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了?”大胡子个性豪放,大剌剌地没注意到小女人的娇羞,哈哈笑得更大声了。
连颢摇摇头,他已经很习惯大胡子的直言直语,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喜欢跟这群人在一起。
“凌儿今天第一次来,你就这么拆我的台,吓着了她,下次还敢来吗?”
“为什么不敢,我是拆你的台,又不是拆她的,而且我还没拆够咧!”大胡子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突地转过头来,对着刑宇凌大声问!
“他动过你没有?”
大胡子丢下这么一颗大炸弹,轰地一声将她的头炸得轰然巨响,就算她此刻身上装了弹簧,恐怕都没能让她跳得这么高。
刑宇凌这辈子没用这么快的速度逃跑过,像是有只大狼狗在身后追着,在小脸红到变成熟西红柿之前,她没命地拉着连颢逃了出来。
真的是个疯人窝!
问那是什么问题?真后悔踏进那个地方!
她推了连颢一把,怒看他一直没消失过的笑容。
“大胡子问这问题做什么?”她总觉得大胡子的眼里有某种深意,那不是一种取笑,而是一种期待。
连颢只是笑,没打算回答她,只是搂着她的肩向前走去。
想起大胡子的问题!动过她没有?
他知道大胡子只想确定一件事,就是他是否已经决定要守护这个女人一辈子,正如他的绰号,他是柳下惠,一辈子只会为一个人动心动情,而那个人……是她。
只是她的脸皮太薄,光是大胡子几句话,就能让她羞成这样,要是她真知道这个问题下的涵义,她会不会一辈子躲着他?
“说啦,你不说,我下次真的不敢再去了……”
话才出口,刑宇凌猛地闭上嘴。
她竟然……竟然一点也不排斥再次与他一同去那里,那个只能容下几个人的小地方、那个热闹得让她的心都暖起来的地方。
“真想知道?”连颢停下脚步,卖了个关子。“不怕听到的答案,又会让你变成地鼠,又让你想挖地洞?”
她怔了怔,还是决定放弃。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连颢没再进逼,只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凝视着她,那黑眸里有着没说出的承诺,他已经知道,他的誓言对她来说没有用,除了吓跑她、让她嗤之以鼻外,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他不再说了,再也不说了。
他会做给她看!
第七章
办公室里,几人小组正在开会。
“这是我修订过的合约内容,对方有意见的地方我已做了修改,但并不损及公司利益,还在合理的范围下。”刑宇凌将昨夜加班赶好的合约,放到了邵震廷与几位主管的面前。
每个人接过合约,都低头审视着。
而这个片刻,刑宇凌则分神握住套装口袋中,正无声振动的行动电话。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通来电,这男人真有耐性,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却偏不接受拒绝。
不接了!绝对不再接他的电话了。
昨天在他家里厮混到夜深,他体贴地送她回到家,等到她亮了灯,确定她锁了门之后,才开车离去。
看着愈来愈远的车尾灯,她竟有些后悔没有留他下来,在那一刻,她惊觉自己不舍的眷恋,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才几天的时间,她的心就火速沉沦,像是不沉到底不甘心一样。
她一惊,讶异自己已脱离原则太远,两人是单行道,不该有交集,他不是她想要的男人,不该继续这样下去。
心一定,她将手抽离口袋,决心不再理会他。
几秒钟之后,邵震廷的手机有了来电显示,他拿出手机,察看了电话号码。
开会时大家都有共识,知道开会的礼貌,却因为或许会有重要的电话,因此都将行动电话转到振动的模式。
邵震廷微瞇了眼,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令他轻易想起这个号码是属于谁。
他起身,向几位干部点头,走到会议室外接听。
“连先生?”邵震廷声音平稳的开口道。
“你记性真好,没开口就知道我是谁。”隔着话筒,另一端传来连颢愉悦的声音。
“连先生,我正在开会,不知道你有何贵干?”邵震廷做事一向直来直往不拖拉。
“那我就直说了。”连颢同样做事明快。“我想找刑顾问。”
“那你打错电话了。”邵震廷不动声色的挑眉。
“她不接我的电话。”连颢的声音显得无奈。“她不接电话,我就不能作画,所以我想请执行长帮个忙,把电话转给她,顺便告知她不接电话的严重性。”
几秒钟后邵震廷走回会议室,示意要刑宇凌出来,并将手机递给她。
一脸不明所以的刑宇凌,接过电话后,小脸一白!
“是你?”她的声音气急败坏,要不是因为这是执行长的手机,她早就把它给摔进垃圾桶里。
邵震廷指着腕上的表提醒她时间有限,接着就径自往会议室走去。
“你打给执行长做什么引”她压低声音尖叫,这男人真要搞疯她不可。
“找你啊!”连颢说得理直气壮。
“你会害我没工作!”要不是因为人在公司,她真想象泼妇一样对着话筒大声吼叫。
“不会。”连颢很有把握。“他知道我的工作与你习习相关,就算开除你,也不会在这一两个月,所以,只要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我就能替他赚进一大笔财富,他自然不会对你开刀。”
“你威胁我?”刑宇凌气到头顶快冒烟了。
“是,我是。”连颢这然承认。为了她,他什么罪名都愿意承担。
“连颢!”她握紧小手,真想掐死他。
“我知道你正在开会,我只是要通知你,今晚我煮了好菜,你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别忘了喔,bye。”
语毕,他就收了线。刑宇凌望着手机只能气得跺脚,这个男人,真该杀了!
她一脸愧色的走人会议室,正巧大家已将合约阅毕。
“合约没问题,你找个时间跟对方签定。”邵震廷将手中的合约递还给她,示意会议解散。
几位主管收拾东西、鱼贯离去,刑宇凌则在邵震廷离开之前挡住他的去路。
“执行长,我……”她开口想解释。
“我知道。”邵震廷知道她的办事能力。“小心处理就好。”
他虽然行事严谨,但同样懂得何谓“点到为止”,对于像刑宇凌这样对自己要求很高的员工,只要稍微点一下,就能让她更加努力。
看着邵震廷离开的背影,刑宇凌握紧拳头,决定跟连颢把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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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大楼,她就看到连颢的车子在门口等着。
他的车是平实耐用的吉普车,没有张扬的外表,却似乎刻苦耐劳,一如他给她的感觉,无论她怎么做,他就是操不怕。
一坐进车里,连颢就从后座拿出一大束白色的玛格丽特,还奉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不送玫瑰,大刺刺的表示爱意,吓死人了。”他笑。
刑宇凌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你这样还不叫‘大剌剌’的表示爱意?”想到他竟然还敢打电话给执行长,她猛摇头,觉得他简直狂妄得没救了。
闻言连颢大笑,笑声混着车内柔柔播放的音乐,她觉得心又被涨满了。
“原来,你知道我爱你啊?!”他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只是他喊出口的那句话再度染红她的颊。
刑宇凌赏了他肩膀一拳,这家伙不让她尴尬好像很难过似的。
只是满肚子怒气,却奇怪地被他几句玩笑话冲淡。她望着前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抱住小白花的手却不自觉握得死紧,似乎不想放开。
爱?
这就叫爱?
这种让她气得头顶冒烟,却又让她心口甜滋滋的感觉……就是爱吗?
咬了咬唇,她否定自己的问题。
不、她不爱他,永远不会!
“连颢……”
她突地喊了他的名字,连颢手握方向盘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知道她的习惯,当她轻声细语喊着他的名字时,就表示有大事要宣布了。
“什么事?”他淡淡的问。
“我不适合你。”刑宇凌轻轻的说,大眼凝视着前方。
照理说,她该直视着他的眼,看着他说,但是……她发现她无法面对连颢那一双写满爱意的黑眸。
“今天天气不好,像是要下大雨了。”连颢微微抬头,天空黑鸦鸦的一片,笼罩着他,宛如他失落的心。
听出他些微的落寞,刑宇凌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难过,但是她逼自己铁了心,一定要将事情厘清。
“你很好,真的很好,但你跟我想嫁的男人不一样。”她冷静的说道。
“我知道。”这句话令他的心闷得发疼。
他一直努力的想让她知道,就算自己不是她心中的既定人选,但他绝对会是对她最好的男人。
但很显然,他的努力并不见效,她总是有机会就泼他冷水、刺他几下。
“首先,你太浪漫,这些甜言蜜语,对一个律师来说太不切实际。”她终于回头,冷静地看着他。说话的同时,她的心也沉甸甸地像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还有呢?”胸口好疼,喘不过气的情形愈来愈明显,他按下窗户,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你老是做些让人难堪的事,例如打电话给执行长……”还有,在大庭广众下将她吻得头重脚轻,害她只能偎在他的胸口喘息。
他再轻扯嘴角,笑着,心却是撕裂着。
她不了解他的想念,更不了解她的拒绝让他如此难受,一如现在。
“他不会因此而为难你。”虽然与邵震廷只有一面之缘,但自己不是不知道拿捏分寸,更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但显然她并不这么认为。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打给他。”刑宇凌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知怎么着,他的浅笑没让她开心,反倒像在她胸口绑了条线,愈拉愈紧。
“好,我以后不会再打。”她不爱的事,从此他不会再做。
“我想找的男人,能力必须比我强,赚钱的能力比我好,有一个够力的肩膀能让我依靠。”她继续说着,声音又僵又涩。
她话说得决绝,明示他不该错放感情。
向来都能忍受打击的连颢,如今却被她短短几句话打得信心全无。
她不知道,他的收入不比她少,他的能力不比她弱,他可以提供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只是……她不要。
雨落下,哗啦啦地打在车顶上,那声音令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她、被世界隔绝。
雨势愈来愈大,车内依旧沉默一片,蓦地,刑宇凌发现他身旁的窗户没关上。
“你都淋湿了。”
听见她的惊呼他才分神一看,刚才转下的车窗忘了关上,这下他全身湿透了,水沿着衣襬往下滴落,像是他的心情。
“谁才是你想嫁的那个人?”他问,仿佛世界没有什么答案会比这个更重要一样。
“邵震廷。”这一次,她实话实说,为的是要让他断念。
“是他。”连颢微点头,没有半点讶异。“他看来很有担当,的确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闻言,刑宇凌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对于他的轻易放弃,她竟觉得有些失望、难过。
“他不适合你。”
“什么?”雨声很大,刑宇凌几乎听不见他说的话。
“他太冷,不懂你的心,你难过,他不会知道。”连颢停下车,黑眸里有着坚决。
“别催我离开。”他的声音大了些,定定凝视她的眸。“如果我确定邵震廷比我还适合你,那我会走。”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他都会在。
“你知道,每个人一生都要找到四个人吗?”他突然开口。
刑宇凌怔愣着,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变了?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第一个要找的人,是自己,我很早以前就找到了自己,你呢?”他回头,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沉重。
“这算什么问题?”她怎么会找不到自己?是不是她给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他傻了?
只是……每天早上,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却总是感到陌生,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
“第二个要找的人,是一生中最爱的人……”他的眼神深情却黯然,满满的情意因不被接受而苦苦压抑。“在威尼斯的时候,我找到了你。”
胸口像梗着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令她难受极了。刑宇凌别开眼、逃避他。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她开口阻止,因为她发现当他难过的时候,她的心也同样的难受。男人忧郁的眼神,尖锐地剌痛她的心。
察觉自己心境的转变,她心里更加气愤。
但连颢只是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
“第三个要找的人,是最爱你的人……”
满脸温柔的连颢,此刻只能默默收回眼神,掩下满腔的苦涩,他找不到那个最爱他的人。
“而第四个人,是能共度一生的人,告诉我,凌儿,你找到这四个人了吗?”
连颢满心翻飞的情感得不到响应,他没有怨慰,只是无声叹息。
“我跟在邵震廷的身边三年了,我们个性相似,行事作风也一样,在一起很适合。“
“所以,他真的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他挑眉。“他知道你怕黑吗?”
他的眼神很认真,更想提醒她,邵震廷跟她哪里适合了?
她一僵,转开眼。
“他没有必要知道这种小事。”
“除了你怕黑,他还知道你怕寂寞吗?”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他又接着说:“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你。”
“胡说。”这一点,她绝不承认。“大家在一起都谈公事,谁跟你谈这些风花雪月。”
“这不叫风花雪月,这是最基本的关心,只要关心,就能看得出来。”如同他第一眼在小船上看见她的时候,就能看出她眼里浓浓的悲伤。
刑宇凌哑口无言,却不甘心被说服。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就算,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才明白,我喜欢的人是他,不是你!我最爱的人是他,我也会让自己变成他最爱的人,然后共度一生!”她有些赌气的大喊,声音回荡在车厢内,打得连颢心里好疼。
“你有时候,真叫人生气。”伤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
真心要她好,所以他反复思量,想着要她欢喜,提醒她要选择对的人,结果到最后反被打了一巴掌。
“生气最好,最好你不要理我,岂不更好!”她赌气的说,心里却觉得好闷。
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
“真的这么希望我在你面前消失?”他笑,笑得好苦涩。
“当然!”她答得爽快,纵使心里骂自己口不择言。“最好都不要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