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凡的个性,要叫她退让已经不容易了,还是别太得寸进尺,一步一步慢慢来好了。「好吧。」
陆超凡松了口气,她真怕姜鸿达会继续出些整人的难题,幸好没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嘘!」他用食指按住她的嘴巴,「吃饭时间不谈公事,好吗?」他又开始怀疑他在她心中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分量?难道工作迷人,他姜鸿达就这么不迷人吗?真是郁卒。
「哦,对不起。」根本连对方的喜恶、习惯都没弄清楚,就抢著胡乱表现,真是差劲透了。
「不知这家餐厅的菜是否合你味口?」陆超凡决定开始留心他的喜好。
「还可以啦,我不偏食。」凡凡今天对他的态度真的很奇怪,好像在招待贵宾,难道她发现什么?不,不可能,力勤他们应该没那么大胆才对,况且如果凡凡知道真相,也不可能这么平静就接受了一切,这一定只是他自己太多心而已。
「其实我最想尝尝你的手艺。」要吃什么菜都能用钱买,独独只有凡凡的菜--独一无二,千金难买。
噢!他怎么会想到这种难题?她向来对厨艺不精,能喂饱自己就不错了,哪能见人?「姜……呃……鸿达你别说笑,我的手艺不佳,上不了台面的。」尤其是在吃遍山珍海味的他面前,铁定会让人家笑掉大牙的。
「手艺好不好并不是重点嘛,重点是--那是你专程为我煮的。」想想每一口里面都有凡凡的爱心,哇!好幸福喔!呵--连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不然改天到我租的地方,我煮一顿请你,如何?」能喂鲍凡凡也是件幸福的事。
愈来愈渴望早日与凡凡共筑爱的小窝。
他搞不好一辈子都还没进过厨房,煮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陆超凡对他的手艺的信任程度并不比自己多。「改天的事改天再说吧。」她想含糊敷衍了事。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叫一盘水果?」她赶紧改变话题。
「不要了,谢谢。」
「那下午……」
哈,终于说到重点了,姜鸿达拉长耳朵,聚精会神注意听。
「下午我带你到台中另一家专门生产木制品的工厂参观……」陆超凡希望将所有的产品一一介绍给他。
唉!怎么会这样?姜鸿达整张脸迅速垮下来,「凡凡,我们难得出来,你就不能破例把公事全部抛开吗?我们可以聊一些别的话题,或者去看电影、唱歌、打保龄球、跳舞、散步……」就像一般正常情侣会做的那些事,姜鸿达在心中悄悄补上一句。
「对不起,我还以为……」她一直以为他应该最想了解陆氏的营运状况,以便于他能早日决定是否要与陆氏合作。
「好吧,听你的,全交给你计画。」反正陆超凡现在一心只想讨好他。
「真的?!下午的行程全让我安排?」今天他真是太受宠若惊了,凡凡几时变得这么好商量?
「当然,不过如果我提议我们先去看电影,你想你会不会不高兴?」她怯生生的问。
「你想看什么?」看电影又不是坏事,为什么不敢说呢?
「我想去看『灌篮高手』。」
「灌篮高手?!」有没有搞错?「凡凡,你知不知道那是卡通耶?」就他所知凡凡并没有看卡通的嗜好,况且以她的年纪也不该还会迷卡通啊?
「哇!你知道那是卡通,你真的知道!」她既兴奋又讶异。
他只不过前些时候刚好看到预告片才知道这回事,凡凡有必要拿他当偶像一样崇拜吗?「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看这部电影?」
「还不是为了娟儿,昨晚跟她通电话,她居然笑我逊毙了,连她的偶像『流川枫』也不认识。」
「谁是娟儿?」他好像没听过有这一号人物。
「她是我女儿啦!」
「什?!」姜鸿达毫不顾形象的大叫,「你什么时候偷生了一个女儿?」这么重要的消息他居然不知道?
「你怎么了?脸好红,身体不舒服是不是?」
「别担心,死不了。」他只是被气的脸红脖子粗而已。「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今日的陆超凡是将他视为客人,诸事皆求以和为贵,所以不轻易动怒,尽量顺他的意思。「娟儿只是我认的干女儿,不是我生的。」
姜鸿达在心中咒骂自己,他明知凡凡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她父母也说她没交过男朋友,他居然还这么没信心,为了一句没说清楚的话也能生气,真是白痴,气死活该。
「她一定很可爱。」搞不好还是凡凡的缩小版呢!
「她呀,小鬼灵精一个。」谈起这个小宝贝,陆超凡就头疼的笑了,「她才八岁,可是讲话的内容常会让人怀疑她不止八岁,不知道是她比较早熟,还是因为受电视的影响太大,反正很难缠就是了。」
看著娟儿的成长,陆超凡常感叹父母难为,不但要拚命赚钱,更要设法抽空多陪孩子,以免关系因而生疏,除此之外,还得留心注意流行风尚,免得让孩子以为你跟不上时代,有严重的代沟。想想自己父母的满头白发,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也难怪现在愈来愈多的人不想生小孩。陆超凡对姜鸿达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那你呢?你也不想生小孩吗?」虽然他喜欢小孩,但如果凡凡不想生,他也不会勉强她。
「我?!不知道耶!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虽然陆超凡是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可是她并不赞同只要孩子不要婚姻的说法,她认为能共同拥有父母双方的爱,对孩子而言才是最幸福的,人人不该自私的因为想要有个孩子,就让孩子终身挂著父不详的牌子,既然大家口口声声爱孩子,那她们又怎么忍心让孩子受苦呢?陆超凡始终弄不懂这一点。
「你不想结婚?!为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不想结婚,那他怎么办呢?
不想结婚就是不想结婚嘛,哪有为什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结婚?」
「结了婚,多个人爱你、宠你、照顾你有什么不好?」
「也可能是多个人来管我、干涉我、处处限制我。」她自认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动手,才不需要别人照顾呢!
「凡凡,结婚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他想结婚大可去结嘛,为什么非要她的认同不可?「我们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好不好?」就算他是达亚的总裁,也不能老想过问她的私生活嘛!
「好吧。」难得一起出门,他可不想闹得不欢而散,不过他发誓,一定要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凡凡的婚姻观。
「走吧。」
「你真的愿意陪我去看『灌篮高手』?」他不会认为无聊吗?
「是啊!」不赶快陪她去,万一她找别人陪怎么办?
「谢谢。」她笑得好灿烂。
他一直以为女孩子都喜欢看文艺片的,没想到--凡凡就是凡凡,他早该知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不是吗?姜鸿达笑叹著摇头。
****
「凡凡,到家了。」他轻轻的唤道。
「嗯。」她动了动可是没有张开眼睛。
这丫头大概累坏了。姜鸿达宠溺的看著她,唇边始终挂著浅浅的微笑。
看完电影,陆超凡带姜鸿达到美术馆参观。傍晚时分,美术馆外面漂亮的草皮上,聚集了许多人在放风筝,五颜六色的风筝,让天空变得热闹万分。
有位小朋友,风筝没放上去反而缠上了树枝,急得在旁边掉眼泪,陆超凡见状立刻跑去帮忙,可是树太高了她拿不到,于是她没有多想,便脱下鞋子,准备爬树。
姜鸿达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脸色苍白如纸,幸好他动作够快,抢在超凡摔下前便先将她抱了下来,否则--只怕她又受伤了。
「那种小树能爬吗?你有没有看见它的枝干有多细?你以为自己是布娃娃很耐摔是不是?」她居然天真到想要爬树?!这恐怕也只有她才想的出来,唉!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凡凡吓的英年早逝。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胖啰?」陆超凡双手叉著腰,说话可大声呢,一点也没有被姜鸿达的威势吓著。帮助别人是好事,她才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赶紧解释清楚,只怕又没完没了。
「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我从来就没说过你胖,你可别乱冤枉人。」
「你现在正在说。」
原本是要训她一顿,怎么才三两句话便让自己成了弱势?唉!他今生大概注定要成为她的俘虏。「凡凡,我知道你是故意想借题发挥,免得我骂你,其实我又何尝舍得骂你?可是你的举动实在太令人生气了,你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差点就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跑去见阎王了。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做事怎么还这么冲动呢?我要你保证以后不会这么随性而为。」真不知他还没出现以前凡凡是怎么过日子的?能成长至今可真是奇迹。
「帮助别人是好事,你真的不需要这么紧张……」
「凡凡--」姜鸿达又发出抗议声。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嘛!」真奇怪,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得听他的话?就算关心她,也不需这么小题大作嘛,只不过是爬树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虽然已有多年未爬,但她相信以自己敏捷的身手,这种小CASE还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姜鸿达此时才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这才乖嘛!」
陆超凡仍然觉得心有不甘的嘟著嘴巴,不过姜鸿达并不在乎,只要能让凡凡健康康,干平安安那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吃晚餐了?」姜鸿达试著打破沉默。
人家远道而来是客,就多让著他吧!就算他想管她。也管不了多久,不是吗?
陆超凡努力说服自己,再度扮演起热心好客的主人。「我带你去逛夜市、吃小吃摊,你说好不好?保证跟你在大餐厅的感觉截然不同,怎么样?还是--你比较习惯吃高级餐路里的东西?」她差点忘了,在小吃摊吃东西,他或许会觉得有失身分。
「就去夜市吧!」对于没去过的地方他可是好奇的很,况且他当初逃到台湾的主要目的,不就是为了体验不同的生活吗?
晚上的中华路灯光闪闪,人潮滚滚,热闹极了。
反正不赶时间,所以姜鸿达和陆超凡便一摊一摊慢慢逛,不过这一路逛下来也是挺累人的,因此陆超凡上车没多久,便独自会周公去了。
相处这些日子,姜鸿达深知陆超凡一旦睡著便不易叫醒,于是干脆放弃这种既费时又不见成效的作法,直接将她抱进房里。
看见不让须眉的女儿,竟被一名男子抱进来,陆家两老可是好奇死了,好不容易等姜鸿达安顿好小凡,走出她的房门口,便立刻迫不及待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凡凡在车上睡著了叫不醒,所以我干脆抱她进来。」
「就这样?」没有下文了吗?
「对呀!」姜鸿达不明白他们为何一脸期待的看著他?
唉!真是扫兴!原本还以为有什么精采的故事可以听呢!
为什么陆氏夫妇会对姜鸿达的期望这么高呢?这可就得从两个多星期前的那一天说起了--
那一天,这对玩心颇重的夫妻,决定偷偷前去观察观察江思枫口中那名神秘男子,如果他真对小凡有意思,他们倒也乐见其成,愿望尽全力帮助他。想不到就在快接近陆氏办公大楼之时,竟意外的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车祸,坐在驾驶座旁的王晓萍忍不住怒骂:「老头,你是不是太久没开车了?居然连这么熟的路也能和人家发生擦撞?」
不是她爱生气,而是……这简直就在触霉头嘛!他们的目的是要见见准女婿,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就好像在暗示他们--又空欢喜一场。
「老婆,你看清楚点好不好,这分明是对方的错嘛!」
事实是这样没错,可是王晓萍还是认为陆平畅可以闪快一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争论的时机,因为对方已经下车了。
王晓萍推推陆平畅,「快下去看看。」
发生这种意外,陆平畅的情绪根本不比王晓萍好,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想要训训这位不懂交通规则皂小伙子,可是尚来不及开口,对方已经先出声了,「老先生,如果不会开车请你不要出门好不好?」
这样的话,无异是火上加油,让陆平畅更加不悦,「喂,你这小子,一点虚心认错的心都没有,你以为讲话大声点,就可以先发制人吗?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今天你若不赔偿我所有的损失,我绝不善罢甘休。」简直是目中无人嘛,以为他年轻就很了不起吗?哼!真要打起架来,陆平畅还自认不会输他呢!
「哈!我还没叫你赔,你反倒先叫我赔,真是笑死人了。喂,你们听到没?人家想叫我们赔耶!」
此时,车上下来了三个彪形大汉,「听到了。」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存心想惹事的样子。「原来是你这老头。」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弄坏我们的车还敢叫我们赔钱的,你是全台湾第一个,真是勇气可佳。」其中一名戴著墨镜的男子冷冷的反讽道。
败类,真是社会的败类,这个宝岛生病了是不是?怎么会孕育出这些危害人的败类呢?
王晓萍不知何时悄悄来到陆平畅身旁,她扯扯他的衣袖,警告他,千万别逞一时之快,惹了这些匪徒。
并不是她爱助长这些人的气焰,而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势众又蛮横不讲理,不顺著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陆平畅在妻子拚命暗示与警告下,用那超人般的毅力,压下满腔滚滚沸腾的怒火,尽可能和颜悦色问道:「你们想怎样?」
他们齐声笑道:「不怎么样,只想借点小钱来花花。」没想到正好手头紧,就有财神爷送上门,上天真是太厚爱他们了。
这还能称之为法治社会吗?他们居然在人车来往还不算少的马路上被勒索,而且是大白天耶!这哪还有天理存在?
不过王晓萍倒是松了口气,她认为能用钱解决还算小事,只要对方不动刀动枪就好,可是陆平畅心中可不这么认为,他已经打算不再继续委屈自己忍气吞声了。
就在陆平畅正要开口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警察来了。」
瞬间,他们一个个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妈的!衰!真是有够衰!眼巴巴看著到口的肥肉就这么飞了。
「快走。」他们个个有前科,而且还吸毒,不赶快闪难道等人家来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