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凛,你怎么回来了?」严真渔不知所措的凝视他。
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他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紧绷着脸看向另一个男人,内心充满悒郁与不安。
「子凛,这是玉卓恺,是我公司的执行长;卓恺,这是莫子凛,他是我的……男朋友。」她尴尬的看了看玉卓恺,言下之意莫子凛就是孩子的父亲。
两个男人互相问候,但是气氛依旧沉闷。
「我还是先走了,你们谈吧。」莫子凛沉不住气地说。
他连忙赶回来,就是为了能早日见到她,可是一进家门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并肩而坐,沉默不语,房间内的气氛暧昧不清,这要他如何释怀?更何况,他对玉卓恺一直心存芥蒂、耿耿于怀,这点她不是最明白的吗?
「子凛!」严真渔知道他误会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能大方一些吗?她心里忍不住对他怪责起来。
「真渔,我先走了,注意身体。」玉卓恺起身要走,他实在不想介入他们之间,不希望她因此受到伤害。
现在这种场面,他这个局外人还是自动消失比较好,但是在走之前他有话对眼前这个神情阴骛的男人说,作为真渔的朋友,他有义务这么做!
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三人之间,彼此各自怀着不同的想法。
「莫先生,我想和你谈谈。」玉卓恺毫不含糊的说。
严真渔忍不住惊呼出声:「卓恺!」她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想也不想地便开口阻止。
对于玉卓恺的邀请,在莫子凛看来更像是挑战,「好吧,在哪里?」
「就在这里。」他不仅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也要让严真渔快快清醒过来,隐瞒与逃避事实无疑是把她推向死胡同。
「卓恺,你不能这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严真渔惊慌地叫喊,死命拉住玉卓恺,想尽办法就是不要让他讲出来。
他们奇怪的对话和举动使莫子凛疑惑不悦,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在燃烧。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向他挑明他们要私奔吗?
「真渔,妳让开!」莫子凛怒气冲冲的拉开她,和玉卓恺对峙。
面对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子,他总觉自己低他一等,败于年龄、败于气量、败于阅历;也正因为如此,才老是造成他和真渔的误会,他害怕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而使他失去了她。他怕极了!
严真渔被莫子凛这么一推拉,险些跌倒,好在玉卓恺眼明手快将她拉到身后。
「真渔,乖乖在一旁,我们不会有事的。」他镇静的安慰担惊受怕的严真渔,「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必躲躲藏藏!」
「说吧,什么事情?」莫子凛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他倒是要听听什么事情要躲躲藏藏不能见光!
玉卓恺看了看欲言又止、局促不安的严真渔,稍微顿了顿,缓缓地开口:「真渔,她怀孕了。」
玉卓恺的话虽然低沉,却好像一枚原子弹在莫子凛的脑中炸开,完全乱了……
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莫子凛不可思议的将视线慢慢移向严真渔,只见她缩在玉卓恺的身后,用恐惧的眼神凝视他,好似他是一个索命鬼似的。
看到她把那个男人当成救生浮木一样紧抓着不放,莫子凛心中顿时烧起一股怒火,每多看他们一眼,这怒火便燃烧得益发猛烈;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活像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小丑。
「怀孕了?哼,那好啊,是谁的孩子?」
莫子凛口不择言的说出这句令他们无法预料到的话,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莫子凛!你滚!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严真渔歇斯底里的大吼,眼泪一下子从眼中迸出。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玉卓恺也吓到了,他本想好好告诉莫子凛严真渔怀孕的消息,哪知会弄成这样!看来这小子对他的误会很深呢!
顾不上多解释什么,他安抚着严真渔愤怒失控的情绪,如果他们再继续争执下去,会害她动了胎气。
「莫先生,请你先离开吧,这件事情我会再向你解释清楚!请你先冷静下来,看来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不小的误会。关于这点,我们改日见面时再聊。」
玉卓恺搂过严真渔因为发怒而不断颤抖的身体,赶紧为她披上一件外套。
莫子凛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举止,更是愤怒不已,他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脸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痛苦,随即摔门离去。
房间内,静了下来。
「真渔,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对不起。」玉卓恺感到万分的歉疚。因为如果不是他多事,就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不怪你,都怪我、都怪我……」说着,严真渔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悲痛与委屈,眼泪奔流不止。
她是那么的爱莫子凛,可他……竟如此的伤害她!
窗外的夜色正浓,她的心就像投射在海面上的月光,随着浪花摆动不得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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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凛率性的又喝掉一瓶伏特加,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二瓶了,但他除了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烧疼之外,丝毫没有醉意,他的头脑反而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清醒。
轻柔的音乐隐含些许的暧昧,引得几个不安分的女人主动亲近他,但都被他用阴狠的目光给拒绝了。
慢慢踱出酒吧,夏日的夜晚少了几分白昼时的闷热,南风带着一丝清爽徐徐吹来,大街上形形色色的游人因夜的降临,而变得神采奕奕,五光十色的霓红灯光映满街头,令人目眩神迷。
莫子凛无心留意那些与他擦肩而过的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任何事物都无法把他的思绪从迷惘与失落中拉出来。
不知不觉,他来到市中心的广场,一屁股坐在喷水池边,任由水花溅湿他的衣服、头发;望着水面映出的倒影,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颓废狼狈的男人就是向来潇洒自如的莫子凛。
真渔,妳怀孕了……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可是我受不了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要让另外一个男人来告诉我我成为准爸爸的消息?为什么?妳知道我心里的感受吗?真渔,为什么妳总是要对我隐瞒心事,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妳信任吗?妳知道吗?妳对我的忽视真的令我很难过。
想着想着,莫子凛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真渔,或许在妳眼里,我根本是一个毛头小子,不配做孩子的父亲,对不对?
现在有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站在妳面前,妳就可以抛开我了。曾经,妳说妳爱我,怕也只不过是因为妳空虚寂寞,想找一个傻瓜解闷吧!而我却心甘情愿的当这个傻瓜!
莫子凛,你遭报应了!曾经伤害过那么多女孩子,现在你也终于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了!他在心里不断地吶喊。
他不愿承认这些是事实,因为这分明是拿刀子戳自己的心。
在她面前,他不愿扮演一个弟弟,他要做一个能带给她幸福快乐的男人,一个值得她依靠信赖的男人!可她总是不给他这个机会,就连怀孕的事情都不愿让他知道。
莫子凛忿然起身跳进喷泉池中,任由池水淋透他的全身,教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根本放不下她,也不可能放下她!
可她偏偏要他滚出她的生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莫子凛愤恨地大吼。
突然,轰隆一声,一记闷雷响起,接着下起倾盆大雨,像要把这世界淹没了一般。
第十章
迷迷糊糊之间,莫子凛隐约听到家人的声音。
「妈妈,子凛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他在家吗?是大姐的声音,他听出来了。
「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危险,我们慢慢等吧。」
他怎么了?听到妈妈在哀声叹气?
等等,我马上就醒,你们等一下!
可是他的眼皮好沉好重,怎么也睁不开。
「这个傻小子干什么去淋雨?」莫子探心疼似的责怪弟弟,手则是轻轻覆上他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连二姐也来了!
「早上他都快把我和妳爸爸吓死了!他刚刚踏进家门就摔倒在地上,头也跌破了,然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胡言乱语,浑身烧得滚烫。」一想到儿子早上狼狈不堪的样子,莫母被吓得像失了魂魄一样。
妈妈,为什么妳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莫子凛在半梦半醒间努力回想妈妈描述的事情,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印象,倒是昨晚淋了一夜的雨还是印象深刻,因为那时他哭了,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哭。
「傻瓜!他肯定是被人甩了!」莫子探叹了一声。
二姐,闭上妳的乌鸦嘴!妳想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莫子凛因为气不过二姐,一股怒气迫使他睁开眼,要当面和她对质;但眼前一片模糊,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子凛,你醒了?子揭、子探,妳们快去叫医生来!还有给爸爸打电话!子凛,你把妈妈吓坏了。」莫母慌忙地说着,也庆幸儿子总算醒过来了。
「妈妈,我昏迷了多久?」莫子凛沙哑地开口,那干涩的喉咙像是有几百天没喝水一样的难受。
「两天一夜。」
天啊!那……这两天大家岂不是担心死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他慢慢喝下水,咳了几声,喉咙暂时舒服了。
「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她抚摸儿子的脸庞:心疼他的脸颊消瘦了,;口诉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突然被母亲这么一问,莫子凛顿时语塞,侧过头默不作声,不愉快的画面像播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从脑海中迅速闪过,真渔恐惧不安的神情、他满腔怒火的喊骂……都令他悔恨不已,忍不住咒骂一声,向床边忿忿揍下一拳。
莫母急忙阻止他,「子凛,是不是为了真渔?你高烧昏迷时,一直断断续续的唤着她的名字。」看到儿子为情所伤,做母亲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却无法帮他。
「妈妈,给我一些时间吧,我需要安静。」
他低沉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理不清的愁绪,更有着化不开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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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对莫子凛的怨怼,严真渔度日如年般的过日子,想他却又不想见他,怕一见面就会勾起彼此之间那刺人的伤痛。
离开子凛吧!这样没有爱,也没有痛楚。没有爱,也不用再付出;即使有了爱,也未必能弥补她心里的伤痕。
现在的她,只有苦笑。
黄昏已至,她手握一杯热茶靠着落地窗席地而坐。
「宝宝,妈妈好失败啊……」
现在这个小生命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所有的委屈。
她轻轻抚摸日渐隆起的小腹,心中充满无奈与对孩子的歉疚。她凝望窗外那片广袤无垠的大海,海天一线,因日落而变得一片绛红,橙色的余晖泼洒在起伏不断的海面上,好似一块正在抖开的丝绸,显得唯美梦幻。
她痴痴的凝望着窗外的一切,猛然间回过神,迅速拿出相机捕捉这得之不易的画面,难掩其激动之情。
这是她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发现,原来日落是这样美不捞收的景色!它虽然美得不够绚烂,但在她看来,它绝对美得真切、美得精采、美得不矫揉造作。
当落日沉下大海的一剎那,便是她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画面,一幅令她心醉不已的画面!
找到了!爷爷奶奶,我终于找到了!
严真渔的心随之雀跃起来,平淡的度过了二十七年,直至今日她才真正发现落日的存在,真正领略落日的美。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觉呢?
她平静的凝视窗外,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她所追寻的景色究竟是美在哪里?当然是在于观赏者以何种心境去欣赏,相同的景色会因为不同的心境而呈现出不同的感受。以前在她眼中,日出与日落只是代表清晨和傍晚,她从来不会去理会它们,只是按照它们的交替,踏出生活的脚步;这样平淡无味的昼夜交替,又有什么理由教人过分注意它们的存在呢?
过去的二十七年中,她一直忽视身边的事物,可往往这最简单的东西才是最真、最能激起心灵的共鸣。
现在的她在经过爱情的洗礼之后,也只能望着落日平抚情伤……
若生命是璀璨的光辉,为了那一剎间,值得赔上一辈子吗?
她的脸上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和那正住在她子宫里面的小生命窃窃私语。
也许那落日余晖让她得到慰藉,她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微笑在她清秀的脸庞上绽放:为了生命中那一剎间的璀璨,她愿意赔上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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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凛,我真替身为一个男人的你感到羞耻!」莫子揭绷着一张脸,冷厉的大眼中有着对弟弟的鄙视。
「莫子凛,我真想把你剁了拿去喂猪!」莫子探好像怪兽酷斯拉一样,对着默不吭声的弟弟猛喷火。
「子凛,你不能这么尖酸刻薄的伤害真渔,这对她太不公平了!爸爸命令你马上去向她陪罪道歉!直到人家原谅你为止!」向来好修养的莫父皱起眉头,大声喝斥儿子。他的儿子怎能做出如此不道德的事情呢?这跟无赖、流氓有什么分别!
「子凛,去和真渔道歉,还有你马上和她结婚!」莫母的态度更是极为严肃认真,她绝不允许儿子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就在一个小时前,莫子凛禁不住家人施加的压力,终于把他和严真渔之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其中包括她怀孕的事情。
结果,他的下场是被家人包围住,个个好像都把他当作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般进行严刑逼供。
「你们都误会了!不是我不想负责任,而是我……唉,而是我受不了真渔总是对我有所隐瞒,连她怀孕的事情都要瞒着我,这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嘛!」
他忍不住为自己叫屈。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该污蠛她,可还不是因为他太爱她的缘故。本来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人,可是她不知怎么想的,偏要对他隐瞒。她这样的作法教他怎能不生气!
「你都不知道她要对你隐瞒的原因,就随意伤害人家,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既然她是你选择的女人,你就要相信她,你怎能无耻到把她和孩子推给别的男人呢?」莫子探咄咄逼人的质问,丝毫没有放过弟弟的意思。作为女人,她最受不了这样的自目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