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太好了……好得不像是我弟弟,而我总是故意错将你当成我的情人,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我一直躲你……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她眼角的泪水仍是没命地奔流。
「我真是愚蠢至极,不是吗?一直到最近我才稍微变聪明些,但……这反而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我该继续愚蠢下去的,否则便不会发现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迷迷糊糊地爱上你,视你在我身边为理所当然……太离谱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好羞愧,甚至不敢面对你的关心。」
「你不需要害怕面对我,云伊。」他轻声地安抚着她,温柔的动作彷彿平静无波,但眼神却截然不同地透射出灼人的光芒。
此时,他心中泛着一片足以醉死人的柔情,不需天与地来作证,窮尽此生,他早已认定谷云伊是他唯一的女人。
他是如此的爱她啊!
谷云伊轻摇着头。「我好累!好累!」
徐皓銘爱怜地看着她,将她的睡姿挪好。
「好好休息吧!」他帖在她颊边耳语。「晚安,云伊。」她的虛弱教他不忍。
或许是疼痛使得她精神耗尽,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中。
望着她放松的脸部线条,充满稚气的睡容令他很难转移目光,只能一迳地凝视她。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是美丽的,也可以是悲哀的,能够使人意乱情迷,更能够使人患得患失,忧愁伤痛……
但至少就此时而言,徐皓銘的心情是如释重负地轻松,是情场得意地快乐,是寻获真爱地飘飘然……
他的心,正跃跃欲飞呢!
第五章
早晨和煦的阳光自白纱窗帘的縫隙中柔柔地滲进屋內,暖暖地包围着沉睡中的
谷云伊和徐皓銘,经过了漫漫长夜之后,朝阳的活絡将寂静的黑夜驅逐出境,换上
的是一派的清新与爽朗的活泼情调。
闹钟设定式的古典轻音乐自精巧的收音机缓缓地流洩出来,凭添室內风雅的情
趣,徐皓銘睁开惺忪的双眼,转头看枕边依旧熟睡的人儿。
轻柔地翻身起床,徐皓銘小心翼翼地走进浴室梳洗,然后拿着一条热腾腾的毛
巾出来。
教谷云伊顿时清醒过来的是脸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才想睁开双眼,谁知眼
皮竟沉重得撑不开来,她勉强瞇着双眼,看见徐皓銘担心的神情才回忆起昨夜自己
在极度脆弱的情形下对他所有的告白,她的心头又是一阵慌乱。
正想开口,徐皓銘却在她未出声之前抢道:「有话待会儿再说吧!你昨晚大哭
一场,现在眼睛腫得像只熊猫……」他拿着热毛巾将她的脸擦拭干净。「先消腫吧
!」取出眼膜片,他将冰涼的化粧水沾溼其上,帖在谷云伊的眼睛周围。「敷个十
分钟,冰过的化粧水有镇静的功效,待会儿你腫腫的黑眼圈就会消掉了,你等一下
,我去弄早点,很快就好!」他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你有没有好一点?还痛
吗?」他问。
「没有痛得那么厉害了!」她感动地叹息:「再吃几颗药就没事了,只是精神
不太好,我想再补个眠,整个人感觉迷迷茫茫的……」她边说边走进浴室!走出来
后,拨了通电话到公司请假。
「云伊!」徐皓銘亲暱地唤她:「来吃早餐,我都弄好了!」
谷云伊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不然,为什么他的语气仍会令她产生错
觉?她昨晚说过的话难道他要假裝压根儿从来都不曾听见过吗?这样的裝傻也未免
太过火了吧!但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平常,彷彿不曾发生令他困扰的事呢?她心中有
许多问号。
两个人沉默地用完餐之后,他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
「把药吃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去买一些补品,你的身子需要大食补,知道
吗?」他朝她眨眨眼。「这是我老妈告诉我的,不错吧!」
「我想……还是不用了,过阵子我会搬出去住,我不能像你一样,假裝所有的
事都不曾发生过……你应该了解我的想法,不是吗?」谷云伊按捺不住,把话挑明
了说。
「云伊,你先把药吃了,好不好?」徐皓銘当然清楚她的想法,但一忆起她曾
痛到虛脱的情形,他余悸犹存地哄她吃药。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要求吃了药,静静地等他开口。
「总而言之,你并不需要搬出去住。」徐皓銘十足轻松的口吻,他清楚地表达
出自己的本意。
「不需要?」谷云伊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能擅自決定我需要或者不需要?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毫无主见地顺从你的意思?是因为……因为我昨晚说的话吗?
对不起,我会让你失望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说过的话来绑住我自己,这一点你应
该相当明白,不需要我再多加解释。」她绝望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全部的想法?你只想用离开我来逃避这一切?你一点也不想听听我
想说什么?」徐皓銘好笑地看着她。
她对他怎么一点信心也没有?难道他就不可以是爱她的吗?他納问。
「我并不是逃避,只是厌倦了自己总是在期待不可能会得到回应的感情,林子
軒是这样、石彥伦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真的受够了!再说一次,我受够了!」
谷云伊激动得几乎是用吼地说:「我难道就没有选择不再继续痛苦下去的权利
?你说要我留下来我就得留下来,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就活该受这种罪是不是
?没错,我是很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因此而伤害我!」她防卫性地口不
择言。「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也很可恶?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或关心体帖我,我不
需要!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好残忍?你说过你有心上人了,那你去对她好啊,不要
随便拿我当练习的对象,我受不了!」她悲愤地看着他无辜的表情,觉得心里的伤
痕又加深了。
徐皓銘淡然一笑,与谷云伊的激动形成极大的对比。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他笑问。
「我想,现在应该没那个必要了!」她眼神灰黯。「知道又有何用?」
「谁说的?」他反问,一迳拿出西裝外套內的皮夹。
「有时候,眼不见为净对自己反而来得好些。」谷云伊觉得眼睛干干涩涩的,
泪水像是哭干似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徐皓銘将皮夹放在她面前。
「皮夹里有放一张我和她的合照,你可以看,我不介意现在让你知道。」他轻
松自若地笑说。
他的神情看在谷云伊的眼里却令她萌生怯意,不敢去打开皮夹瞧个仔细。
她不敢面对现实,尤其此刻。
也许徐皓銘说得对!她的确是在逃避,只是她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谷云伊的心冷了半截,残存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将皮夹递还给他。「你不需要给我看,我已
经不好奇她是谁了。」她怯怯地说,正眼也不敢瞧他,怕他看出她的心虛与软弱。
「可是,我认为你有看看的必要。」他激她:「你怕了吗?原来你连看一下情
敌长什么样子的勇气都没有,真是白活了!」他故意重重地大叹一口气。
明知道他这是激将法,但谷云伊仍忍不住要往他设好的圈套里跳,没办法!谁
教她个性如此好强呢!
一把将他手中的皮夹夺了过去,她昂了昆下巴,摆出女王似的驕傲姿态,睨了
他一眼便慢慢地将皮夹打开。
你说她看到了什么?
可不是吗?皮夹里那张男女合照赫然呈现在谷云伊的眼前,照片中的女主角不
就是她自己嘛!
惊诧和不信浮泛在她的眸中,她当场发了傻。
会是恶作剧吗?这是谷云伊大脑开始恢复运作后的第一个念头。
为什么皮夹里摆的是三年前她毕业时他们两在校园里合拍的护贝照片呢?
「我不懂……」她呆呆地吐出三个字。
「不懂?不懂什么?」徐皓銘苦笑。「是不懂为什么会是这张照片,还是不懂
我怎么会喜欢你?」
「怎么会是这样?我以为……」
「你以为是另有其人,你以为我的心上人绝对不是你,我没说错吧?」他凝望
的。
谷云伊噤声不语。
「喜欢你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啊!」他摇摇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云伊,你
可不是普通的迟钝。」
九点多的阳光已渐形炽热了起来,他知道她一向怕热,遂将玻璃窗合上开启冷
气,任清涼的温度降下室內的燥热。
「我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吧?」他叹了一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喜欢
你了,不然我为什么老是在你身边打转?总不会有其它的原因吧!」
「不可能呀!我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看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木头
」!
「云伊,这就是你迟钝的地方,也是我被你打败的原因!」他十分中肯地告诉
她。
「出国三年的时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你有像我这样想过我吗?」他问她。
「可是……为什么你出国这三年完全不给我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信件、
没有任何联絡?」她也反駁。
「你知不知道我原本是非常不愿意去美国的,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可是你一直
不明白我的心意!而我等你等了好久,眼巴巴地看着你把我当作弟弟看待,那种心
情真是非常非常的沮丧;我以为离开你一段长久的时间会让你了解、也重视我的存
在,哪里想到……我在美国完全等不到你的任何主动联絡,回来之后又发现你另外
心有所属,这些打击不用说当然很痛苦……」他愈说心情愈郁卒,往日的情怀一下
子倾洩而出,虽然痛快但也教人痛心,他来回不停地踱步着,彷彿如此踱步便可排
解心中所有的狂躁以及不安的情绪。
「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直接说出来?」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清楚你的个性,如果你不爱我,我是指男女
之间的那种爱,只因为我的一廂情愿而冒冒失失地向你表白,我不以为……你会接
受我。」徐皓銘顿了顿说:「礙于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定不会当面给我
难堪,但之后你会藉故慢慢疏远我,或来个避不见面,日子一久,自然而然我们的
默契也就淡了,我也更没有机会接近你了,不是吗?」他专注的眼神令她动容。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会演变成这种情形,所以我选择了隐藏这分感情,虽然有
时候仍会忍不住透露出来或向你暗示,但你始终没有发现。」
徐皓銘说的是实情!谷云伊心里有数。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地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没想到的实在是太多太
多了!
「好不容易,在昨晚,我以为你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后来听你说了一大堆的
心事才了解不是因为发现我喜欢你,而是为了你发现自己不小心爱上我而痛苦,这
两者之间虽然有所差距,但我却兴奋了一个晚上,你知道吗?」
「我想,这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不知道的,也许我真的不够了解你,否则就
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错误……你觉得我有资格再重新了解你吗?」她一想到他为自
己忍受这么多的挫败和沮丧,心头上的悔恨和歉意像洶湧波涛似的奔腾着,天啊!
她伤得最深的不是自己,而是最深爱她的人。
「你当然有资格。」他从她的神情读出了她的心思。「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
「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愿意接受。」她信誓旦旦地告诉他。
「那简单,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叫我『喂』,你得叫我『皓銘』,而且要用很
撒娇热情的声音叫我!」他老实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谷云伊脸蛋登时刷红。「我以后不敢叫你了。」她緬腆地说:「好肉麻!」她
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身背向他。
徐皓銘走向坐在床边的谷云伊,自她的背后将她整个搂住,她将头靠在他颈窩
处。「你嫌肉麻?」他打趣道:「那怎么行!情人之间相处脸皮要厚才会甜蜜,这
是要訣,懂吗?」一句玩笑话!却令她单纯地深思了起来。
两情相悅对谷云伊来说是相当陌生的。
她不知道今后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试问两个相爱的人应该有什么样的生活
模式呢?情人之间的对话真有如文艺爱情戏码中男女主角的对白吗?
谷云伊不可思议地感叹着,这许多问题为何自己从前从未深思过?别人谈恋爱
容易,怎么自己碰到了却变成个大难题?多奇怪呀!她想。
也许他说得对,情人之间相处脸皮厚度要够,肉麻话讲多了才会甜甜蜜蜜地长
长久久,但……她说不出口哇!这就是问题所在。
怎么办?往后的日子恐怕会常常吵架吧?她担心地想。
都怪自己没经验,想想她二十有八的年纪了,如果她有丰富的恋爱经验,这些
担忧自然是多余的,她注意到自己周遭的同性朋友似乎并没有这一方面的困扰,而
她……反倒像个呆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觉得困惑及茫然。
别人谈恋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为什么她偏偏觉得不自在地彆扭了起来呢
?
仔细想想,她发觉自己该好好地检讨一番才对。
可怜的徐皓銘,他挺无辜的,不是吗?谷云伊自己都忍不住要为他叫屈!她不
仅迟钝,而且还不懂如何培养情趣!
「在想什么?」徐皓銘望着她无限迷惑的神情,按着她微蹙的眉心问。
「我在想,你的等待可真是亏大了。」她替他盘算。
「哦?此话怎讲?」他倒很有兴趣想知道她所谓的亏本是如何亏法。
谷云伊把玩着他的手,看着他的掌纹,很认真地剖析一番:「你等了我这么多
年,又为了我付出这么多,结果也终能如你所愿的得到回应……但就客观的立场而
言,我会替你感到不值;因为我不是一个好情人,不会撒娇、不懂温柔,更不会甜
言蜜语。论优点来说,了不起我会为你着想,替你精打细算,这样的我,既不浪漫
又不够女人味,虽然姿色还能算是中上级的美女,但……你应该值得一个更好的女
人来匹配你,至少不该是我,那太糟蹋了!当然,对我来说却是幸运的……」她仰
起下巴,抬头看他。「我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因自卑或自貶这一类的主观意识而妄
下结论,总而言之,我是抱着十分客观的心情和态度分析给你听,你可不能误会我
是某种程度或意义上的借题发挥!我大你两岁,若是不够理智岂不好笑?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