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垂斯垂眸俯视毕宛妮,眼神奇特,「因为她甜美又迷人。」
「她?」女孩子们异口同声怪叫,继而面面相觑。
这人的品味真奇怪!
不过这么一来,她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讪讪然离去。安垂斯立刻将毕宛妮带回房里,关上门,继续抱着她,无言的摩挲她的背安慰她。
许久、许久后……
「谢谢你骗她们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毕宛妮低喃。
安垂斯沉默几秒,然后双臂使力搂了一下,但没吭声。
为什么听到她的话,他会感到失望呢?
他又在失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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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那些可恶的女孩子们不会再出现了,因此当毕宛妮突然别扭起来,坚持不肯离开房间时,安垂斯只好出去买餐,免得饿坏了她。
谁知他买餐回来后,竟发现毕宛妮呆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即刻察觉不对,马上丢开餐食到她身后把她转过来,赫然见她眼眶湿润,嘴角颤抖,似乎强忍着哭声不敢发泄出来。
「可恶,她们又来找你了吗?」
她瞅着他,颤了半天唇瓣才勉强溢出声音来,「我真的很丑对不对?」话说完,泪水也跟着滑落。
「该死,她们真的又来找过你了!」他懊恼的愤然道,自责没有防备到她们比他所想像的更可恶,天知道这回她们又是如何恶毒的羞辱她,使得向来坚强的她伤心成这样。
「我……我不懂,你为什么愿……愿意跟我走在一起呢?」说着,她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抽噎。
见状,一阵刺痛猝然窜过心头,安垂斯当即单膝跪下,并握住她的手。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丑不丑,除了你的眼睛,其他我都不清楚原来的样子到底好不好看,但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生动灵活的眼睛,你的声音是我听过最柔嫩可人的声音,你问我为什么愿意跟你走在一起……」
他松开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嘴里说的这些话几乎没经过大脑即脱口而出,却是发自他心底深处最老实的言语,于是,一边说,他自己也逐渐恍悟这些日子来究竟在烦躁些什么。
「因为你那有时纯真、有时顽皮、有时早熟、有时无奈的多样化个性把我迷住了,忘了吗?你曾说过不在乎人的外表,只在意人的本质,而我,就是被你的特质迷住了,所以我愿意跟你走在一起,所以我喜欢跟你走在一起……」
「但……但是……」她垂下脸,哽咽着。「我那么说,只是……只是在安慰自己……」
「我不是!」他断然道,抚着她脸颊的手移到下方去扶起她的下巴。「记得你画的宅子吗?冷硬的屋子跟温暖的屋子是不一样的,不是吗?所以,本质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讲求实际的德国人,最清楚这一点,相信我的话没错,嗯?」
他的话说得坚决又有力,使人无法不信服,但顽固的她依然啜泣着。
「但我真……真的很丑,也……也没有胸部,只有一……一对烧干的荷包蛋,臀……臀部一点肉都没有,只……只有骨盘架,你知道,就是……就是几根骨头撑开一片皮……」
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他可能会笑出来,但他不敢。
默默的,他扶着她的双臂站起来,然后两手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然而,他总是看不见她满脸的雀斑与痘痘,只注意到那双在泪水滋润下更为清亮的大眼睛,是那样迷人,那样惹人怜爱。
于是,他俯近她,唇瓣轻刷过她的唇,她抽了口气,眼睛睁得更大了,而他的紫罗兰色眸子则漾起一层薄雾,雾中又透出一股炽热的光芒,充满了赤裸裸的男性欲望。
「是的,你的确迷住了我!」他沙哑的呢喃。
放开捧着她的手,他缓缓将她带入怀中,让她瘦削的娇躯贴住他挺拔有劲的身子,然后,他再次俯下唇瓣,但这一回不再只是轻轻刷过,而是有力的霸占了她的唇,舌头强行探入她唇内探索,挑逗。
他的手扶住她修长的背,以防她反抗,她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反而迅速地回应他,这使得他瞬间爆出更火热的欲望,于是这个吻开始具有侵略性,直到他的欲望从无形演变成实质的展现,他才勉强自己离开她的唇。
他们的身子贴得这么紧,她当然感受得到他的欲望,就顶在她小腹上。
「那是什么?」
「男人的欲望。」
「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你了。」
「真的吗?」
她可怜兮兮地问,瞅视他的眸子再次渗出泪光,使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叹息。
「你想画我的裸体?」
黑色杏眸浮上一丝迷惑。「想。」
「那么,就如你所说的,」他慢吞吞地说。「做我一天妻子,我就让你画一天,做我一辈子妻子,我就让你画一辈子!」
杏眼又湿了。「你确定吗?确定你真的想要我吗?」
他俯唇吻去她的泪水。「再确定不过!」
「如果我想从今天就开始画呢?」
「那么我得警告你,一旦开始了,我就不会停下来。」
「那就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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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啊!」
一睁开惺忪的睡眼,安垂斯就看见毕宛妮身上围着浴巾,头上也裹着浴巾,捧着素描本窝在单人沙发上,表情非常严肃地盯住睡在床上的他观察片刻,再回到素描本上认真构图。
「别动!」
正打算起身的安垂斯啼笑皆非的停了一下,旋即不顾她的警告迳自起身下床,裸着身子走向浴室。
「我饿了!」
「可是……」毕宛妮的抗议才刚起头就消失,惊叹声取而代之。「上帝,你的身躯真美,那完美的比例、匀称的线条、有力的肌肉……果然正如我所猜想,你是最性感美丽又不失气概的男人!」
他回眸一笑。「只有在你面前是。」
抱着素描本,她跟进浴室里。「为什么?」
「因为……」他跨进浴池里,打开莲蓬头。「是你释放了我的热情。现在我才知道,跟其他兄弟姊妹一样,母亲的法国血统遗传给我同等程度的热情和激情。」
「是我吗?」她又开始画了,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他。
「事实上,」他拿起洗发乳倒一些在手上,再把洗发乳放回原处,然后开始洗头。「我是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性欲,才会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当时我脑袋里几乎完全无法思考,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停住画笔,毕宛妮两眼悄然瞅住他。「你后悔了吗?」
安垂斯轻叹。「是有点……」
「……」
「我应该先和你结婚再上床的。」
静默两秒,毕宛妮惊然抽气。「你……你要和我结婚?」
安垂斯皱眉横她一眼,「当然,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和女人上床的男人吗?告诉你,母亲遗传给我的是热情,不是放荡!」话说着,他移到莲蓬头下冲洗头上的泡沫。「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拿到硕士学位,开始工作之后,我们就结婚,你觉得如何?」
半晌听不到回答,安垂斯不由疑惑地瞥过眼来,发现她依然一脸惊愕的呆在那里。
「你不想和我结婚?」
「嗄?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想和我结婚……」
他挑了一下金色的眉毛,旋即离开莲蓬头下,像狗一样用力甩甩脑袋甩开水滴,再一步跨出浴池攫住她的手,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一把拉进浴池里,拉开她身上的浴巾,也扯掉她头上的,然后让两副同样光溜溜的身子紧贴在一起。
「告诉我,你爱我吗?」疑虑问出口后,他屏息等待她的判决。
她赧然垂下眼睑。「我怎能不爱你呢?早在蒂蒂湖那时,我就爱上你了呀!」
闻言,他不禁大大松了口气,更拥紧了她。
「那么,我只要再问一句话……」
「什么?」
「你还会痛吗?」
「呃……不……不会了。」
「很好。」
好在哪里?
好在她若想继续画他的裸画,就必须继续善尽「妻子」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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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不一样了。
空气不一样了,气氛不一样了,天上的白云不一样了,那茫茫的银色大地也不一样了,在安垂斯和毕宛妮眼中,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就像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尽情散发出彼此的爱意,在无言的凝视中传递相互间的深情,他们几乎分分秒秒都黏缠在一起,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对方。
即便是在晚上,他也会拿出所有法国血统中的热情,极尽所能诱惑她,不让她离开他的床;她则捧着素描本乘机画下他所有最撩人的风貌,每一种性感的姿势,每一道诱人的眼神和每一分激情的片刻。
「你的身材真的好完美耶,不但比例完美,体型完美,看看那些肌肉……」她一边画,嘴里也忙着惊叹。「强劲有力但不过分发达,你究竟都做些什么运动?」
「慢跑、游泳或健身器材。」
「难怪。」
「不过现在我比较热衷床上运动,来吧,宝贝,来陪我做运动,嗯?」
「……」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只有在她面前,在他俩独处时,他才是热情的、性感的,而且浪漫得令人脸红,一旦出现第三人,他马上又恢复原来那个保守拘谨的德国人,仿佛有个无形的开关可以让他随时切换德国血统与法国血统似的。
不久,南德的狂欢季节开始了。
于是,他们离开格林德瓦,赶场似的在南德各地的狂欢庆典上出现,在奇瓦德参加巫婆大集合,在许瓦本被鬼追着跑,在罗威纳见识丑角大跳跃的恶作剧,在琉森欣赏创意人偶的鼓号乐队……
直至三月底,他们才不得不回到弗莱堡。
「你一定要回慕尼黑吗?」毕宛泥寂寞的呢喃。
「我也不想跟你分开呀!」安垂斯依依难舍地将她紧抱在怀里。「但是我不能不回去,我必须尽快拿到学位,然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嗯?」
「那你周末都要来看我喔!」她红着眼要求。
「我哪个周末没来看你了?」安垂斯爱怜的亲她一下。
翠宛妮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
「那就是了。」安垂斯又亲她一下。「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然后,他回到慕尼黑,每个星期,在痛苦的思念中熬过漫长的五天,再赶到弗莱堡和毕宛妮相聚度过甜蜜的周末。与以往不同的是,寒假前,他来弗莱堡都是住旅馆,而现在,他都住在她那里。
反正只要不放火烧房子,宿舍里并没有什么规则必须遵守,他们也不是头一对这么做的。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妈妈,那个德国人又来找安妮塔了!」
宿舍对面,一栋典型的德国式住宅内,一个女孩子躲在窗帘后偷看,另一个中年日籍女人闻言,也过来瞄了一下,随即走开。
「不必管她。」
「可是……」
「她母亲说过了,只要不认真,她爱跟多少男人谈情说爱都不必管她。」
「说不定她已经认真了。」
「我会注意的,一旦她认真了,我会立刻通知她母亲,然后……」
「然后那个德国男人就不能不离开安妮塔了,对不对?」
「对,除非他想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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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甜蜜的欢聚,一回回难舍的分离,促使他们的感情指数直线往上窜升,痛苦总是刺激恋情最大的因素,直至他们届临忍耐的底线,终于,漫长的三个月过去了……
「通过了!通过了!我通过口试了!」
一见到毕宛妮,安垂斯就把她抱起来转圈子,又亲又吻,兴奋得大叫大嚷。
「等你结束这学期的课,我就带你回法兰克福见我父母,他们一定很开心!」
听到说要去见他父母,毕宛妮不禁瑟缩一下,「但……但……」她摸着自己的痘痘脸。「他们……他们……」
安垂斯停下转圈子,深情的俯视她。「放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老实说,他们一直担心我为何老是回避女孩子,我母亲还曾经要我大哥私下问过我,问我是不是同志。所以,不用烦恼他们会不会反对,别忘了我母亲是法国人,法国人在意的是感情,不是外表,嗯?」
毕宛妮仰着眸子凝视他片刻。
「你母亲的眼睛是紫色的?」她突然问。
安垂斯哈哈一笑。「不是。」
「咦?」
「但芬兰籍的外祖父是。」
「原来是你外祖父!」毕宛妮恍然大悟,继而俏皮的皱皱鼻子。「也就是说,我们生的孩子不一定是紫色眼睛啰?」
「很抱歉,不一定是。」安垂斯歉然道。「有可能是黑色的,遗传你;有可能是蓝色的,遗传我父亲;也有可能是绿色的,遗传我祖母,她是美国人;或有可能是银色的,遗传我曾曾祖母,她是义大利人;也……」
「请暂停!」毕宛妮听得目瞪口呆。「你究竟有多少国家的血统?」
安垂斯思索一下。「就我所知,起码有九个国家。」
「唬烂我!」毕宛妮失声道,中文。
「嗯?」
「骗人!」
安垂斯又笑了。「没骗你。」
毕宛妮眨了半晌眼睛,突发奇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一只眼睛紫色的,一只眼睛蓝色的?有时候又变成一只眼睛绿色的,一只眼睛银色的?」
安垂斯爆笑。「你想生个怪物吗?」
毕宛妮噘起唇瓣。「人家想一下也不行吗?」
「行行行!」安垂斯爱怜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陪我回去见我父母,嗯?」
毕宛妮瞅起眼。「他们真的不会讨厌我?」
「我发誓不会!」
「……好吧。」
「顺便谈我们结婚的事?」
「好。」
几乎就在毕宛妮吐出那个「好」字的同时,贴在他们房门外偷听的女孩子马上拔脚飞奔下楼,飞奔到宿舍对面,飞奔进宅子里。
「妈妈,妈妈,他们说他们要结婚呢!」
中年日籍女人脸色微变,马上拿起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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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是毕宛妮这学期最后一天的课,由于只有上午两堂,安垂斯决定一等她上完课就直接回法兰克福。但是……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没有了。」
「好,那走吧!」
一手各提一支旅行袋,安垂斯催促前面的毕宛妮开门,谁知她一开门就定住了脚,并惊愕地失声大叫。
「妈?」
听毕宛妮对门外那位东方籍女人的称呼,安垂斯不由颇感意外地多端详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