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想到就在这条文经由安家专属律师宣读后,安承佑与结缡发妻便在开车出游时遭遇酒后驾车的卡车司机从后面冲撞,猛烈的撞击力使得他妻子当场过世,而他自己则是在送医抢救后勉强等到女儿赶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临终的交代只有一句话,便是要女儿在最短的时间内怀有骨肉,让她的孩子接下他一手建立的产业,而非交到远房的表亲手中。
但受孕这事本就难说,更没人能断定她能一举得男,再者,生性保守几近八股的她,当了二十一年循规蹈矩的乖女儿,如今要她抛下所有的礼教未婚生子,简直就像是不可能的天方夜谭。
然而,这天方夜谭对她那素有鬼才之称的好友裴兰蔺而言,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裴兰蔺那时拍着胸脯,一脸豪气的保证,“放心吧!虽然这世界上条件好的男人不是得爱滋就是染性病,但我就正好认识个仅存的优良品种,是我表哥的朋友,魏君晔。”
既然提起了她的表哥,裴兰蔺不免替她那恶名昭彰的表哥打打名声,“我这表哥啊!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出生在这世上糟蹋清白的女孩子;但他做对的事,就是认识魏君晔这朋友。
“我曾经听我表哥提过,魏家每任媳妇生的小孩都必定是男丁,从无例外,如果你想一次就中的话,魏君晔必定是绝佳的人选,再说,他的品行更可堪称人中之龙,和我表哥那淫中之虫比较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淫中之虫?”安禾宜满脸疑惑。好友用词向来是不按常理,但“淫中之虫”这形容词她倒是第一次听过。
裴兰蔺手一挥,“哎呀,这么简单你都不懂?淫中之虫,简称不就是淫虫嘛!”
想必兰蔺的表哥品行真不怎么好,要不,她与兰蔺认识了这些年,也不会总听见她在自己面前再三贬损他。
虽说她与楚劭琛不曾碰过面,但一直以来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早已烙印在她心中。虽然电影中时常安排剧中的男主角风流又多情,却在遇见女主角之后便变得专情又温驯,但她却不以为现实生活中真有此等男人,依她的个性恐怕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淫中之虫。
听闻空姐广播得知飞机即将降落,安禾宜心中又紧张了起来。
回想起兰蔺曾说过的话,她试图安抚过于不安的心……
“我表哥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当暴露狂的特质,到了国小三年级还是喜欢光着身体在家中晃来晃去。有一回我阿姨出言威吓,要是他再敢光着身体四处跑让她看见,就要把他的小弟弟切下来当他们家那头圣伯纳犬的点心,我表哥吓得当下就搞着小弟弟哭着跑回房间。所以啊!如果你以后紧张的时候,不妨试着想象我表哥当时那张眼泪、鼻水双管齐下的脸,保证能让你减压。”
思及此,安禾宜果不其然的吃笑出声。
第二章
有着“北方雅典”之称的爱丁堡自每年八月间开始,随即展开一连串的艺术飨宴,无论是国际艺术节、国际艺穗节、军乐队分列式或是爵士艺术节,都能吸引无数观光客到此拜访,整个爱丁堡也随着知性与人文的浓厚气氛而沸腾了起来,为此,平日十一点打烊的PUB也因此得以合法延长营业时间。
走在皇家哩大道处处可见汹涌的人潮,奇装异服的表演人员比比皆是,或唱、或跳,时而歌、时而舞,演员、导演、舞者、音乐家和观光客全都融入其中的活动,人群中不分彼此、种族,把握住时间赶场看秀才是众人迫切的目标。
其中最具民族气息的表演,莫过于当地的军乐队分列式。在月光映衬下,传统的苏格兰花裙搭着悠扬的风笛乐声,军乐队整齐划一的步伐不时变化着队伍,马队、大炮、美女在场陪衬着,有别于英格兰巧夺天工的美丽,苏格兰浓重的独特民族性也显得不遑多让。
结束了城堡看台上的军乐队表演,楚劭琛带着好友走进附近新开张的PUB。
PUB之流行风潮来自于英国,因此这里的PUB有着与全球截然不同的特色。以招牌而言,由于过去的农夫大多不识字,为了让他们能清楚知道店家有卖酒,店主会在门口挂上一枝冬青树枝作为标记,直到后期才出现了各种不同图案作为店家的特色,其中包括战役英雄、运动人物或是以皇室人员作为主题。
而楚劭琛一行人选择的正是带有浓重二次大战后装潢的店家。
三人选择吧台边的位置,为的只是取酒方便,几近一年未聚首的他们似乎有着痛饮一番的念头。
通常,除了楚劭琛会点极具当地特色的威士忌外,其余两人较偏爱褐麦啤酒及爱尔兰黑麦啤酒,今天也不例外。
“来,我和魏先祝你未来三年的博士课程也能如愿完成。”高举着酒杯,展桀傲饮下近半杯的褐麦啤酒。
“谢了!”以酒就口,楚劭琛先啜一口酒让琥珀色的液体在嘴中停留半晌,品着酒气香,才满意的润过喉间。
要喝苏格兰酒还是在原产地喝才是一级棒,呈现出蜜糖色泽的威士忌看来已有二十年的历史,若以狂饮的方式一口下肚,只会平白糟蹋了这杯苏格兰威士忌。
“我们三人之中就数你将会最早完成学业接管家族事业,这感觉怎样?是否让你觉得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稍稍卸下平日的不苟言笑,魏君晔打趣的问。
闻言,楚劲琛剑眉微扬,“去他的优越感,这分优越感还是留给展吧!”自他们中学相识以来,就数展桀傲的好胜心最强,或许是因为他家庭的复杂所致。让他做人处事方面较为极端。“要是可以选择,我倒想和你一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自己的兴趣,说念法律就抛下家族重担的跑到耶鲁!”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家中除了我之外还有人能分担家业,也没有什么让我好挂心的。”
“哦?”他叹息的笑了笑,“你的不挂心也包括你那个异姓的妹妹?”
魏君晔脸色一敛,“当然不同,毕竟我是她的兄长,对她有份责任在。”
“要是你真这么想,恐怕有人会伤心。”楚劭琛没明说,却意有所指。
中学的暑假,他们曾回台湾度假,就在那次遇见魏的异姓妹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妹妹那张脱俗的容貌却让楚劭琛与展桀傲惊艳不已,虽然他们是落花有意,然而他妹妹席若尘却是流水无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芳心已属魏君晔,除了那木头本身不自觉外。
“我倒不认同魏的想法。”灌下两三杯啤酒的展桀傲突地开口。“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就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例外,倘若有任何大展所长的机会,我绝不会笨得拱手让人,尤其自家兄弟更是如此!”
“照你这说法,你以后的贤内助恐怕还要具有额外的附加价值喽?”楚劭琛嗤笑出声,答案已然在他心中定案。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展桀傲笃定地道。
他继续说着玩笑话,“难不成你还想夫凭妻贵?”
“这又有何不可?当然,我并不是那种靠人脸色过日子的人,借用外力只是一种手段,我要的绝对不仅于对方的一切,而是要用对方有用资源去并吞更大的物资。”见好友的脸色沉下,展桀傲无所谓的笑笑,“或许你们会不齿于我的作法,但弱肉强食是个不争的事实,假如今天你们也是富商不知排名第几的私生子,你们就能了解人性为了权谋、地位的丑陋。”
楚劭琛摇摇头,“算了,别再提这些扫兴又乏味的话题破坏气氛,别忘了今天可是为我提前庆祝的。”朝酒保又要了杯双份的威士忌,他举起酒杯,“干下这杯后,希望我能在这钓上个处女度过今晚的空虚。”
“你这要命的处女杀手。”魏君晔不赞同的障了声。
展桀傲笑道:“等着吧!报应会让他日后的妻子是个二手货!”
“见你的鬼!”有花堪折直须折是他向来的名言,然而就大男人主义的心态下,他能在婚前摘下其他男子折花的权利,却不能容许别的男子夺取他应有的权利,他楚劭琛的妻子必定得是个完璧无瑕的处女。
三人举杯之际,一名红发女子走近吧台,朝他三人盈盈地微笑,向酒保说了几句话,便走回自己的桌边,与她的同伴说笑着。
楚劭琛嗅出春色无边的暧昧,却不急于行动,静默在原地与好友闲聊。
不一会儿,酒保将三杯酒迁至他们面前,操着浓厚的苏格兰口音,指着有些距离的矮桌,“那桌的小姐们请的。”
带着绅士风度,他们朝那方向微笑示意;接获了他们的回应,三名女子走近他们,坐在他们身旁的位子,然而不一会儿,便个个脸色难看的离开。
魏君晔冷然不为所动的俊脸自然是阻挡女性的方法,但面对身旁的一狼、一狈,他可就有些怀疑。
“虽然我爱女人,可是也是有所选择的。”楚劭琛耸耸肩再自然不过的转向展桀傲。
“我喜欢当猎人,可没兴趣当猎物。”言下之意,展桀傲将男女间的欢爱看成狩猎的游戏。
魏君晔不以为然的挖苦,“想不到你们还有所选择!”
话才说完,楚劭琛被另一名黑发的女子吸引住,姣好的面容加上天生尤物的火辣身材,似乎带着点西班牙的混血味道,引诱他下半身蠢蠢欲动的欲望,“先失陪一下。”
“野兽毕竟还是野兽,改不掉天生的兽性。”展桀傲见他走去的身影奚落兼嘲笑。
“那你呢?”魏君晔冷睨一眼。
“我从来不曾怀疑自己身上流有兽性的血液。”他一语双关的暗讽自己的父亲。若不是他父亲当年凭着自身的财大气粗强占他母亲,也不会让他至今都怀着仇恨的血液。
“展……”
“别再试着对我说教,这话我听得太多了。”
“魏,不介意今晚将房间让给我,去和展挤一挤吧!”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楚劭琛满脸春风得意的带着黑发女子走回。
听他这么一说,谁都猜得出楚邵琛的意图,更别说是相识已久的好友。
展桀傲狐疑的问:“你确定她符合你楚某人的原则?”
“原则有时也要懂得灵活变通的嘛!”他背眉弄眼的表示,“身为同类,你也应该明了才对。”
接过魏君晔丢过来的饭店磁卡,楚劭琛交给东方女子,小声的附在她耳边说话。等她走出酒吧,他又大刺刺的坐下。
“你还杵在这干么?不快去陪你的妞?”展桀傲咕哝道。
“急什么,总要让人家小姐先洗个澡,准备、准备!”
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魏君晔重重的叹息,“你们这两个再这么下去,早晚玩出问题。”
“我们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谚,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将最后一口酒饮下,楚劭琛消失在门边。
魏君晔与展桀傲相视半晌,也只能无奈的再度举起酒杯共饮,这场原本是替他庆祝的聚会,谁知却在主角的先行离开下结束,只有个字“闷”啊!
“Jay,刚才在这和茱莉谈话的是你朋友吗?”一名留有褐色头发的男子走近展桀傲身边问。
眼前的人是他牛津建筑系的同学,展桀傲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茱莉和前任男友分手的原因在于她男友将不干净的东西传染给她,看来她是心有不甘想拖入下水。”
“Shit!”展桀傲咒骂出声,随即一副想冲出门外的样子,不料却被魏君晔一手按住。
“我早说过会出问题的。”
“等我把他拉回来,你再对他说这些风凉话吧!”真不懂,都什么时候了,魏居然还笑得出来。
“放心吧!我给楚的那张磁卡是你给我保管的那间饭店的,他赶过去只会扑个空!”将磁卡自口袋中拿出晃了晃,他冷笑,“现在想想等会上哪打发时间。”
接过客服人员手中的磁卡,裴兰蔺未施脂粉且看似天真的脸不禁浮出一抹诡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更是世界通用,给点小费再加上她事先想好的一套说词,轻而易举的便将魏君晔房间的磁卡骗来。
走过饭店大厅,她拍了拍倒在厅内沙发椅中的安禾宜,“禾宜,醒醒啊!别再睡了。”上帝,她记得才让她喝下三分之一的黑麦啤酒壮胆,怎么她就像是醉了一般?“禾宜、禾宜!”
“嗯……”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轻拍着,安禾宜发出软软的嘤咛声。
她的酒量的确是不怎么样,但却不知更有如此差劲,才喝了几口,意识竟开始有些模糊了起来。
勉强撑起睡眼惺忪的眼睛,未戴眼镜的视力和酒意让她目光难以对焦,“兰蔺,你怎么动来动去的,我头都快被你弄晕了。”
将她自沙发椅中拉起,一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裴兰蔺扶着她走向电梯,“我的主啊!你这样子待会怎么勾引魏君晔。”
照她的计划,虽然魏君晔是个不苟言笑的君子,但在黑暗的房间中,碰上个未着寸褛的胴体,只要禾宜稍稍主动些,就算是圣人恐怕也难以招架。
然而现在她身旁这位快睡着的女主角是否更能等到魏君晔回来还是一大问题,更别说施展女性天生的本能了。看来这计划是否成功,就看在天上的安伯父能不能帮一把了。
费了一番力气,裴兰蔺好不容易的让她躺在床上,手脚迅速的褪去安禾宜身上累赘的衣着,直到她身上仅剩贴身的内衣裤时,裴兰蔺开始犹疑了。
是该脱呢?还是不该脱?
脱了,会让人血脉贲张,失去理智直扑而上;不脱,有些欲拒还迎的神秘感,男人好像也挺喜欢这一套的……
几经思量后,她还是决定将这主动权留给魏君晔,照她表哥那匹狼的说法,男人还是比较喜欢掌控一切,就满足他们自大的心态吧!
看着安禾宜雪白匀称的体态,她赞美的吹了声口哨,“魏君晔,要是你知道我送上这上帝的杰作,恐怕是得对我满怀感激,毕竟我对自己表哥都没那么好。”
“禾宜,我要走喽,你千万别再睡了,知道吗?”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裴兰蔺再次拍了拍好友粉嫩的脸颊。“别忘了,事成之后不要多作逗留,赶快到饭店找我。”
“好……”带着浓浓的睡意,安禾宜潦草地应声。
“愿主保佑!”裴兰蔺侧偏着头,叹息一声,才转过身走出房外,却忘了磁卡留在门边,忘了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