言行不一的人。
“那为什么回到冥堡后你就不理我了?”她语气哀怨。
她好怀念还没回到冥堡,封大哥陪着她聊天、看风景、放纸鸢的时光喔!
他有不理她吗?他微蹙着眉想。
为了她,他每天准时出现在落月轩陪她用膳;特地要人来帮她裁做衣裳,也是记起她出门在外,只带几套衣服替换。这些都是他从未为人做过的事。她怎么还会这样认为呢?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难道不是吗?”她小脸上漾满了不高兴。“打从我到冥堡的这些日子,我就只有在吃饭时才见得到你,其余的时候你就放任我自生自灭!”她知道这话是说得夸张了,不过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封剑冥眉头皱得更紧了,原来楚儿是这样想他的!
他轻叹一声。
“楚儿,我不是不理你。你每次用膳时,都高兴地跟我说着你在冥堡的种种,所以我才会认为你在这儿很好,能放心地去做我的事。”他破天荒地向人解释心中的想法。
这么说,是她误会封大哥了?
“对不起……”
她嗫嚅,不见方才的理直气壮与委屈,烛火映照下的小脸有的只是抱歉。
“没关系。”瞧见她的赧然,他不忍责怪她。
“对了,我还没谢谢你请人帮我做衣裳呢!”封大哥对她这么好、这么细心,她还小鼻子小眼睛地误解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应该的。”他微笑。“夜深了,我送你回房休息。”看她一副爱困的模样。
“好。”
走在月光照射的长廊上,封剑冥静静地陪着尹楚儿回吟风居。忽然,他开口了。
“明天要不要进城里看看?”
“真的?你要陪我去?”她惊喜地停下脚步来。
凝睇着她,他点了头。
“哇!”
兴奋地尖叫一声,她忘情地搂住他。“好,我们明天进城玩。”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微微一僵,封剑冥怔怔地低下头,望着那张开心的笑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
尹楚儿后知后觉地意识自己的举动是多么地不合体,尴尬地放下抱住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地走着,封剑冥则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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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内,热闹无比,其繁荣不输北方的京城。
拥挤的市集里人来人往,小贩们卖力喊叫,无论是热食点心、胭脂饰品、古玩字画等,皆引来了许多路人驻足购买。
扬州城内最大间客栈——来来客栈里,客人络绎不绝,人满为患,店小二勤快地在各桌客人中奔走,帮他们递茶水、点菜送菜,忙得不亦乐乎。
在靠着大街的窗边桌子,坐了一个男子。他长得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一边喝着上等的好茶,一边仔细地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中,有没有他要找的人儿。
街上路过的姑娘瞧见了俊朗的他,皆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吸引这么多姑娘注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出门寻妹的尹少辰。
他来扬州三天了,仍找不到妹妹的行踪,问人也问不到什么线索,唉,真是灰心极了!
昨日他接到家里的飞鸽传书,说楚儿曾在南方城镇出现,证明了她人在南方这一带,信上也说大哥二哥会赶来与他会合,一同寻找妹妹,这消息让他开心了一会儿。不过,南方范围还是挺大的,要寻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这个宝贝妹妹真爱替他找麻烦啊!
怨归怨,妹妹的安危他仍是十分担心的,所以非尽快找到她不可。
喝完了这壶茶,还是赶紧找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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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尹楚儿用完早膳后,就迫不及待地要封剑冥带她出门了。
来到扬州城内,她兴致高昂地逛着热闹非凡的市集,停留在每个摊位前东瞧瞧西望望,对任何稀奇的事物皆感到兴奋和好奇。
“封大哥,这扬州的热闹和京城有得比!”她开心地说。
“嗯。”封剑冥应了声。
“这只玉钗漂不漂亮?”尹楚儿拿起玉石摊上的玉钗询问封剑冥。
“你喜欢就买。”他对女人家的饰物没研究。
摊子老板见有生意上门,连忙以最灿烂的笑容迎向顾客。
“姑娘好识货,这玉钗的样式特别又精巧,刻工更是精细,你若是买来插在头上,肯定会很好看的。”
尹楚儿心中原本就很喜欢了,经老板这么一说,当下就决定买了。
“多少钱?”
“很便宜的,只要一两银子。”
“那我买了。”她拿钱出来准备付账,孰知有人动作比她更快。“封大哥,我自个儿付就行了。”她拿一两银要还他。
“不要紧。”他拒绝了并迈开脚步往前走。
“不行!”她跟了上去。“来扬州的路上,食宿几乎都是你花费的,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而我住在冥堡,你又对我那么照顾。现在我买的东西,如果又是你付账的话,我会很不好意思的!”虽然她很高兴封大哥对她那么好,可她不能就这么吃定他了呀。
“这没什么。”意思是要她别放在心上。
“封大哥。”
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站住不动的她。
“你若不收下这一两银子,那钗子我也不要了,你拿走好了。”俏脸上有的是坚持。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封剑冥微微地笑了。看来,他的好意是白费了。
“拿来。”
“拿什么?”是银子还是玉钗?
“玉钗是你的,我不要。”
听懂了他的话,尹楚儿欣喜地将银子奉上后,两人又继续逛下去。
一会儿,尹楚儿逛累了,和封剑冥到卖豆腐脑的摊子喝碗豆腐脑,填填肚子顺便休息。
“这豆腐脑甜而不腻,真好喝!”她边喝边称赞着。
封剑冥微扬唇角,看着她满足的笑容。
“老板,给我来碗豆腐脑。”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热?她自然地顺着声音来源望去,这一看不得了,她惊慌地想要躲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楚儿?!”尹少辰惊喜地看着她。
“嘿嘿!”她傻笑两声,心虚地说:“小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儿的哥哥?!封剑冥心中微讶地看向那外表不凡的男子。
“我、怎、么、会、在、这、里?”尹少辰变了脸色,怒气腾腾地往妹妹走去。“你还敢问?还不都是你害的!”
要不是他这个妹妹离家出走,他犯得着四处辛苦地找人吗?今天,若非找她找累了,所以来喝碗豆腐脑消消热,就这么恰巧遇上了她,否则他不晓得要找她找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