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不要这样。”他叹息:“是我不好,说错了话,好好?请你上车,别孩子气。”
“心妍。”他一路跟上采:“我有时讲话是不经大脑的,你原谅我啦!”
她板着脸,就是不理不睬。
“心妍——”思宇摇头长叹一声,也沉默下来。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心妍有什么理由发那么大脾气呢?心妍可是故意跟他作对?
、两人僵持着,一个在车上,一个在马路上。思宇觉得自己作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心妍还不满意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心妍呢?可能刚才看拍戏受影响,她觉得思宇今天的一切都没有诚意,她不想再听他讲下去。
她一步不停的直往前面冲,就是不转头看他。
“你要几时才肯上车呢?我们不能整夜这么斗下去,我还要拍戏。”他叹息。
“没有叫你跟着我,你可以走。”她终于说话了。
“这儿危险,我能由你一个人走吗?”他放软了声音:“上车,我们吃了饭以后回来。我担保不再胡说八道。”
“是胡说八道或是心底话!”她冷笑。
“我只对着你才说心底话!”他说。
“你以为我会信?当你以前对着费婷时,没讲过心底话?”她冷笑。
他沉默一阵,点点头。
“说过,可惜她不听!”他再叹一口气
“现在我也不听。”他的回答激怒了她。
“心妍——上车吧!”他近乎哀求:“现在上车,以后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我又不是她,罚你做什么?”她说。
“还讲这种话?你有良心吗?”他终于忍不往。
“我一直都有,只是有些人一时有,一时没有,反反复复的讨人厌。”她说。
“我不是——哎!我改,好不好?”他改口说:“你上车吧我们只有一个半小时吃晚餐了。”
“要我上车也行,送我回台北。”她不肯让步。
“不陪我晚餐了?”他说。
“不,我设有胃口。”她冷硬的。
“如果你一定要回台北,我送你回去便是。”他只好妥协。他知道,他若不妥协,这事到明天早晨也解决不了:“上车吧!”
他替她打开车门,她考虑两秒钟,上车。
“不要跟我玩花样,我会翻脸!”她向他警告。
本想把她骗上车去吃晚餐的,只好作罢。他没什么表情的向台北驶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不说话,气氛又僵又硬。到了台北,思字正想问去哪里,她已先开口。
“回房东太太那儿。”她说。
那语气给人一个强烈的感觉,除了房东太太那儿,什么地方她都不会去。
“为什么呢?我今天十二点前可以收工。”他说:“我可以陪你去吃消夜。”
“房东太太那儿。”她斩钉截铁的。
他只好摇头,照办,但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
敦化南路很快就到,他停车在她家楼下,她立刻开车门跳下去,一丝犹豫也没有。
他忍不住想,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感情?怎么说走就走,没当他是个人呢?
“心妍——”他叫。
她没有反应,已走进大门,砰然关上。
他想了一阵,咬咬牙,掉转头而去。
戏是要拍的,他是个有职业道德的人,收了人家的片酬就该替人工作。
独自开车再回郊外那幢借来的大屋,他已没时间再去吃饭,不过,现在他已完全没有胃口了。
再开始“开麦拉”的,思宇的神情完全不同了,他看来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
“怎么了?老公。”费婷问。她真是习惯这么称呼他,叫得好自然。
“没事。可以开始拍。”他连讲话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费费是何等醒目的人?她眼尾一扫,看见心妍不在,她已知道是么回事。
“心妍呢?”她问。
“送她回台北了!”他闷闷的!
“你没吃晚餐”费婷摇摇头:“我带了不少点心回来,你去吃一点。”
“吃不下,开拍吧!”他不耐烦。
“你这样子怎么拍戏呢?”费婷笑了:“心妍有什么事?生我的气吗?”
“不——她小孩子脾气。”他摇头。
费婷知道不该再说下去,她是聪明剔透的,什么事也不能逃出她眼睛。
“先吃东西,休息一下。”费婷对他说;“我去跟导演讲几句话。
思宇默默的吃着一个叉烧包。心妍实在太孩子气,太倔强了,哪像费婷,八面玲珑的。心妍不适合这个圈子,这圈子是适保费婷这些人的。
叉烧包吃完,费婷走了回来。
“今夜不拍了。”费婷拍拍思宇:“导演说早点收工,明天拍早班。
“你——不必因为我而这么做。”他皱眉。心中却有一股热,
变成真正朋友了,男女之间也未必要恋爱。
“我也有机会去陪未婚夫。”她眨眨眼:“快去找心妍,她是个好女孩,你们很配。”
思宇坐在自己家的客厅,从收工回来到现在,他姿势未变的拿着酒杯一直这么坐着。
他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叫他再低声下气的去求心妍原谅,他应付不了自尊心。
但是见不到心妍,他也难受,习惯了收工回来心妍在家预备好消夜,陪他吃一点东西,突然之间她走了。他觉得若有所失。
看看表,十点半了,太迟了吗,他不便再去找心妍,她的小姐脾气也未必消了,但——难道他们就这么僵持一夜?
愈想愈不是味儿,杯中的酒一仰而尽,他实在是喜欢心妍的,而且——不知不觉就愈聚愈多,对他来说,心妍总不是一个普通女朋友了,他甚至觉得,对她的感情已浓过了以前对费婷的。
只是,心妍不肯相信,这是遗憾。
也难怪心妍,以前他的风流名声影响至大,他也太过放任自己了,其实现在他真的对心妍专情一志,不怪心妍,想想换了任何人都会没有信心的。
他忍不往叹息,他目前这么红,谁都以为他过的是繁华热闹的生活,哪知他是如此的寂寞,想找个人来陪陪自己也难。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没人陪伴有酒也不错,他绝不善饮,但今夜——他若不喝酒会不知该怎么办。
酒——至少能令他忘掉一切烦恼。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门铃声。
门铃?心妍。
他整个人跳起来,扑向大门。
门开处,站着的不是心妍,是他在圈子里唯一的朋友程大干,一个很不错的喜剧演员。
“是你?”思宇有点失望。
大千皱皱眉,走了进来。
“你怎么了?唱这么多酒。”他说:“刚听人说你和费婷那组戏提早收工,因为你懂绪不好,没有人可以刺激到你吧?”
“没有,当然没有,”思宇大声说,又夸张的举一举杯:“我是何思宇,情场常胜的何思宇,谁能刺激我?真是笑话。”
大千再皱眉,思宇分明不正常。
“喂,你不妥哦!”他为自己倒杯酒:“不要硬撑,说出来,我替你开解一下。”
“真的没事,说什么?”思宇。
“近来传得满城风雨的那个小妞呢?”大千笑。
“她?回家了!”思宇摊开双手:“我真那么好艳福?庄心妍要跟我同居?”
“可是报上图文并茂哦?”大千摇头:“人家拍到你们一起步出家门的照片。”
“又能代表什么?你也和我一起步出家门过,是不是?”思宇气愤的:“又没见他们说我和你同居?荒谬,捉奸也要在床啊。”
“看你说到哪儿去?”大千笑:“我和你都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就算同居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明白!”思宇说。
“庄心妍为这件事生气?”大千问。
“那——倒不是。她是个很自我的女孩,她问心无愧就行了,其他的她不在乎。”思宇说。
“倒是了解啊!这次是玩真的了。”大千笑。
“什么真的,假的?我何思手并没想过骗人。”他说。
“我知道,面对着人家就爱得死,一转身,看不见人了,会马上就又爱上另一个。”大千说。
“天地良心,叫你别损我了。”他作状打大千一拳。
“事实上是这样啊!也只有一个费婷治得往你。”大千说。
“别提费婷,那是尘年旧事了。”他大声嚷。
“那么讲谁?庄心妍?”大千失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为小妞儿发愁。”
“我一点也不愁,庄心妍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女孩子,”思宇说,“我何思宇什么时候对小妞儿低声下气过了?你别看扁我。”
“我不敢冒扁你,唏,庄心妍人呢?”大干问。
“人家有自己的家,她又不是我老婆。”思宇说。
“于是你就在这里借酒消愁?”大干摇头:“以前自称你老婆的人呢?”
“以前的事就别提了,”思宇涨红了脸:“程大千,你今晚来是专跟我过不去的,是吗?”
“不,想找你出去消夜,看你半醉成这样子,算了。”大干摆摆手。
“谁说算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思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陪你在家里喝酒。”大干拉往他。
酒能乱性,大千怕思宇出去和人冲突。
“家里有什么好?出去,出去。”思宇不依。
“你别这样好吗?我不信庄心妍真刺激你成这样子。”大千摆脱他。
“什么庄心妍,你别讲了,”思宇发怒:”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思宇,”大千只好站起来:“你可知道现在你这样子是不适合出门的。”
“我怕什么,破坏形象?哈,怎么人家也不当我是好人,我怕什么?”他大叫。
“够了,够了,”大千硬拖他坐下:”你想吃什么?我替你去买回来。”
大千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不许去买,我一定要出去吃!”思宇的牛脾气来了。
“你定要出去——我们就不做朋友。”大千警告。
“不做就不做,”思宇笑了,一点也不相信大千的话:“我一定要出去。”
“思宇——”大千欲言又止:”到底为了什么?我帮你做和事佬吧。”
“都说过没有事咯!”思宇红着脸。
“片场的人说,心妍是生气走的,”其实大干早知实情了:“你和费婷表演太亲热了。”
“哪个八卦公说的,”思宇恼羞成怒:“我只不过在演戏,照导演地附的去做,而且——我和费婷互相叫老公老婆已是习惯,这种事也好吃醋的!”
“傻瓜,吃醋是表示重视你,难道你希望有个不吃你醋的女朋友?”大千说。
思宇呆怔一下,心妍的坏脾气是因为这些吧?那么——
“当然是你错啦,还想什么?”大千笑:“走吧,我陪你去找她认错。”
“不——我不觉得我有错。”思宇说。
“骄傲。”大千摇摇头:“你喜欢她、爱她;委屈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她并没有错。”
“当然是她错,你没有看到她那副绝情的样子——”
“女孩子生起气来是不顾一切的。”大千说:“再硬下去对你们都没有好处,在折磨自己。”
“不——我要想一想——”
“还在死鸡撑饭盖。”大干摇头:“其实你心中已经想去得要命,对不对?”
思宇不出声,端起桌上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马上,脸上加添了扶黯红。
“你不能再喝酒了,”大干抢过酒瓶:“就算你喝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心妍又不知道。”
“你不要管我!”思宇推开他。
“想要借酒增加勇气?”他问。
思宇没说话,只是笑一笑,然后又是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喝得又急又快。
“走吧!”思宇领先朝大门走。
他走得摇摇摆摆,看来他真已不胜酒力。
“小心,”大千扶住他:“我没来之前你喝了多少?”
“不知道,”思宇打开大门,朝楼梯走去:“喝酒就喝酒,还要数喝多少杯,那有什么意思?”
大千转身关门,就在这一刹那间,听见门外嘭隆一声,加上思宇怪叫,急忙转头,思宇已一路滚下楼梯。
大千大叫一声追上去,已来不及抢救。
“思宇——”他吓得尖叫起来。
思宇已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虽然只是从三楼滚到二楼,但那至楼顶倡高,也有十多二十级石阶。
大千抢着三步两步下去时,只看见思宇脸上有血,身上有伤,而且失去意识。
大千急忙又上楼,好在大门还设关上,他立刻打电话九九九召救伤车,然后又奔下楼看思宇。
或者——他不该叫思宇去心妍那儿,思宇己醉得差不多,那么——这事是否可以避过?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打电话通知心妍?思宇家中有心妍的电话吗?
在思手身上搜一搜,没有记事簿,只有一个小皮包,里面是钱、信用卡、驾驶执照和一张小小的心妍照片,啊!他放心妍的照片在身上。
再翻一翻,看见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肯定的是电话号码,但不知是谁的。
大于也不理那么多,先上楼打电话,接听的是个女人声,很年轻的。
“庄心妍?”大千问。
”是——你是谁?”心妍疑惑的。
她并没有睡觉,似有所待。
“我是程大千,思宇的朋友,”大千急说:“思宇在家里喝醉酒要来找你,下楼时不小心掉下去,现在昏迷着——”
“什么?”心妍尖叫失色。
“现在救伤车就来了,我必须下去等,等我送他到医院后再通知你,你先换好衣服。我随时来接你。”大千一连串的说。
然后又问心妍地址。
“我等会来接你。”大干说。
“好!”心妍一点也不犹豫:“他——严重吗?”
大千没回答,心姐已听见救伤车的声音更近了。
思宇真的——受伤?
程大千去接心姐,心姐站在楼下大门口干着急,她以为大干会告诉她关于思宇的伤势,但大千什么都不说,只沉默着!
心妍虽知道大千这个人,却不认识他,看见人家不出声,她也不敢问。心跳的声音连自己也听得见,她以为思宇的伤势一定很严重,脸色益发青白!
大千望她一眼,摇摇头又叹一口气!
“程先生,思宇是不是——”她的声音发干!
“庄心妍,不是我说你。心眼儿为什么会这么窄?动不动就呷醋生气,自己是这圈子的人还看不开?看不透?弄成这样子。”大千以老卖老的。
心妍咬着唇沉默不语。
“外面传的谣言已对你们极不利了,你们还是这么闹气,根本是跟自己过不去嘛!”大千再说:“会夜思宇又出事,好在时间已这么晚,没让新闻界知道,否则又闹得天那么大一件事。”
“思宇他——严重吗?”她终于问。
“暂时知道的是皮外伤,至干有没有脑震荡就要等检查完才知道,”他说:“不过我离开医院他已醒了,只是酒醉得胡言乱语。”
“他为什么喝酒?”她问。
大千看她一眼,说:“你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