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巴黎都在逛街和参观博物馆,看了几次也腻了,所以我现在都会到比较不一样的地方绕绕,像这里,就是我的私房景点。」
「我这三个多月已经飞过十几个国外大小城市,可笑的是,我对台湾还没有对那些城市熟呢……」这是她最感慨的地方。
「为什么?」
「我父亲过世前是名飞官,很少在家,就算回家也没时间带我出门玩,过世后就更不用说了。」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倾诉。
「没关系,我对台湾也很熟,可以当妳的导游。」
「喔?难怪那些空姐都要你当她们的导游。」她语带酸味地说道。
「吃醋啦?」他凑过身,亲亲她的脸颊。
「哼!我才没那么无聊!」她口是心非地撇过头。
「放心,以前都是群体活动,我从没有单独带谁出来玩过,妳是第一个。」
「李薇真呢?」只要背着旭日,李薇真就会对她展现显而易见的敌意,让她不敢轻忽。
「她只是一般同事。」
「可是她对你的感情,并不像是一般同事而已……」
「我知道有一些空姐或是同事对我有好感,但我对她们都是平等对待,不会让她们有过多联想。」
「那是你的想法,她们可不这么想喔。」她以女人的角度,说出自己的观点。「当你对她们搂来抱去……」
「欸,我没有主动抱过她们喔!」他急忙打断她的话,赶紧为自己澄清,深伯她误解。「我顶多只是当个雕像让她们抱,可没动过歪脑筋。」天啊,今天该不会是秋后总算帐、三堂会审吧?
「你也会紧张啦?」她睨他一眼,调侃中带着醋意。
「我真的对她们没有非分之想,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有……」他举起右手,已经准备要发誓了。
她冷睇他一眼。「你那么紧张干么?我还没说完呢。」
「是……」他谄媚地笑着。「妳请继续说。」
「当她们对你投怀送抱,你虽然没接受,但也没拒绝,对她们而言,就是还有机会。所以她们对你还是虎视眈眈,换句话说,你的桃花债都是自找的!」
晴空语气淡淡的,却让他的脖子凉飕飕,一路凉到背脊。
「但是自从跟妳交往后,我都跟她们保持距离,连话都很少跟她们说了啊……」他赶紧为自己说话,试图找出一线生机。
「你以为这种事可以说断就能断吗?」她又赏他一个白眼。「你也不想想看自己以前的态度多随便,就算现在想『从良』,谁会相信?」
呜……好过分喔,什么从良?难道他是青楼女子吗?
「那……请大师指点,我现在要怎么做才好?」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洗耳恭听。
「当然是继续保持距离啊!」这句话不只是为他,也是为自己说的。她可不想再看到其他女人对他磨磨蹭蹭。
「当然没问题。」他又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状。
「还有……小心李薇真。」这是她的直觉。「你有没有发现,她几乎都跟你同一班飞机?我总觉得她对你的执着已经有点偏差了,这种人最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嗯……」经她这么一提,他才发现自己最近跟李薇真同班机的机率高得吓人,通常这种发生率顶多一、两个月一次,但是这一年来,他们两人几乎每班机都会碰面,果然下寻常。「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谈完严肃的问题,他放松地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刻跃起,兴奋地嚷道:「欸,妳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的名字很像?」
「有吗?」哪里像了?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跟天空有关,而且都是晴天喔!」
经他这么一提,她才发现他说得没错,晴空中才能看到旭日,反过来说,有旭日也才会有晴空……
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是「天作之合」呢,呵呵……
「咦?」他突然凑到她面前,像发现新大陆般。「妳喝过酒之后,脸会红红的,看起来很妩媚呢。」
她含羞带怯地瞅他一眼,脸更红了。「你少甜言蜜语……」未说完的话,全都被他吻住,情火彷佛瞬间燃烧她体内残余的酒精,让整个人都沸腾起来……
「我喜欢妳……」热吻过后,他柔声说道。「其实,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被妳迷住了。」
「怎么可能!我那天没给你什么好脸色看吧。」她也清楚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况,那个时候,她几乎没正眼看过他,白眼倒是赏过好几个。
「我可能有被虐狂吧,要不然为什么单单喜欢上老是爱瞪着我的冰山美人呢?」他笑着道:「妳呢?妳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她开始回想……
是在他为她解围而受伤的时候吗?不对,还要早。
那么,是在他替老人家收拾善后?应该还要更早。
还是他特地为她准备苏打饼干,还是在他替她按摩手掌减轻胃痛的时候?
还是……更早?
其实,就像他所说的,早在第一眼时,虽然不愿意,她就已经被他吸引了……
第八章
晴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因为脑里都是孙旭日那个大祸害。
她已经找了他半个多月,就在她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他的时候,他竟然失踪了!
「讨厌!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啊?!」修长的美腿对着天花板一阵猛踢,把空气当成假想敌。
上次从巴黎飞回来后,他又利用「特权」跟她一起飞了几个地方,而且是替代强生以机长的身分跟她一起驾驶,所以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几乎朝夕相处。
没想到「蜜月期」才过没多久,他就突然人间蒸发,失踪了!没去公司,没排班,没人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这段期间,她担心得几乎无心工作,就算飞到外地也一样会打电话回台湾找他,但是打了上百通电话,就是没人接听。每次回到台湾,她也会跑到他的住处找人,但警卫的口风很紧,只说孙旭日不在家,就请她离开,让她吃闭门羹几乎要吃成习惯了。
想到几次警卫同情的眼光,她突然领悟到,自己已成为他的过去式。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身心所受的煎熬,顿时,原本以为他出了意外的担忧全都化成怒火。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原来全是骗人!」她气得翻身捶枕头出气,脚也上下踢着,口里更是骂个不停。「喜欢我会连一通电话都不打吗?可恶!可恶!可恶透顶!」
想起他的温柔体贴,想起他的笑脸,想起他让她全身无力的吻。每想起一件事,她对他的怨就多了一分,心也跟着痛了。
「他一定又看上其他女人,我只不过是一段插曲……」她还呆呆地放了真心呢。「可恶……」
一滴泪不知怎地滚落她的脸颊,接着就是流个不停的泪水,沾湿了枕头。
她觉得胸口好痛、好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口炸开,所有的希望都没了,空空的、闷闷的……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没想到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竟然会伤她这么深!早知道就不要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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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铃……
「嗯……」被电话铃声吵醒,晴空不悦地拿起床边的闹钟,睡眼惺忪地看看时间。「有没有搞错……五点半!」该死,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打电话吵她?她今天凌晨两、三点才睡着,睡不到三小时耶!
「喂?」她火大地拿起话筒,对着话筒吼。「谁?」
「亲爱的~~」话筒另一端传来孙旭日朝气蓬勃的声音。「早啊!」
「孙旭日!」怎么会是他?就在她开始相信自己已成为他的「过去式」之一时,就在她决定放弃这个人时,他竟然又出现了!
「真高兴妳还记得我的声音呢!」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声调顿时拔高。
半个月不联络,一打来就是凌晨,挑她没睡饱的时候,他可真会选时间!
「哇!好大声喔……等等,我看一下手表……现在是中原标准时间上午五点三十二分整。」他念完时间,还意犹未尽地说:「我的手表很准喔。」
「你……」不行,再吼下去,她会失声。「你还打给我做什么?」音量稍微降低了一点。
「找妳去玩哪,妳不是想看看台湾吗?」
「玩你个头啦!」她立刻啪一声挂掉电话,再也憋不住火气地破口大骂。「竟然还有脸打电话约我出去!以为我这么好骗吗?」跟其他女人玩腻了就再回来找她,他以为她是收垃圾的吗?
铃……铃……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继续响起,她愤恨地瞪着无辜的话机,彷佛那就是孙旭日的脸。
「我就是不接,看你能怎样?哼!」
她干脆拔起电话插头,来个耳不听为净,蒙上棉被,打算继续补眠。
「竟然把插头拔掉了!」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断讯声,孙旭日的脸垮了。「搞什么嘛?」
上次一从伦敦回来,他就被老爸叫去美国开会,随即就被带着全球走透透,到各大分公司拜访。如此慎重地将他「公诸于世」,全是为了他以后能顺利接班,所以就算再苦,他也只能咬牙忍下。
这半个月,他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飞机上度过,忙到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要打通电话给晴空报平安了。
天啊,那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最惨的是,他的手机竟然搞丢了,不知道丢在哪个国家的哪个角落,这下子就算晴空想找他也没办法。就因为担心她找不到人会胡思乱想,一结束「战斗营」,还没回家补眠,他就迫不及待地赶着来见她,结果她还闹脾气给他看?有没有搞错啊!
「好,妳不接我电话,难道我就见不到妳吗?太小看我了!」
他随即走进她所住的大楼,使出三寸下烂之舌,唬得警卫一愣一愣地,乖乖让他上楼。
快步走进电梯,他按下七楼的按键,这才发现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个欧巴桑。
「先生,你到七楼找谁啊?」欧巴桑是大楼管理委员会的黄主委,全栋八十户人家都认得,她一看就知道孙旭日不是这里的住户。
「妳好,我来找岳晴空。」
他露出所向无敌的霹雳笑容,迷得欧巴桑几乎以为自己今年才十八年华。
「喔……你跟她是……?」
「我是她的未婚夫。」这也是他刚刚跟楼下警卫说的台词。
「真的喔?哎哟,岳小姐竟然都没说过她有一个这么帅的未婚夫~~」黄主委不只是主委,更是超级广播电台,只要她听到的消息,不用半小时就整栋大楼都知道。
旭日笑笑。「妳也知道嘛,她这个人比较低调一点。」
「没错,她都不跟人打招呼,看起来很孤僻……」
就在黄主委还想继续发表高论时,电梯刚好停在七楼,及时解救了旭日的耳朵。「那,下次再聊喽。」
他走出电梯,找到晴空家的门铃,用力按下去--
叮咚--叮咚--
「……谁呀?」睡眠再次被打扰,晴空烦躁地下床,也忘了先看猫眼就拉开铁门。「咦?!」看到来者是孙旭日,她呆愣地望着他。「你……怎么上来的?」
「坐电梯啊!」趁着她发呆,他大剌剌地登堂入室,踏进晴空的套房。
他的眼睛不安分地四处张望,最后停在她身上,随即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中。
「亲爱的,半个月不见,我想死妳了!」
「你……」愣了半晌,她终于回过神,用力推开他,气呼呼地指着没有关上的门。「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要。」他双手环胸,悍然拒绝。「我跑了大半个地球,就是为了赶回来看妳,我才不走。」
「大半个地球?你去哪里?」说好不再理他,但还是忍不住关心。
「全世界到处跑啊……」看到她看起来很好睡的床垫后,他疲累的眼眸立刻一亮,也没经过主人同意,立刻脱了鞋子窝进她温暖的被窝。「借我躺一下吧,我累惨了……」
「欸!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下来啦!」她拉住他的手,想将他拖下床来,没想到却反被他拖上床去,压在身下。
「妳好美……」他手脚并用地将她缠在身下,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诱得让他意乱情迷,老实不客气地吻上她粉嫩嫩的红唇……
「……哇!妳干么咬人?」他吃痛,捂着嘴哀嚎。「痛死我了!」
「痛死你活该!」她喘着气用力推开他,一张脸又羞又气地胀得绯红。
这个可恶的急色鬼,半个月没消没息,一见面就对她又搂又亲,以为她是应召女郎,随时待命吗?
「妳是怎么啦?脾气怎么这么坏,我好不容易才赶回来耶……啊!我知道了,妳那个来对不对?女人只要那个一来,再温柔的人都会变暴躁。」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为什么?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好好的啊,怎么才半个月不见,妳就变了样?难不成……」他突发奇想。「妳另结新欢?!」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关你的事!」他自己花心,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花吗?
「谁说不关我的事!」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凶恶。「妳是我的女朋友,我女朋友另结新欢,妳说关不关我的事?」
「你根本没把我当女朋友看待!」一听到这三个字,晴空累积半个月的不满和怨怼立刻全部爆发。「你半个月对我不闻不问,你知道我有多不安吗?」
「对不起,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以为你出事了,打电话都没人接听,去你的住处又被警卫挡在门外,你难道忙到连拨个电话跟我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害怕自己自作多情,担心自己被要,伤心自己爱得太傻,这些痛苦他能了解吗?他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算了吗?
「我也是临时被我老爸征召啊,妳那时刚好人又飞到国外,我联络不到妳,但是我有留纸条给妳大楼的警卫,妳没看到吗?」
「你有留纸条?」她满脸惊讶。
「对呀,我那天走得匆忙,又找不到妳,只好留一张纸条给警卫,他没拿给妳吗?」
「我们最近换了大楼警卫……」真是阴错阳差。原来自己这半个月的煎熬,全是因为警卫没将纸条交给她,这个理由真让她欲哭无泪。
「妳都不知道,我这半个月被我老爸操死了。」他说出这段时间的惨况,试图博取同情。「我几乎都在飞机上度过,一下飞机就赶到分公司开会,又要应付时差带来的精神不济,把我整惨了。好死不死我的手机又丢了,回到旅馆想要打电话给妳时,正好又都是台湾的半夜,我不想打扰妳的睡眠,才会一直没跟妳联络。不过,我一忙完就冲过来找妳,连睡都没睡,妳看我的黑眼圈,我都快变成猫熊了!」虽然都是搭头等舱,但奔波劳苦,真不是人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