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椒根本不知道!
当舒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海边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以后的事了。这段时间她都跟陈文椒在一间隐密的茶艺馆里,没有人会知道、看到。
别墅里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回来了。
舒维高兴的跑过去,“麟。”一开门就扑向听到声音、正准备来开门的叶俊麟,把一整晚的忐忑不安全投向她认为最安全的避风港。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十点了,还算早?”
他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一心把他当避风港的舒维却没发现。
“你吃饱了没?要不要我煮消夜给你吃?”她拿出围兜穿上。
“不用了。”他的反应极为冷淡。
这会儿她终于发现有点不对劲了。“怎么了?什么事惹你生气?”
认识那么久以来,他还没真正向她发过一点儿脾气。“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她睁着无邪的大眼问。
“你今天到哪去了?”他不受迷惑的撇开脸去,冷漠的样子看来不好打发。
“我……”舒维怔仲了一下,不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我一个人无聊,所以到……到百货公司逛逛。”
“是吗?”他的脸色更显难看,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盯着她不安的脸看。
“跟陈文椒?”
“轰”一声,她震惊得差点站不住脚。他看到了吗?抑或是他知道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我经过茶艺馆门口时,看到你跟他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原来如此。”她心安的松了口气,“我曾经在叶氏企业的加工分厂做过,所以认得陈厂长,今天逛街恰巧遇见他,所以就近在那里聊了一下。”她不疾不徐的说。
“真的只是这样?”
“当然。”她肯定的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他跟李明毅一样好色、也一样的英俊。”
他吃醋了!舒维甜甜的笑了起来,“不然你说应该怎么样?像旧情人一样的约会?”
“当然不是。”他释怀的走近她,将她宝贝的轻拥在胸前。“只是看你那么晚还没回来,有些担心罢了。”
他原本不应该是那么没自信、又醋味重的男人,只是最近公司里频频传出李明毅在热烈追求舒维的事情,搞得他有些烦躁。再加上公司最近营运屡遭困扰,所以心境起伏很大。
“我看你这个总裁是累坏了,坐会儿吧!我去帮你倒杯凉的。”
“嗯。”
舒维走后,他就走到落地窗前,就着明月、星光看向远方的海面。
对于公司,他确实尽力了,以他足以自豪的判断能力跟经营的谋略,他有自信能让叶氏企业起死回生。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计画推动中,却老是有一股外力在阻挡呢?
他不明白这股敌对的外力是针对叶氏、父亲,还是自己?
“有什么心事在烦恼吗?”沁凉的冰饮轻触着他古铜色的臂膀,唤回他的注意。
“没有。”俊麟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冰饮,重新走回厅内。他边喝着饮料,边注意穿着围裙的她,很有家庭主妇的味道。
“你这个样子让公司的人见了,绝对不相信你就是那个会与陈文椒闹‘绯闻’的王舒维。”他原本只是赞美的说笑,却引起她眉头深锁。
“你还在乎那件事?”看来他还是有疑心。
她在乎、担心的神情让他起了捉弄之心,轻摇着杯中的液体,他慢条斯理地啜饮着,不问也不安抚,就是要看她穷着急的样儿。
“俊麟。”她绞着手指,有些焦急又怕他生气的在他身边坐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准备招供一般的嗫嚅道:“我……我有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清楚,其实……其实我跟陈文椒根本没什么,以前在工厂时,他顶多是对我揩揩油、摸摸手而已,他——”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她好像看到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在浮动。“怎……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他回道。早知道她跟陈文椒没什么,可是一听到那小子对她动手动脚的,还是忍不住妒火中烧。
“但是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温柔”是女人的利器,不管做了多大的错事,只要柔柔的撒娇几句,再掉上几滴眼泪,即使天塌下来也会没事。
可她就是挤不出眼泪,说话的声音也不够柔弱,反而还有一丝埋怨、生气的味道。
俊麟见状,硬是压下妒火搂住她,在她的唇上亲了几下。“气什么呢?你以为我真那么傻,会被你几句气话给骗住?”
“你知道?”
他点点头,看着她脸上由怒转喜、再由喜转怒的多变表情,觉得美丽极了。
“你竟然骗我,害我担心这么久!”舒维生气的抡起拳来就往他胸前槌去,不过只槌了一下就被他抓住了。
他拉住那双挣扎不休的手,爱怜的放在掌上亲了又亲,直到她不再生气、不再反抗为止,才将它放下环住自己的腰,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
俊麟一边爱抚着她的秀发,一边低声的轻喃:“说真的,自从你恢复原来的美丽之后,我就变得很多心、很小气。我见不得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只想把你锁在我的别墅里,只让自己看你、抱你,所以你生气是应该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知道说这些话是爱的表示吗?
他爱她!她开心的想。
俊麟确定的给她一笑,“所以你现在有好几个理由可以生我的气。”
才怪。瞧他笑得那么开心,早打定了她不会生他气的主意。
秀眉一扬,她横眼一扫,“所以你想怎么赎罪?”才不轻易放过他,要是凡事都被他料中、算准了,那将来自己还有戏唱吗?
俊麟哑然一笑,双手一缩紧,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是你叫我赎罪的,别怪我。”说着,双手直朝她腋下进攻。
“啊……哈哈哈,别……别这样,救……救命啊!”舒维笑不可支的弯身讨饶,两眼都快流出泪水来了。
“原不原谅我?”他威胁。
舒维笑着猛点头,“原……原谅,原谅你了。”她高喊着,以免再被搔痒下去,成了台湾第一个笑死的人。
俊麟满意的缩手,微翘着薄唇看她因剧烈大笑而发红的睑。
舒维一得到解脱,连忙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去,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瞪着他,“卑鄙、下流、小人。”她不甘心的骂。
他的笑容扩大,威胁的利爪又要伸了过来,吓得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别过来。”她惊慌的大叫。
“我还卑不卑鄙?下不下流啊?”他潇洒的坐在原位,邪恶的笑问。
“不卑鄙、不下流。”舒维连忙摇头,再不投降她铁定笑死。
“真的不生气了?”他朝她伸出一只手,要她坐回他身边。舒维依言走了过去,温驯的靠在他的怀里。
“只要你别再那么生气,别再摆脸色给我看,我就永远不再生你的气。”她开心的说,第一次觉得有人疼、有人爱的感觉真好。
“放心,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他轻柔的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在她的唇上印下爱的誓言。
☆☆☆
在公司里,舒维要见到俊麟的机会是愈来愈少了。
起先两人偶尔还可以一起溜出去吃个午饭,现在连过时的午餐都没能吃到一次。
今天好不容易中午不用开会,他拨了专线下来,约她在一楼的电梯口见面,一起吃午餐。可是人才到那里,离开电梯不到两步,就被后面着急的呼唤声给叫住了。
“总裁,请等一等。”叶俊麟的高级秘书安琪跑了过来。
望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剑眉微微蹙起,隐约感到有事发生,不然一向冷静的秘书不会这样惊慌。“什么事?”
女秘书微弯着身子喘气,边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脯,“总……总裁,飞德亚的企画临时有变,总经理请你赶快过去。”
什么?!叶俊麟脸色大变,飞德亚是叶氏今年标得的最大一个工程,如果它出了差错,那叶氏全年的营运将会受到影响。
立即的,他快步走回电梯口办公室去,并且紧急召开干部会议。
又是开不完的会,舒维同情的望着他跟秘书匆忙离去的背影,心想要跟他聚在一起的机会真是愈来愈少了。
漫步走向餐厅,以前总认为公司内那些所谓的高级经理职员们只不过是坐在位子上打打电话、聊聊天、签签公文就算了,直到认识身为总裁的俊麟,她才知道原来职位高的干部所要付出的心血远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其中的艰苦不是他们这些小职员所能体会的。
比起他们来,她是轻松多了。
整个下午,全公司都笼罩在一层阴霾底下,总裁召开的紧急会议一直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直到黄昏,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一群疲惫的高级主管鱼贯地走了出来。这个会议足足开了三个小时之久,不只讨论应付与挽救的细节,也检讨内部行政的核心问题。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绞尽脑汁的在想应付对策,每一个人也都想不透何以已经完成的计画会突然发生变故,造成叶氏如此巨大的震撼?
主管们辛苦,最后走出来的俊麟脸上更显疲倦,他实在无法相这批无用的人员真是把叶氏推往顶峰的主要干部?几乎没有人知道计画生变的原因!
火气盛旺的他忍不住开除掉两名空有头衔却毫无用处的主管跟经理,尽管如此做会让所有人认为他不好应付及精明、无情。但忍耐已达极限的他还是毅然做出这杀鸡敬猴的决定,希望藉此告诫那些无心、散漫、自认是公司元老的职员们,不要再存顽固、侥幸之心了。
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是真的决心重整叶氏集团。
“总裁,”一名秘书看到他出来,立刻恭敬的立起身来行礼,“办公室内有一位黎小姐在等你。”
苡诗?!她来做什么?
俊麟疲倦的脸上更显无精打彩,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着些许时日未见的她。
她优雅的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桌上有一杯喝掉一半的冷咖啡,纤细的腿上则放着一本杂志,看来她等很久了。
“苡诗,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她闻声抬起头来,柔美含羞的笑着。
这个像是恋爱中人的表情是他此刻最不愿见到的,它不应该属于他。“奇风呢?没一道来?”他礼貌而疏远的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
“没有。”她美丽的眼眸略黯了一下,接着带笑的扬起头来,“他出国了,托我带封信给你。”
“出国?!”这个消息颇出他意料之外,震得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前接过信,急切的拆开。
俊麟:
两年前当我们三人的感情徘徊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你成全了我,而我也
一直很有自信能够得到美人的芳心,因为我相信,自身的条件绝对不比你差。
可是幸运之神终究还是眷顾你的,即使我比你多出两年的机会,还是追
求不到一生的挚爱。她的心始终都属于你,不管我如何的努力跟付出。既然
月老的红线依然紧系着你们俩,我选择退出,将苡诗还给你,但愿你能给她
幸福和永远的依靠。
奇风 笔
“奇风!”他的俊脸瞬间变得铁青,泛白的手指紧拧着信纸,此刻他终于知道飞德亚为什么突然改变协定,因为它是麒麟银行团的主要客户之一啊!此次更改协约,一定是想为奇风出口气。
奇风啊!你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呢?你真是害死我了。
懊恼、气闷、挫败,他奋力的握拳击向桌面,击碎了半圆桌上的玻璃,也击伤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的冲动呢?他根本不爱苡诗,根本不想抢走她呀!内心的冲激真是大得无法形容。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子,那飞德亚的事情就没有转机,叶氏集团也要跟着垮了。
俊麟铁青的脸色跟激烈的反应吓到了苡诗,她惊喘着捂住即将发出尖叫的口,关心的跑向他,拿出丝质手巾为他包扎伤口。
“俊麟?”她想询问原因,却被他阴霾的脸色慑住,茫然的望着他抽回手,冷淡的别过身去。
他在生气!为什么?
对于他无言的责难,苡诗感到委屈和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更不明白奇风的信里写了些什么?
“我错了吗?”她眼眸布满水雾,悠悠低问。
她相信奇风写的信不是害自己被冷落的主因,一定还有些什么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俊麟依然冷漠地背对着她,明知道她的无辜,却无法释怀心中的那股恨意跟无力感,如果他能够坚决的拒绝她,拿出魄力改变父亲的决定,或许就不会给予他们希望,也不会伤害到最好的朋友奇风了。
“你走吧!我还有事。”他绝情的下达逐客令。
难过与羞辱令苡诗几乎夺门而出,她失态的捂着脸奔出叶氏大楼,钻入等候的私家轿车内,消失在众人充满疑问的眼前。
“总裁。”
“出去!”叶俊麟暴喝一声,把刚进来的人吓了一跳。“全部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他犹如一只负伤的狮子,任何人都可能遭受他的攻击。
“是的,总裁。”进来的罗夫镇静的应诺,“不过我这里有你想要的报告和资料,不知你……是否要留下?”
“什么资料?”
“是有关于王舒维小姐跟……勒索事件的报告资料。”
☆☆☆
仲夏的黄昏很美,绮丽灿烂的阳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映了进来,形成更瑰丽诱人的梦幻景象。
只是这幅迷人的美景映不进桧木大书桌后的男人眼里。
叶俊麟一脸肃穆的坐在那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直盯着书桌上的两份报告书。那两份厚薄相差甚距的报告书,一份记录着叶氏近五年来的所有财务、销售计画,以及投资报表,足足有三十公分高。另一份则只有薄薄几页,相较于前者,它可以说阅读起来省时、省力又容易得多,可是看在叶俊麟的眼里,却是最心痛、最费力、也最震撼的一份报告。
隐忍住胸口的那股怒焰,他站起身来,面窗负手而立,眼睛直盯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看的却不是那幅彩霞满天的绮丽美景,而是远方绿翠渐褪的山峦。
如果罗夫的报告不差,她来自那里,跟她的同伙一起生长在那家摇摇欲坠、差点被拆除的育幼院里。
就在几天前,当他正为奇风的离去感到震惊和痛苦时,罗夫带来了这份震撼力十足的调查报告,告诉他,最近闹得叶氏满城风雨的勒索事件幕后主使人竟是与自已相恋的女人——王舒维!
一个瑰丽、看似热情活泼的女子,却是一个满腹诡计、满口谎言的女人。
这股震撼比连续三天日夜不休翻阅叶氏五年来的资料、得知父亲说会破产的事不是诓骗的事实还要大,震得他思绪紊乱,撼得他胸口澎湃,久久无法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