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恩垂下眼睫,怎么说得好像是她太不知好歹了……
“反正我不喜欢欠你任何东西,包括一块钱也不想欠,懂了吗?”既然离婚了,有些事情最好还是别有纠葛,免得不清不楚。
“懂了。”终于让孟天恩不再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气,贺维伦的目的达到,欣然接受她的据理力争,慢条斯理吃著好不容易成功争取到的爱心早餐。
即使天恩恨著他,但她从来就不曾想过要报复,他很明白她对他仍有爱,所以对她,他死也不会放手!
绝不!
“这个月的伙食费、管理费,请扣除我的房租后,记得缴来。”每个月五号就是算帐日。
亲兄弟都要明算帐,更何况是他们这对已经离异的夫妻,更要算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被他占点小便宜她大方不介意,但她绝对不会再欠他一分一毫。
贺维伦立刻掏出提款卡,“我今天很忙,有很多会议要开,你自己去领钱好吗?”即使拿卡出来也不能摆著高姿态,免得会让他的宝贝以为他想拿钱压她。
孟天恩咬了口奶油厚片吐司,“就不怕我提走你全部的钱吗?”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这话惹来她一记冷眸杀意,贺维伦连忙改口,“反正你也跑不了,我很相信你。”
哼!这还差不多。她接过提款卡,“密码多少?”
他笑笑地回答,“你应该最清楚。”
闻言,孟天恩立刻板起睑,“我不是要你去改掉?”用她的生日当密码,好像她还与他有所牵扯一样,她不喜欢。
“万一提款卡被偷走,我用你的生日来当密码才是最保障的方式。”他解释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家人不少,随便挑一个人的生日也行啊。”
“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记这些小数字。”因为他的脑子适合记八位以上的数字,八位以下的,恕他没这多余的空间储存,所以他不记得的数字太多了。
“我的生日只有四位数字。”她驳斥他的歪理。
“你跟我差七岁,生日又是七月七日,七夕情人节,多好记。”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你何不干脆解释你是太懒嫌麻烦,所以不愿意改?”孟天恩一语道破他的懒惰。
“真是知我莫若你啊。”
“你懒得改,我帮你改。”
“那请你顺便帮我把这些卡也改一改好了,然后记得帮我记住密码,因为你知道的……”贺维伦耸耸肩,脸上依旧是那抹令人拒绝不了的笑容。“我对小数字真的没什么记忆力。”
就是吃定她了是吧?行,她不改了,也不想插手他的私事。孟天恩将他的卡统统退回去,只留下要领钱的那一张。
“你的问题自己处理,我没那个美国时间。今天要回来吃饭吗?”喝完最后一口鲜奶,该准备出门了。
“当然了。”
贺维伦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餐以及下班后的相处时间,因此下班后不安排应酬,他要回家跟前妻培养感情。
天大的事,一律等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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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他们离婚了。
他们的婚礼本来就没太多人祝福,毕竟贺维伦恶名昭彰,她的亲人担心,她的朋友不放心,她的情敌不肯死心。
她却一派天真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浪子最后停泊的港湾,让他甘愿上岸,不愿再流浪,也许正因为自己的愚蠢无知,才造就这段比闪电还要快速结束的婚礼。
半年前,他们结婚了,四个月后,他们离婚了,速战速决。
理由很可笑,有点像是八点档连续剧才会用的桥段。
她那个俊俏无比,即使结婚后,人气依旧水涨船高的丈夫工作十分忙碌,晚上总是很晚才回来,等门到十点多是常有的事情。那天,她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对方说她丈夫现在正在饭店里跟人打得火热,要她去看看。
她本来没打算去的,毕竟结婚后,这种电话就不断,除了前两次她信以为真跑去捉奸却失败,反被丈夫小小训了一顿后,她的心态已由相信变成半信半疑,到了最后变成无动于哀,但今天……是她的生日。
贺维伦答应要早点下班陪她过生日,没想到她没等到丈夫回来,却等到这通匿名电话。
该不该相信呢?
她没有相信那通匿名电话,却相信女人的直觉,她总觉得今天晚上肯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匆匆赶到饭店,她敲敲房门,来开门的是一名穿著睡衣的妖娆女子,对方不怀好意的笑笑,似是早知道她会过来,侧身让她走进房间,她懒得去猜测女子的动机,随即步入房里。
当她的视线扫过那张大床时,就看见她的丈夫——那个从没说过爱她的男人——全身赤裸的趴在床上,一地的凌乱,衣服丢得到处都是,足以想见刚才上演的戏码有多火热、多限制级。
而她的心有多痛、多酸。
贺维伦睡得很沉,女人倚著墙壁,似是等她崩溃、落泪,尖叫、怒骂等身为妻子的她该做的事情,女人笑得迷人美丽,彷佛胜券在握。
可惜的是,她没有如对方所愿,没有大呼小叫,没有崩溃落泪,也没有捉奸在床的妻子该有的任何反应,她只是对女人说她若再不走,便要告她妨碍家庭,女人听了有点伯,随即穿妥衣服匆匆离开。
之后,她静静坐在沙发上,望著窗外如同她心境的倾盆大雨。
浙沥哗啦的,成了一片雾漾漾,她的心逐渐封闭,从此再也没有曝光。
其实她也很明白要维持这段婚姻很傻,毕竟以他们两人相差甚多的性格、不同的兴趣,根本兜不上边,是她自己迷恋著他,贺维伦又一再逗弄她,让她误以为有机会。
直到那次家人出去旅行,留她一人看家,贺维伦过来陪她,不晓得为什么两人居然玩出火来,隔天早上被她父母撞见他们在床上,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她唯一意外的是,贺维伦竟然连反抗也没有,便乖乖同意结婚,不过说不定可以解释是他懒得解释。是啊,她了解贺维伦,他其实很懒,因为在公司用脑过度,回到家他连吃饭都很懒,洗澡也懒,什么都懒,就连假日也懒得出门,他应该是懒得解释才同意结婚吧。
但是她很努力维持这段婚姻,说她有点好胜吧,既然没有太多人看好,那她就要让别人刮目相看,因为她真的很爱很爱贺维伦,即使他并不爱她。
她的努力希望能换来贺维伦的认同,毕竟结了婚总是不一样,本以为他们有共识,想共同经营一个家,然而……
在饭店亲眼看见事实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碎了一半。
那天,她一直等到贺维伦睡醒后,两人四目交接的瞬间,她从他眼里看见一股陌生,仿佛是在谴责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破坏他的好事。
两人没有说一个字,她迳自起身离开饭店。
最后在律师的见证下,贺维伦什么都没有解释就签下离婚协议书,而她签妥自己的名字时,另一半的心也悄悄碎了,再也无法修补。
她的心全赔给了深爱著却狠狠重伤她的丈夫,但她一句话也骂不出来,这全是她自作自受,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贺维伦的后果。
碍于贺维伦正处于升迁的重要关键时刻,她不希望让他为难,因此离婚的事情只让母亲知道,母亲陪著她哭,认为她的处理很明确,完全没有劝合的打算让她好安慰。
她什么都能随随便便,除了感情以外,有了瑕疵的婚姻,她情愿放弃。
办完离婚手续后,她立刻请了十天假出国旅游,回国后才开始与贺维伦划清界线。
即使对外他们仍然扮演著鹣鲽情深的夫妻,但她不想再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过这栋房子她很喜欢,希望他能让给她,他同意了,却嫌去找别的房子很浪费时间,便提议在她付完另一半的房款后,他就会搬出去。
房子的钱是贺维伦出的,她不喜欢占他便宜说要出一半,他要她把钱用在装潢上,当作她也支付一半,那时候她觉得贺维伦很体贴,但现在却认为既然他赚的钱比她多,加上离婚她又没要求赡养费,那么只要付一半就付一半,她也不想太折磨自己。
这便是他们离婚了却还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原因,只不过还真是愈来愈混乱。
有时候她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或是只是一场梦。
“宝贝,想什么呢?”贺维伦如同往常摸著她的头发,柔情唤她回神。
望著他那双深邃宛若黑玉灿亮的眸子,孟天恩记得第一眼见到他,就是被他这双仿佛藏有千言万语的眸子深深吸引了,之后便无法自拔。
他很帅、很性感、很风趣,却也很严肃、懒散、内敛又沉默,一个人却拥有截然不同的两种面貌,他的爱情如火又如水般地深深席卷著她的心,教她再也躲不过他的追捕,从此沦陷。
她爱他爱得很委屈却又甜蜜。
“想到捉奸在床的那天。”她诚实以对。
每次提到这件事,贺维伦就会露出对她很抱歉的神情,默默地轻抚她的脸蛋,深深瞅著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口。
既是如此,当时为何要轻易同意离婚?有好几次她都想问出口,却认为已经离婚再来问这种事情未免显得无聊,遂作罢。
“乖,公司到了该下车了,今天也要好好当我称职的妻子喔!”转移话题便是贺维伦拒绝回答的方法。
“是,副总。”说得也是,她是该回神了,当初她答应帮这个忙,就会演到最后,他不顾夫妻情分,不表示她就会弃朋友道义于不顾。
关于贺维伦喜欢喊她“宝贝”,或是开车接送她上下班的事情,孟天恩已经抗争了两个月,他却依然故我,她也只好随他了,反正有免费的车子可搭,就算被叫几声宝贝也无关痛痒。
他们从两个月前不说一句话到现在她又开始负责他的生活,还真是很大的转变,贺维伦褪下丈夫的责任,她也不再对他有所迷恋,他们反倒相处更愉快。
她没有过去那种战战兢兢的胆小,深怕被他讨厌的害怕,只要贺维伦别动不动就整她的话,他们应该会更融洽,就像亲人那样。
唉,说起来天底下大概没有像他们这对离婚夫妻还能够相安无事同住在一间屋子里吧?
即使做不成夫妻也能成为朋友,这是在他们离婚后,她才意识到他们做朋友比做情人或夫妻更适合。
第二章
“我会欲求不满而亡。”
进到公司,贺维伦不急著到办公室,反倒先到董事长办公室晃晃,除了台风天或者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外,要不然“康硕”公司的董事长绝对准时抵达公司,所以来他的办公室肯定能找到人。
“总比精尽人亡好。”身兼贺维伦好友以及上司的盛尧东没好气的回道。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我却碰不得?”就算冷气没坏,他迟早也会弄坏,正好它昨晚坏得恰好时机,让他得以找到借口入侵她的房间,以弥补这两个月来的饥渴,但事实证明看得到吃不到更折磨身心。
面对她毫无所觉、最自然的诱惑,他身心俱疲,整晚就在要与不要,碰与不碰之间挣扎著,他爱她玲珑有致的娇躯,恨不得好好疼爱她一番,偏偏又碰不得,要不然他们的关系肯定会降至冰点,永无转圜余地,为了将来著想,他绝对不能冒险,他爱的是她的人,不单只有身体或脸蛋而已。
“因为你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想犯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犯的错误。”盛尧东一针见血地说,尤其遇上一个对感情有洁癖的女人,所以死得更凄惨。
“天恩是那么可爱贴心又迷人,能娶到她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结果却被那个贱女人给设计了。”贺维伦眼里闪著欲致人于死地的冷光,教人不寒而傈。“要不是她逃得快,我肯定让她死得更难看。”
“你已经让她丢了工作,差点毁容,还想把人家怎么样?”贺维伦没血没泪、没心没肝,不代表他这个上司也是冷血无情,不想闹出人命,他才安排那名女子离开台北,要不然肯定会牵连公司。
“笨女人,以为这样我就会娶她,白痴。”害他跟天恩离婚,他没把她整到精神分裂已是手下留情,太过仁慈了。
“你素行不良,也不能怪对方,谁教你那双眼爱乱电人,如果不是你老是让女人以为自己有希望,她们会那么前仆后继吗?”盛尧东保持中立说句公道话。
“我还不够收敛吗?结婚之后,我只有天恩一人,每天只抱著她,堪称最专情的丈夫了,谁知半途杀来一个白痴,害得我幸福美满的婚姻碎了。”好不容易才拐到那个小笨蛋,结果轻易就被人毁了,有时他真不晓得该怪那个女人,还是该怪家里的小笨蛋。
居然连让他辩解的机会也不给,相不相信是其次,但她表现得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解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你的至理名言吗?那就继续找下一个‘受害者’不会啊?”盛尧东如是建议。
贺维伦赏他一记白眼,“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吗?算了,你这个从国外回来的家伙肯定无法了解这句话的含意。”
盛尧东也回敬他一眼。“我只清楚爬过圣母峰的人绝对看不上阳明山。”这话够浅显易懂了吧?
算他肚里还有点墨水。“所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若不是他和天恩住在同一间屋子,并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说不定天恩早就逃之夭夭了。
一想到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形,有些事情还是要加速完成,免得夜长梦多。
“很抱歉,我不能明白。”他与恋爱是绝缘体,他对工作比较情有独钟。“我只知道以她的性格,要她再次接受你很难……不!应该说是非常难,相当难,肯定比爬圣母峰还难。”
“她还是爱著我。”贺维伦语气极为肯定。
“那又如何?你们已经离婚了,连男女朋友都不是。”
“她还住在我那里。”由此可证明天恩对他仍有情意。
“别傻了,那是因为她很喜欢那间房子。”盛尧东实话实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陪她看房子的人是我,贺先生,你没忘记吧?结婚前你还忙著别的事情,抽不出时间,要我陪她去看房子,说我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贵府上许多家具也是我挑的。”盛尧东好心提醒他。“维伦,老实说,我还真不懂你的心情。”
“什么意思?”贺维伦想起这件事,就因为想起来,让他有点不高兴。当初他应该找个女人陪天恩去看房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