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懒洋洋的回道,瞬间了无兴致。
他不该赶走劲贤的,起码要留他吃顿饭。
他们叔侄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自从他毅然决然离开纽约来到巴黎闯荡,而他接管父业留在纽约之后,连视讯也要向对方的秘书预约时间。
“另外──”蕾蒂夏续道:“小元先生转达您,元小姐离家出走,目前应该落脚在巴黎,希望您帮忙留意她的消息。”
元韶锜撇了撇唇。
噢!那丫头又离家走出了,这回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
“叫维里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美贤的下落!”他最能干的左右手维里,他假设他无所不能。
“是的。”蕾蒂夏恭敬的记录下来,继续报告道:“小元先生还说,希望您好好考虑回纽约的事,他很需要您。”
“嗯哼。”他不会回去,索尔饭店是他一手建立的,这里是他的王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才不要回去惹人怨。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没见过父母,他等于是大哥一手扶养长大的,而大嫂长年对他的漠视是他最大的伤口。
于是大学毕业那年,他就睹气离家闯荡,幸好老天待他不薄,让他小有成就,如今他已有了自己的事业版图,他在欧洲拥有三家六星级饭店,还有几十间高档餐馆,他也在美加做房地产的投资,总之,他累积的财富已经让他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小元先生说,希望您尽快物色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跟他一样幸福快乐。”蕾蒂夏续道。
元韶锜撇了撇嘴。
那小子真是肤浅!
谁说结婚一定就会幸福快乐?
“小元先生还说,祈恩小姐不会再回来了,他希望您速速忘了她才是王道,巴黎社交圈有很多淑女都渴望和您约会。”
“谁说我还没忘记她?”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他不忘了她,行吗?
她都已经不告而别三年了,他还会傻的在等她回来吗?
某年,他们一起去日本京都旅行,神社有个铁嘴算命师,斩钉截铁的说他命中的真命天女是个恩字,他曾喜孜孜的信以为真,以为一直对生命没有归属感的自己终于找到可以依偎一生的伴侣。
然而,就在某一天,她亳无预警的离开之后,他再也不相信世上有不变的事,再也不相信女人……
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个颜色,那么无庸置疑,他的一定是灰色。
第二章
仙杜瑞拉用戴着手套的姆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拿起罩在古典台灯上的臭袜子,接着,拿下挂在桌上马克杯边缘的保险套──显然是用过的。
她秀致的双眉蹙的死紧,纵然听前辈说过某些客人放浪形骇的行迳,但这还是她在索尔饭店工作一年来,第一次遇到。
这个房间住的是英国来的足球员,他们一共来了三十几个人,为了庆祝某一场比赛胜利吧,所以来这里度假。
她知道,从昨天开始,有些爱慕他们的小女生就在饭店外殷殷守候,有人看见他们愉快的带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兴奋女孩上来,结果可想而知。
她把保险套丢进清洁袋里,继续清理被蹂躏过的房间,地毯上居然还有呕吐物,难道他们不知道马桶是做什么用的吗?
瞬间,她真的有教训人的冲动,虽然她只是个女佣,而大肆破坏这个房间的人,花大钱住下来,她当然没资格说些什么。
“这是……内裤?”她从床下捡起一件火红的女性丁字裤,奇怪在这里过夜的女人是怎么走出去的?不穿内裤吗?
“那是内裤,性感的内裤,宝贝,你想穿穿看吗?”
刻意装性感的男性嗓音吓了仙杜瑞拉一跳,她立即回头,看到有个身材高壮、肤色古铜的猛男在通往浴室的入口对着她笑。
她倒抽了口气。“抱歉,我不知道有人在里面……”这间房间明明显示要整理,为什么客人还没出去?
猛男走向她,开始抽掉裤头上的皮带。“别说那么多了,漂亮的东方宝贝,你好娇小啊,好可爱,你一定是慕名而来的对不对?你真是来对了,我最爱护我的球迷了。”
他的话让她毛骨怂然,他前进,她就后退。“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是整理客房的服务员,不知道您的房间需要整理吗?如果不需要的话,我暂时告退了……”
“宝贝,你眼里有对我的欲望,我看的出来。”猛男一点也不理会她的声明,他帅气的脱掉背心,解开裤头,直把她逼到墙边。“你这么娇小,尝起来一定很甜,让我为你展现雄风,大声的呻吟吧!”
“你不要再过来了!”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这个男人有严重的体味,很恶心。
“你在害羞吗?宝贝?”猛男伸手摸上她巴掌大的心型脸蛋。“皮肤真好,好细啊,你看起来真小,没有二十岁吧?”
“我没有害羞!你不要再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矮他一截的仙杜瑞拉,使劲朝他吼。
猛男不当一回事,他的手从细致的脸庞滑到她的唇,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就要吻她。
仙杜瑞拉惊恐的放大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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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开除了!”
戴经理看着那个正在发火的疯子暴君,内心在滴血。
没错,他的部门员工闯了个大祸,但这究竟关他什么事?他督导不周吗?他没有天天对员工严厉训示吗?他没有叫她们要以客为尊吗?
以上的答案通通都是否定的。
上帝知道!他是一个克尽己职的主管啊!像他这样精通五国语言、拥有瑞士饭店管理学位、集可靠与诚信于一身的专业人士已经很难找了,这疯子确定要把他开除?
“总裁──”梅经理试图替戴经理求情。
“你也被开除了!”元韶锜气的咬牙切齿。
他的饭店怎么会出这种客服员,居然把客人打到骨折住院?
“总裁──”梅堤莉很惶恐。
“闭嘴!”元韶锜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
当糟透了的事情已经发生,他通常不会浪费时间去听多余的解释,他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释原因!
“总裁,那女孩在门外等您传唤。”维里适时插嘴,他拼命对两位苦情经理眨眼暗意,要他们不要再为自己辩解了,那只会惹得总裁更加不悦,等事过境迁,或许还有转环余地。
“我差点忘了那个罪魁祸首!”元韶锜杀气腾腾地说道:“叫她进来!你们其他人都滚出去,辞呈即刻生效!维里,叫蕾蒂夏立即登报找人,我要找两个有人脑袋的经理,不要两只跟猪没两样还领我高薪的经理!”
“是的,总裁。”维里无奈的看了那两个垂头丧气的经理一眼,总裁做事一向不开玩笑,要他收回成命很难,看来这回是没有情面可讲了。
“哼,疯子,我保证这是你的损失……”戴门用西班牙文咕哝着走出去。
“让你留任才是我的损失!”元韶锜迅速用西班牙文回敬了他一句。
戴门惊恐的转身看着那个表情冷硬至极的年轻人,他忽然抖了一下,然后飞也似的夺门而去,梅堤莉也连忙闪人,关门的是不疾不徐,不怕被台风尾扫到的维里。
“没用的家伙!”元韶锜啐了一声,他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大口冷掉的黑咖啡,门被悄然的拉开了。
有个束马尾、穿客服部制服的纤细女孩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眉角一扬,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员工,颇感意外的愣了一下。
她?
就是她?
看起来不足二十五岁,这么娇小?这么柔弱?凭她可以把那名身强体壮的足球员打到骨折?
他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揉揉耳际。
老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把头抬起来。”他不喜欢对着他人的头颅讲话,他要看的到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是一个最容易泄露情绪的地方,他能够由一个人的眼睛判断这个人在想什么,有没有在说谎。
她听话的抬起了低垂的螓首,他看到一张秀丽的东方面孔。
他又是微讶。
她连一点点都不像个会打人的女人,短袖下的白皙雪臂细的像柳枝,及膝裙下的小腿也同样纤细,整个人看起来亳无力道,他再度的疑惑,她是怎么办到的?
他清了清喉咙,抽离“凶手怎么会是她?”的这个疑问,开始处理起这个大麻烦。“你把贝桑兹打成重伤,目前仍在医院观察中,你承不承认这项指控?”
“嗯哼。”
见她点头,他忍不住疑惑的问:“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天生有神力。”从她四岁那年,在花圃里自己一个人将一个大男人都未必抱的动的盆栽移到自己喜欢的秋千旁时,她就发现了自己跟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我好有力气哦!”当时她这么想。
她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亲。
她独自品尝着这份与众不同,在无人的时候搬动家里的大型家俱,笑咪咪的看着父母佣人发现后的诧异与费解,然后快乐的继续这项无人知晓的搬移乐趣。
只不过,把神力用在打人这件事上头,她是第一次这么做,如果不是那个猛男履劝不听,她是不会动手的。
“神力?”元韶锜蹙了下眉,不是很了解。“哪方面的神力?”
“力气特别大,异于常人。”她简单解释。
元韶锜搓搓下巴。“意思是,你可以徒手把这张办公桌抬起来,也可以徒手把我扔出窗外?”
“嗯哼。”
元韶锜的眉宇蹙的更紧。“所以,你就用你的神力打了贝桑兹?”
“嗯哼。”是这样没错,但是他无礼在先。
“我看你好像一点悔意都没有嘛。”疯子暴君开始不悦了。“现在贝桑兹的律师要对索尔饭店提出告诉,求偿一仟万英磅,但如果你真心诚意的对他跪着道歉,他就考虑撒销告诉,现在,你马上到医院去向他道歉,饭店的公关经理会陪你一起去,不要把事情搞砸了,否则我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懂了吧?”他习惯性的撂狠话。
仙杜瑞拉摇了摇头。
元韶锜不耐烦了。“你脑袋有问题?讲这么白了还不懂?”
“不是。”仙杜瑞拉直视着那个看起来顶没耐性的年轻男人。“我不要去向他道歉。”
“这是什么鬼话?”元韶锜瞪着她,刚俊的脸上充满了怒意。“人是你打的,你不去道歉,难不成要我去道歉?”
她澄澈的双眸很坚持。“他想强暴我,我才会出手打他,所以我不道歉。”
如果不是她有过人神力,一般人遇到那种情况也只好悲惨的被蹂躏了,而她在这个地方工作,她眼前的这个主事者居然不维护自己险些遇害的员工吗?
“我不要听你打人的理由!”元韶锜重重拍了下桌子,然后指着总裁室的大门。“我要你马上去医院向贝桑兹道歉,马上!”
“不。”她坚决的摇着头。
元韶锜俊酷的脸庞瞬间冷凝。
居然有人,而且还是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说不?
这女人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好!他也绝对不会手软,他是生意人,不惜将她送进牢里也绝不会让她损了索尔饭店的声望。
他走出办公桌,一个跨步欺近她,阴森森地问:“你说因为贝桑兹意图强暴你,所以你才打伤了他?”
“嗯哼。”她可不会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反正她站的住脚。
“那么贝桑兹得逞了吗?”他再问。
仙杜瑞拉防备的瞥他一眼。“当然没有。”总不会因为她没被强暴成功,她就占下风吧?
“那么,你怎么知道贝桑兹想强暴你?”
仙杜瑞拉没好气的说:“他脱掉了衣服,解开了裤头的钮扣,还拉下了拉链,然后将我压在墙上,这样够了吗?”
“或许他热。”看到她不以为然的一扬秀眉,他改口道:“我是说,那是他的房间,他有权利脱掉他身上的衣物,倒是你,你为什么擅闯客人还没离开的房间?”
“我收到客房需要整理的讯息……”
“那不是重点。”因为对他不利,所以他连忙打断。
仙杜瑞拉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要问的好不好?这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有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天份!
“假设贝桑兹真的脱掉了衣服,解开了裤头的钮扣,拉下了拉链,但这些举动根本就平凡无奇,你又怎么得知他想强暴你的讯息?”
意图强暴她的举动平凡无奇?她的胃不禁紧缩起来。
这男人真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一直在用言语调戏我。”她冷淡的说。
他挑了挑眉。“比如?”
“宝贝,你在害羞吗?”她试着学那只衣冠禽兽的恶心语气。
他不以为然地看着她。“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在他面前脸红吗?”
她倒抽了口气。“我见鬼的才没有。”
他盯着她。“那么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换她不耐烦了。“我说了,他在调戏我。”
他耸了耸肩。“在我听来,那只是很普通的问候语。”
“是这样吗?”她嗤哼着,抬眼问高了她一个头的他:“你都这样向他人问候的吗?”
他瞬间拉下了俊脸。“记住你的身份,现在是我在质询你,什么轮到你问我问题了?”
仙杜瑞拉扬起长睫直视着他。
大家说的没错,索尔饭店的总裁是个暴君,或许等一下她就会发现他的另一个特质了──疯子。
“总而言之,贝桑兹并没有侵犯到你,而你却不由分说的把他打成重伤,如果他意图非礼你,你身上应该有被拉扯的痕迹,据我所知,你没有。”他强而有力的下了个结论。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蹙了蹙眉。“那是因为在他还来不及对我下手之前,我就已经动手了,所以没有,但是如果我不动手的话,那么就一定有拉扯的痕迹可验证……”
“换句话说,你承认是你动手在先,你根本没问清楚他的意图就攻击了他?贝桑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你打成重伤。”他抢白道。
她深吸口气。和他说话显然没有营养,他根本只说他自己想听的。
“我可以离开了吗?总裁先生?”这种谈话没意义,她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如果你没话反驳我刚刚的结论,你随时可以离开。”他无所谓地说。
她很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连句恭敬的道别语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
他还真是足足愣了几秒。
她那是什么眼神,鄙视他吗?
一个微不足道的客房女佣凭什么干扰他的思绪?他摔摔头,把她冷然的眼神赶出脑海,按键吩咐秘书:“叫安律师来见我,另外再给我一杯黑咖啡。”
他会让索尔饭店安然度过这次难关的,即便会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