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他是谁?”林潇讶异地看著手里的身分证。
“我也不知道,我在网上花钱买的,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看著林潇的眼睛叮嘱。“任何人!”
林潇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夏青衣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两.人相视,真挚的友情在眼底流动。
“小高,我们这是去哪儿?”夏青衣不解地问,车子走的不是她熟悉的路线。
“对不起,秀!我以为先生跟你说过了,他在电影院门口等你。”电影院?他在那里干甚么?”
半小时后她和欧阳志刚一人一包玉米花,坐在电影院中看《魔戒》夏青衣就著微弱的光看著欧阳志刚,一丝不苟的头发,笔挺的西装,正边吃著玉米花边津津有味地看著大萤幕。
看到她看他,他冲她笑了笑,把手里的玉米花递给她。
她摇摇头,转过脸盯著大萤幕看,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电影在演些甚么。浮现在她眼前的是这一年多所发生的将切,她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真的很好!只是她不知道,这份好是出于甚么日的?又能维持多长时间?看到他对姨妈和徐冰的残忍,很难相信他对她是真心。
如果说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征服她,为了惩罚她的桀骜不逊,等到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之后,再毫不留情地踢开她,让她尝尝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做!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也不会为了征服或是惩罚一个人委屈至此!她侧过头看他,眼神迷茫,他也转过头看她,黑暗中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长时间的凝视之后,他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的。
七月底了,放假在家的夏青衣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的安分让欧阳志刚放松了对她的监视,别墅里负责安全的男人也少了一个。
夏青衣一直很庆幸,欧阳志刚没有在家里安监视器或是窃听器甚么的。待在家里比在学校里方便得多,她只要把门一关,就没人知道她在做些甚么,比如现在,她就在网上查房产经纪公司的广告。
青峦街12号,2楼……她的眼睛问了闪,如果没记错,这个青峦街12号就在松竹桥不远的地方,每天上下学她都会经过那里。
换上林潇帮她买的手机问号卡,夏青衣按照网上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好!是旺角房地产公司吗?”
“是!请问有甚么可以为您服务吗?”有礼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看了你们的广告,我想租青峦街那套房子,你能大致给我介绍一下吗?”放下电话,她笑了,她果然没有记错,是在那个地方。
欧阳志刚难得早回家,两个人正在餐厅里吃晚饭。
他夹起一块俳骨放到她的碗里,状似不经心的说:“你最近买了不少东西。”压住心里的慌乱,夏青衣拿起勺子喝了口汤。“你心疼钱了?”他轻笑。“不是,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变得喜欢购物了。”购物是减轻压力最好的办法。”她低著头扒著米饭。
“我让你感到压力了?”放下手里的筷子,他仔细地看她,精明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小的变化。
“你说呢?”夏青衣抬起头笑著反问他。
“也许。”他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只虾,剥好皮放到她的碗里。“过一阵,等我从香港回来,我带你去渡假。”
“你要出差?甚么时候?”她嚼著虾,装作不在意的问。
“下个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眼含期待的问。
“不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不能跟他去,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好吧,等我回来之后,带你去瑞士滑雪。”他宠溺的问:”你今天都干甚么了?”。
“也没干甚么,噢,明天林潇要过来玩,可以吗?”“当然。”
“林潇,帮我把这些东西卖了。”夏青衣递给她一个袋子。
“甚么东西?首饰,手表,还都是名牌货,你哪来的?”林瓣翻著袋子。
“我买的。”
“你买的?那为甚么还要卖?”
“这是我唯一可以拿到现金的办法,他查我的信用卡,我不敢提太多现金。”她期许地看著她。“有办法吗?”
“好吗?他父亲和欧阳志刚的关系?”夏青衣担心地问。
“没事!我不说是你的就行,再说,他不是碎嘴的人!”
像突然想起甚么,林潇不解地问:“你父母不是给你留了很多钱吗?”“都在他那里,我不敢跟他要,怕他有所察觉。”“我有些钱,你要用我拿给你。”
“不用,这些够了,谢谢你!”夏青衣真诚地说。“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尽说傻话,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帮你谁帮你。”“总之,谢谢你。”夏青衣紧紧地拥抱一下林潇,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预付半年的房租,你帮我想想办法……好,谢谢你,我会把房租汇给你,房间钥匙后天我会派人去拿。对,我叫王艳。”挂断电话,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你好,阿姨,我是王艳,麻烦你后天到旺角房地产公司找谢先生拿钥匙……
对,地址在青峦街12号2楼中间那一间……然后你再帮我买些东西……一定都要买,钱我已经汇给家政公司了,你去拿就行,钥匙你先收著,我需要时会给你打电话。”
扔下电话,她狠狠地将颤抖的手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也浑然不觉,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画一步一步进行,她现在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时机一到,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八月十八日,阴历七月十五。
一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夏青衣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看到欧阳志刚穿著整齐的浅灰色亚麻西装坐在她的床边。
“醒了?”他笑了笑迅速掩藏眼中的情绪。
刚睡醒的夏青衣娇艳的脸上有一抹粉嘟嘟的色彩,像甜美多汁的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几点了?”她挣扎著坐起,慵懒地问。他很喜欢在她睡觉时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她,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八点多了。”扶了她一把,他吻了吻她粉嫩的脸颊,光滑细腻得像婴儿。
“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她掀开被准备下床。
“我今天去香港。”他从床边站起,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甚么时候回来?”下床的动作僵了僵。
“下周。”他从窗边转头看她,入室的阳光照在身后,看不清表情。“你——会想我吗?”
夏青衣没有像以前一样送给他两个白眼,而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瞅著他。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她——会想他吗?想到就要离开他,她紧张,期盼,还有一丝丝不舍,她无法解释为甚么会有不舍的感觉!也解释不清楚,这份感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存在于她的心里,和紧张,期盼相交融。
怔仲间,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等我回来!”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呆了呆,然后手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缓缓爬上他的背,呼吸著他干净的皂香,她的鼻梁一酸,眼睛泛上淡淡的水汽“你多保重!”推开他,她转身进了卫生间。
她不能给他承诺,因为就在今晚,她——要离开他。
送走欧阳志刚后,她打电话给林潇。“今晚十点以前,你把脚踏车藏到上次我们看过的地方。”
“今晚行动?”
“是,今天晚上!千万别忘了十点前送去,用树枝盖一下.别让人发现了。”夏青衣不放心地叮咛。“还有,太晚了,别一个人来,找个人陪你。”“秦明扬会陪我去的。”
“他——可靠吗?”夏青衣迟疑地问。
“放心,绝对没问题。”电话那头,她仿佛能听到林潇拍胸脯的声音。
林潇,她最好的朋友,这一年多以来,陪著她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安慰她,鼓励她,帮她计画一切。她们还会有见面的一天吗?“谢谢你!林潇。”她轻轻吸下鼻子。
几秒沉默之后,轻轻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要小心,方便的时候给我一通电话。”声音似已哽咽。
挂断电话,她抹掉凝在眼角的泪,紧张的情绪让她的神经变得有些脆弱,她咬咬唇稳定自己的情绪,又换了张手机卡。
“阿姨,我是王艳,今天麻烦你把钥匙送给我……不,不,我现在在外面,你把钥匙放到擦脚垫下面就行……对,待会儿你就去……好的,谢谢,再见。”扔下电话,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把手提电脑,证件和一大包现金装了进去。
忙完这一切,她倒在床上合上眼睛休息,她要养足精神,今晚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阴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
活著的人习惯在这一天为死去的人烧些冥纸以慰相思。
一定是姨妈在冥冥中帮她,今晚老王也请了假,别墅里只有她,吴嫂和负责安全的阿刚。
晚上十点钟,夏青衣跟吴嫂要了一个不锈钢盆,拿著一叠纸钱进了姨妈的房问。
“秀,你要烧金纸在院子里烧吧!在屋里不安全。”吴嫂劝她。
“不,我想在姨妈房里烧,我会小心的。”她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神采。
吴嫂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看了看安装在天花上的烟雾探测器,夏青衣把盆放在了阳台上。
点上火,她一张张烧起来。
“吴嫂和阿刚坐在院子里,边聊著天,眼神边不安地往她这边瞟。”
橘红色的火焰在盆里欢快地跳跃,她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心也随著火焰疯狂地跳动,她彷佛能听到心脏撞击胸膛时发出的强烈的撞击声。
吴嫂不知和阿刚说了甚么,两人离开院子,走进车库。
太好了!夏青衣赶紧把火盆往屋里挪了挪,抓起窗帘,点燃了它。
火焰顺著垂落地上的窗帘蔓延,见到风后火烧得更旺,不一会儿整个窗台已是通红一片。
“失火了!救火呀!”夏青衣放声大喊。
听到喊声,吴嫂和阿刚迅速冲上楼,看到正疯狂蔓延的火势,吴嫂白著脸拨打119,阿刚抓起床罩试图扑压火苗。
夏青衣悄悄退到门边,拿起放在门边的背包飞快地跑了出去……
同一时间,远在香港的欧阳志刚手一抖,杯中的红酒溅出几滴,滴在他浅灰色的衬衫上,蹙起眉,他拿出手机想拨电话回别墅,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
听著电话,他的嘴唇慢慢抿紧,眼神慢慢凌厉,背慢慢僵直。
她果然逃了!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根项链,他摸著流星形状的吊坠。
“你能逃到哪里去呢?”残酷的微笑慢慢在唇边凝结,眼神更冷了。
第七章
天亮了,街上的车声多了起来。
夏青衣扒著窗帘缝看著外面的情形,平常车流量不大的路上今天多了许多车,拉著石板的卡车,装满水泥的罐装车,闪著警灯的警车……那是……
她迅速放下窗帘,倒退好几步。
欧阳志刚回来了!没事,没事,她拍著狂跳的心脏安慰自己,她计画得很周详,他应该没那么快查到这里。
稳了稳情绪,她打量起这间不足三十坪的房子,不大的空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写字台,一个沙发外,还有一台小电视。房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上堆满了纸箱,纸箱里装满各种食品,速食面,罐头,火腿肠!真空包装的鸡,牛肉……
她烧了壶水,拿出一包速食面和一盒午餐肉罐头。
面泡好了,她强迫自己将面和罐头都吃了下去。油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干呕,倒了一杯水她一饮而尽,倒在床上压抑著恶心感。
再恶心,再不好吃也得吃,她安慰自己,只有多吃,她才有可能变得让人认不出来!才有可能逃出去。
整整三个月,她足不出户!每天都会紧张地观察著外面的动静,桥早已修好,但欧阳志刚回来的次数却很少。
每天她都会吃很多东西,然后睡觉。多吃少动的结果是她长胖了。
满意地看著体重秤上的指标指向七十,她笑了。三个月,她由四十五公斤长到了七十公斤。
一六零的身高配上七十公斤的体重,光从身材上看她!和以前的夏青衣已是判若两人。
已经三个月了,她不能再耽误下去,以他的能力,要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问题是,他还在找她吗?这三个月她一直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在夜深人静时她会想起他,想起他陪她看电影时紧握住她的手,想起他在下雨时为她撑起的雨伞!想起他为了买她指定的品牌和口味的冰激凌,在半夜里跑遍半个城市……
好多次她都要放弃了,好多次她已经抓起了手边的电话……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她的眼前总会浮现姨妈的面孔。
“答应姨妈,离开他——”。姨妈气若游丝的声音总会在耳边响起……这种矛盾的心情整整折磨了她三个月,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拿出一罐辣椒酱她就著速食面大口地吃下去,辛辣的味道刺激她呛咳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下,喝下一大口水,抓过一张面纸擦著眼泪,鼻涕,她继续吃著辣椒酱。
呛咳,流泪,喝水,擦泪!吃辣椒酱,再呛咳,她不停地重复著,直到把整罐辣椒酱吃完。
嘴巴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得她直吸气,胃也一抽一抽的痉挛著。
她颓然地倒到床上,眼神充满无奈,不再去想到底做得对不对了!她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按照计画,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我们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机场,码头,车站,夏秀不可能离开市区,我们也查了所有酒店,宾馆也没有夏秀的线索。”
“那她在哪儿?”冷冷的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用我提醒,你已经查了三个月了吧?l”
“是,是,”看了眼愈来愈泠的眼神,他赶紧说:“我安排了人手去清查所有的出租屋,这两天就会有消息。”
“辛苦你了!”欧阳志刚挥挥手让他下去。
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照片,他轻轻摸著夏青衣的笑脸。
这张照片是在他去年生日时拍的,她穿著浅蓝色的长裙,窝在他怀里轻轻浅浅的笑,他一向冷漠的眼也有淡淡的温情。
“青衣,你还直真聪明,能躲这么久。”手指拂过她清澈。
夏青衣看著满脸的大疙瘩满意地笑了,真不错,也不枉她这几天被辣椒折腾得胃疼,伸手掬起黑色长发她皱皱眉头,现在该轮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