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问,仕伦立即抬手看了看腕表,自然脱口道:“不用了,中午我有约。”
跟谁有约?蓝素梅吗?她脸色难看地想,却不敢问出口。
“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勉强一笑,她识相地就欲离开。
“等一下,方小姐。”
转头,她望向他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以后,请喊我麦先生。”他的表情冷漠,一双一向擅于挑情的眼严肃地张着。
冷、好冷!宛如有人自头顶向她倾倒了一整吨的冰雪,将她狠狠埋没,不给她呼吸的余地。
“是……麦先生。”缓缓地,她露出许久以来不曾展现的娇媚风华,她丰姿卓约地笑着离开,却予人一股无形的孤独感。
她还不想与仕伦撕破脸,她还在等待奇迹,但她可以想办法伤害蓝素梅,她要她也尝到相同的痛。
一路上她都在苦思计谋,却始终想不到适合的,直到进人仕伦的家中,走到他的卧房,看到素梅挂在仕伦衣根内的女性衣物时,一个坏念头油然而生。
离间!
她要离间他们两人的感情,让仕伦重回她的怀抱。
她使坏地笑着,强忍住撕裂属于素梅个人的衣物,半弯身子褪下红色性感底裤,走到床侧,将它塞进床垫与床板之间,只露出一角让人发现。
昕香故意在四周走来走去,让她的气味沾染在空气中。对了!她连忙又跑去翻仕伦置放换洗衣物的篮子,随意找了件衬衫,在衣领内微拂过唇印,制造另一假证据?
昕香满意地环视屋内一眼,方才至书房取走她要的东西,大大方方地离开。
蓝素梅,我要你知道夺人所爱的代价是什么!
☆ ☆ ☆
“丫头,今晚我要加班,晚餐你自个儿去吃吧!”
“嗯,要早点回来喔!”
“当然,等我回家。”
“好。”
甜甜蜜蜜与仕伦通完电话,见天色尚早,肚子也不太饿,素梅决定来越清洁之旅,将家里打扫一番。
同居的生活其实不如想像的浪漫,它其实是很现实、琐碎的,很多事她必须学习分担处理,最表面的就是家事的分工合作。
自小在乡下成长,素梅早已习惯凡事自行打理的生活态度,是以做做家事对她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只是一天下来,上班已耗尽三分之二的体力,若要接续体力做家事,感觉会比较累而已。
不过素梅是很刻苦耐劳的,这点累她倒还不看在眼里。
很努力地拖着吸尘器上上下下打扫一番,来到两人的卧房,素梅依然很仔细清理着每一处细缝、每一个角落。
拖着吸尘器,照例要将床底下的灰尘一网打尽,才跪着弯腰工作,忽地,床垫内一鲜红物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未曾细想便伸手一取,呵!这是……?
将手中女用底裤用力一丢,扔在地板上,素梅非常肯定三天前她在打扫时并未看见此物,可见它应该是在这三天内才开始存在。
问题是,它到底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约略一想,素梅整个人便几乎崩溃了。
“会吗?会吗?麦大哥他又背叛我了吗?”
她不相信,可是事实俱在。
疑心一起便开始寻找更多的可疑点,素梅四处翻箱倒柜地找着,由床上找到浴室,由卧房找到客厅,只要有可能性,她都不会放过。
终于,她在换洗篮内翻到另一项新证据,她痛苦地盯着仕伦的衬衫内那一枚红艳艳的唇印。
她从不曾擦过这种颜色的唇膏,百分之百肯定这唇印绝对不是她留下来的。
那么……是那个不小心遗留女用底裤的主人所留下的唆?
“该死!麦仕伦,你真是个超级大混蛋!”心痛自一点逐渐震荡扩大,她摇晃着身体,“碰”地一声,颓然晕倒。
半小时后,她辗转清醒,手中仍紧握着仕伦背叛的证据,她心痛的无法忍受,开始悲伤低呜。她觉得委屈、觉得受骗,她好难过、好难过,只想找个人好好地痛哭一场。
只是举目四望,她终究是孤单。
最后,她选择打电话回家哭诉,可是当电话接通,母亲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到素梅耳里时,她也只能抱着话筒无声哭泣。
“素梅?是你吗?素梅?”母亲焦急的声音听起来教人心痛。
素梅咬着唇不敢回答,她怎么还有脸向母亲哭诉?
“素梅,如果是你,你一定要听我说,回来吧,只要你肯回来,我不会再逼你相亲,更不会退你嫁人,你……”咔嚓一声,她不敢再听下去急急挂断电话。
在她做了这种种错事之后,她已没脸再回去了。
真的,已没脸再回去了。
第六章
素梅一直在思考,她应该怎么做才对,是站在这里等着对仕伦兴师问罪,还是该卷铺盖走人?
她是该学习昕香的精神对仕伦的花心个性视若无赌,还是冒着触怒他的风险,据理力争对错?
“他说他爱我,可是这就是爱一个人会做的事吗?”她不平地站在阳台上怒吼。
“哇、哇……”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到,孝智边咳边探出头来。
一阵烟味伴随着他出现。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她态度恶劣地问。
孝智耸肩,原本摆在背后的香烟悄悄一弹,飞的不见踪影。
“你在偷抽烟?”她睨着他。
“没有哇。”脸不红气不喘,孝智就是有瞒骗人的本事。
男人!明明有做的事,偏死硬欺骗别人到底。
一想到伤心事,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干嘛啦,我偷抽烟有这么罪大恶极吗?值得你为我如此伤心哭泣吗?”笨拙地跨越矮墙,他手足无措地来到她身边。
“鬼才为你哭!”她哗道,埋头又哭。
“好妹妹,乖喔,到底是什么事惹得你伤心?啊,莫不是你那死鬼欺负你吧?告诉我,我替你修理他。”俨然是三姑六婆的口气,说的素梅破涕而笑。
“什么死鬼?你那是几零年代的说法?”她依旧伤心,可是不哭了。
“现在流行复古,你不知道吗?”他瞠道。
没有说笑的心情,素梅只是低头不语。
“到底是什么事?瞧你哭的好丑喔!”点着她额头,孝智不客气地批评。
“喂!别落井下石。”她凶恶地瞪着他。
“天地良心哟,我纪孝智怎可能对朋友做出落井下石的事?书呆美人,你别冤枉我好不好?”他喳呼着。
“停!”她朝他做出暂停的手势:“你再用这种声音说话,我的头会爆掉。”
“你再不满足我的好奇心,我的头也会爆掉。”
“唉!”她摇头:“你上辈子一定是狐狸精,怎么这么缠人?”
他噘嘴挑眉:“是狐狸精就好了,这辈子我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唉!想爱的人就是爱不到。
“喂,别再说废话了,你到底在为何事伤心?”抛开自己的烦恼,他很有义气地想为朋友分忧解愁。
“还不是他。”
“你那死鬼?”
“对啦!”她没好气地回道。
“他怎么了?”其实他更想听的是麦仕伦的事。
“他有别的女人。”她气呼呼地说着。
“喔。”孝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
“喔什么喔?他有别的女人耶,难道你觉得这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呀,从我住在这里开始到现在,麦家始终有不同的女人进出,这已经不是新闻了,我干嘛大惊小怪?”他哼道。
“情况已经改变,他答应我不再碰除了我以外的女人,结果——”素梅很快地将仕伦的承诺与发生过的事讲述一遍。
“小裤裤?你是说有个女人跑来你家跟你的男人上床,结果办完事后竟忘了把小裤裤穿走?哇,哈……”孝智直笑道,笑的眼泪都跑出来了。
“你笑什么?”她的脸都绿了,别人的伤心事可以随便取笑吗?
“我能不笑吗?这么拙劣的陷害手法竟然……哈……竟然还有呆子会相信……哈……”他笑的气都岔了。
真想赏他一巴掌。
素梅脸色丕变,握紧的拳头终于忍不住举起,威们地在他面前晃动:
“你欠揍吗?竟敢嘲笑我?”
笑意未减,他却识相地退了数步:“用你的脑筋想一想嘛,除非是故意放置,否则哪个白痴会把如同第二层皮肤的贴身衣物给忘了穿呢?”
“好,就算对方是故意丢在那里的,但又怎样,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女人出现在我家。”提到女人便忍不住想像他们在床上恩爱的恶心模样,心又痛了起来。
“可能性很多,最有可能的是你的男人将她带回家,不过我猜他不会这么笨,把女人带回家好让你发现。”他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又说:“要是让我猜想呢,我会将重点放在一一有谁能够自由出人麦家。她是个女人,而且对你有敌意,或者垂涎你的男人许久。”
方昕香!素梅想到这号人物最有可能。
“是有这个人,不过,我不认为她会做这件事。”但——她抢了昕香的男人,昕香怎可能没想法?
“为什么?”
“因为她对麦大哥很有把握,对她自己更有信心,她——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
“但事实是,你的男人对你做出承诺,而且打算放弃其他女人了,所以她生气,跑来想拆散你们。”他反驳她的单纯。
素梅摇头,并不愿相信孝智的分析,因为仕伦曾经当着她的面承认他的偷腥行为。为此,她更相信他只是老毛病犯了。
“你就这么不相信他?”
“我已经不知该相信什么了,我很不安、很痛苦……”嫉妒与不信任蒙蔽了她的理智。
为什么要帮她?她是他的情敌呀!但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唉——
“如果我告诉你,不,是我拍胸脯保证,你的男人是清白的,至少在这三天,他没有带过女人回家,你信吗?”
“你凭什么保证?”她瞪他。
“凭我镇日无所事事偷窥……呃,观察麦家大门动静所得,我才敢做此保证。”他的说法似乎无法引起她的共鸣,不得已,他只好说得更详细些:
“你知道学校刚开学不久较无课业压力,所以闲闲没事做的时候呢,我就爱拿我房内的望远镜四处看,因为我们是邻居嘛,所以扫射到麦家的机率比较多嘛,而麦家有谁出入、几点出人……嘿、嘿!我自然清楚喽。”
“你!你变态呀,竟然拿望远镜四处偷窥?说!你有没有看到我跟……跟他……跟他……”素梅焦急地猛掐他脖子,逼他说实话。
“很想看啦,可惜看不到啦!”他厚睑皮地笑说。
“真的?”她松了口气。
“倒是你换衣服的时候被我不小心看了两次,啧……啧,你的身材好像还没发育完全嘛!”还没批评过瘾,就教她狠狠敲了记响头,痛的他龇牙咧嘴。
“色情狂、变态、不良少年……”她气胀脸破口大骂。
“喂,谁是色情狂呀?我要看也要看男人,鬼才看你。”双手插腰,他挺起胸膛骄傲的像只老母鸡。
“男人看男人?你不赚恶心?”经他一搅和,她几乎全忘了方才的气怒与悲愤。
“要你管?人家喜欢不行吗?”他故意嗲声跺脚,作女儿憨状。
“你……你……真的是gay?”早就在怀疑,只是一直没机会去证实。
“对。”孝智很勇敢地承认。
“那……那……”她不知该说什么,是安慰他呢,还是向他道歉,为了她他竟扯破自己的秘密呢?
“我暗恋你的男人很久了。”
素梅不可贵信地瞪大了眼,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也没有反应。
“所以他有没有搞女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他又说。
她还是一动也不动,显然惊吓过度。
完全不理会站在身旁如石头的素梅,孝智自顾自地说着:
“根据我这段日子的观察,出人麦家仅只两人,除了你与你的男人以外,就只有那个自以美艳妖烧的女人了,不过她来了两次,每次都是单独一个人来,又单独一个人走,所以……”
“哇……真的有女人来过?”只有这话题能刺激她恢复正常,她……又哭了。
捂着耳朵走向前,他很不耐烦地等了两分钟,见她似乎不打算停止哭泣,决定伸手制止她。
双手紧抓她的肩膀,再使劲前后摆动,他咬着唇眉头深琐,似乎很不乐意对人做出如此粗鲁的举动,可是不做又不行,这家伙似乎崩溃了……。
“你干什么?”一阵风卷过,孝智只觉眼睛一花,刺痛、而后剧痛,他根本还搞不清状况就“碰”地一声跌撞在矮墙上.接着一庞然巨物朝他袭来,“砰、砰、砰”连着三记重击分别击在他的脸、头、还有肚子上。
“孝智!”尖叫声突起,他只听见素梅尖着嗓音拼命叫着:“不要打他、不要打他,麦大哥,不要打他。”
“他欺负你。”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在耳际响起,孝智想替自己解释,但眼睛肿的看不见,嘴巴也歪一边无法正常发声,更要命的是他全身抖的像落叶一般,怎么开口解释?
“他没有欺负我,欺负我的是你。”素梅哭着拼命捶他的背泄愤。
“我?丫头你疯了吗?我明明看见他指着你用力摇晃,而你哭得呼天抢地的……”仕伦回头吼道。
吐出一口血水,孝智突然晕倒在地。
“他死了?”四周突然变得安静,素梅白着脸低问。
“他晕了。”仕伦表情不屑地站起,对孝智的不堪一击很不满意。
“你——”冲上前扬手就赏他一巴掌,素梅怒急攻心,却哑口不知该先跟他清算哪一条帐。
他忿怒地掐紧她的手腕,自牙缝中逼出一句话来:“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素梅抬高下巴与他对峙:“我为这件小裤裤的主人打你。”
顺手将包裹在报纸内的女用底裤扔到他脚旁,她便住口不语等待他的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看了一眼,满脸不耐地说。
“我在我们的床底下发现的。”她射出控诉的眼光。
“又如何?这不是你的吗?”因为没做错事,是以光明磊落,连想也不会想到那上头去。
“你看过我穿?”该死!竟想诬陷我。
“没有。”他摇头。
“既然不是我的,是谁的呢?”她步步逼近。
“我怎会知道?”仕伦双手环胸,他已经知道素梅在指控他什么事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认罪。
“你……你混蛋,你在睁眼说瞎话!”用力跺着那件刺眼的裤子,素梅暴跳不已。
“丫头,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我该怎么信任你?你的纪录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罪证确凿,我……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明明是他做错事,为什么反倒像是她的不对呢?
他摇着头,深邃好看的眼只有失望:“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
低头脱着晕倒的孝智一眼,他冷漠地笑着:“所以为了报复我,你跑来对他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