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黑色宾土跑车,他神情紧绷,一路重踩油门,加速冲向医院。
她就像个急于独立自主的小女生,性子又倔、又傲,自以为可以处理所有事情而不愿意开口向他求助。
但,她的处理方式是什么?哼,还不就是摆出一副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在乎的倔样子,想来气死他!
连车祸这么严重的事也想瞒他?她真的是……够了!
她以为出了车祸、受了伤,她能瞒他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五分钟?只要他一回家,只要让他看到她,她还瞒得过他的眼睛吗?!
一到纽约医院,铁柏莱煞住跑车,疾身下车,接到院长的安排回报,即快步走往脑部断层扫描预备检查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等候检查的她。
「你们先出去。」他赶走两名医疗检查师。
认出他的身分,两人谨遵之前上级的交代,完全配合,快身走出检查室。
「你、你来了。」看到他,芯岚有些不知所措。
关上门,他转身看向已坐起身的她。
「下来。」他命令。
瞅他一眼,芯岚移身下病床。
步上前,铁柏莱冷着脸,一伸手就想撩起她身上的医院罩袍。
「啊!」她颊色涨红,急出手想压住罩袍,但被他一记冷眼瞪开手。
撩起及膝的罩袍,柏莱抑下对她身子的感官反应,前后上下,拧眉检视着她可能的外伤。
发现她大腿外侧的擦伤处理,他眼色微冷,收回手,顺下她的罩袍。
「好,走两圈我看看。」
红着脸,姜芯岚听话地绕着病床慢慢走。
「走快一点。」他皱眉。
她看似行动自如,加快速度,但表情有些异状,他注意到了。
「怎么回事?」
「脚踝有扭到……」像做错事,她低下头。
「你?!」一听,他蓝眼一瞠,「那你还走?!」
「只是小扭伤又没什么,只要慢慢走就可以了。」她解释。
「慢慢走就可以?」忍住气,他倾身抱她上病床,「你就是打算用这办法瞒住我?」
「我……」
「那么擦伤呢?你打算怎么瞒我?你认为我不会发现吗?」
「……」
「还是你已经想好借口,打算这几天不回家?」他想到可能性。
「我——」被猜到想法,芯岚有些窘迫。
她是打算这几天就暂时回原租屋处住,她那儿的套房没退租,大部分的东西也都还放在那边,回去住很方便,可是现在被他发现了。
「被我猜到了,是不是?」她的表情承认一切,而这教他生气!
「你?!」看着他似因为关心她而生气的模样,芯岚有些气恼。「被你猜到又怎样?不可以吗?你管这幺多做什幺?!」
她知道他对她很好,而且是出乎她意料的好,但她害怕他这样的好,因为她怕自己会一天比一天喜欢他。
所以她只能找机会激怒他,故意触犯他男人的绝对权威,故意让他生她的气,故意逼他凶她,为的就是不让她的心,被他无音心义的好与温柔收买。
无意义?对,他的好与温柔,全部都是无意义的。
因为他早说过不跟她谈感情,他与她之间不会有未来,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真心待她好、又怎可能以真温柔待她?
所以,现在他的好与温柔,都只是一时的,只是因为他高兴,而没有所谓的男女感情存在,她若因此而当真了,那她就太蠢、太好骗了。
「你?!」
「我今天就算是被撞死又关你什么事?你没事凶我做什么?!」倔扬容颜,她愤眼回瞪。
柏莱因为她的几句话愣住。她说的没错,他与她之间只能算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那今天她就算出车祸死了也和他无关。
但,他就是生气,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理由跟原因而生气,只是从头至尾,他发现她故意惹恼他的态度,更是教他生气!
「凶你,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就是不识好歹,不可以吗?」不领情,她故意说道。
「你现在到底是怎样?又想找我吵架吗?」他脸色难看。
他喜欢她的乖巧与柔顺,因为那样的她惹他怜爱,但是,她总是没几天就故意惹他一次,有意地向他挑衅!
「是又怎样?我又没有要你对我好!」任何人都听得出来她语带挑衅。
「你——」忍住于胸口翻涌的怒火,柏莱冷静深呼吸。
「还有,没事,你对我好干嘛?你少无聊了。」
「你说什么?!」
「我叫你少无聊了,因为我一点也不稀罕你的好!」
「我建议你不要再故意激怒我。」他眯眼警告。
「干嘛?想打我啊?好啊,你打啊!」瞪着眼,她傲仰容颜。
如果他真的打得下手也好,这样,她就不会舍不得离开有他在的屋子。
「不要以为我不敢,」他咬牙,强抑下心中火。
「那就打啊,你还罗嗦个什么劲?!」她豁出去,打算今天就结束两人之间的交易。
「百合!」
「干嘛?!」
「你——」铁柏莱怒眼瞪她,气怒不已。
从来没人敢像她这般恶意挑衅他,别说女人,就连男人也不敢!
可看看她现在一副欠教训的叛逆模样,教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但——
「烦!」紧握双拳,他怒旋过身,丢下一句,转身开门离开。
跨出检查室,强忍心中怒火,柏莱命在外等候的医护人员回工作岗位。
他知道自己可以不必如此包容她的任性与挑衅,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换个更顺他心意的女人,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明白自己一时之间还放不开她,还想继续留她在身边,甚至现在的他,也已经习惯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对她,他就像是中了毒,又好象被下了蛊,无法控制的只想拥有她……
看着检查室紧闭的门扉,柏莱重吐出一口长气,抬手抹去脸上馀怒,摇摇头,转身走往电梯间。
再气她又如何,他还不是无法撒手不理她?也无法不关心她?最后,他还不是找来院长及医师确定她的伤势?
对自己对她的关心与莫名的感觉,铁柏莱抬手耙过一头微乱的金发,无奈地重重吐出一口气——
算了,就当她年纪太轻,不懂事,让她一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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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与她发生争吵,铁柏莱决定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与包容心,来对付姜芯岚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的失常。
而这阵子因为她受伤的关系,他在她身上又投注了更多的时间。
以往为扩展集团事业版图,而经常性加班工作的他,开始比谁都准时下班,最近还有提早下班的迹象。
现在可以说,除了正常的上班时间外,铁柏莱几乎将其馀的时间都留给她,也比以往更为关心、注意着她。
这天因为出席柏特莱家族聚会,而较晚回家的铁柏莱,一进门,就因为发现她在拖地板而脸色大变。
「是谁准你拖地的?!」快步进大厅,他怒得一把抢走她手上拖把。
「钟点女佣感冒请假,所以我想……」
「那就等她来再拖,这是她的工作,不是你的工作,去坐下!」
「我都已经快拖好了。」她知道他又在对她好了。
虽然那天在医院里,她故意惹他生气,但他一样担心着她的脚伤,一样关心她,教她的心好乱、好乱。
「就剩大厅而已。」她不想再惹他生气,但也不想事情只做一半。
芯岚上前一步,想拿过被他紧抓在手里的拖把,不意地,她脚下一滑。
「哎!」
铁柏莱一惊,及时出手揽回她。
「有没有怎样?扶她坐到沙发上,他在她跟前蹲下身子,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脚伤都还没好,万一又……」他又急又气说道,「就告诉你不要做这些家事了,你就是不听,就是想跟我作对,想惹我生气!」
「你——」凝进他充满关心之情的蓝眸,望着他因她差点摔倒而惊心的表情,一股感动暖流滑过她心头。
「你看看现在,又伤到了吧?你可不可以听话一点,不要再逞强?」
看着他又要生气的酷颜,芯岚蓦地紧闭双眸。
虽然他字字严厉,虽然他口气极差,可是她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在关心她而不是在做戏。
那以前呢?她是不是也误会他了?其实,他是真的愿意对她好?
「怎么了?又扭到脚了,是不是?」该死的!他脸色骤变。
张眼看进他恼怒的眼,想着他对她的好,想着他对她的包容,再想着她对他的无理与挑衅,芯岚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霍张双手,紧搂住他,也紧紧依偎着他。
她不想他讨厌她,不想再故意找他的麻烦,也不想再故意跟他作对了。
她只想……只想喜欢他,然后,爱他……就算只有短短的数月。
「我送你到医院!」她的异常,教他紧张,一起身,就想抱起她。
「不要,我的脚没事。」
「真的?」看着她的红眼睛,他怀疑。
「要不要我跑给你看?」她凝泪微笑。
「你……」看她已经会笑,他心情稳下许多,脸色也好看不少,「是真的不疼吗?」他还是不放心。
「真的、真的!」她重点头,强调。
想开了,她不想再钻牛角尖,不想再拒绝他的好与他男人的温柔。
「从现在起,我也要对你好,也要对你温柔,我会听你的话,不会再故意惹你生气。」她认真说。
光是过一段开心、快乐的自由生活还不够,她还要为自己留下一段幸福美好的回忆。
「你人不舒服吗?」她的改变,教他很紧张。
她刚有撞到头吗?还是发烧了?柏莱抬手碰触她的额头,试她的体温。
「当然没有,我现在很开心、很快乐。」抓下他的手,她扬起笑颜,起身捡起倒地的拖把,想把工作做完。
「你又想做什么了?」他脸色一变,伸手又抢过。
「事情只做一半真的很奇怪,就让我拖完大厅好不好?」她双手合十,眨着清瞳,学着撒娇。
「你实在是……」摇头,他无奈,「算了,我来拖,可以了吧?」
「你要拖地?」芯岚目瞪口呆。他很大男人的。
「对,我拖地!」呼出一口闷气,他脱下西服外套,卷起袖子,指着沙发,「你去那边给我坐好,不准乱动。」
从小到大他没做过一项家事,但是,没做过也看过。
咚,将拖把浸入水桶中,拿起,甩地,啪!他开始拖地……不是,他是开始划大字、写毛笔。
划过来、写过去,他绕着近百坪客厅拖来拖去,嘴里不断的骂着——
「可恶,大厅为什么这么大!」
听着他的抱怨,芯岚曲膝坐在沙发上,看着被他一路划过而湿淋淋的地板,黑瞳晶亮,笑意闪烁。
她从没看过一个不甘心的大男人拖地,而今天她见识到了。
大男人因为不甘心,把大厅地板拖得像淹水,他的家事成绩零鸭蛋,可是她知道他会是个很疼、很宠妻子的好丈夫,谁嫁他,谁幸福。
只是现在,她的心好酸……
埋首膝间,不想看他,她想学鸵鸟,不看不想,然后不心酸。
可是,心一样酸,还会痛,因为将来被他疼、被他宠的妻子,不是她……
「百合?」拖完湿漉漉的地板,他发现她异常安静。
她不动。
睡了?柏莱倾身小心想抱起她,却意外对上她扬起的头,水亮的瞳。
他知道她心中藏有心事,他想替她解决,但她不说他什么也无法做,因为他曾经承诺不过问她的私事,不私下调查她。
但是他真的不喜欢她眼中的幽怨,那模样教他心疼……吻她敛下的眸,他想吻去她心中的凄怨。
「如果你心中有事,可以跟我商量,我会有办法……」将她抱进房间,轻放在大床之上,他想告诉她,他有能力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我……姜芯岚。」看着上方的他,她摇头,说着自己的名字。
她要把幸福紧紧握在手中,丰沛她的生命,还要他记住她的名字。
他怔住。
「我的名字,姜芯岚,姜太公的姜,草头心,山风岚。」
「你……」霍地,笑意扬上他的眼,学着她道:「我是铁柏莱,钢铁的铁,木白柏,车头来,记住了吗?」
铁柏莱?这名字好熟。
「在想什么?」
「想你的名字好熟悉,好象在哪听过。」
「是吗?」舔吻着她丰润的红唇,他嗓音沙哑,「有空再想,现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懂吗?」
「嗯。」不再说话,她送上自己的唇。紧拥着身上的他,她与他肢体交缠,吻上他寡薄的唇,以自己的温柔索求他男人的狂猛与爱怜。
她决定要珍惜有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芯岚,你——」她的主动教他岔了口气。
「你不喜欢?」她双颊泛红,退却。
「不,我喜欢,相当的喜欢……」爱抚着她纤细的娇柔,他激情难耐。
为了她的脚伤,他已有几夜未曾碰她,就怕一不小心太过激动,会害得她伤势更严重或弄疼她。
但今夜,他一再压抑的激情欲望,已被她挑起,且一发不可收拾。
疾速褪去两人身上的碍事衣物,柏莱蓝眼沉亮,冲动而亢奋的狂猛顶进她,刹那间与她结合为一,再次感受那教他难忘怀的炙心快感……
第六章
虽然,姜芯岚目前依然绝口不对他提及家人与朋友的事,但是现在,她已经愿意把她个人的事告诉他,她的改变让两人关系向前跃进一大步。
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近来的铁柏莱神清气爽、神采飞扬,还经常面带笑容地主动向他人打招呼,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然而,看着他如此明显的转性与改变,海伦的心开始一天天往下沉,为了他的好心情,她几天睡不好觉。
尤其最近,他的无名指上,还多了一只教她看了就刺眼的男戒。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那是金品店里「恋心」对戒中的男戒,可想而知,另一只女戒就在他神秘情人的手指上。
为此,她天天想着要怎么破坏他跟神秘情人的感情,只是想来想去,想破了头,她什么办法也没想到,而原因就出在她对这次的情敌所知有限。
除了知道情敌名叫百合,很年轻,以及曾代柏莱替情敌订购名牌服饰而知道对方的身高、体重及三围外,其它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柏莱从不带她的情敌公开出席任何宴会场合,也从不让见过那朵花的人对外多嘴,更不让外面的传言,干扰到他与她的私人生活。
简言之,直到这一秒钟,海伦对「百合」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这样的感觉,教她坐立难安、有如芒刺在背……
这天下午三点,陪同铁柏莱参加国际商务会议的海伦,踩着自信又骄傲的步子,亦步亦趋紧跟在铁柏莱身边,走出雄伟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