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荷瑄挡在她的前头阻止了她。「这芙蓉帐内出身的姑娘,是带不回京的,你别以为跟了贝勒就一辈子了。」
怎么回事?千羽不明白这荷瑄说的话为河句句尖酸刻薄的针对她,听得她的心里难过极了。
她不知道进过芙蓉帐的后果这么严重,她该怎么办?
「别说了,失陪。」心里痛得不得了,但千羽依旧勉强挤出个笑脸,转身就走。
芙蓉帐!她真恨芙蓉帐!难道芙蓉帐能抹杀了她贝勒夫人的身分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该问问御风,可一想起御风是带领整个军队的将军,似乎又不该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
到底该怎么做?头痛死了!
第八章
京城.晏亲王府
「王爷,我把曲十娘给带来了。」福晋笑嘻嘻的走进大厅,身后跟了全京城最有名的媒婆——曲十娘。
想当年福晋就是透过曲十娘进府的,与曲十娘的交情可不比一般。
「参见王爷。」曲十娘两手拿着许多画像,故只能与王爷点头行礼。
「免礼。」王爷的眉头紧蹙。福晋一见便觉得奇怪,昨天商量着要请曲十娘为儿子物色对象时还眉开眼笑的,怎么这会儿变了个人呢?
「王爷……」福音唤了他一声,想问他何事烦心,却被王爷使的眼色给逼退,她又看了一眼曲十娘,便会意似的点点头。
王爷顾虑着外人吧!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禀告王爷,全京城家世背景最好、最端庄贤淑的闺女都在这了,请王爷过目。」曲十娘将画像交给奴才, 意要其呈上。
贝勒就是贝勒,才刚娶了个新福晋温床,转个身又如此积极寻找能为他暖脚的侧福晋,令曲十娘笑得合不拢嘴。
「曲十娘,谢谢你了。」王爷刚刚听见远从边疆战场传来个令人气结的坏消息,现下实在无法对曲十娘带来的画像多作反应,甚至连看都不看,便要奴才先放置一旁。
「王爷,奴家听闻贝勒爷在南郊另盖了座新的贝勒府,不知侧福晋过门是迎进王爷府,或是王爷为其准备之贝勒府?」就因为那座贝勒府及贝勒爷在战场上的捷报频传,此次吸引了许多王公贵族之女愿意委身于侧福晋之位,嫁给这位英勇的贝勒爷。
「贝勒府?」王爷与福晋的脸色一沉,显然两人对此事毫不知情。
「是啊!城里的人都说王爷教子有方,贝勒爷英勇善战、保家为国,而王爷还为他筹备贝勒府,使他能独立成才,自立门户,真是难得的好父亲。」要是早个二十年,曲十娘也想嫁给贝勒了,只怪自己身不逢时啊!
福晋见王爷愁容满面,于是转身跟曲十娘使了个眼色,提醒她情势不对,别继续往下说。「十娘,你先离开吧,我与王爷有事相商。」
「喔……」曲十娘先是一愣,这眼色她是看懂了,可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那十娘先告退了。」
曲十娘走后,王爷才怒不可遏的吼着,「孽子!真是个孽子!」
「王爷别发怒,这新府第之事,待御风回家后再好好对他说便是了。」福晋缓缓的走到王爷身后,在王爷因恼怒而僵硬的脖子上捏了捏。
「我知道他有一天会搬出去,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还有……」王爷站了起来,烦闷的走来走去。「新府第的事也就算了,我再想法子劝阻他。但我没料到那小子居然在战场上……」
王爷想起一早接获的消息,心情至今久久未能平复过来。面对福晋关心的面容,他想说出那个消息却又实在难以启齿。
「御风怎么了?」福晋察觉到王爷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似乎是御风做了什么令他面上无光的事。
确实是的,王爷听见这消息脸都绿了,程度犹如妻子偷腥一般。
「夫人,你也知道这次随风儿上战场的,有些是随我征战多年的老部下,我前些日子因为收不到风儿写回来的家书,所以非常担心的差人送信去询问其中一个旧部下战况如何,没想到传回来的回音竟然说那小子在战场上迷上个营妓,夜夜皆有那个营妓随侍在旁……」王爷气得踢倒了身旁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你说说看!你说说看!这要是传回了京城,我这张老脸要往哪挂?」
「这……」福晋听了大吃一惊,倒退了一步。
她仔细的想了想,前些日子御风尚会写信回来询问苏千羽的情况,他们都先以「全家平安」的字句瞒着他;眼下的这些日子,的确没再收到他寄回来的家书了,难道就因迷上了营妓……
福晋摇了摇头,想不到这苏千羽的命还真苦。
「夫人,你说说我倒是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那小子根本是生来气我的!就算少了一个苏千羽,他还是不会听我的话。」王爷盛怒着,觉得自己快疯了。
「王爷,知道那营妓的来历吗?」也难怪王爷会如此烦恼。
「不晓得,战场上无从打听。」这天高皇帝远的,哪管得到呢?虽然捷报频传使龙颜大喜,但王爷听见了这种事还是觉得不开心。
他原以为他的儿子不近女色,对那档子事绝对能把持住,没想到他竟然对那些庸脂俗粉的营妓有兴趣!他可真看错了自己的儿子。
「王爷,不如修书请您的亲信将那个营妓灭口!」见王爷如此烦恼,这是福晋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咦,我怎么没想到呢?!」王爷忧愁的表情渐缓,「还是夫人聪明。」
「是王爷教导有方。」福晋露出浅浅一笑。她心想这王爷身旁的女人还真不好当,自己死后会下地狱吧?看来,她得先找个法师为那营妓超度一下,也为自己积点阴德。
「我修书一封,请他找时机下手吧!」王爷也露出笑容。「另外再跟御风说他媳妇离府之事,相信他此时也不紧张苏千羽那丫头了,应该不会生气才对。」
顿时,王府大厅内的气氛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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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身在战场,当然不知道御风在京城里另觅住处的事。
营区的夜晚非常冷,千羽一到晚上就窝进了棉被里取暖,等着御风操练军队或带兵打战回来,她再起身为他槌背或擦药。
有时想起现在的生活,千羽都感到不可思议。古代女人真是不好当,比让她演个女主角还难,得服侍丈夫哪都不能去。虽然她爱御风,但有时也会怀念起在现代的日子。
她的网路与电视,以前每天都不能少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她给戒掉了,还真是环境逼人啊!
她也搞不懂古代为何要有战争这种东西。
每每她见着御风打战弄来的伤口,她都很心疼。御风当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在天未亮要离开营帐前,总会在她的耳畔、发梢轻吻着,承诺自己绝不会受伤;但每每回来,身上却总有一个个因搏命而来的小伤口,虽然他会藏着。
但千羽是有心人,哪能不发现他的伤口呢?
「太过分了!你的身体现在就像人家不要的娃娃一样坑坑疤疤的。」她知道御风故意隐藏伤口,所以她很生气。
「娃娃?」他哪像?御风无奈的穿上袍子。他本想藏住自己背上的两条剑痕,只抱着千羽入睡就好了,没想到剑痕竟渗出血来,让千羽给发现了。
「不是答应过我了吗?」虽然生气,但在为他擦过药后,千羽还是紧紧抱着他,轻抚着他的剑痕。
她实在不希望这战争再继续下去了,她不喜欢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
「没事的、没事的。」千羽没出现之前,御风从未害怕过自己受伤。
「我不喜欢打战!我不喜欢你身上有那么多伤口!」她嘟起嘴巴,气鼓鼓的说。
「千羽,我知道,我都知道…… 」御风轻轻捧起她的脸、虽然自己是个将军,但在千羽面前他就是没有将军的架势。
「这场战到底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她记得电视剧的战争都很快就结束了,现在自己深在其中才知其苦。
「敌方被我军打得节节败退,正苦撑着,我估计对方撑不到两个月。只是……这军中的生活一过就是大半年,我们有些士兵也开始思乡与散漫了,实在不宜久战。」行军作战最怕士兵出现疲乏与散漫,很可能会反胜为败。
看来,往后战争该速战速决才是。
「还要两个月……」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些丧气的想法,但只要一想起御风身处险境,随时有送命的可能,她就……
「千羽……」御风拥着她,一起窝在棉被里缠绵着。「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因为我爱你。」
无数的细吻落在千羽的脸庞,千羽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的她,什么都可以抛下,什么都可以忘记,忘记自己的出身背景。什么尊严、自尊她通通不要了,只要御风疼着她、爱着她就够了。
军中传言甚多,说是贝勒爷被她这营妓缠上了,连家里的妻室都不顾了,那厢将她说成是贝勒的入幕之宾,说她淫荡、厉害,能哄得贝勒服服帖帖的……将她名誉毁成这样,使她见不得人,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那些都不重要了。
在御风的怀里,她成为幸福的小女人。
御风正忙着大事,她也不打算告诉他这些传言,省得他心烦。
她知道,她是如此爱着拥着她的这个男人,只是……
这种跨时空的幸福,能久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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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毁谤千羽的流言,几乎皆从芙蓉帐内传出,荷瑄与几个姑娘们极度嫉妒千羽的际遇,于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越说越难听。但在说了一段时日后,便没人再去讨论千羽与贝勒的关系了。
反正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营妓苏千羽得到贝勒爷的宠幸,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再说什么都没用,大家也不想白费力气去说了。只除了荷瑄以外……
荷瑄打从见到贝勒第一次面起,就不断巴望着贝勒能注意到她。她希望能在贝勒爷身边有个位置,即使是最小最小的偏房也不打紧。
但她在芙蓉帐内久候不到贝勒,却让一个毫不起眼的苏千羽给得手,她实在不甘心极了!她总觉得此事极不寻常,更老想打听贝勒与苏千羽相好的程度,于是左思右想的想起小六子这号人物来了。
她打听到那晚是小六子跟贝勒爷说千羽在芙蓉帐内这件事,于是她不断的接近小六子,想从小六子口里挖出些秘辛来。
这晚,她瞧见小六子一个人到河边洗澡去了,她内心窃喜着,端了壶酒跟在他的后头。
小六子手里拿着衣裳,口里吹着口哨,偶尔抬头看看月亮,偶尔低头看看地上,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的身后有个影子正向他逼近,他怀疑的转过身去,便见笑容满面的荷瑄出现。
「荷瑄姑娘。」小六子心中一喜,露出笑容。
这荷瑄菇娘这些日子来,对他倒是挺好的,又拿酒给他喝、又拿菜给他吃,旁人都笑他被荷瑄给看上了,笑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六子哥,我拿酒给你喝。」荷瑄摇了摇手上的酒。她发觉小六子的酒量不好,往往整瓶酒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所以这次她只带了半瓶酒来,让他醉但还能回答问题。
「我正巧要去洗澡呢!」小六子腼腆的笑着。「荷瑄菇娘,其实我不喜欢喝酒。」娘说不能喝太多酒,他可是个听话的孩子呢。
「喝吧!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荷瑄眨着一双小眼睛,看得小六子的脸红了。
「可是……」小六子犹豫了。
「喝嘛!六子哥……」荷瑄使尽了浑身解数,整个人贴到小六子身上去了。浓厚的胭脂水粉味,呛得小六子有些受不了,他只好拿起荷瑄手上的酒,咕噜咕噜的灌下肚。
真搞不懂酒有什么好喝的?苦苦涩涩的,喝完后喉咙有股灼热感,整张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荷瑄的胭脂水粉所致,还是这酒引起的。
「好了,喝完了。」小六子连忙将酒瓶还给荷瑄,他记着自己是要去洗澡的,似乎在这逗留太久了,该走了。
「有什么感觉吗?」荷瑄笑嘻嘻的望着他。小六子看着她那双小眼睛,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有些模糊。
「我得去洗澡了。」小六子甩了甩手上的衣裳想往前走,但步伐却有些不稳,荷瑄连忙搀扶了他一把。
「六子哥,我陪你去吧!你连走都走不好了。」荷瑄扶着他往前走。
「也好也好……」奇怪,头怎么晕呼呼的?
「六子哥,你从以前就认得我的好姐妹千羽了吧?」荷瑄见时机成熟,先试探性的一问。
「千羽妹子啊?她可是贝勒夫人呢!」虽然晕晕的,但提起此事,小六子是记得的,只是忘了千羽和娘都提醒过他说不得。
「夫人?!」荷瑄一副讥笑的表情,她想不到那丫头真以为自己是凤凰,营妓怎么可能变成贝勒夫人呢?「就凭她现在营妓的身分?」
「她……她可不是营妓,千羽是贝勒……名媒正娶……的妻室呢……」小六子觉得自己走不动了,好像不应该去河边,现在应该回营帐睡觉才对。
真不应该喝酒的!
荷瑄听了傻楞当场。「你说千羽是贝勒名媒正娶的妻室?」这声音大到方圆百里都能听见了。
「嘘!」小六子醉眼蒙胧的看着荷瑄,示意要她安静下来。「你别……别这么大声……嘘……这不能说、不能说……」
头好痛,他真的该回去睡觉了。
他歪着头跟荷瑄说:「荷瑄姑娘,我不能……不能陪你去洗澡了……你自己洗吧!衣服给你……我得回去睡……睡觉……」
小六子将自己的衣服硬塞给荷瑄后,便往反方向走。荷瑄傻傻的拿着他的衣服,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相信刚刚听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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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小六子在营帐外被一阵吵杂的声音给吓醒,醒来后头痛得不得了,因为自己作了个恶梦。
他彷佛梦见自己喝醉了酒,竟将千羽的事告诉了荷瑄姑娘!
他努力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小六子,为什么有床不睡要睡地上?」一堆兄弟走上前围着他。
「地上?」小六子尚未清醒,右手用力的敲了下他以为是床的地上,痛得跳了起来。「怎么会?我昨晚为什么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