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看到安若兰躺在穆天波的毛毡之上,李绮珠美目喷火,右手一扬,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清脆的掴掌声让营帐内有片刻的死寂。
安若兰又惊又恼的瞪着李绮珠。
一抹怒容闪过穆天波的俊颜,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拳,又慢慢松开。
「李姑娘到此有事?」他冷淡的看着不速之客。
「我没看到你出去用饭担心你,所以跑来看看,没想到你们两个——」她的眼神充满愤怒与怨怼,还有不容错辨的妒忌。
「就算我们之间发生什么,那也只是我跟若兰的事,与姑娘何干?」
「什么没有关系,我是你——」
「你是什么?」他踏前一步,逼视着她。
「总之,我就是不许你们这样。」她跺脚,一副任性蛮横的架式。
穆天波却漠然一笑,转身走到安若兰的身边替她解开穴道。
安若兰一行动自由,她马上跳起来,冲到李绮珠跟前,二话不说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记耳光,声声清脆响亮。
「你……」她傻眼地瞪着安若兰,没料到会被她打。
「我怎样?」安若兰下巴一扬,「我不是圣人,让人打了可以不还手。」
穆天波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她果然不是肯吃亏的人,「她只打了你一下。」虽然他并不反对她多打几下。
「如果不是你,我一下也不会挨,所以另外一记是利息。我朋友说过的,讨债时一定要连本带利。」
「你朋友真特别。」穆天波笑着摇头。不晓得是出身何门的人会有如此的言论。
「那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奉陪到底。」被人欺侮就得欺侮回去,条件允许加倍讨回,这是温柔常说的,已经被她们几个姊妹淘奉为圭臬。
听她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凉。
李绮珠瞪着安若兰,咬牙道:「敢打我,你是第一个。」
「嗯,如果你继续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话,相信我,我不会是最后一个打你的人。」她很肯定的回答。
他会心一笑。她说得一针见血。
「我们走着瞧。」留下这句话,李绮珠就跑出了营帐。
安若兰若有所恩的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她最后的目光好怨毒,脑中的警铃倏地拉响,看来要小心了。
「在想什么?」
「想你怎么死啊!」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谁说女人是祸水、要她说,女人的战火都是因为男人才挑起的。
穆天波失声而笑。扮淑女的她气质优雅迷人,不过真实不矫揉造作的她却可爱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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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是荒凉而寂寞的,可是一走出大漠,安若兰又感觉好像少了广阔的意境,人哪,总是这么不知足。
这座连接大漠与中原的城池,繁华而又独具特色,街上形形色色的种族往来谈笑、恍如置身于梦境一般。
想到自己因为一次野餐约会而穿梭时空来到千年前的唐朝,安若兰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姑娘,这簪子您不满意吗?我这儿还有更好的。」
小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思绪,她不由失笑。自己不过买个簪子就神游太虚、要是这时有扒手欺身就惨了。
「不用了小哥,这个就很好看了。」
「这簪子跟姑娘很配呢,简直就像为姑娘打造的一样。」
安若兰看着手上那支通体殷红,血色之中隐泛莹光的簪子,微微露出笑意。很奇怪,从她看到这簪子的第一眼就有种奇特的感觉,当她拿在手里,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就像寻觅了千年的故物失而复得一般。
小贩看着她露出欣慰的笑意。
一身红衣的绝美佳人,发如乌云,高似白雪,十指纤细,体态轻盈,一双杏目似嗔还笑,朱唇不点自红,手握一支散发红宝石光泽的簪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幅美丽至极的绝妙丹青。
一走出茶楼便看到这样的画面,让穆天波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分毫,只能怔怔的望着她发呆。
「这支簪子很好看。」收定了心神,他走到她的身边,佯装打量她手中的簪子。
「是呀,很好看。雕花古朴雅致,纹路清晰细腻,很棒。」
「在哪儿买的?」
「不就在—一」转头的瞬间她傻住了。小贩跟他的摊子不见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而她连银子都还没付呢!
「在哪儿?」
「在地上捡的。」安若兰马上改了口,这种灵异的事情还是不要讲出来吓人。
「捡的?」他端详着簪子的玉质,不禁莞尔。那她的运气真的非常好,这簪子可是由极为罕见的血玉雕琢而成。
「难道我不能捡吗?」她带了几分挑衅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没说话。
异样的感觉让安若兰看向了前方,跟站在茶楼门口的李绮珠目光接个正着,顿时心惊于对方眼中透露出的那抹恨意。
「你怎么了?」
「哦,没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心头盘算着怎么将这场莫名其妙的敌对化解。
穆天波微微蹙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了李绮珠,心头隐隐生出几许不安出来。
「你……」扭头看向安若兰,他欲言又止。
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会小心的。」
穆天波看着她,他的眸中闪过惊异。她居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不要再看我了。」不着痕迹的留意李绮珠的神情,她以袖掩口小声的拜托某人。
他扬眉。
「李姑娘会介意的。」
他剑眉微蹙,略带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她委屈的抿了抿唇。他还不满?她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情敌都没叫苦呢,切!
「李家妹妹,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中原了,你不带些边塞特产回去吗?错过机会就不好了。」她迈开步伐走过去,主动向人示好。
李绮珠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口气淡漠的道:「不需要。」
她毫无芥蒂的笑了笑,「那妹妹家一定很富足了,对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感稀奇,倒是姊姊太过大惊小怪,让妹妹见笑了。」
李绮珠原本走向茶楼的脚步在看到她手中的那支血玉簪时停下,目露惊异,「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家传的。」她信口回答。
随后走来的穆天波在听到她的说词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的话掺的水分太多,她的身分也益发的可疑起来。
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安若兰马上暗叫不妙。这个男人的心眼一直太多,疑心一直太重,她的话前后不一,他一定又疑心病起,大大不妙啊!
「既是祖传必定贵重无疑。」他慢吞吞的开口。
「对呀。」她小心打量他的神情,边犯嘀咕。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了。
「祖传之物自当小心保存,自然也不能随意相赠于人,是吗?」
安若兰暗自瞪他。笑面虎,居然话中有话的调侃她。
心头一气,她不禁冲口道:「当然,像这样贵重的物品,除非是当定情之物送人,否则就是传予后代,普通人自然是不会给了。」
「喔,是吗?」穆天波眸中带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是。」她硬着头皮点头,有种自掘坟墓的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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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端着三亚茶水的四九停下脚步,微一侧身,就看到藏身在柱子后对他招手的安若兰,左右瞧了瞧,他跑了过去。
「安姑娘,什么事?」
「你要去干什么?」
「给爷送茶水。」
「等一下再去。」
「爷在等了。」他有些为难。
「你这个笨家伙,人家李姑娘还在你家爷的房间,你现在进去太不识趣了吧,小心破坏别人的美事。」
四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情,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安姑娘,你都不介意吗?」
「介意?」
「对呀,爷跟别的姑娘在一起,你不会介意?」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哼了声,「我为什么要介意。」一个花心大萝卜而已,她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用得着去介意吗?
他没趣的摸摸鼻子,小声咕哝了句,「爷会希望你介意的。」
「嘀咕什么呢?」她顺手拍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他捂着后脑勺,委屈的看着她,「没什么。」
「对了,四九,你家爷是不是知道李姑娘的来历啊?」这几天她越想越不对劲,仔细观察了下,感觉姓穆的那家伙心里有数似的。
他老实的点头,「嗯。」
「他调查过?」
「没。」
「那怎么知道的?」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她是老夫人找的未来少夫人。」
她眨了眨眼,难掩惊讶的瞪圆了眼,「少夫人?」
「嗯。」
一股火苗毫无徵兆的打心底升腾而起,安若兰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
「原本爷怀疑你是老夫人安排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所以他要赶我走?」她扬眉,水眸之中燃起两簇火苗。
他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爷以为你是老夫人安排的才想送你走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听他这样讲,她心头的火不灭反炽。那个死男人!「李姑娘是什么来历?」
「是郡主。」
「郡主?」好大的来头。
「嗯,是六王爷的小女儿,非常得宠。」
安若兰暗自点头。看得出来,骄纵得很。
「进去送茶吧!」
「可以进去了吗?」四九茫然的问。
「对。」她心不在焉的回应。
「那我去了。」
「去吧。」
看着他走进穆天波的房间,安若兰闷闷的下了楼梯,到客栈的后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托着腮望天发呆。
穆天波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她坐在花架之下神游天外,走到她身边挥了挥手,她也视而不见,不得己只好轻咳了声。
「谁?」从神游中惊醒,安若兰托腮的手一滑,差点扑到地上去。
「你在想什么,我来了半天,你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想。」她实话实说。刚才脑子一片空白,心头乱成一团,千头万绪无从想起。
「刚才怎么不进去?」他话锋突然一转。
「啊!」她瞪大眼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刚才在外面?
「我听到你跟四九在外面说话。」他笑望着她惊讶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解释。
「怎么可能?」她小声的嘀咕。
「我是习武之人,听力自不同于一般人。」
「哦。」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会武功了不起啊!「你跟李姑娘在讲话,我不好进去打扰的。」
他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她两眼,嘴角微微上扬,「她也只小坐了片刻。」
小坐片刻?他还真敢说。安若兰忍不住在心里对眼前的人进行一番腹诽。明明就进去大半天嘛。
「四九进去上茶,不慎打翻茶碗溅湿她的衣裙。」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么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上的事原就是这么巧。」
「所以你才跑来找我?」她斜眼看他,一肚子的怒气。
他摇头,「我原本就想来找你的。」
「是吗?」要找她却跟别人在屋里耗了大半天,直到巧合发生才来?骗鬼都不信,她是活人当然更不信。
「当然。」
「找我什么事?」
「我们这次要直接进京的,你是否要捎封家书回去告知一下堂上双亲?」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留意着她的表情。
家书?双亲?只怕写得出来也送不过去了!安若兰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如今到了中原内地,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不敢再劳烦将军费神。」
「你要自己回去?」他的眸色为之一沉。
「嗯。」
「你忘记我的话了吗?」
「将军讲过的话何止千百,奴家怎么知道是哪句。」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提醒她。
她很火大的瞪着他,「相报救命之恩的方法有上千万,我为什么就一定得以身相许?我要是男的,你是不是也要?」
「你不是。」他肯定。
「我是说如果。」
「要。」
她傻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是眼前这个大多时候很道貌岸然的家伙说的吗?
「可你明明就有未婚妻啊。」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有一天噎死你。
「谁?」
「你还装傻?」她手差点儿戳到他的鼻子,「李绮珠明明就是你未婚妻,四九都告诉我了,你还装?」
他将她的手纳入掌心,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如果是四九讲的,他一定有讲这只是我母亲的主意。」
「父母之命啊。」当她傻子啊,古代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他有片刻的沉默,「她老人家只是心急。」
用力抽回手,安若兰向后退了两步,很郑重的看着他说:「将军,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既有婚约在身,那么就应该行为检点。」
「我没有婚约在身。」他很干脆的否认。
「可是我有。」
他为之语塞。
「所以请将军自重。」她对他福了福身,「奴家告退。」
穆天波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眼看着她消失在园门处。
「爷,您的信。」
看着四九飞快的跑来,他只是淡淡的问了声,「哪里来的?」
「京城,八百里快递。」
他伸手接过信,拆开,一看之下剑眉舒展。
「爷,什么事让您如此开心?」
「皇上准我先去杭州。」
「爷到杭州干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拜会一下某人的高堂大人。」
「某人?」四九困惑的摸着后脑勺。
没有回答他的话,穆天波只是将背于身后的左手伸前来展开,一支血玉簪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啊,这不是安姑娘的祖传玉簪吗?」四九疑惑问道。
「好眼力。」穆天波目露嘉许。
「安姑娘说这是要送意中人的呢!」当时他站在茶楼前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
四九恍然,「原来爷跟……」难怪安姑娘都不介意李姑娘跟爷在一起,原来心里早有把握。
他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恭喜爷。」
第五章
这座官驿很大,也很高档,惟一让安若兰看了不舒服的,就是这里的官员拚命巴结某些人的举止,因为没人睬她半眼,一群势利眼的家伙。
看看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她有些郁闷,干脆坐下来休憩。
环佩相扣声由风中传入耳中极是悦耳。难怪古人老喜欢在腰间挂满那些小玩意儿。
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她不由扭头去看。
「李姑娘!」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李绮珠,虽然她们一直同行,但却好久没正眼打过照面了。
「我有话跟你说。」李绮珠话一说完就转身向来处而去。
安若兰撇撇嘴。反正她闲着也无聊,就去听听什么事吧!但见她起身跟上去。
同样住宫驿,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别的,她的房间跟李绮珠的一比,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当然,她的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