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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钱  第9页    作者:林如是

  但周英杰丢下话,就不理她,自顾做他的事。张明美只好暗暗深吸口气,轻轻吐出来,硬着头皮去对付那一箱箱杂物。

  有很多是过期的外文杂志,财经期刊之类什么的;报纸也多是外文的和财经类的。她先将中外文的分开,再按照类别分类,然后再照日期整理。

  她跪坐在地上,也没戴手套,双手很快就被报纸的油墨沾得乌漆抹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英杰突然开口说:「好了没有?」

  张明美吓一跳,赶紧说:「还没有。」

  「动作这么慢,都已经十点了。」

  十点了啊。张明美有点急,都那么晚了。嘴巴却连忙道歉:「对不起。」

  周英杰走过去,干脆坐在大沙发上,支头看着她。

  被他那样监视着,张明美不自在起来,手忙脚乱,越急越慌张,越慌越做不好。

  她的慌张,周英杰全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耐烦似又看看时间。

  他不催她,也不帮忙,只是阴阴地盯着她。

  他在干什么?干么跟这个女人耗在这里?如今他高在云端,这女人根本跟他不在同一个阶层,跟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交集;他在上,她在下,生活范围毫不一样。他还在气躁什么?

  「算了!」他猛然站起来,大步走出去,发狠似用力击关掉电灯开关,偌大办公室,一下子陷入黑暗。

  他不想看到那张脸,讨厌的记忆鬼影似老在那里晃晃漾漾。

  「啊?总经理——」张明美慌张站起来,办公室一下子暗了她看不到,绊到箱子,跌了个狗吃屎,撞到鼻子,都流血了。她随便伸手抹一下,只觉得温温湿湿。

  她跑出周英杰的办公室,想起自己的包包还在座位上,急忙说:「对不起,我去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好。」

  匆匆跑到她们的小办公室,随便把东西全塞进包包里,然后抓起带子往身上一套。

  「啊?!」才转身便脱口惊叫起来。

  周英杰幽灵似地站在她身后。

  「总经理!」她看他蹙蹙眉。他忽然抓住她,抽了两张面纸,粗鲁地擦着她鼻子。

  「啊!」她的愕叫声被雪白的面纸窒死。

  他把面纸丢进垃圾桶。她才知道她流鼻血了。

  「那个……我还没有整理好。」张明美讷讷说着。

  「不用了,妳可以走了。」周英杰掉头走出去。

  他痛恨他自己居然到现在还对那段往事耿耿于怀。简直莫名其妙!对方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叫他一见倾心难以忘怀。相反的,他厌恶那种拜金重视物欲的女人。对这个张明美,他充满轻视,但令他气躁的,他发现他时不时就会想起来!

  「总——」张明美脱口叫出来,又赶紧把话吞回去。他说她可以走了,她不想再多话而节外生枝。

  已经十点多了,回到家怕不都十二点。她简直都快累趴了。

  她匆匆离开。周英杰当然没有叫住她。他当然不会送她,也不关心她这么晚了怎么回去。他厌恶他自己这种显得在乎张明美这个人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厌恶他这种对过去情绪的偏执。

  他的世界明显是不一样了。所以,对这可笑的、不明了的耿怀困扰愈发地感到心浮气躁。

  第六章

  发薪的那日,张明美兴奋了整整一天,之后过了十多天,她的情绪还是雀跃高亢。拿着钱的那种实在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充实,即使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在单调狭小的公寓里吃着简单的菜饭,心里也感到小小的安慰。

  她没有兄弟姊妹,也没什么朋友,以前的同学都没有来往,与同事也不亲近,那种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单,有时会让人有些小小的悲哀,容易感伤自怜。她小心不容自怜的情绪侵袭。不过,每天工作下班回到公寓时,她经常都累得没力气想太多。

  发薪了,但她舍不得在外头吃饭,忍了十多天,终于忍不住,觉得该慰劳自己一下,这天晚上下班回家时,买了一包花生糖跟凤梨酥。

  花生糖又黏又硬,她边吃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使劲嚼着,突然不知、又像咬到什么似,左边上排后头牙齿根部传来一阵抽痛。

  她冲到浴室漱口,把嘴里的糖屑吐掉,又轻轻刷牙,一边又不断漱口。牙齿神经还是一阵一阵抽痛,好像有人拿着锯子在锯她牙齿似。

  勉强忍了五分钟,实在受不了了,可是这时间了,一般牙科诊所早就关门了吧。怎么办?怎么办?她痛得按住脸颊,心想着到医院挂急诊好了。

  痛得、又急得团团转时,瞥见电视机上不知什么时候丢在那里的名片,也不晓得为何,眼力一下子好得看见名片上「牙科」两个字。她冲过去,抓起名片,死马当活马医,拨了上头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她几乎绝望要放弃,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喂?」温温的,很可靠的样子。

  「喂,」她几乎叫起来,语无伦次。「请问是牙科诊所吗?你们还开着吗——啊,我是说,请问你们现在还看诊吗?我牙齿好痛——」

  那边微噫一声,然后似乎在考虑什么,过几秒才说:

  「好吧,妳过来吧,我可以帮妳看诊。」

  「谢谢,我马上过去。」

  她几乎是用冲的冲下楼。站在路口,犹豫了一下。

  牙齿不断抽痛,但她没有痛得「失去理智」。诊所离她住的地方有段距离,都在市区了,搭计程车很花钱。她想搭公车,又怕时间拖太久,心里有点后悔找上这一家,随即又斥开那想法,要不赶快去看牙医,痛上一个晚上,那怎么受得了。

  最后,挣扎了两分钟有吧,她还是「忍痛」招了计程车,一路催着司机开快一点。老老的司机从后视镜看看她,慢条斯理的说:

  「小姐,慢慢来,这么急做什么,差不了那一两分钟。」

  「我牙齿痛。」张明美捂着脸颊,眉头皱成一团。

  「那也不差那一两分钟。」

  计程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后头跟着一辆银灰色的奥迪也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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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辆银灰色的奥迪停在那里已经许久了,驾驶座上的男人整个脸在阴影的笼罩下,辨不清表情,也看不见那黑瞳里的深沉。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周英杰点了根烟,微亮的星火隐约映照他挺直的鼻梁。

  他跟踪了她三天——也说不上是跟踪,他知道她住的地方,车子停在她公寓前,他坐在车里一坐一两个小时罢。

  他不交女朋友,不耐烦女人因为金钱目的接近他,黄大杰说他「不正常」。但现在,他这才真正是「不正常」吧。

  这种行径,有的人或许会喟叹是浪漫痴情;但在现代文明社会,简直会被视为变态。

  他到底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他不该受过去制约,被情绪拨弄;更不该如此莫名的被牵引,因着年少未能完成的心情的遗憾形成执着——

  是偏执吧?

  还是她有什么出色、特别的地方?她漂亮吗?特别吗?

  不!她什么都不是!

  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存在的特别的份量,往往有难以说明、或不见得合理的原因,无法解释明白的。

  同样的,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癌细胞似地附着扎根,成因也是不明的,解释不了那「异常」与「偏执」。

  所以,所谓痴情,或许可以解释作人的一颗心,被感情癌细胞侵袭后,形成的「异常」与「偏执」。

  那么,反过来呢?

  太可笑了,周英杰狠狠地拧熄香烟。

  他现在功成名就,高高在上,而这个女的什么都不是!

  他受够了自己的莫名其妙,受够了这种种的不对劲!够了!够了!

  他发动引擎,却见张明美急匆匆冲出公寓,一直冲到马路口,招了计程车。

  什么事那么匆忙紧急、迫不及待?

  他犹豫一会,脸色还是一沉,跟在计程车后头。

  当车子停在前不久他曾来过的诊所前,他看着张明美急匆匆跑进去,搁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禁抓紧,眼底烧起炙热的怒火。

  她还跟他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她忘记了,说她谁也不记得了……

  她居然敢欺骗他!居然背着她!居然!

  当年那种挫败、失落、厌恶、轻蔑与护恨、自尊受伤害的复杂混淆感,又如洪水般漫淹上来,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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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助理今天晚上要参加朋友喜宴,林佑福让她提早离开,自己慢慢清洁整理使用过的仪器器具。他不赶时间,也没其它事情要做,所以悠悠哉哉的,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整理器具。

  拖到七点多了,他才整理收拾好,洗手准备关灯离开。这时候,电话却响了。

  他已经走到门口了,迟疑了一下。这时候了,如果是私人电话应该会打到手机吧。但他还是走回去接起电话。

  「喂?」话筒传出的声音一听就像是牙齿痛的样子,口齿不清而且语无伦次。

  他反应慢了几秒才听出对方想说什么,又犹豫了几秒看看时间,才说:「好吧,妳过来吧。我可以帮妳看诊。」

  等了一会,他看她捂着半边脸颊急匆匆跑进来,大概因为疼痛的关系,眉头紧皱着,整个脸孔几乎皱成一团。

  「啊!」他轻噫一声。

  这声轻诧引得张明美抬眼看他,觉得有些奇怪。

  林佑福微微一笑。「妳不记得我了吗?」

  「啊?」换张明美愣了一下。

  她又多看他几眼。好像有点印象……

  「啊!」她指着他。「你是那个——徐小倩相亲那时候……」突然发现那样指着人很不礼貌,赶紧把手收回去。

  「那一天,我陪朋友一起去的。」其实是强被拉去的。林佑福腼腆似又一笑。「不过,妳大概真的不记得了。其实,以前我们也见过——」看张明美一脸茫然疑惑的表情,搔搔头,憨笑说:「啊,我是说,高中时,有次郊游烤肉,妳也去了对吧?不过,我想妳大概不记得了。看见妳时,我觉得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才想起来。」

  「高中那时候啊……」怎么这么巧,又是这回事。上次周英杰提起时,好像提到什么名字,她也想不起来。「对不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真的很巧啊。」

  「是啊。」林佑福又笑。他的笑容温温的,有点憨,却有种安定的力量似。「那时大家把我们凑在一起闹着玩,我一直觉得对妳很不好意思。」

  啊!那个人。原来那个人就是他!

  他叫什么名字呢?她一直没注意看名片上及诊所门外的医师名字,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没事的。原来那个人就是你,我有点印象。真的很巧啊,没想到会遇到以前的——嗯……」算是认识的人吗?又算是朋友吗?她突然说不出来,有些尴尬,含糊带过去。说:「没想到我来看牙医居然——啊!」说到这里,神经被提醒了似,又感到牙齿一阵阵抽痛。

  「好痛!」她捂着脸颊,皱眉叫一声。刚刚说话时,大概是注意力转移,似没感到那么痛,一提到「牙医」两个字,「牙神经」活跃起来,痛得她眉眼皱成一团。

  「对不起,我顾着说话。请过来这边,坐在那椅上。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帮妳治疗。」

  张明美乖乖坐上去。林佑福准备就绪,移到她椅边旁,说:「请把嘴巴张开。」

  张明美张开嘴巴,突然涌起一阵尴尬。如果是陌生人就好,但经过刚刚那一番「叙旧」,再这样张开嘴巴「暴露」在对方面前,而且还不只那样,对方还要在她嘴里检检弄弄,实在有说不出的尴尬。

  但好在她牙齿实在痛得受不了,管不了那么多。

  林佑福帮她照了臼齿部分的小片X光片,又帮她大致检查了一下牙齿,说:「妳不太爱护妳的牙齿哦,里头都蛀了。」

  张明美一下子脸红起来。讷讷说;「呃,我也不是经常吃甜的东西……」

  「我建议妳把那颗臼齿拔掉,蛀得很厉害了。不拔掉蛀洞更严重,妳会觉得更痛。」

  「一定要拔吗?可不可以请你尽量帮我治疗,不要拔掉它。」

  看她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林佑福不禁觉得好笑。带笑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是建议妳拔掉。要不然,那只是治标不治本,以后还会有同样的情况发生。」

  就是说,如果不拔掉,她还会再像这样痛几次。但是……哎,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今天还是请你先帮我治疗一下,不痛就好了。」

  「好吧。」林佑福没奈何似地笑了笑。

  张明美就那样张大着嘴巴,躺在那里。

  她一辈子都没跟一个男人那么「靠近」过。即使眼睛不敢乱瞟,她也可以感觉林佑福「挨」在她身边,甚至身体微倾靠向她的压迫感。

  而因为职业所需,要与陌生人「挨」得那么近,牙医们——比如林佑福,也不好受吧。而且尴尬。不管别人是怎么感觉,总之,张明美觉得十分尴尬,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好不容易,终于受完刑似,从躺椅上及那堆泛着冷金属光的器具包围中被释放下来时,张明美暗暗松口气。

  「谢谢。」她捂着脸颊。老是觉得怪怪。尤其麻醉还未消褪的关系,半边脸颊感觉好像橡皮似,说不出的奇怪。

  「不客气。」林佑福始终保持温温的笑容。

  「那……」

  电话声突然大作起来,吓人一跳。

  林佑福抱歉似笑一下,接了电话。大概是对方问他怎么这时候还在诊所,他保持温和的口气,说:

  「不好意思,因为临时有个急诊,我把手机关了。」

  然后,他看看时间,又说:「九点是吗?我马上过去。不过,大概会晚一点才到……好,我知道了。」

  看样子像是有约会什么的。张明美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说:「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真是谢谢你。」

  她准备付钱,林佑福摇手说:「不用了。」

  「不行的,这一定要付的。」

  收下钱,林佑福倒有点不好意思似。

  「对了,请妳填一下资料好吗?」递了张表格给她。上头他龙飞凤舞写了一些大概是检查了她牙齿的情况,但个人资料栏上一片空白。

  张明美很快填好,再道声谢,便赶紧离开,免得再耽误人家的时间。

  虽然时间已晚了,但夜气一点都不沁凉,牙齿已经不痛了,她慢悠悠地晃去搭公车。还没走到路口,突然有人从身后跳上前猛然抓住她手臂。

  「啊!」她心脏猛跳起来,惊叫出来。

  等看清那个人,叫声转为惊诧。

  「总经理?!」那个周英杰。他脸色很坏,有仇似狠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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