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上要小心扒手、色狼,尤其你又是一个女孩子……”郭明宗很好心的提醒她。突然他的音量被一个粗鲁的声音盖过。
“让开让开!”
一个男人从楼下奔了上来,像是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他似的,逃得飞快。在疾速之中撞到郝碧菁,郝碧菁娇呼一声,乘机靠倒在“花沛然”的身上。
“干什么?放开放开!”蓝珞急急将她推走。
郝碧菁噘起嘴,在心底嘟哝埋怨:阿然还真是不解人意。
“谁呀?这么没礼貌,撞到人不会说对不起。”郭明宗看男子向顶楼冲上去,忿忿的道。
又是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由下传了上来,只见一个警察拿着一把枪,见到他们站在门口,赶紧叫道:“进屋子里去!”
“啊?”三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呆呆看着警察往上面冲去追刚才那个男人……这时,三人的中国人的“传统”个性显露无遗──都凑在外面,不肯放弃看热闹的机会。
“警察抓小偷吗?好像很好玩。”蓝珞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竟以为这是在玩游戏!
“的确是很刺激。”郭明宗赞同道,但却不敢趋近涉险。
这又不是在演戏!
“我去看看是抓强盗还是抓小偷?”蓝珞立刻向前移动。她这人最爱刺激了!
“你别去凑热闹,太危险了!”话虽这么说,郝碧菁也没有躲起来的意思。
“我是去看看警察需不需要帮忙?要知道,警民一心才能够防治犯罪、打倒流氓,建立和谐的社会。”说着,蓝珞就出线了,小心翼翼的踏上顶楼。
爱凑热闹就爱凑热闹,还扯出这么多理由。
“阿然,回来!”郭明宗低吼怪叫。
制止不成──就放她去了!以一副期待的心情面对整个事件,兴奋的程度比紧张还高出许多。
突然,一声巨响贯穿耳膜,震得三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砰!”冷不防,一道人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一道黑影兜头罩下,撞倒了正欲上楼的蓝珞。两个人开始实验地心引力,顺便量量加速度有多少……
哇,救命啊!蓝珞还来不及叫出声便被撞滚了下去。吓得她一心想要离开这恐怖的状况,但物体在行进当中想要突然停止,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她整个身体滚呀滚──猛地,她的意识全部抽离……
剩下两具躯体向下滚去……
“阿然!”
郭明宗和郝碧菁赶紧追了上去,将压在“花沛然”身上的警察推开,发现警察身上中了一枪,满身是血;花沛然身上沾染到不少血渍。
“阿然,你怎么了?阿然?”郝碧菁捧着他的头不断地叫着。
“我去找人来帮忙!”郭明宗跑走了。
灵体离开身躯之后,蓝珞吃惊的看着花沛然的身子躺在地上。她很快了解状况:她的灵魂跟花沛然的身体分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乱喔!状况相当复杂,蓝珞也顾不得一切,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身子,远离麻烦。念头才一动,便已然消失……
☆
“珞珞,你窝在厕所做什么?孵蛋吗?”蓝璎算算时间,实在太久了。
“喔……我马上就出来。”花沛然从怔忡间回神过来。目前为止,他仍然想不透为什么会变身?他又为什么会变身到蓝珞的身上?如果他变身到蓝珞的身上,那蓝珞呢?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谁教你吃那么多零食,现在遭报应了吧?”蓝璎一点也没有同情心,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花沛然走出厕所,对于自身变化仍想不出一个解决之道,又不能向其他人说他“变身”了,否则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被送进精神病院。
“你干嘛?脸色怪怪的。”蓝璎心细,发现有异。
“没……没有啊!”
“没有就算了,客厅的桌子被你弄得一团乱,自己去收拾收拾。”
“喔。”既然他现在的身分是“蓝珞”,花沛然不敢稍有迟疑,怕被蓝珞的家人看出破绽,连忙照蓝璎的话去做。
“既然要收拾客厅,你就顺便扫个地吧!”
“知道了。”
蓝璎一时不能适应。蓝珞这小妮子,平常叫她做一点事她会推托半天,今天怎么变性了?算了,这样也好,既然她答应扫地,那叫她帮忙收个衣服,不成问题吧?
“扫完地之后,阳台上的衣服顺便收进来摺。”
“好。”耶?她真答应了?蓝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本以为会被拒绝的。
“那就麻烦你啦!我去煮饭了。”觉得奇怪是一回事,有人帮忙做事又是另一回事,蓝璎乐得把事情分给别人做。
花沛然不敢多言,默默地做着蓝璎交给他的工作,心中唉叹:谁变身像他这么倒楣,竟然变身成“菲佣”?这是正牌的蓝珞留下的烂摊子吗?为什么他要帮她收拾?可能他平常“欺负”她太多次了,所以老天要惩罚、惩罚他吧!
好在这些家事他平常都有在做,应该不生疏才是。整理桌上的垃圾,收拾吃剩的饼干,接下来要扫地的话……扫帚在哪里?
“请问一下,扫帚在哪里?”花沛然将头探进厨房,客气的问道。
“在阳台上。”
“谢谢。”他退了出去。
唔?刚刚是蓝珞在问话吗?蓝璎回过神来。奇怪了?珞珞今天怎么猛问些怪怪的问题。住在这儿这么久了,连镜子跟扫帚在哪都不知道,太扯了吧?
蓝璎放下手边的事,探出头去看看“蓝珞”。不会啊!看起来满正常的,只是,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她相当不解,转身继续切菜。
花沛然到阳台找了一会儿,发现扫帚跟畚箕都在角落,他正要上前去拿,突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他连忙转回头一看,正好瞥见一道白光进到屋子里去。
是错觉吧?要不就是他眼花了。
拿着工具回到容厅,花沛然开始扫地,隐隐约约地,听到厨房有人在交谈的声音。
“厨房不是只有蓝璎一个人在吗?”
花沛然未加理会细想,仍勤快的继续做事。但厨房不断传来交谈的声音,而且从欢笑声听来,还谈得满高兴的哩。
难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吗?花沛然遏抑不住好奇心作祟,像个小偷似的,鬼鬼祟祟的觑向厨房──
唔……那是什么?花沛然骇然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蓝璎正在跟空中一道奇怪的白色影像讲话,虽然“它”是一团类似雾状的朦胧东西,但仍可清情楚楚见到五官──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清晰可见。
“这才对嘛,我等你带我去看乔儿已经好久了,你终于要带我去见识、见识了。”
蓝璎似乎跟“它”满熟的,聊得相当愉快。
“你干嘛那么想看她?”
“每次都听你在说乔儿有多好、多好,害我很好奇,能够把你迷到死后都还想着她的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是乔儿嘛!”莫海凡喜孜孜的说道。他瞥见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蓝珞”,不客气的吼道:“你干嘛躲在外面偷听?小偷啊!”
“呃呃呃……”花沛然的身子僵住了。
“呃什么?又不最第一次见到我,怎么一点都没进一步?”莫海凡觉得这女孩子一点都没长进。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他结结巴巴的问。
蓝璎这时觉得蓝珞更怪异了。“珞珞,你是怎么了?怎么表现得像从来没见过海凡?”真没礼貌!
“这……他……”他纵有一大堆的疑问,全被惊骇梗在喉中。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哪根筋不对,一直怪怪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是“变身”这件事就已经搞得他快要发疯,现在又碰到鬼怪?老天,他是不是犯太岁,要不然怎么什么倒楣事都被他碰上?
花沛然支支吾吾,对己身的变化再加上碰到鬼怪,讶异的无法将话说得顺溜。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呀!”从她之前的怪异行止,蓝璎直觉认定“蓝珞”一定是出了事。尤其她见到莫海凡的反应,实在没道理。
“又变身、又撞到鬼……天哪!”花沛然喃喃自语,惊见鬼怪的恐怖,让他不由自主退后三丈。
“珞珞。”蓝璎生气了,警告她不要再胡言乱语。
“哎哟!”花沛然在退后的时候,突然莫名地跌了个狗吃屎,整个人趴在地上。
“珞珞,你在搞什么把戏?”蓝璎实在拿她这个宝贝妹妹没辙,行为举止怪异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夸张。
“好痛……”
花沛然从地上爬起来,对于正发生在身体内部的“异状”完全不解,只感到身子像是被什么力量侵入,整个灵魂像是要被挤出肉体,似乎要飞翔起来。悚然的感觉由内而外发散出来,渗透到每个神经与细胞,使得他求生意念大起,连忙用整个意识去抵抗。
“呜……我怎么进不去?”
有个声音清清楚楚在他耳边响起,可怜兮兮的。
“珞珞?”
花沛然听清楚是蓝璎的声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抬起头来,哀求的眼神看向蓝璎,唉呀呀!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掉入异次元世界了?
“这是怎么回事?”蓝璎责难的问道。
蓝珞的灵体飘在空中,埋怨的大叫,“姐,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回身体的时候就可以回去,怎么我会被弹出来,进不去了?”
蓝璎透过她异于常人的双眼,看到了空中的蓝珞的灵体。她再转头看向“花沛然”──
她吓得大叫:“珞珞,你没有在你的身体里面!那‘她’?”
“我也不知道……”蓝珞哀嚎着。她的灵体飘在外面,努力想要回到身子之中,却不得其门而入。
“你是谁?”蓝璎脸色凝重、目光冷然地射向“花沛然”。
花沛然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虽然还不至于夸张到连滚带爬的逃走,不过花沛然的确有这么做的冲动。老天!他是不是卷入了什么“X档案”?他躲避蓝璎射过来的必杀目光,不敢正视。
“什么跟什么啦?我要回身体里面去!”蓝珞一心只想赶紧恢复原状。
“我知道,可是一个身体里面只容得下一副灵体,你既然不在你的身体里面,那是谁的灵体在你的身体里面呢?”蓝璎严肃的问道。
唔?蓝珞总算明白了。她后知后觉蓦然叫了起来,“什么?有人擅用我的身体?”
“说,你到底是谁?”蓝璎疾言厉色的对“花沛然”问道。
“花沛然”频频向后退,冒出涔涔汗水,努力和这些怪物保持安全距离。
“我……我说就是了,你不要这么咄咄‘吓’人嘛!”
蓝璎的身边跟着一白一蓝的透明影像,凌厉的架式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阎王与黑白无常,乱恐怖的,引发出花沛然对冥暗的恐怖想像。也许不只是他,只要是所有的人类都差不多吧?恐惧所有未知的事物。
“你到底是谁?”蓝璎疾声的再次问道。
“我……我是……”
“你是谁?还不快滚出我的身子?”蓝珞冲到“花沛然”的面前气得大叫。
倏地,一股朦胧气体显像像是立体投射般跃然“花沛然”眼前,而且相当不友善──为了他擅闯了这副身体而不高兴。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闯入你的身体的。”花沛然赶紧道歉。
“你是谁?为什么会进到珞珞的身体里面?”蓝璎疾言厉色的问道。
“我不晓得,我真的不晓得!为什么会进到珞珞的身体?我自己也很惊讶啊。”他转向蓝色的透明影像,“珞珞,你要相信我,我是花沛然呀!”
“阿然?”蓝珞惊喜地叫了出来。
“对呀、对呀!”花沛然冷静下来,他决定向她动之以情,相信她们不会太为难他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变身跑到你的身子里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蓝璎看到蓝珞的奇怪反应,她迟疑问道:“你们认识?”
“嗯,花沛然是我学校里的同学,可是他怎么会……”蓝珞惊讶的望着自己的身躯,又惊又喜又疑,思绪纷乱。
喔!是花沛然耶!擅闯她身体的人竟然是他?这太不可思议了。在恼怒中,她竟然有丝窃喜。蓝珞明知她应该对入侵者完完全全的生气,但她的心无法自欺欺人,真的就是有那么一点喜悦,真的,只有一点点啦!
“是你同学?那他怎么会跑到你的身子里?”蓝璎仍不敢掉以轻心。
“我怎么知道?你懂得比我还多,应该是你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才对。”蓝珞叫道。
“你的灵体不在身体里面,花沛然又在你的身体里面,凡事有因才有果,在这之前,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蓝璎慢慢地替他们分析出条理。
“出事?没有啊!”花沛然率先回答。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异于寻常的事情发生?甚至是最细微的……”蓝璎一定要找出症结。
花沛然努力的思索着。“真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啊!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只记得最后的印象是在打球。”
“你再想想看。珞珞,那你呢?”她换了个对象问。
“我?我记得我在睡觉。会出什么事?啊!”她猛然想起什么。“我是作了个梦……不,也不算作梦啦!不知道这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我灵魂出窍了……”她嗫嚅说道。
第四章
不得已,蓝珞道出了他们的家族秘密。莫海凡是早就知道的了,并未显讶异──这家伙也挺爱凑热闹的,到现在还没离开;倒是花沛然,头一次知道有这种人物的存在,兴奋的大叫:
“灵魂出窍!原来你们是特异功能人士。”
“别激动,我还没讲完呢!”
她娓娓的将事情始末道出──除了省略她对郝碧菁无礼的那一段,其他倒是交代的清清楚楚。说了一大堆话,要是平时早就口干舌燥了,不过,因为她现在处于灵体状态,没有生理需求,任何环境都不足以影响她。倒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蓝璎听了蓝珞的叙述,眉头直皱,虽显惊讶,但可也没像花沛然表现出来的紧张。只见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只蚊子乘机飞了进去──
“呀!呸呸!混帐,连你都来欺负我。”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子。”蓝珞报告完毕。“不过,不知道这跟我和花沛然变身有没有关系?”
蓝璎不语,迳自低头沉思。
蓝珞捺不住性子,催促着问道:“到底怎么样?有没有答案?”
“花沛然,你们家族有没有人曾经灵魂出窍过?”蓝璎抬起了头来。
“我不知道。就算有,这种事讲出来人家也不相信。你问这个干嘛?”
“就像是遗传一样,如果你的家族曾经有人灵魂出窍过,代表你也有此种能力。不过,经过努力修行,或机缘巧合而灵魂出窍者,也大有人在。而两个灵动力高的人,‘换身’的机率,自然比寻常人大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