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弄错了,你儿子已经跟我分手了,他不会再来找我。”她幽怨的说。
“现在是如此,将来就说不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舒维被他的话搞迷糊了。“你确定能保证易汉无事?”莫非……俊麟还爱着自己,所以这男人才会紧张的来这里谈条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报警抓易汉的人就不是俊麟罗?
一股希望重新燃了起来。
“不错,如果你肯答应,那叫易汉的男人立刻就可以回来。”本来是想让这女人跟那叫易汉的男人一起坐牢的,只可惜那男人独揽罪名,坚持案子是他一人策画犯下的,再加上俊麟突然从公司赶了回去,威胁如果不撤销告诉、保证这间育幼院跟所有人无事的话,就要取消婚约,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怎么样?快点决定。”他失去耐心的催促。
舒维有些犹豫跟彷徨,对她来说俊麟的心意跟易汉的安全一样重要,要她放弃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望着周遭的环境,看看窗外那一双双好奇、期待的眼睛,她实在无法丢下他们不管。
“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一纯突然开门走了进来,为舒维作了决定。她歉然的走到舒维面前,以极快的动作朝她眨眨眼睛,然后非常内疚的说:“对不起,舒维,你交代要单独谈话,可是我太担心易汉了,所以忍不住偷听。”
舒维知道一纯眨眼的表示,她是要自己先敷衍,救了易汉再说。
叶金龙望了一纯一眼,视线又回到舒维的身上,“你的朋友看来比你有义气得多。”
“我们可以答应交换的条件,不过你也得保证你儿子绝对不会再来骚扰我们才行。”一纯一副在商言商的姿态。
“可以。”对于俊麟,叶金龙可是十分了解。他的个性傲得很,虽然爱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可是一旦娶苡诗了,就绝不会脚踏两条船的对不起她。
叶金龙自信满满的吩咐罗夫拿出纸袋里的东西,那是一纸房屋地契跟一张美国的单程机票。“只要王小姐同意收下这些东西,离开俊麟到美国去,那这幢房子跟易先生就会没事。”
美国?!他要她离开俊麟到那么远的地方!
“当然可以。”一纯全权做主的将东西挪到舒维面前。“叶老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口说无凭,我希望王小姐签下保证书。”叶金龙怎么说也是个精明的商人,没有那么容易受骗。他递上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字据,放到舒维的面前。
“如果违背的定,王小姐就要无条件归还这幢房子,以及赔偿精神损失一千万。关于这点,我们请陈律师做证。”
舒维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西服笔挺的男人会在这里了。
“还要附加一条,”一纯难得精明的提议,“如果你儿子再来打扰我们舒维,就要换你赔偿我们精神损耗一千万。”
“可以。”
于是双方共同签订契约。
☆☆☆
第二天,易汉果然回来了,这令全育幼院的人都兴奋了好一阵子,不过兴奋快乐也只有这一天,接下来的日子里,舒维就像生活在没有自我的世界里,恍惚、没有生气。
“其实你可以不必在乎签约的事。”一大清早,当舒维一个人坐在走廊下的长椅上发呆时,一纯突然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舒维淡笑的摇了摇头,多谢她的关心和好意。“不是遵不遵守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去争取。”
如果他真的打算放弃自己,决定娶另一个女人当妻子,那就算自己拚了命去争取又有什么用呢?
舒维叹了口气,“你没看到那天他父亲眼里的那股自信,如果不是确切的了解儿子,他是不会签下那条约定的。”
“签了又怎么样?能替儿子签约,可是并不能代替儿子的心啊!你想想,如果不是怕他儿子心里有你,他为什么要立下那种亏本的条约?这证明他心中有鬼,他儿子还是爱你的。”
“我想也是。”易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后面,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他走到前面,与她们并列坐成一排,“其实那家伙我在拘留所里见过一面,印象还算不差,感觉得出来他对你是有情的。”
易汉向来不随便称赞一个人,他会这么说一定有所根据。
“他去拘留所?”
“嗯。”易汉回忆那天见面的景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人中之龙,很配得上舒维。“我想是因为你的关系,特地去看我,确定我没事吧!”
这么说他是真的原谅自已,不生自已的气罗!
“所以你也认为舒维该去争取?”一纯开心地问。
易汉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下头,“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幸福必须靠自已去争取,如果放弃了,我不知道下次是否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出现。”他拿出卷成一团的报纸递给舒维,指着上面的头版头条新闻说道:“他们的婚礼就在今天,而新婚的住处我想你也不会陌生吧!”他指出往后两人所要居住的新婚地点。
竟是海边别墅!
这是俊麟决定的吗?她感觉到心在泣血,有种将被取代的不平感。
“怎样?你要去吗?”一纯问。
“要去。”海边别墅是她跟俊麟定情的地方,她不要那个地方被别的女人占有,她不要被别的女人取代。
“就算是要死心,我也要自己去确定。”
当下便换了衣服前往婚礼的地点。
☆☆☆
高级的五星级饭店、奢华的布置……在在说明了这是个世纪大婚礼,好几百坪的会场席开数百桌,不只政商各界的名人都到齐,就连知名的影歌星都到场祝贺,场面之豪华可谓空前绝后。
混在道贺的人群中,舒维顺利的进入会场,她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笑颜,一个个搜寻俊麟的身影。
最后,她在最前面的平台上看到了他,他牵着幸福洋溢的新娘,正打算上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俊麟……”她狂喜的想接近。可是突然有道人影快速的闪至她的面前。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出现阻挡的男人便是负责婚礼安全的罗夫,她一出现在会场,他就从监视器上注意到了。
不客气的揪着她的手臂,他将她架到一旁。“你忘了跟老总裁的约定了吗?”他厉声说道。
“我没有忘记。”她回道,一双眼眸渴望的膘向台上的新郎,希望他能发现自己。
“你别不死心了。”罗夫冷哼一声,“这里的宾客起码有好几千人,他怎么可能发现你的存在?在他的眼中,你不过是几千人中的一个而已,引不起他的注意。”
他的话提醒了她,看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再望望他所站的平台,两者的距离实在太大,除非有意外的骚动,否则绝不可能注意到自已。
看着她眼波流转,罗夫的心里警铃大响,“你不会是想制造混乱吧?”
她是想,也可以这么做。可是这么一来,俊麟誓必在众人面前丢脸,她不能害了他。
“如果你答应只是观赏婚礼不捣乱,我可以做主让你留下来。”她依依不舍的真情或多或少的打动了他,其实他不如外人所想的冷血无情,他对舒维没有仇恨,顶多只是有着对雇主的责任跟强烈的使命感罢了。
他真的不是存心要拆散他们。
“你同意不捣乱吗?”就当是对她的一种补偿吧!
舒维同意的点头。他放心的安排她入座。
这是罗夫第一次违背雇主的意愿,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远远的,她看着俊麟的一切,看见他体贴的拥着新娘,细心的为她开路,呵护的为她挡酒、夹菜,更看到他像所有新郎一样的绽开笑靥。她的眼眶湿了,嫉妒跟怨恨的苦味啃噬着她的心。
负气的,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每当看到他对着新娘绽露笑容的时候,她就猛灌自己一杯。当看到他为新娘体贴的夹菜时,她又灌了自己好几杯,最后她的眼花了,分不清是因为泪还是因为酒醉。
诚如罗夫所说的,他发现不到她、感觉不到她,因为就现在的自己而言,她只不过是这几千个贺客中的一个,既平凡也不显眼。
忘了吗?他曾说过的,即使是在千亿的人群中,他也会发现得到自己的存在,难道这只是他的一个谎言?
一个开玩笑的承诺罢了!
踉跄的站了起来,在他伴着新娘向宾客敬酒,还未到达她这一桌前,舒维急忙的逃开了。她不敢看他发现到自己时的眼神,怕他再一次伤透她的心。
招来一辆计程车,她逃离了这个伤心地。
尾声
美国纽约
在这世界最繁华、最先进的国家里,舒维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忙碌的充实自己,白天在朋友介绍的一家小贸易公司上班,晚上则在一所语言学校上课。
这里生活平静,让她更能从失恋的创伤中重新站起来。
收起遮雪的伞,走进有暖气设备的公司,她脱掉大衣,抖落一身的雪花。
日子过得真快,刚来时还是夏末,现在已经是隆冬下大雪的日子了。
纽约的天气变化很大,不如台湾的四季如春,乍到之时还很不能适应,现在则完全像半个纽约人了。
她爱上了这里的雪、这里干爽的环境,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崭新的生活。
半年前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她几乎完全没了印象。
依稀只记得她在酒醉之际迷乱的搭车前往叶俊麟做为新婚之用的海边别墅。
在那里,有着她刻骨铭心的回忆。她一个人坐在角落,自顾自的喝着苦酒,最后连怎么醉倒的都不知道。
当她因痛而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她浑身是血的倒在病房里,手腕上还缠了厚厚一层纱布,而守候在床榻边、泪痕未干的人则是最关心自己的一纯。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好不容易干了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拿出一件衣服想帮舒维换上。“这两天我一直尝试着帮你换衣服,可是你总是挣扎着不让人接近,所以这件血衣直到现在都还没法换下。”一纯说明。
她一边温驯的让一纯换下血衣,一边回忆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我到底怎么了?”
突然,手腕因换衣的动作而引来剧烈的疼痛,教她忍不住的痛呼出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解的望着捆了层厚纱布的手腕。
“你都忘了吗?”
“什么……”
“你在叶俊麟新婚的屋里割腕自杀了。”一纯难过的解释。
自杀?!舒维不敢相信的捂着仍然发胀的头,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恐怖的事情。
“那……那他太太呢?”
“跑了。”刚走进来的易汉开口说道,对那女人,他充满了同情。“在大风雨的晚上从新屋里跑出去,至令下落不明。”
什么?!她又再一次伤害了俊麟。
瞧瞧她做了什么好事?他一定恨死她了。
自责与懊悔深深鞭笞着她。
“那……他怎么样了?”
满室的沉默说明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将会如何度过。
“或许我真的是该死心了。”她的声音因为难过而变得哽咽。
“舒维……”一纯想上前安慰,却被她摇头拒绝了。“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下。”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回床上,想利用独处的时间好好舐疗伤口。
易汉跟一纯无奈的退出病房,到了外面,才发现那里早站了一个人。
“请问你是……”
“叶先生,”一纯是第一次看到叶俊麟,易汉却不是,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你来看舒维?”
“嗯。”
他面色疲惫,想来这两天的日子一定不好受。
易汉为他开了门,让他进去。
俊麟沉默的站在床前看着她,舒维两眸紧闭,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他没有打算叫醒她,只是静静的走到窗台前等着,一双深幽的眼睛注视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
此刻的她看来平静多了,显得秀气又安详,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那夜悲愤噬血的模样。
静静的走向她,轻抚着她美丽苍白的脸庞,回想起她在他面前举起利刃一刀划过一刀的可怕情景,他就惊惧得像心要跳出来一般。
当看到她纯白的低肩礼服染成鲜红的玫瑰色时,他才真正惊觉到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若是要失去她才能挽回一切,那他宁愿失去一切来留住她。
“对……不……起。”她再也无法伪装的低泣出声。
她知道他在看她,一直都知道。
“道什么歉呢?”他轻轻的啄吻着她手腕上的伤口,虽然那上面捆着纱布,但那夜鲜血汨汨直流的样子,却深深烙在他的心底。“为什么不睁开眼来看我?”
“我怕你看到我眼中的愧疚。”
他轻轻的笑了,将她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我一直以为你够倔强、够傲气;想不到你也有惧怕的时候。”
他在笑吗?
舒维缓缓睁开眼眸望着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在笑,她激动得快哭了,“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会恨我一辈子了。”
“我是会恨你,不过不是因为你破坏我的婚姻,而是因为你伤害了自己。”他深情的说。
他的爱让她好感动。“对不起,如果我不那么冲动、不喝醉酒闹事的话,她就不会走了。”
虽然他不怪她,但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傻瓜。”俊麟轻笑的将她的头拥入胸前,让她整个人放松的依靠自己,“如果没有你的冲动的话,我永远不知道你的感情有那么强烈,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会在迷惘跟悔恨中度过也说不定。”
“可是这么说……对苡诗太不公平了。”她良心不安。
“这世上原就没有‘公平’两个字,或许离开我她才能得到幸福。”
这么说他是决定选择她了?“你认为她能找到属于自已的幸福吗?”
“一定可以。”
“舒维,快走,简报的时间到了。”突来的一声呼唤把她的心神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
“喔,好。马上来。”她几乎忘了自己现在身在纽约。匆匆抱起桌上的资料,她快步跟了过去。
一直以为从那之后,幸福之神会回到身边,从此可以跟俊麟生活在一起了。
只可惜这短暂的幸福只维持了两天,两天后,李奇风出现了。
当初听到“李奇风”这个名字时,只感觉到很熟悉,彷佛在哪里听过,却没有想到他的出现改变了自己要走的路,让她重新下了决定。
某日下午,他突然来找她,对她说了一些关于俊麟的秘密。他详细的说出叶氏面临的财务状况以及濒临破产的危机,也明白的告诉她有关于他跟苡诗、俊麟三人间的感情故事。而其中影响她最深的则是一旦破产,俊麟必须要负起的责任跟可能要面对的法律问题,这一切才是左右她决顶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