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相信我了。」景致摇摇头,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但她心里很感动,马翔均支持她,这比给她什么都要来得珍贵。
「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景致怔然,看着心爱的男人。
他目光炯亮,语气坚决,认真地看着她。「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话。」
那一瞬间,她差点真的往他身上依靠。可是她没有,排山倒海而来的冲动也仅只让她敢动手拉住马翔均的衣袖。
心中冰山崩塌,笼罩一片温暖阳光,当着他的面,景致泣不成声。
多年来的委屈,和未来她一个人即将面对的问题,全浮上心头,她没想过真的要靠马翔均,但他这句话已让她感动莫名。
景致哭了,她忍着不哭出声音,泪水不停抖落,像成串的珍珠,像海面上的无数波光。
马翔均手足无措,他轻拍她的背,要出借胸膛安慰她,但她臂膀僵直,动也不动。
「为什么要撑得那么辛苦?你可以放心哭,我不会笑你。」马翔均着急,到底该怎么帮她?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哭泣,他却无能为力,是不是男人啊?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景致哽咽。「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顾忌的事吗?她对自己没信心,不敢相信他的真心,不愿意接受他,是因为她自卑。
得到答案,马翔均心里欢喜,原来景致并不是对他没感觉,她抗拒的是自己,不是他。
马翔均开始低头吻她,她的热泪烫伤他的心脏,在他狂热地亲吻时,她止住了泪水。阴冷的冬天里,他眼神炙热,唇瓣似火,他的胸怀热得几乎要将她烧融,景致被困在一双强有而力的臂弯中,无法挣扎,也不想挣脱。
马翔均要用行动让她明白,他有多心疼,也要让她明白她有多傻。「妳如果不值得,我为何会觉得你如此迷人?」他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仿佛梦呓。在马翔均怀里,比在天堂还更令人着迷。
马翔均咬牙。「你真爱折磨我……」他将脸埋在她温暖发间,闻着她的发香,他用力地将她揽进怀里,近乎粗暴,他不为自己难过,却为她感到疼痛。「我好爱你,你知道吗?」
景致无语,他的话让她浑身颤栗,他的爱强烈得让她心惊。她又开始流泪了,这次,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冷风吹拂,她的泪冰冰凉凉,胸口却热胀着,这个拥抱她的男人让她好感动,要怎样才能报答他?
她怯怯地伸出手,拥抱马翔均,他的背如此宽阔,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拥住他。
冷风中,他们共享体温,贪婪地想拥有更多。
牢牢牵着她的手,马翔均带她进入无人的办公室,员工已全数下班,原本热闹欢畅的地方,更显得冷冷清清。
办公室里,阳光穿透玻璃,景致被轻轻放落在黑色沙发上,她无力抵抗,昏昏沉沉:心跳飞快,亢奋得几乎完全丧失思考能力。
马翔均拉上白色窗帘,他说:「我常常在这里看着你。」
他靠近,褪去她的外衣,亲吻她的肩膀,沿着锁骨留下一路细碎的吻。她好像跌落万丈谷底,又像站在软绵绵的云端,仿佛正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景致……」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你爱我吗?」
她点点头,似是回答,又像是允诺。他深邃的眼像夜空,因她的回应而整个灿亮起来。他不假思索地进入她的世界。
当一阵痛楚蔓延后,换来的是无上的喜悦。
原来,爱可以让人疯狂,也可以让人心碎;爱让人寂寞,也让人堕落。
纵使有千百个不爱的理由,还是躲不过心动的时候。
第九章
上午十点,马翔均送景致回家,阳光艳丽,冷风还是狠狠穿透外衣。
出门前,他拿了条灰色围巾,仔细地为她打上,再拨顺她乱掉的头发。
「很适合你。」他笑着说。
景致红了脸,不敢正眼看着他,有了关系后,某些地方变得坦然,某些地方却变得更暧昧了。她再也无法对他冷漠,只能浅浅地笑着,心里觉得好甜蜜。
车子在台北街头缓慢前进,不知道马翔均在她身上施了什么魔法,四周的风景异样美丽,仿佛身处在陌生都市,她心情愉悦,差点忘了很多事情。
「要去吃早餐吗?」他微笑问道,像对待初恋一样,想做到最好。
「不了。」她摇摇头。「家里有点急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爸爸还在她那儿,她要回去看看情形,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清楚。
马翔均很自然地问着,口气淡淡的。「景致,你妈怎么了?」
那天他送她妈回的医院,正是精神疗养院,他没多问什么,但也知道情况有些糟。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太积极的样子,但他真的很想走进她的生活,当然并不是因为发生关系后男人就该负责任的理由,他早就想这么做,只是苦无机会,现在开口正是时候。
停红灯时,她定定地看着他,温和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拥抱着他们,他正对她微笑,笑容坚定,她也回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景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房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地为这个男人敞开。
「我妈生病了,是重度忧郁症,需要人很关心她,如果你不会排斥,就找个时间,我带你去看她。」景致刻意加重忧郁症几个字,她偷觑马翔均侧面,发现他出现一丝惊讶的表情,但令她高兴的是,她可以肯定他不是同情更不是嫌弃。
而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告诉他的事,在开口的同时,却觉得如释重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进行着。
她原来早就这么相信马翔均了,景致悄悄地想着,奇怪的是,她并不恐惧他的反应。
「我随时都有空,可以去看她。」马翔均笑了笑,又说:「我很高兴你愿意让我跟你妈多相处。」
景致也笑了,从来不知道让另一个人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原来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更甚于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他们一路上闲谈,气氛很融洽,也很有默契地几乎不提到发生了关系的事。
马翔均怕景致会尴尬,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她很美丽,会让所有男人为她疯狂,不需要自卑,她值得让他付出所有。
车在景致住的公寓前停下,他的温柔眸光让她舍不得离去,两人又在车里缠绵了一会儿,他才甘心让她下车。
「晚上我来接你。」他下车拥抱她,亲了亲她的额头,觉得不够,又吻了她的手背。
「好。」景致笑着,目送他离开。
马翔均走了之后,她站在原地发呆了几分钟。
踏上地面,她才开始有了真实感,原来刚才一切全不是在作梦,马翔均真的占有了她,也占有了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位置。
如果真的要在一起长久一点,或许她应该试着把心里的所有痛苦告诉他,包括她有个糟糕的父亲,和过去悲伤的恋情,让马翔均明白她为什么迟迟无法坦然接受他。能让一个人分享全部的快乐悲伤,是一种幸福,代表你从此不再是孤独一个人。
她对马翔均毫无所求,他已经对她很好很好了。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快乐,她爱他,所以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如果有天她成了他的困扰,她会自己选择离开,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可是怎么她感到体内有源源不绝的勇气,让她开始觉得未来不一定那么坎坷?
一路想着马翔均,她好心情地拽着包包和他送的蓝色纸袋上楼。等一下煮个东西给爸爸吃吧,不知道他肚子饿不饿。
景致按电铃,没人应门,她推推门,门没锁,里头人去楼空,钥匙扔在床上。爸爸呢?床没有被睡过的痕迹,她开始有些担心。
但没爸爸的电话,她也不知该怎么办。煮了个蛋花汤,她送去给母亲,并没提起爸爸的事,因为怕妈妈病又发作。
她心里不停地想,爸爸拿了两万块,会跑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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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致担心的没错,宋天生果然拿去赌了。
今天他运气好到爆,大家跟着他押,押什么就中什么,庄家脸绿掉,他荷包饱饱,才带两万进来,他至少赢了五倍,口袋都装满了,还得跟赌场借塑胶袋来装,他在赌场里哈哈大笑,多么意气风发,走了太久的霉运,幸运之神终于愿意眷顾他了。
赌场里灯光暗淡、烟雾弥漫,大家心思全都悬在那三颗小小的骰子上,一翻两瞪眼,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六点!六点!」宋天生押大把,他咆哮,眼珠都快爆出来。旁边的人跟着狂喊,整个屋顶都快掀掉。
豁一声,庄家开牌,二、三、一,果真是六点,宋天生高兴到跳脚,好多人跟着赚,嚷着要握赌神的手,他大赚一笔,差点脑充血,整个人飞上了天,六点,真的是六点,他不是赌神是什么?!他发了他发了!哈哈哈!
猛地,有人扣住他的手。
「干么啦!」不用握那么紧吧?抬头一看,他脚底发麻,手用力一甩,把钱随便塞进塑胶袋,拔腿就跑。
糟糕,他死定了,被债主逮到,真是乐极生悲,×!
他抱紧装满钱的袋子往后门跑,抬头一看,好多人当肉墙在后面堵他。
宋天生冒出一身冷汗,他发誓过不再赌博,毁誓的话不得好死,这下他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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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室内阴冷,景致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睁着眼睛看窗外,她被恶梦惊醒,全身发冷颤抖,仿佛又回到痛苦的过去。
阳光渐渐隐没,白天与黑夜交接的这个时候,特别让人感到绝望。
缩在被窝里,她想到从前说要娶她的那个男人,她想不起他的长相轮廓,奇怪的是,却还记得他那决绝的表情。
他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后来呢?对他,景致早就没有想念,也没有恨了。
一瞬间马翔均的笑脸在她的脑海浮现,所有的痛苦如云雾悄然散去,她又重新拥有生存的力气。
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钟头,她起身开灯,为自己泡了一杯热牛奶。
杯身温暖着她的掌心,她忽地好想念马翔均,那个总是不吝啬给她所有的男人。这三年来要是没有他,她仍然缩在暗处,自己疗伤,与自己对话,他是她的明灯,每每都能照耀她生命中最阴暗的地方。
她想起马翔均送的礼物。那个深蓝色的纸袋里,会是怎样的心意?
打开纸袋,拆开包装纸,里头放着一个火红色的正方形物体,规规矩矩,棱角切割工整,是蜡烛。她拿了打火机点燃烛芯,室内开始弥漫高贵的香氛。
为什么要送她这个东西呢?她无法明白他的用意,夜里,火苗跳动,显得孤寂而美丽。
拿起手机拨出某个熟悉的号码,听着接通后的嘟嘟声,她感到心情平静,第一次这么渴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景致?」马翔均接起电话,门气温热。她打给他,令他心窝暖暖,像在热恋。「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给我?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景致沉默了一下,总是很习惯压抑的她,说不出动人的话,她只是贪婪地听着马翔均的嗓音,猜测他此时正在做什么。
「我睡不着,作了恶梦。」明明很想他,却怎样都说不出口,好糟,她真讨厌这么不坦白的自己。
「别伯,只要把梦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他轻笑,声音充满溺爱。「要不,我陪你睡,作了恶梦,我就把你叫醒。」
「那你不就不用睡了吗?」景致笑了,拿着手机,她笑得灿烂。马翔均用两句话就轻易粉碎了她的梦境和过去。
「你睡觉的模样一定很可爱,看着看着,我会舍不得睡,正好。」他低低地说着,柔情似水。
他的话几乎要教她叹息了,这个男人究竟要带她到哪里去?是毁灭还是重生?
她怀疑自己仍然睡着,只是恶梦已过,她正进行另一个美好的梦。
「我想要一个东西。」她幽幽地说。
「是什么?」马翔均急问。景致第一次跟他讨东西,他怎能不慎重,怎能不认真。
「哆拉A梦。」
马翔均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是漫画还是玩偶?」景致会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真是不可思议,跟她酷酷的模样一点也不搭。
「是机器猫哆拉A梦。」她很正经地说:「会走动会说话,还有百宝袋的那只哆拉A梦。」
他开始伤脑筋,怎么出这个难题给他?景致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吧?可是她语气听起来又很认真。
「为什么要哆拉A梦?」能不能换别的?
她顿了顿,彷佛思考了一世纪那么久,马翔均等待着,听到她冷冷的声音说:「因为哆拉A梦有任意门。」
「然后呢?」他笑了,等着她说下去。
「有任意门,我就可以过去找你。」话说出口,她非常懊悔,只是一句很想见他却说不出口,迂回地扯到哆拉A梦身上去,她好幼稚,真像白痴,一定会被马翔均笑死的。
果然,隔着电话,马翔均笑到肩头颤抖。她的浪漫好冷好冷喔。
「我要挂电话了。」听到他的笑声,景致恼羞成怒,真希望从来没打过这通电话。
「等一下。」马翔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觉得她好可爱。「我没有哆拉A梦,也没有任意门或是竹蜻蜓,可是我有克莱斯勒休旅车,可以马上去找你。」
「喔,好,那拜拜。」她红着脸,飞快挂上电话。
如果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世上一定会有人会发掘你的优点;如果你觉得自己很沉闷,这世上就会有个人能理解你的幽默。
那个人,大概就是能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
挂上电话,景致笑了,她已经开始期盼马翔均的出现。
一回头,她发现蜡烛已经燃烧到中间,那个红色的立方体中央,火苗不停跳跃,透着亮红色的微光,像一颗小小的心脏。经过时间燃烧,才知道其中的巧妙。
她凝视着火光,终于明白了马翔均的心意。
原来,他想让她知道,他的心也像蜡烛一样,藏在看不到,需要时间发现的地方,不停地在为她燃烧。
景致叹息了,她撑着下巴,闭上眼,沉醉在他的浪漫里。
马翔均挂上了手机,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门口轮值的警卫说有个人来找他,正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