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她说,她欠了三百万,是因为当你的连带保证人……但是你跑了。”蓝毓阳上下打量了谢孟亭一眼,她全身上下也是穿戴名牌,“我看不出来……你过得像在跑路的人。”
“呃……我……”谢孟亭眼神闪烁,抿了抿唇,像在犹豫挣扎。
“亭亭,别紧张,我们也只是关心子涵而已。”蓝毓色从容的走到谢孟亭身边,“我听说是你把帐赖到她身上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才没有把帐赖在她身上!才三百万而已,我怎么会付不出来!”谢孟亭紧张的辩解著,她可不想被人误会。“况且我跟子涵一起长大,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问题是……有人来讨过债了。”蓝毓阳永远不会忘记,姜子涵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一天。
“哎呀!这说来话长,”谢孟亭叹了一口气,抓了抓鬈发,“反正子涵自己得想办法证明她可以独立过活,也必须解决那三百万的债务,其他你就别问了。”
“所以你根本付得出来,却让别人对她逼债?”蓝毓阳微微握紧了双拳。
“喂,别一副我罪无可赦的样子!”谢孟亭读到了蓝毓阳眼里的怒意,“这是子涵自愿的,只要她解决掉那三百万的债务,或是乖乖投降,一切就没事了,我不能再多说了!”
开玩笑,她可不想被发现违反规则。
蓝毓阳僵硬著身子,这位谢孟亭说话跟子涵一样,零碎不完整,像是在隐瞒著什么似的,不过最近发生的一切穿梭在他脑子里,很快地他就想到了最关键的字眼。
“谢小姐,你跟天堂企业……还有姜子涵跟天堂企业有什么关系吗?”
子涵一直对天堂企业有所畏惧,一直对这个地方耿耿于怀,就连他舅舅也深知子涵的事情,不是吗?
“我们跟天堂企业?嗯……””谢孟亭思考了一下,她想到签下的保密协定,这种话能讲吗?
“有什么不妥吗?”蓝毓色飞快上前,轻柔的问著。
“因为我不该泄漏所有关于子涵试炼的事……不过……”谢孟亭转转眼珠子,微微一笑,“你问的问题不在规范范围内,我跟你明讲,我们的爷爷都是天堂企业的老股东啊!”
“股东?”连蓝毓色不禁也倒抽一口气。
“嗯,现在大部分股份都在爸爸身上,以后就是我的啦!”
要是姜子涵没达成,那她的股权就会分一部分给自己啦!
蓝毓阳缓缓坐下来,他把情况摸清楚七八分后,怒火并没有因此降低,反而愈攀愈高。
因为,还有一个问题,“那姜子涵……”
蓝毓阳睁开双眼看向谢孟亭,眸子里跳动著骇人的火焰,“有未婚夫吗?”
未婚夫?蓝毓色狐疑这个问题点,无缘无故哥为什么问这个?
“嗯?你说的是洪德诚?”谢孟亭飞快的接口,仿佛一切是如此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电光石火间,蓝毓阳跳了起来,直接冲出大门,甩门而去。
没有几秒钟,蓝毓色就听见引擎发动声、汽车驶离声,以及他满腔的混乱不安与焦躁。
唉……姜子涵有未婚夫?那还跟哥哥浓情蜜意?哥哥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接受如此欺骗。
“这下完蛋了!”蓝毓色瘫在沙发上,他可以预见未来的僵局。
“怎么了?他干嘛那么激动?子涵又不喜欢德诚!”谢孟亭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喂,子涵真的在你们这里吗?”
“什么?你刚说子涵并不喜欢那个什么诚的?”蓝毓色立刻看向她,“可是,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那是爷爷们想送作准,可是这种事怎么勉强得来啦!”搞不清楚状况的谢孟亭兴匆匆的问著,“快点!子涵在哪?我好想她喔!”
“哎呀!我怎么知道她在哪……你刚刚那些话怎么不早说?”蓝毓色站起身,往窗外惋惜的看去,哥难得这么冲动!“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无聊的话可以去做善事,干嘛玩这种游戏……”
“那是子涵个性呛嘛!她说她抛开一切也可以正常生活,下了赌本跟爷爷们尬,还拿……”谢孟亭突然止了声,她差一点就把股权的事讲出来了!怎么一兴奋就说溜嘴,“咳!没事……”
蓝毓色狐疑的瞥了谢孟亭一眼,总觉得事情怪怪的,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这个赌局好像不如想像中简单的样子……不过再怎样,把别人的真心真意一起卷进游戏里头,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了。
简讯声忽地哔哔响起,谢孟亭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才一掀盖,她就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啊!子涵竟然回家了!”
谢孟亭开心的站起来,“我要走了!”
“姜子涵回家了?”
“嗯,是德诚找到她的。”谢孟亭愉快又急切的往门口跑去。
原来如此,如果他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哥哥铁定是遇上了洪德诚,而那位先生必定以姜子涵的未婚夫自居。
在姜子涵隐瞒的状况下,又让哥哥得知了欺骗感情的事实,任谁都无法忍受吧?
“我送你回去。”蓝毓色露出迷死人的笑容,希望可以直捣黄龙,帮哥哥探听虚实。
因为他无法想像,那个一双眼只放得下哥哥的姜子涵,竟然会是个爱情骗子!
第十章
餐车上放满了咖啡杯与花草茶壶,钟采妍亲自冲泡每一壶茶或是咖啡,好整以暇的置放上餐车;今天是难得的日子,大会议室里塞满了股东,只不过并不是股东大会。
她推著餐车往会议室走去,不时听见朗朗笑声从里头传出,瞥了一眼窗外景致,今天的天空灰白阴霾,失去了夏日该有的阳光。
“呵……哈哈哈!想不到丫头竟然被带回来了啊!”
“是啊!就只差几天而已呢!”
“听说丫头在卖手工饰品,不知道有没有攒足三百万?哈哈哈……”
“别提了,我早叫她别赌气的!”一个老者脸色铁青的坐在一旁。
“姜太公啊!愿赌服输,这股权释出,您可不能反悔喔!”
“哎哟、哎哟喂呀!”姜太公勉强挤出笑容,“说起来丢人,连我自己都没赌我家丫头会赢……不过大家何必这么认真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可是签了白纸黑字,”其他股东们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正闪闪发光呢!“不过您老放心,这股权是轮到丫头时才会释出的。”
姜太公脸色继续沉了下去,而坐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则是苍白著一张脸。
真是一群死老头!钟采妍推著餐车而入,与坐在主位的蓝维斌四目相交,他气定神闲的朝她扔出笑容,请她将茶与咖啡分发给老股东们。
“说到底,当初好像只有一家认定丫头会赢啊?”几个老股东相互交换著胜利的神色,瞄到了蓝维斌身上。
“是啊!我就觉得丫头会赢。”蓝维斌微笑著,赌局开敌于姜子涵对这些老股东的不敬,才进而演变成拿自己的股权做赌注,他当时没法阻止,只得站在丫头那边,给她一些激励。
不过,那时他不认为丫头会赢,现在却……觉得她一定会赢。
“哈哈哈,总裁啊!你难得看错人喔!”老股东们爽朗的笑著,还有人按起计算机来了。“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出去铁定吃了不少苦,怎么能独当一面呢?”
娇生惯养是真,不过,他怎么觉得他的宝贝外甥吃的苦比较多啊?
“还请总裁有空先裁示一下,丫头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未来该怎么分配喔!”几个老奸巨猾的股东已经开始喜孜孜的算计了。
姜太公的儿子一听,一口气差点因为上不来而晕过去。
“这没问题!不过……我记得好像还差几天是吧?”蓝维斌迅速的把眼神移到角落里缩著的身影,“丫头,你要宣布放弃吗?”
闷在角落里的姜子涵一听见放弃两个字,倏地睁大双眼,猛然抬起头来,往声音的发现看去。
她的双眼红肿,看来是哭了一晚,漂亮的脸蛋削瘦下来,眉心紧蹙,扭曲了标致的美貌。
“怎么在哭?”钟采妍适巧经过,温柔的抚过姜子涵的螓首。
“哎呀,丫头,哭什么?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哭!”姜太公带著不耐烦的语气叨念著,“当初是你自己放话说能独立自强的,大家早知道你做不到,还那么逞强好面子!现在把你爷爷当初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了!”
呜……面子?她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更何况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够熬过这半年,要不是讨人厌的爷爷们设三百万陷阱让她跳……她根本是赢定了!
姜子涵再次觉得酸楚涌上,泪水迅速盈满眼眶。
她现在只在乎的是小阳冰冷的眼神、冷酷的态度,瞒著一切跟人家交往已经很不应该了,现在又跳出一个未婚夫,还在小阳面前拥抱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阳一定气炸了!
他只是瞒著她跟茵茵出现,她就已经冲动到无法思考,更别说她这种让人迷惘的情况了!
怎么办……她觉得小阳一定很恨她、甚至不要她了!
他的表情让她打心底窜起寒颤,她比谁都清楚小阳的个性……他、他不可能会忍受她一再的欺瞒!
“子涵,还有好几天,你现在就要宣布放弃吗?”蓝维斌站起身,对著姜子涵温声温语,“放弃努力的机会,放弃……某人对你的信任?”
某……人……姜子涵闻言,再度抬首迎向蓝维斌的视线,她总觉得总裁叔叔话中有话似的……她不由得皱起眉头,直勾勾的望进蓝维斌的眼里,希望从里头得到一些讯息。
蓝维斌轻笑,蓝毓色明明已经回去说明一切了,但蓝毓阳却此以前更加孤僻冷傲,几乎尘封了自己;而这边这个回来没三天,茶饭不思,镇日以泪洗面……没想到丫头跟毓阳如此认真啊!
“不要、不要、不要!”下一秒钟,姜子涵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不放弃,我要回去……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丫头!”某位老股东怒眉一扬,气势十足的站起来,眼看著股权到手,怎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等等!”蓝维斌更快的出声制止,“你们别忘了,赌局是以期限算的,不是说被谁找到就算结束!”
“可是……这明明是不可能的!”洪德诚站出来,“我那天找到子涵时,她都瘦了一圈,手还受过伤,而且还跟一个……”
说到这里,洪德诚止住了话语,想起那个看起来很迷人的男人,他就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我现在就要回去过我的生活!”姜子涵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走,还不忘朝著一群老人家再度放话,“我会还清那三百万,我能一个人生活……还有──我不会跟德诚结婚的!”
“子涵!”洪德诚大惊失色,莫名其妙迁怒到他身上做什么?
“我从来没想要跟你在一起,都是爷爷们在乱配对!”姜子涵愈说愈激动,眼泪鼻涕齐飞,“我已经有爱人了……你不要再以未婚夫自称!”
呜呜……一想到被小阳误会,姜子涵就满腹委屈,哭得泣不成声。
什么?姜子涵语出惊人,她已经有爱人了?尤其姜太公的儿子最为激动,宝贝女儿出去独自生活,搞成这样已经快让他心脏病发了,现在还说外头有男人了?
“子涵!这是怎么回事?你交男朋友了?”父亲急切的追问。
“是那个长鬈发的娘娘腔对不对?”洪德诚气急败坏的叫著,“我就知道你跟他……”
“我已经是小阳的人了!”姜子涵大声尖叫著。
“丫头,够了。”蓝维斌转过头去,对她轻声细语,“你应该去把自己的幸福找回来!”
姜子涵啜泣著,有些呆愣的看著蓝维斌,眨了眨泪眼,旋即一咬牙,粉拳一握,回身冲了出去。
“子涵,你站住!”洪德诚绕过长桌,眼看著就要追出去。
突地一只手横在他面前,硬生生拦住他的去向;洪德诚怒气冲冲的抬首想骂人,却发现拦住他的是蓝维斌。
“我在想……你刚刚说的娘娘腔……”蓝维斌说话说得从容不迫,“该不会正好是我外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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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风有点大,大概是近秋日时节,连著几天莫名其妙下了大雨,空气是清新很多,也不再热浪逼人,只不过不见阳光露脸,总教人有些眷恋。
而街角的蓝色整体造型工作室也关了近一星期,所有的工作全数停摆,演艺圈里的明星没有一个找得到蓝毓阳,他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他的工作室前,连著几天来都有个蜷曲的身影。
姜子涵坐在楼梯上,用手搓著自己发冷的臂膀,一脸无奈的盯著柏油路瞧。
小阳的手机关了,店又没开,她却不知道他家电话,最笨的是,她发现她竟然不知道他家的确切地点,都在那边住多久了,每次在车上都顾著跟小阳聊天,连路都没记!
为什么小阳没来上班?这里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吗?既安静又舒适,他们在这里听音乐喝咖啡,在这里摆过摊子,也在这里拥抱过……还是说,因为这里有她的回忆,所以小阳再也不愿意来了?
思及此,姜子涵便埋首双膝之间,又哭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泪怎么流都流不干,在这里守了四天,也哭了四天,但再怎么哭好像都无济于事,小阳不再出现,她也无从联络起,曾经打电话问总裁叔叔,他却不肯告诉她!
“不能求助!”她不该忘记这项规条!
可是事已至此,她一心悬著蓝毓阳,根本无心制作艺人订做的饰品,眼看著期限已至,这三百万的债务依旧摊在面前……她该怎么办?
她不该把爷爷胼手胝足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们,但是她现在满脑子却只惦著爱情!
好糟!爱情为什么会教人感到甜蜜却也能让人心痛呢?
远远的,有个身影僵直著。
蓝毓阳蹙著眉看向工作室梯上的身影,再怎么远他都可以认出那是谁的身躯,她蜷缩著,双手抱膝,埋首膝间,双肩微微颤抖,看起来仿佛在哭泣……
姜子涵会哭吗?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过她流泪,也从来不希望她哭泣!
“哎哟!蓝先生!你可总算来了!”后头熟悉的声音,来自对街某个店面的老板娘,“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拿小涵怎么办了!”
“老、老板娘……”蓝毓阳看向拎著菜的老板娘,竟有点心虚。
“你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涵在你店门前等四天了,我问几百遍她都不讲,只是来跟我借洗手间。”老板娘心疼的望著她的身影摇著头,“连晚上都睡在楼梯上,根本劝不听,我要拿毯子给她,她也不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