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銘凝眸看她。「告诉我,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会带给你困扰吗?」他急迫
地想知道答案,遂又再问了一次。「会吗?我想知道你的感觉和想法。」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讲的话!你认为我的观点如何?」谷云伊也争。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呢?」他猛朝她直眨着眼!狀极俏皮。
「哼!想用这招哄我……好吧!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的哄骗,算是便宜你了!
」她捏了捏他的大手。「你是指我的年纪比你大,我会不会很在乎这个年纪上的问
题,是吗?」
徐皓銘补充:「我听说有不少女性都满介意这个问题……云伊,你也会吗?」
「你不希望我会,不是吗?」她好笑地观着他。「多少都会在意吧!我们虽然
不会被说为老少配,但很容易被人家看作是姐弟配,老实说,我会很讨厌被冠上这
种关系形容词!」
「姐弟配——真是令人讨厌的形容词!」徐皓銘心有戚戚焉,颇有同感。
谷云伊舒适地窩在徐皓銘的怀鋰,任温暖的幸福感受流窜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
胞,原本生理上的痛苦在此时似乎也能遗忘了。
爱情的魔力之大可见一斑。
「云伊,」徐皓銘瞧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亲暱十足地轻笑着说:「你真可爱
!」
「可爱?」她挑起一边的眉毛问。
「是呀!你不相信?」他摆出大人寵爱小孩的神情。
「也不是不相信,我自认姿色还称得上是美丽,但若说是可爱,好像有一段相
当遥远的距离。」她顿了顿。「可爱——这个形容词不太适合我!你倒说说看,我
是怎么个可爱法?」她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我认为你十分满意我温暖的怀抱,所以觉得你很可爱!」他倒是直言不讳,
而她身体瞬间僵硬的反射动作更换来他一阵朗声大笑。
她着迷地听着他开场的笑声,一时间忘了羞怯,只能一迳瞠目直视着他的笑脸
,久久无法回神。
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有情人都像她一样,会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
对方身上,浑然不觉地无法自拔?谷云伊惊觉到自己的傻劲,心底又冒出了一个问
号。
「现在,你的眼神又让我以为你正为我深深着迷呢!」徐皓銘笑睨着她,打断
她的冥思说:「云伊,你的反应还真诚实!」他爱极了她专注看着自己的表情,彷
彿他是她的一切。「我就是喜欢这样可爱的你!」
「是吗?」谷云伊皱皱鼻头,模样更是可爱了。
「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这分感情不是用任何东西可以衡量的,所以,绝对没
有亏本与否的说法;长久以来,我的付出一直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矯情,更没有
一丝丝勉强,你一定要了解这一点,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看待评价我们,我都会置之
不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懂吗?」他郑重地告诉
她,语气中明白表示了不容置疑的固执。
谷云伊感动地点头。
「我的答案你还满意吗?需不需要我再补充一些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他又
打趣道:「说再多都没问题!只要你不嫌烦!」
谷云伊困窘地嗫嚅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再说一次。」他将耳朵湊到她嘴边。
「你讨厌啦!人家的意思是话不要一次说完,留到以后慢慢再说,你了不了解
?」她忍住笑意,故作生气的样子。
「了解。云伊,那往后的日子里,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包准你膩得叫救命!」
他的邪笑教她既羞又喜。
这一刻,谷云伊觉得幸福的青鸟正停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地对地呢喃,让她的
心快乐得发汤!
她知道,他寬阔的臂弯就是她感情的所有归依……
* * *
为了「亚东」的Case,石彥伦倾全力去構思整个设计图。和亚东大饭店內
部几位相关的主管溝通之后,他清楚客户的要求不仅要讲究艺术情调,还要饒富新
意、强调整体的特色,所以他花费了许多精神在这上面。
工作上的忙碌和挑战性的确给他不少成就感和满足感,当然,他对自己的才能
深具信心。藉着这个机会除了可以賺进一笔可观的收入外,更能在同行中嶄露头角
,名利双收!
所以,他的格外用心是可想而知的。
但也因为他的全力以赴,以至于冷落了林款语。
虽然一开始他就预先告知林款语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希望她会为他的事业着想
,毕竟她是他的女朋友,彼此应该互相体谅对方的难处,并且以包容的心来看待,
不是吗?他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以为林款语会谅解他最近对她的冷淡态度,但他忽略了林款语身边的追
求者仍然众多,他对她太有把握,也不以为会有第三者能够轻易介入他们之间,他
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他的轻忽大意正是导致他们之间感情瀕临破裂的主要原因之一,尤其是他目前
仍没有自知之明,更让他们的关系加速恶化……
他们之间的见面次数愈来愈少,而在这极少见面的短暂时光里,石彥伦不断地
大谈自己工作上的事,这些对林款语而言不仅是不了解、同时是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但由于石彥伦说得太投入,以至于没有发觉林款语呵欠频频及索然无味的目光,
更没有察觉出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的原因和变化。
话不投机——是一个错误和冲突的开端。
如同平常,石彥伦高谈阔论着自己的雄心大志。
终于,林款语再也无法忍受,脾气爆发出来……
「彥伦,我想我们不要见面好了!」她打断他说话的兴致,整张脸沉了下来。
「什……什么?」石彥伦心情正大好,听到她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错愕地呆
愣住,无法置信的讶异全写在脸上。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没有听错。」她再认真不过的神情。「我们分手吧!」
石彥伦紧盯着林款语的双眸,发现到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蛛丝马跡。
「为什么?」他不能理解,从前不管再怎么争执,她从来没有半点要決裂的意
思,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我哪里对不起你?」他问。
「这不是对不对得起的问题。」她的态度已相当不耐,这是由于长久忍耐的结
果导致。「我只是发觉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就是这样,我的理由很简单。」她企图
冷静自己的心情,温和地说。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单单一句『我们不适合』你就完全抹煞掉我们之间的
感情,这不公平。」他仍是莫名其妙,以为是她大小姐脾气发作。
「什么公不公平,感情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你要我解释什么?」她努
力平静的心情又波涛再起,怒火烧灼着她的双眸。「我不可以受不了你吗?」
「你说你受不了我?」石彥伦情绪由大好转为恶劣,他一向受不了她的大小姐
脾气。「你又要耍你那副千金大小姐脾气了是不是?拜托你!不要老是这么任性,
多替别人想一想,可以吗?」他的请求无疑有浓厚的嘲讽气息。
「我任性?我要脾气?」林款语也火冒三丈了。「很好,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原来我这副千金大小姐的臭脾气让你这么受不了?」林款语当下橫了心,決定将
石彥伦这个人自她的感情生活中Cancel掉。「石彥伦,既然你受不了我,恰
巧我也受不了你,那好!我们一拍两散,省得罗嗦!」她懒得解释,不希望怒气沖
昏了自己的脑袋,既然要分手,她不愿意自己是在盲目的冲动下闹分手。
他既然如此自我中心又自私盲目,这样的情人,她林款语又何必苦苦恋棧?以
她自身的条件还怕找不到爱她又善解人意的男人来疼吗?虽然她被保护得很好,可
是她也不是傻子,没有那么纯情,更不信天长地久那一套,她不会信誓旦旦、天真
得无怨无悔,守护着一分不完美的爱情,那样并不符合她对爱情的美学观;没有温
柔备至,没有呵护疼惜,没有兴趣交集,更没有她理想中的对待,无论一开始她对
他有多欣赏,评价有多高,全部是枉然。她是个很实际的女人,知道寻找能共度一
生的伴侣并不容易,倘若和一个重视工作和自己的前途更甚于她的男人作伴,她明
白自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快乐,所以不管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即使忍痛也不惜快
刀斬断心中的情丝,一了百了。疗伤复原后再重新出发,都强过在原地打转、藕断
丝连,她深諳既提得起就要放得下的感情处理方式。
也可以说在这一方面她是很机灵的,为情所困对她而言了不起只能维持极短暂
的时间,構成不了大伤痛。
幸福的女人就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他人而活!
这个定义她取捨得相当优秀!
成功如她,良好的背景、外貌的出色再加上聪敏的心思,男人之所以会对她产
生遐想,也正是因为她这种若即若离的神秘魅力吧!这就和小孩子想摘下天上的星
星是同样的道理,愈是得不到,愈是遥不可及,也就愈是迷人。
拿起桌上的帐单,她站起身。「你自己好好冷静地想一想再来找我谈。如果你
不来找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作了決定,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了。」她果決地告诉
他之后拎起她精巧的白色香奈儿皮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独留石彥伦一个人在
座。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石彥伦沉思了起来。
他没有捫住她,因为他看到了她坚決的眼神,心知即使将她留下也没有任何意
义了,她的心已不在此,感觉变得太遥远,他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心思。
总有办法能够挽回的,石彥伦想。
等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再全力嬴回她的心吧!她不是也说愿意等他来找她谈?既
然如此,那就表示还有希望,女人气头上的话只有一半能当真,若他拿捏得恰当,
问题其实并不难解決!他很有自信地忖度。
但这次石彥伦失策了,他对林款语的了解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深,他以为他能
够摆平他们之间产生的所有问题,但没料到,林款语下的決定是篤定地铁了心,而
且绝对不会回头了。
第六章
自从徐皓銘郑重地警告谷云伊不准骑机车之后,他那部已有六年历史的白色法拉利跑车便成为她的交通工具,而且,这还是在他们不停地争论之后才产生的共识。他原先是坚持要接送她上下班,机车代步——门都没有!他不希望她再有交通方面的狀況发生,光想到上次的情形就已经够可怕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她再这么骑下去,他的心脏早晚都会负荷不了太多的惊吓而宣告暂停,但是谷云伊认为有人接送行动不自由也不方便,她执拗的结果终于使他妥协了,不骑机车可以,不过肉包铁的确没保障,若是开车就不同了,铁包肉总是安全些。
她要求他让出当年那部跑车给她开,因为她知道他对那部老车有特殊的感情,虽然不明白原因为何,但最后他倒也爽快答应了她的要求,他一向对这部车情有独钟,她只是奇怪他怎会如此干脆?
爱情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令女人变得没个性吧?谷云伊这么以为,也常常深为此感到困惑。
所以有时候她会为反抗而反抗,为叛逆而叛逆,道理也是在此,她仍试图保持着原有的性格,才不枉曾有人给她「性情中人」和「性格美人」的封号!
照理说,以谷云伊的收入要为自己买一部车并不是件难事,怪就怪在她在金钱这方面算得太精!她听过有人说供一部车就好比养一个小孩,油钱不算,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开支还有定期的保养维修,再加上停车位贵又难寻,加加減減之后,她发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三考虑之后,她決定放弃这方面的奢侈。车虽然没买,但驾照她仍是有去考,驾驶技术她是一流的,这都该归功于徐皓銘当初在念大学那几年常常飞车去找她,日子一久,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跟着有模有样,架势十足地开上路了!
原先她是打算搭公车上下班,那是最省钱的方法,但等公车既费时又不方便,若遇上尖峰时段的话,挤车再加上塞车,那种汗水淋漓的滋味更是苦不堪言,所以后来她选择了以机车代步,不用等也不怕塞车,省时省钱又方便,如此长年累月下来,她也省下不少开销。现在可好了,她完全没有经济方面的负担,生活上的所有开支都算徐皓銘的,自賺的钱则悉数交回家,任凭父母处置运用,她自己倒是落得轻松自在,没什么烦恼可言。
徐皓銘真算得上是个完美的情人,对她好得没话说,也许就是太好了,反而让她心中满是歉意,总觉得自己回馈他的不够多,应该要再帮他做些什么才对。
他寵她真是寵得太不像话了,有一次她只是随口说了句觉得日子好闷,除了工作之外所有的娛乐几乎都是千篇一律;又说好久没打撞球,好怀念学生时代悠闲又有冲劲的时光,不像现在即使技痒都懒得出门,情愿窩在家里。想当初那时说玩就玩的狂热早已不复再,不知何时已转变为深居简出的超级懒女人!
结果,第二天她傍晚下班回家,就发现家里凭空变出一张嶄新的撞球桌,那分悸动和感动的心情真是无法言喻!之后过了三个小时,徐皓銘才拎着一大包在超级市场里买的煮料回家。进门后,他对她笑了笑,走到流理台放下东西开始准备晚餐,彷彿这一切极为稀松平常。
谷云伊原本心中有一大堆话想问他,但看到他时却又莫名其妙地羞于启齒,只能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一起帮忙做菜,又不时地偷瞄着他的表情,气氛颇为尴尬。
直到最后徐皓銘忍不住噗哧笑开来,瞇起充满笑意的双眸盯住她十分困窘漲红的双颊,这才划下休止符!
「云伊,你不用不好意思!那张撞球桌你还喜欢吗?不满意或是球杆不应手的话!可以换。」他心知她目前正因为害羞而木訥着。
谷云伊大部分的时间都能拥有十分机灵的反应,除非是面对自己心中喜欢的人带给她惊喜时,才会显得不知所措,完全失了方寸。
昔日她将徐皓銘看作弟弟,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她对他有这种反应,但他以前看过她对林子軒出现过同样的呆愣情形,因此了解她的不知所措为何。
而今不同于往昔,他已驻进她的心中,看到她因他而变得木訥,他反而是雀跃满足的,一种十足大男人式的幸福感受填充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里,他的快乐是可想而知,也因为如此,他更加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