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回去,奶奶就不会念你了。”结束通话时他浅笑的这么表示。
当时她心里乱感动的,但仍然顶撞他一句“多管闲事”,谁教他之后又将她当是三岁小孩叮嘱,没他在身边凡事要小心点,别再贸然搭电梯,有事就打电话给他,犹如她真有多不良,无时无刻会闯祸似的。
即使因为他的知会电话,奶奶的确未叨念她,可是妹妹如何确定他会要她当情妇是因为他人好,怕她被某个坏男人欺负,而非闲来无事找个情妇当消遣?
“姊。”水芸匆喊。
“什么?”她由沉思中抬头。这妮子又要说什么胳膊往外弯的话。
“言不由衷实在不是个好习惯。”
“我言不由衷……”水眸倏眯的勾过她的脖子,“死小芸,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老姊就扭断你的小脖子。”
水芸呵呵轻笑,颈上的力道没半分压迫感,知道有暴力女封号的姊姊只是在开她玩笑,她索性将头弯枕她肩头道:“你对奶奶不就是这样?明明很关心她的身体,钙片、鸡精、养生麦粉等补品买一堆,却要我拿去孝敬她。”
柹姊大概不知道,自己虽依她的嘱咐未透露那是她买的,但她相信精明的奶奶绝对知道。就像今天奶奶得知姊要回来,特地去买好几样她爱吃的菜,却说那是放在冰箱太久的菜,再不煮会坏掉。这对祖孙的口是心非里皆为难断的血缘亲情。
“我是怕我们家的老佛爷以为我想毒死她,OK?”或许跟奶奶吵嘴吵习惯了,也或许她的个性即是如此,不习惯直接对人表露关心。
“那阿霡哥呢?依姊的个性,倘若真打从心底讨厌他,你嫌恶、退避三舍都来不及,哪有可能答应当他的情妇,还随他到台北,更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
没错,假使极端厌恶一个人,见到他恐怕就会“倒弹”,闪得远远的,更遑论与他有任何瓜葛。
一时半刻厘不清紊乱心绪,她有些烦躁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水芸坐直身于,恍如她才是老大似的拍姊姊的肩膀。“诚实的倾听自己心里的声音,若对阿霃哥有意,赶快把他,别让人捷足先登了。”她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水蓝错愕,小芸要她把邵霖天?!
“我要睡了。”
“耶?”她愣看着妹妹迳自倒向她旁边的床位。
“好久没跟姊一起睡,有点怀念。”这正是她这么晚还跑来找姊姊的原因,“谢谢你送我的针织外套,我好喜欢。晚安。”
见她一脸爱困的扯过被角,水蓝除了回道晚安,外加替她拉妥被子,什么只字片语也未再同她追究。
坐回窗边,将视线望向窗外,她像妹妹进房前那样把焦距定在对面那一片漆黑的房间,眉头几乎拧成麻花。
小芸要她诚实的倾听自己心里的声音?那么她此刻心底最清楚的一道声音,就是她好想扁那个远在台北的臭阿霖。该是窝进被窝好梦正甜的时候,为何她却得心烦意乱的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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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连着两夜因为思及邵霖天,心里便纠结成团而辗转难眠,水蓝决定维持她就是讨厌他的初衷,暂时将他缠人的影像抛诸脑后。
管他小芸说的什么讨厌即是喜欢的深奥心理学,她可从未想过要喜欢她的死对头,这趟回来也不是要浪费时间想这种让人脑筋打结的男女问题,她要积极思索的是她的工作兴趣。
此时,暖阳薄薄轻洒,她坐在最爱的老玉兰树上,随心所欲的画着服装设计稿。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设计表现才叫专业,只知自己下笔画得很愉快,勾勒出的图案与款式,很顺自己的眼。
愈设计,她愈能肯定自己对服装设计有不小的兴趣,可就不晓得她的设计构图能否入他人的眼。
“明天回台北再拿给汪老板看看好了。”喃喃低语着,她停下最后一笔勾挑线条,又完成一张带点骑士味道的短版外套设计。
仰首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冷不防的,一道颐长身影映入眼帘,她心漏跳一拍的呆愣住。她在作梦吗?为何竟看见邵霖天的人影?
她连眨数下,眼际的影像非但未消失,反而逐渐放大,逐渐清晰……
“老天,真的是你!”当他含笑将她由树上提抱下来,水蓝如梦初醒的低呼。
“想我吗?”低醇磁性的嗓音随着他轻抚她颊畔的温厚大掌荡入她耳里。
芳心宛如触电般轻悸,水蓝双眸移不开他恍若具有魔力的深瞳,一句令她惊讶的“好想”差点冲口而出,幸好她及时改口过来,“你专程跷班回来让我踹啊。”
“你的脾气还是一样坏,不过,我仍然想吻你。”
话落,没让她有时间惊呼抗议,薄唇叠上她微启的小嘴,深深的吻住她……
第八章
唇舌温柔又执拗的吮吻她檀口里的柔嫩,邵霖天眷恋的索讨这两天对她的相思补偿。
阿霖,你到底爱水蓝多久了?
两天前若非小叔一句当头棒喝惊醒他对水蓝早已深埋心底的情愫,他不知要等到何时方能看清自己的心。
他爱她多久了?或许从惊见她和猫咪打架开始:或许是她爬树翻进他房里偷走他的课本那时展开,也或许是找着跌落洞穴里,分明害怕却坚强的半滴泪也没流的她那时滋生情苗,更或许在更早更早之前,当水奶奶请他牵刚念小一的她上学,她倔强又不甘的将小手塞进他手心里那刻,他便萌生呵护她一辈子的心念。
无论如何,他爱的就是她。
这两天医院忙,他走不开,好不容易抽出空档,只想赶来见她,只想尽情吻她,以慰相思之苦……
水蓝情难自禁。她该咬他、该推开他,可她偏情难自禁的阖上眼,小手颤然的揪着他背后衣服,心悸虚软的承受他放肆的亲匿,生涩的回应他。
仿彿一世纪那么久,他才停下对她欲罢不能的拥吻。
“你、你是什么意思?”软倚他胸前娇喘迭连,她的心震荡不已,只因于刚才的唇舌交缠中,她接连两天因他而起的混乱心绪突然变得无比清明——她喜欢他!她讨厌他多久,就喜欢了他多久。
而他呢?为什么吻她?
“我专程回来接你回台北,跟你要个吻当奖赏应该不为过。”搂着她平缓勃发的欲望,邵霖天嘎哑低道。他爱她,但为避免她认为自己在寻她开心而翻脸找他单挑,他不打算唐突向她告白,等两人再相处一段日子,她更依赖他、更习惯他的陪伴,再向她坦诉悄衷。
“什么话!我又没叫你来接我。”小脸含嗔带怒的瞪他。她喜欢他,他却将她当慰劳的礼物亲,存心让她难堪吗?还好他父母和奶奶有事相偕出去,小芸去上课,否则他们若瞧见刚才那一幕,说不定当她勾引他。
“老天,你让我又想吻你了。”
她残带激情痕迹的迷蒙秋瞳、绋红的瑰颊、教他吻得微肿的嫣唇,在在令他心弦悸荡,想起她青涩诱人的回应,努力压抑的渴望又蠢蠢欲动。
“你别乱来,我会踹人。”一颗心不争气的怦跳,水蓝困窘的拉下他抚上她红唇的大手,终于有力气挪离他的怀抱。纵使她不幸喜欢上他,可也不代表他能一而再的对她讨“奖赏”。
那倒是,再乱来,他怕他要的不仅是吻而已。
暂时移开凝注她的视线,邵霖天深呼吸强压下为她暗潮汹涌的情欲,忽然瞥见四散玉兰树下的白纸,他弯身捡起脚旁的一张。“这是什么?”
“没什么啦!”她慌张的抢走他手里的设计稿,赶紧捡拾四散的纸张。都是他,突然出现又突然吻她,让她压根未注意设计纸早由树上掉下来,散落得乱七八糟。
“排些设计图是你画的?”
咦,他怎么知道这些全是设计……“啊!别看,还我——”
转头瞟见他手里拿着两张服装设计图,煞有其事的盯着看,水蓝嚷喊的要抢回来,末料他突然举高手,她不但没抢到,反而撞入他怀里。
“画得很好,何必怕我看。”顺势环住她的腰,邵霖天在她开口前落话。
水蓝一怔。“你说我画得很好?”
“虽然我不懂服装设计,但你的设计让人感觉极具质感与格调。”
“你该不是讲反话,嘲讽我画得一点质感与格调也没有吧?”拿回图稿,她多心的臆测。
他轻托起她低垂的螓首,严肃的望进她猜疑的眸底。“我再认防护物不过了,别又曲解我的真心话。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触服装设计?你说要回来想清楚自己的工作兴趣,就是和它有关?”
敌不过他眼里的执拗真诚,她放弃坚持的点头,将她在台北阴错阳差对人家服饰店里的衣服做了评论,店老板把她当成服装设计师,希望她到她店里为顾客设计服饰的经过全告诉他。
“恭喜你遇到一眼就看出你潜在能力的伯乐。”
“别挖苦我,我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
“傻瓜,即使未曾接触,你凭本能即信手拈来这些设计稿不是吗?”他点点她手中的设计图,“排就是所谓的天赋,我相信那位老板一定也是服设界的达人,听见你对服饰偶发的评论,便敏锐的察觉出你有这方面的才能。”
“那位老板是说过她学过服装设计,可是——”水蓝存疑的低下头,“我画的设计图真能登大雅之堂吗?”
邵霖天明了她的顾虑,她虽倔强又要强,却非自负的骄傲,不是别人一捧便得意忘形的人,骤然间被人视为干里马,她难免会质疑。
“先别理这个,坦白说,你对服装设计有兴趣吗?”爱怜的轻抚她及肩秀发,他柔声询问。
“恩!”没有像刺猬回呛他,她像被催眠般顺着他的话答。
性感唇畔勾扬出会心弧度。“既然有兴趣,我带你去找我阿姨,她恰巧是个服装设计师,你的作品若能得到她的认同,就可以毫无顾己心的设计衣服了。进去拿你的皮包,我们马上回台北。”
“现在?等等,让我考虑一下——”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有时考虑太多反而容易裹足不前。”
“但是——”
“放轻松,一切有我在。”
一句沉稳徐柔的保证,让水蓝胸中的踌躇不安霎时全平缓下来。是啊,有他在,就算她的设计图很可笑,他阿姨应该也不会批评得太难听。就随他回台北吧,至于她喜欢上他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她找时间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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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倾心服饰店
水蓝万万料想不到,邵霖天的阿姨竟那么凑巧正是邀她尝试服装设计的服饰店老板。
“汪老板真的是阿霖的阿姨?”当他对着汪富美热络的喊阿姨,她吃惊的问句跟着抛落。
“如假包换,前年我才和先生由日本回台定居。没想到你和阿霖认识。”汪富美意外又欣喜许久不见的外甥来访,更惊讶前些天相遇的女孩会与他连袂到来。她没忽略外甥始终牢牢握住对方的手,这两个孩于的关系是?
“水蓝是我的女朋友。”邵霖天犹如洞悉她的心思般接腔。弄懂阿姨即是发掘心上人服装设计潜力的伯乐,直在心底叹呼缘分的妙不可言。
听见他的介绍,水蓝总算记得抽开被他牵握的手,转眼嗔视他。“胡说八道,谁是你女朋友。”
不是?他促狭改口,“阿姨,我说错了,她是我未来的老婆。”
“你!”芳心咚的一跳,胸中却有恼怒的火苗窜动。他晓不晓得她喜欢他呀,怎么能一会说她是女友,一会又说她是未来老婆戏弄她,“你讨打!”
娇喝着,修长玉腿如秋风扫落叶夹带凌厉气势向他肩头横扫而去。
邵霖天敏捷的跃开闪过攻击,可惜置物柜上的花瓶遭波及,被她的脚跟扫中坠地,砰的应声破裂,娇艳的香水百合凌乱的垂散一地。
汪富美看傻了眼,前半刻她才惊喜登对的小俩口是一对,岂料转眼问就见水蓝身手俐落的朝外甥开打。现在是什么情形?
“唉,你还是老样子。”邵霖天莞尔低叹,眸底映着宠溺。他的未来老婆个性依旧冲动,大姊头的行事作风丝毫未改。
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水蓝尴尬的咬唇呆站原地。她又闯祸了,在人家的地盘公然开扁店老板的外甥,汪老板八成也把她归类为不良少女了吧?
“对不起,打扰了”垂首致歉,她直想逃开,不想留下来丢人现眼。
“水蓝——”邵霖天一个箭步上前揽回转身就胞的她,“阿姨不会笑你也不会怪你,别急着离开,你要拿设计稿给她看不是吗?”
“没有!我要回家。”心里有点酸,为何她总在他亲人跟前出乱子,她没必要在意的,无奈她喜欢他,无法不介意他亲人对她的看法。
讨厌,为何喜欢上一个人心情会变得这样敏感,天知道她也不过是他包养的情妇,她的自作多情到底算什么?
“阿姨。”不好当着阿姨的面对佳人来个绵长深吻平抚她别扭的情绪,邵霖天只得向她求救。
汪富美会意的出声道,“水蓝,阿霖没骗你,我没笑你也没怪你的意思。”她看得出外甥很宝贝水蓝,猜想两人正在交往,只是女方面皮薄,不好意思公开两人的关系,反应才会激动些。
“真的吗?”停下在邵霖天怀里的挣动,水蓝硬着头皮望向她。
“虽然你突然展露身手吓了我一跳,不过你的攻势很漂亮。”
呃……这是褒还是眨?有点无措,她乌黑眸子转瞪向让她没多想便“展露”身手的罪魁祸首,无言的控诉都是他害的。
“你不觉得我闪避得也很漂亮?”笑揉她的发,他俏皮的朝她眨眼睛。
“你还敢说。”她娇怨的低啐,才不承认他的确跳闪得相当帅气。没道理的是,他哪来那么矫健的反射神经?
汪富美温文噙笑的定近甜蜜拌嘴的两人。“水蓝,以后你就跟着阿霖喊我阿姨就行了,阿霖说你画了设计稿,能让我看看吗?”
她略感犹豫。自己的设计稿真不会贻笑大方?
踌躇间背脊传来轻徐的拍抚,她拾起头,迎上一双带着温柔鼓舞的深邃魅眸,迟疑不定的心终踏实下来。咬咬牙,她将兜拽怀中的纸袋递给汪富美。横竖皆要请她审看作品,倘若入不了眼前这位服装设计师的眼,她也好及早打消设计衣服的念头。
汪富美打开纸袋,审视设计稿后不禁发出惊叹,“真教人惊艳,你果然具有设计服饰的潜力与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