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漫强拉着她走向停靠路边的一辆顶级别克,他先拉开副驾驶座旁的车门,她一下子跌坐进软皮椅垫内,接着他从前面的挡风玻璃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回旅馆吗?要是回旅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他发动引擎,紧绷着嗓子说:「我有说要带你回旅馆吗?」
「不是回旅馆?那要去哪里?」她的神情出现一丝慌张,手指悄悄爬上车门上的扳手,准备随时跳车离开。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在皇家订了一星期的房间?」
他调查她还是跟踪她?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她订了一星期的房间?
「没错,不行吗?」她故意扬高声音跟他唱反调。
「不行!」愤怒的语气低吼。
她惊讶地重复道:「不行?为……」「为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古越漫恼怒的回答她的疑问:「同样是从台湾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此地受害,再说皇家旅馆根本不适合单身女人住宿。」
她可以了解往后可能会面临的危险,可是她也必须考虑自己的荷包,她是来工作而不是来度假;话说回来,她再也找不到一间比皇家旅馆还要满意的旅馆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找不到一间比皇家旅馆还要便宜又看起来不错的旅馆,难不成回到首都京斯敦?那每天的往返才教人吃不消。」
古越漫缓缓地挑起一边的眉,「我在此地设了职员宿舍,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洪思佳不由得吃了一惊,「你要我搬到你的职员宿舍?」
「至少比外面的旅馆安全,职员宿舍里设备一应俱全,你只要拎着行李住进去就行了。」
有那么一会儿,洪思佳静静地不说话。
他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之前还一心想将她赶出这个岛,现在却好心的安排她的住处?
「你到底是安着什么心?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住进你的职员宿舍?」她骄傲的道。
他冷厉的说:「不管你答不答应、愿不愿意,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太霸道!他以为他是谁,每个人都得听他的摆布吗?
突地,一阵狂怒涌上心头,洪思佳生气地道:「今晚我没办法住进去,我的行李还在旅馆,再说我也还没跟旅馆结帐。」
古越漫微微一笑,那双黑眸闪着不变的傲慢光芒,「你所担忧的事,我全帮你办好,你的行李我已经帮你打包好了,就在我的后车厢里,至于旅馆的费用我也替你结清了。」
什么?这男人霸道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没权利这么做。」洪思佳气恼他擅自作主。
「如果你不想客死异乡,最好是听我的。」
洪思佳没好气地瞪他,偏不巧对上他阴冷冰寒的黑眸,她畏怯回避地低下头翻找皮包,「帐单呢?」
「不用了。」
「不行!」她猛然拾起头怒视他,坚决地摇头。
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零头小钱,可是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她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塞进他手里,以超乎冷漠和不屑的口气说:「多了,算你打包行李的小费。」
古越漫的唇边漾着邪肆的浅笑,「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的小费。」
别说他是第一次收到小费,她可还是第一次给有钱人小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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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驶进一条宽敞洁净的道路,道路两旁都是独栋的两层楼房子,每一栋部是白色的墙面,大门的两旁部种着矮树区隔使用范围。
他的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大门前,大门上点着灯光,房子面对着海湾,这里的景致比皇家旅馆要强上好几倍。
洪思佳迳自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在门前,可以隐约看见不远处忧立在海湾上的那座城堡。
古越漫从后车厢拎出她的行李,「就这间,进去吧。」
洪思佳紧随着古越漫踏进屋子,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海景一览无遗;再环视四周,屋里的陈设虽简单,但一如他所说的一应俱全,由此可看出他对员工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古越漫放下行李,「房间里有浴室,里面有热水,冰箱里我也吩咐人帮你补足食物,其他的地方就由你自己去摸索。」
洪思佳颇觉讶异的看着他,「这里确实是职员宿舍?」
古越漫浅笑,「他们尽心尽心为我工作,我怎能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尽管他的态度令人不敢恭维,可是他对员工的照顾,让洪思佳打从心里赞佩他。
她强挤出一丝微笑,「在你手下工作真是幸运。」
「一个聪明的老板要对员工礼遇有加,而不是剥削。」他冷傲地挺直身子。
真是聪明的见解。
洪思佳好奇的目光继续梭巡其他地方,只见古越漫将行李拎进房间,立刻走了出来,她感觉得出来他准备要离开。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我必须要走了。」他走向大门口,打开大门淡漠地回视她一眼,「在这里,绝不会有陌生人骚扰你,你大可放心的睡觉。祝你今晚有个美好的梦。」
好梦?
她怔怔地望着他,嘴里嗫嚅道:「晚安。」
在此同时,他已经关上了大门。
她快步来到窗前,只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黑影之中,她皱着眉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发呆,没一会儿,就听见一片寂静中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她轻轻地叹口气。
第三章
得了他的金言,昨晚洪思佳做了来到牙买加的第一个好梦,这一觉睡得好熟、好香、好甜,到了早上九点,她都还舍不得离开柔软舒适的大床。
补足了睡眠,感觉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浑身充满了朝气,她站在卧室的窗前,不经意抬头望向对面遥远的城堡。
那儿彷佛有双黑眸正望着自己,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或许真如自己所料,他正在那儿监视着自己。
这个推理不无道理,从这两次见面里不难观察出来,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往后再有机会面对他,她一定要小心应对。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惊讶震撼在她的脸上漾了开来。
冰箱里居然摆满了许多台湾的食物,有爱之味菜心、新东阳肉酱,甚至还有水饺……
他是怎么办到的?
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烤了一片吐司,洪思佳将早餐端到外面阳台上慢慢享用。
晴朗无云的天空,白色滚滚的浪花,聆听时而激情澎湃、时而柔和婉约海涛交响曲。
已经多久,她没有这么优闲了?
双手慵懒的向上伸了个懒腰,用力深深吸口气,「真舒服。」
只可惜她不是来度假。
收拾面前的空杯子,她起身走回屋里,整个人塞进沙发里,翻出程琦琦所说的名单,查看是否有遗漏?
「艾显、德大、安席夫妇……」手指在纸上滑点,嘴里喃喃的道。
这些人她全见过,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再追问也只是浪费时间。
耳边不断传来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洪思佳不经意地抬起头眺望离屋子不远的大海,像着了魔似的忘情凝视着,心禁不住开始蠢蠢欲动,不自觉地放下工作,双脚似有自我意识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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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滩上没有人,只有几棵随风摇曳的椰子树,有几经渔船在远处的海面上摇晃摆荡。
看着海面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美丽浪花,洪思佳觉得多日来紧绷的心情得以好解,赤着脚走在柔柔软软的沙滩上,迎着海风,她不自觉地走向大海,任沁心凉的海水掩盖了她的身体。
突然,一只大手急匆匆地揽住她的腰。
洪思佳惊愕的想起昨晚在餐厅里那一张可怕的脸,不由得尖声大叫,不断挥动双手攻击偷袭她的人。「救命,放开我!」
大手愈勒愈紧,蛮横地将她拖上岸。
「你在做什么!」劈头一声愤怒的嘶吼。
无端被强制拖上岸的洪思佳,怒不可遏的抹去脸上的海水,看清楚对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又是他!
扯掉锁在腰上的大手,她双手投在腰上,气冲冲的瞪着他,「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救你!」难道不是?
「救我?」她的双眼瞪得老大,「我只想泡在海水里凉快一下,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泡在海水里?」古越漫质疑地皱紧眉,「要嘛就是游泳,有人只是泡在海水里啊?」
他接着嘲讽地摇着头,「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海自杀。」
「跳海自杀?」洪思佳白他一眼,「你还真能编剧。」
她天生乐观,怎会有自杀念头?这话要是传回台湾朋友的耳里,不把他们笑翻才怪。
「不能怪我这么想,相信任何人看到你刚才的情况,都会认为你是想不开跳海自杀。」
湿透的衣服黏在她的身上,像是第二层肌肤,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激凸的胸部和修长的大腿一览无遗,最引人入胜的是衬衫下没穿内衣。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她。
那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解地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惊得小脸困窘通红,双手遮掩胸部,转身奔向屋子。
古越漫紧抿的嘴漾起邪气十足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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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洪思佳换上干净的衣服,最重要的是,记得穿上内衣。当地再走出房间.发现古越漫身上也已经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衣服,正喘着两杯冰茶从厨房里走出来。
她质疑地盯着他,「你出门都会多带一套衣服?」
这是预谋还是习性?
古越漫面无表情的将冰茶放在桌上,「我习惯在车上多放几套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唔。」洪思佳不以为意地坐在桌旁,拿起一杯冰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杯子,「找我有事?」
他举起杯子,从杯缘看着她,眼睛眯成一条诡谲的线,「据报,你曾经找过田浚的邻居和他在帆船俱乐部的朋友。」
她错愕且吃惊的看着他。
连这个他都知道?难怪琦琦说,这岛上哪棵树掉了叶子他都知道。
「我只是问他们知不知道田浚的下落。」她不疾不徐的说,接着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埋怨:「已经够小心还是被发现。」
「不管你再怎么小心或是秘密进行,事情终究还是会传进我的耳里。」他不以为然地望她一眼,「我已经很慎重的警告你,不要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很显然的,你根本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以为我喜欢管人家的家务事?告诉你,我也是老大不愿意,但是身为律师的我,当受害的当事人找上我,我就不得不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再说琦琦是我表妹,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古越漫不禁摇头,然后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那也得弄清楚事情的是非再管,尤其是律师,假如眼下是一桩没把握的官司,你能接吗?你会硬着头皮接下来吗?」
闻言,满腔激动的情绪霎时冷却下来,洪思佳低头看着地板,声音几乎只比耳语大一点:「如果你能直截了当告诉我田浚在哪里,我就不需要这么做。」
「我说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古越漫紧绷下巴,坚持原来的说辞。
她知道他在说谎,不禁怒气填膺,面露不悦之色,「田浚为你工作,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他在哪里!假如你说的部是真话,你这老板也未免太不在乎员工的行踪了。」
古越漫用着修长的手指摸着自己挺直的鼻子,「他虽然是替我工作,但他不是我的奴隶,更没必要用铁链拴住他,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活动的权利。」
洪思佳严厉的回瞪他,「就算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可想过贝贝?她只有十个月大,这时候的她是最需要母亲呵护的时候。」
古越漫的眉毛挑衅的弯起,「我也说过,田浚是贝贝的爸爸,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剥夺贝贝的父爱;再说,我觉得田浚不仅会是个称职的好爸爸,同时也能扮演理想的妈妈角色。」
这是哪门子的论调,他一再坚持田浚要父兼母职?
琦琦还安好活在这世上,最重要的是琦琦想找回贝贝,好尽她当妈妈的责任。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她朝他怒吼。
古越漫冷峻的黑眸露出不屑的光芒,「不管你是不是同意我的说辞,我再一次跟你说明白,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给你任何援助,你最好马上回台湾,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顿了一下,他换了一个更能说服的理由,「相信你手边不光只有田浚这件案子吧?最好别耽误其他人的权益。」
洪思佳生气地道:「我的事,我自会妥善安排,不劳你费心。」
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你为什么坚持要插手管这桩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的话里没有同情只有尖锐的恶意,洪思佳气急败坏猛然站起来,「我不想再继续这话题。」
当她气嘟嘟抬起脚跨出步的当儿,不小心撞到摆着饮料的桌子,桌上的杯子因此而摇晃,她飞舞着双手试图挽救杯子。
古越漫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咬着牙怒吼:「别碰它,让它倒下。」
来不及解救即将翻倒的杯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杯子砰然倒在桌上,杯子出现裂痕,饮料洒在桌上,顺势流到地上。
古越漫冷冷的看着杯子说:「有些事是我们不能插手管,倘若硬是插手去管,到最后受伤的是自己。」
是吗?她一脸茫然的望着他,难道她真的错了?
蓦地,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像火焰般燃烧着她的手腕,他的身体如此靠近她,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压迫笼罩着她。
他的脸只距离她几寸,那张性感的嘴唇差点就贴在她的眉毛,她悄悄地由那浓密的睫毛看他,那双黑色的眼眸炯炯发光,彷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似的。
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眸如贪狼盯住猎物般,她的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以目前的情势看来,她就是他眼中的那只猎物。
就在她想挣扎的时候,他突然放开她,刚刚那股亲密的气氛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好似丝毫不受影响,冷漠地看着她,「人的一生要学习很多事,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先要学的是分辨,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表妹琦琦的事情属于后者。」
她想也没想就反击,「我不这么认为。」
「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届时你会后悔自己的看法。」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有一张飞往台湾的头等舱机票,你还是尽快回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