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揽她?」听她说得仿佛他和蓝澄心搞什么暧昧,他和那个小女人可是清白得很。
颜筑暗翻白眼,「两只都有看到,单大哥和小筝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带她离开时是搂着人家的腰坐上你的车。」
原来是那时候。「可见你们几个的眼睛都有问题。」
基本上那根本不算搂,是挟持。
「你喝醉会怎么样?」他紧接着抛出一句。
「帮帮忙酷哥,就算不给我抗议的机会,也别扯得这么远。」问她会说什么梦话岂非更劲爆。
岂料他又砸来一句,「会不会安安静静的掉泪?」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仁兄就是要挖她醉酒的糗态就对了!「你没听过女人发起酒疯很恐怖?没大叫大笑也要大吼大闹,若真哭起来,你想有可能不惊天动地?」
「和我想的差不多,只是……抱歉,我有事,拜。」
「等一下,靖扬,喂——」颜筑傻眼的望着断线的电话。
「靖扬打的?」单擢安的低问响自她耳畔。
她朝他点头,放回话筒。「也不晓得他在忙什么,话还没说完,也没说他现在在哪里,就挂电话。」
他一脸兴味的笑。「刚才我好像听你跟靖扬聊到蓝澄心。」他进屋欲帮她拿饮料,看见她在讲电话,一听她的谈话内容,即猜出是他家老弟打的。
「那个酷哥怪我当人家高中同学当得失败,对澄心了解不够,无法告诉他她是怎样的人,还说看见他揽澄心腰的我、你和小筝眼睛有问题耶!」她由沙发站起来,敏感的问:「单大哥有没有觉得靖扬今天怪怪的?」
老实说,光是他大声斥喝小筝这点,便令她跌破眼镜。小筝今天对蓝澄心是无礼了些,可靖扬与小筝之间的情谊,怎么说都比找他谈保险生意的澄心深厚得多吧!他对她的怒气好像严厉得有些过火,总令她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也这么觉得?等聚会结束,我们再来好好商量商量。」
颜筑困惑,「商量什么?」
「先拿饮料出去,晚点再告诉你。」咧深唇边笑弧,他莫测高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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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单擢安与颜筑在颜家谈话的同一时刻,单靖扬的住处内,他正坐在卧房床边,确定枕中的人儿仍沉沉醉睡着,放心的轻吁口气。
就在刚才,他跟颜筑讲电话讲到一半,由房门口瞥见睡卧他床上的蓝澄心翻动身子,以为她醒来,又要像睡着前那样掉泪,他急忙结束通话,匆匆走进卧房,还好她只是翻个身,没有醒。
蓝澄心睡在他的床上,而且哭过?
对,这全是一杯香槟惹的祸——
一个小时前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买了个生日蛋糕给她,谁知她直说没过生日的习惯,要他把蛋糕拿去送人。岂有此理,看不起他买的蛋糕啊?心里怎么就是无法舒坦,他带她回他的住处,将她按坐客厅沙发上,为她点燃生日蜡烛。
「喏,许个愿吧。」落坐她身旁,他带点挑衅意味要她许愿,这下看她如何叫他把蛋糕拿去送人。
她错愕的迎望他,「你都是这样逼别人过生日的?」
「我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哪来闲工夫管别人过不过生日。」话一说完,他忍不住在心底咕哝——见鬼,他是哪来的美国时间管她要不要过生日。
「那你——」
「许愿没人眼睛睁这么大,或者你要我帮你许?」单靖扬霸气的截断她的话,明白她要问什么,横竖他就是押她回来过生日了,她想怎样?
蓝澄心挫败的叹气,将小脸转向桌上的栗子慕斯蛋糕,静静盯视灼灼燃烧的蜡烛,就在他想问她许个愿有这么困难,需要盯看蛋糕想那么久吗?总算听见她轻细的低语,「你这里有没有酒?能不能请我一杯?」
他本想反驳女孩子跟人家喝什么酒,可继而一想,今天她是寿星最大,遂勉强倒杯朋友所送,他一直摆放橱柜里的陈年葡萄香槟酒给她。
结果,她缓缓摇动高脚杯内的紫红液体,仰头一口气喝光它。
「你是酒国女英雄?这样灌酒。」他颇有微辞,以为她只想浅尝两口。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看见她唇边浮现一丝苦涩的笑,由她小嘴逸出的声音飘飘匆忽,「我需要勇气过生日。」
「才二十三岁你就怕老。」直觉认为她的需要勇气是指女人对年龄的介意,他不以为然的轻嗤,收走她手中杯子,没打算再给她第二杯酒。
当他由厨房回到厅里,蛋糕上的蜡烛已吹熄。
「许好愿了?」坐回位子,他问。
「嗯。」
「那就切蛋糕吧。」他抽走蜡烛。
「嗯。」
「怎么光动口不动手,刀子在你右……」
「嗯。」
入耳的仍是她没变化的低细轻应,且他话尚未说完即发出,单靖扬开始感到不对劲,这才发现她一直呆望着蛋糕,神情恍惚。「你不会喝醉了吧?」轻扳过她的小脸,与他对望的是双迷茫涣散的眼。
不是吧,她当真喝醉了,因为一怀香槟?!
「认得我吗?记不记得今天是你几岁生日?」他轻拍她小脸,她宛若没看见他的缥缈眼神令他莫名感到不安。
「生……日……」她呓语般低喃,水灵双眼毫无预警的涌现一片迷蒙水雾,滚落豆大泪珠。
他委实震愕,「怎么突然哭了?」
没有回答,她只是睁着迷离蒙胧的眼,眼泪由一滴、两滴,很快变成三滴、四滴,然后成串淌落。
他胸口紧紧一窒,才为她抹去顺颊而落的泪珠,手背上马上滴下另一串滚烫的泪水。「老天,你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呀!」
怎奈她恍若未闻他着慌的问语,半句回应也没,依旧安安静静、恍恍惚惚的掉她的泪,直让他胸口的紧窒愈来愈难受。
「蓝澄心,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抓扳她双肩轻摇,想将她摇清醒的大掌忽随着她又眨落的一串晶莹泪珠停住,心脏紧揪的反扳为抱,搂她入怀,不自觉放柔语气,「别哭,生日要高高兴兴的,我又没打你屁股,有什么好哭。就算喝醉也没人会像你这样吓死人的掉泪,如果听得见我说话,赶快把眼泪收回去……」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没经过大脑思考的傻话,只知道怀里的她显然没听见他的叨叨絮絮,因为他的衣襟很快便教她的眼泪濡湿—大片,他只得继续搂着她,像哄小孩那样拍抚她的背,反反覆覆低劝她别哭。
直到发现她在他怀里睡着。
好吧,他自首,抱她到他的床铺时,他偷偷施力压了下她手背上贴着OK绷那道擦伤,一向怕痛的她不但没大呼小叫疼醒,连眉间也没皱半下,让他相信了个事实——她确实醉了。
可喝杯香槟就醉已经够夸张,女人发酒疯不都吵得让人受不了,怎她却不发一语,安安静静掉泪到令人揪心无措的地步。前不久才在大马路上吓得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这会又出状况吓得他心慌意乱,她跟他有仇吗?
奈何颜筑对她的了解有限得可以,他无法得知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但颜筑不也以女人的立场说女人发起酒疯很恐怖,唯独没安安静静掉泪这项?然事实摆在眼前,蓝澄心就恰恰好有这项奇特酒疯,难不成品行不良的麻烦女人喝醉酒的反应本来就异于常人?
凝眉低望着已然醉睡一个多小时的她,单靖扬脑里突窜入她身上像有什么谜的奇异想法,但她不就是个转卖他人相赠的雨伞也觉得理所当然,专走旁门左道A钱的丫头,有什么谜?
甩甩头,他轻轻替她拉妥下滑的薄被,决定不再自找罪受压榨自个的脑神经,净想有关她的问题,却在跨走两步准备离开房间时,猛然思及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干么对这丫头这么好,借她床睡啊!」没喝酒的他,也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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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蓝澄心脑袋有点沉,思绪空空白白,一时间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揉揉略感紧绷的太阳穴,她缓步走出以蓝、白色系为主,温馨不失阳刚味的房间,经过洁净的走道,下意识往左拐个弯,她看见一道席地而坐的熟悉身影。
「单总?」她讶喊,空白的思绪开始兴起回溯的波动。
正描绘着玩具设计稿的单靖扬闻声转过头,很讶异的发现娇小的她站在他的屋子中央,挺搭轧的。「总算认识我了。」他淡淡的调侃。
「怎么这么说,我一直认识你呀。」走向他,她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
他直挑眉睨她,这小女人随性自在得仿佛她是这屋子的半个主人,落坐得这样自动自发。
「对了,这是你的住处,你硬带我回来过生日,我向你要了杯酒喝,然后——」回溯的记忆中断一大片,她凝眉搔搔鬓发,「奇怪,我怎么会睡着?」
「喝酒之后的事你不记得了?」比起讨伐她那句令他难以苟同的「你硬带我回来过生日」,这个问题更引他注意。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哭过?
蓝澄心转头迎望他,「我不会喝醉了吧?」这是她想到的唯一可能。
「没半点酒量就别跟人家学喝酒。」他的回答夹带火苗,只因他霍地想到,今天若换作别人,她怕早已落入魔爪,失身无数回,或者……她根本不担心惨遭狼吻,如此一来她正好能以此作为达成保险交易的筹码?
「该死!」他着实厌恶自己这种轻蔑的想法。
「你的该死是什么意思?」难道酒醉的她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惹他生气?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将他胸口莫名积聚的愠火全引发出来,语气直冲的吐出心底的不满,「不会喝酒就别喝,那么没警觉心的醉倒男人面前,你就不担心被怎样?还是这种情形对你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厚,什么跟什么呀!「别毁谤我,我从不喝酒的,是你硬要我过生日,不想过的我只好跟你要杯酒……壮胆啊!哪里晓得会醉倒。什么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你当我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还是不择手段以自己为诱饵卖保险的女人?」
「你不是?」
「单靖扬!」她气得连名带姓喊他,这男人真以为她那么没节操!
静视她灵亮眼中跳闪的怒火,他胸口那道不知名的介意疙瘩,瞬间散化了。他不晓得前些日子那通匿名电话所为何来,此时此刻,他相信她,相信她并非会出卖灵肉的不自爱女子。
「敢这么大胆的吼自己客户的名字,握紧拳头想揍昏他,我想你要当狐狸精是还差得远。」心里选择相信,嘴上可不轻易饶人,也只有她有胆量当他的面这样大声吼他。这个笨丫头到底有没有搞懂她现在在谁的屋檐下?
还有,他曾几何时听过过生日要喝酒壮胆,这丫头真那么怕老?她那颗小脑袋都装些什么古怪逻辑?
微怔,蓝澄心发现自个轻搁腿上的手确实握得紧紧的,她一肚子的气陡地全随一声轻叹呼出,连拳头也无力的松开。拜他所赐,她气得都忘记他是个超级大客户,胡里胡涂就跟他吵嚷,什么客户至上、戒急用忍的业务员信条,全抛到脑后,不过她怀疑那些工作守则对这个难懂又难沟通的男人管用。
唉。「你知道吗?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遇人不淑。」
「蓝、澄、心!」这回换他吼她。遇人不淑?她拿他当恶贯满盈的杀人犯吗?
双重标准,他吼得她耳膜快破掉就可以,她吼他却不行。无奈这些话她没敢嘀咕出来,怕被扭断小脖子。「好嘛,算我说错话。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喝醉有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刚刚才想到,自己不会在他面前泄露出她难堪的不良命底吧?!
「你完全没印象?」像要再次求证,单靖扬不答反问。
她的心一缩,抱紧双膝,「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糟糕。」她从未向外人提及的「秘密」极有可能全向他说了,他会如何看待她?她又是否该立刻羞愧的夺门而逃?为何她觉得浑身由心开始,迅速变得沉重,动不了。
瞧她的样子,她对自己酒醉落泪的事全无印象,然他没打算据实以告,不愿冒险引来她另一波教他窒闷无措的决堤泪水。「是很糟糕,你大唱五音不全的歌,吵死人了,直到唱累才醉睡过去。」
她直张水眸消化他的话,「骗人!我唱歌很好听耶,怎么可能五音不全。」佩晨就曾说她没去当歌星有够可惜。
他的不敢恭维胜过质疑,「你是夜郎吗?」这么自大又不知谦虚。
「你才门缝里看人哩。」那样瞧不起她。
「口说无凭。」
也就是要她以歌声证明她的歌喉当真具备职业水准?「要我唱可以,不过一首五百块喔。」
「你说什么?!」单靖扬难以置信的眯眼睨她,她连唱个歌也能敛财!
「不是有条公平互惠原则?要我唱歌当然就是听歌的人付费,不然我给你点优待,一首算你四百八……呀啊——」还未说完她给的优惠,便被他一把扯过,吓得她低呼出声。
用力环扎她的腰,单靖扬一句「该死的你几时才能改掉处处敛财的坏习惯」都还未出口,就教她软伏他胸怀的抽气闷吟声惊得心脏倏然一紧,「你怎么了?」问话的同时环扣她腰上的大掌亦因紧张而收紧力道。
「噢,你别用力,好……痛。」
她的呼痛声终于让他记起今天她为了救人而受的伤,立刻松开对她的钳扣,他轻掀她的衬衫衣摆,果然见到自己压迫到她左腰上最大片的那处擦伤瘀青。
胸口滑过一缕不忍,他薄责的语气不觉放缓下来,「你要是不说些惹人生气的话,就不必白受这顿皮肉痛。」
「有没有搞错,又是我的错?」撑起身子,抬起无辜的脸,蓝澄心正要追问她究竟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他生气,忽见自己的双手好巧不巧的就按在他的胸部上,她忙说声抱歉,窘促的缩回手,结果——
「哎唷!」失去支撑的她身子住他栽跌,额头敲到他硬实肩膀,毫不淑女的发出另一声痛呼。
「你这么笨,怎么能长这么大。」单靖扬不知该气该笑,除却她爱坑人钱与占人便宜的不良品行,他已经不只一次见她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她能长这么大,真是奇迹。
她哪里笨啊!抚着碰疼的额头,她死命瞪他,没发觉他的小心翼翼,怕再弄疼她腰际擦伤的将她抱起来,再轻放落地。她是不好意思吃他豆腐,反射性放开手才会撞到他的肩膀,他竟然说她笨,难不成他那么爱让人袭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