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吃一次,而且一次都要吃好多。”
“真的?”心磊有一种遇到知己的兴奋。
大德点点头,他觉得心磊真是可爱,这么不懂得隐藏自己。
“我猜你还是个学生。”大德肯定的猜。
“不是,我都毕业两年了。”心磊摇摇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像学生?”
“我一些同学,在学校的时候都满直爽的,工作一阵子后,就变得对人会有防备,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在别人面前。”大德推测的说:“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场所不像学校那么单纯吧!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可信任的。”
“我有工作啦!不过是在家里翻译外文书,不用出门。”心磊若有所悟的说:
“难怪沅沅总是说我很好骗。”
大德赞同的点点头。
“咦,那你是做什么的?骆驼说你要工作到夜里两点,你在便利商店做大夜班吗?”
“不是。”大德失笑,哪有人大夜班只做到两点的?“我在电台工作,负责的时段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
“是这样啊!”
“你喜欢听广播吗?”
沅琪摇了摇头。“不是很喜欢,就算听也大都只听纯音乐的节目,我不习惯听音乐的时候有人一直讲话,像有些主持人啦,每播放一首歌就要说一大堆话,好烦哪!”
大德笑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你表情好怪?”心磊奇怪的问。
“你……觉得那些在节目中讲话的主持人很烦?”
“对啊!真是超级受不了,尤其是一些Call in的节目,动不动就有人什么失恋啦!怎么又怎么样啦!然后主持人就会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来安慰他,可是却让人家真正失恋的人听了更难过。”
心磊看大德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反驳她,还以为他赞成她的话呢!
于是越说越起劲。
“像前两个月,我刚好失恋了,又好死不死的打开广播,结果就听到有个什么“失意的人”点播一首Look Away,害我听了更难过,还喝了好多酒呢,什么烂节目嘛!”
大德似笑非笑的看着心磊。
“怎么了?”心磊以为自己脸上黏到饭粒,便伸手去摸摸。
“那是我的节目。”大德小声的对她说。
心磊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疑问的看着他。
大德清晰而且微笑的重复一次。“我说你说的那个烂节目刚好是我策划、主持的。”
“啊!”心磊困窘的红了双颊,天啊,她居然当着大德的面批评他的节目。
她头低低的,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啦!人家不知道那是你的节目嘛!”
“没关系。”大德看她脸红红的,实在好想亲她一下。“希望下次我播的歌曲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我觉得好丢脸!”心磊糗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如果知道那是你的节目,我……我……”
“你就会说它的好话吗?”
“我……至少不会用“烂”这个字。”
大德无法控制的大笑,搞得沅琪和骆濯都转头看着他们。“你真的好好笑。”
“不要笑嘛!等一下沅琪他们知道了一定会笑我的。”心磊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好,我不笑!”大德一面对她保证,一面用手捂住嘴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心磊在一起,总会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大德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
“我想如果我常常跟你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活到两百岁。”大德说着,他的嘴角还是合不拢。
“为什么?”心磊不懂,哪有人可以活到两百岁?
“人家不是说,一日三大笑,健康没烦恼吗?跟你在一起,一天恐怕不止三十大笑,那不是可以长命绵延了?”
听出了大德取笑的意思,心磊认了的说:
“好啦,好啦,你要笑就笑吧!反正我习惯了。”
“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大德搔着头,想不出该说什么。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常常看到你。”不晓得为什么,大德真的很希望可以经常看到心磊。
“那有什么难的。”心磊不以为意的说着。“我反正一天到晚都在家,你随时可以来啊!”
“真的?”大德眼睛一亮。
“骗你的是小狗。”心磊拿出纸笔,写下地址跟电话。“拿去,这个给你。”
大德仔细的看着纸条,然后小心的收进口袋。
刚好沅琪跟骆濯这时候走过来了,沅琪对心磊说:“心磊,你不是说要看四点半的那场电影?我们该走了,不然会赶不上的。”
心磊用力拍着额头,庆幸的说:“差点忘记了,还好你还记得。”
“我送你们过去吧!”大德拿起车钥匙,跟骆濯告辞。“骆驼,我送她们过去,谢谢你今天这一餐。”
“也好。”骆濯陪他们走到大德停车的马路边。“小心点。”
大德发动车子,对骆濯挥挥手。
心磊人都在车子里了,还不忘伸出头来跟骆濯说再见。
“骆驼,我下次还要吃你煮的菜喔!”
“没问题!”骆濯笑着跟她挥手,然后转向沅琪。“沅琪,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沅琪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要走了,骆驼,再见。”大德将车头转向,再次向骆濯道别。
“Bye!”
第6章(1)
沅琪把熔好的银块放进石绵锅中,站在一旁等它退火,她心里想着一些事情,不知不觉的露出笑容。
“想到什么了?”骆濯问。
“我在想,以前常常笑心磊是个路痴,没想到她连迷路都能迷出一段感情,真是不错。”
“跟大德?”
“你没看出来吗?星期天他们聊得多开心!而且听心磊说,这两天白天大德都在我们那儿陪她,还会唱歌哄她睡午觉呢!心磊就喜欢这种会哄她的男生。”
“那很好啊!”骆濯乐观其成。
“骆驼,你跟大德是怎么认识的?”
骆濯先将手上的小锤子放下,喝了一大口冰开水,然后才详细的回答沅琪:
“我不是毕业就到加拿大去了吗?就是在那儿遇到大德的。他那时候在一家音乐学院做短期进修,还在我们社区的中文广播电台兼差,刚好圣诞节电台办了一个晚会,我帮他们做宣传海报还有舞台设计,就是这样认识的。”
骆濯帮沅琪也倒了一杯开水,还把杯子拿到她手边。
“谢谢。”沅琪感激的对他笑笑。“骆驼,你觉得大德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要看你问的是哪方面啰!”
“就你认识的大德,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他跟心磊在一起,会对心磊很好吗?”沅琪担心的问,她可不想再看到心磊人前欢笑、背地里躲着伤心了。
“我听过大德的电台同事批评他不够果断,但是我宁可认为那是因为他善良、厚道,不愿意给人难堪。”骆濯似乎颇欣赏大德。“就我认识的那一方面来看,大德是个细心、体贴、又有耐心的人,我很少看到男人像他这么浪漫、温柔、而且善于照顾人,不晓得是不是巨蟹座的人都比较具有女性特质……”
“大德是巨蟹座?”沅琪惊讶的问:“真巧!我跟心磊也都是巨蟹座,难怪他们两个一见面就那么投缘。”
“如果心磊真的跟大德恋爱,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心磊不会受到伤害的。”骆濯保证的说。
“心磊对感情很真诚、很执着;她的爱又浓又烈,就像不加糖的咖啡,喝得惯的人喜欢得不得了,喝不惯的人却嫌它太强烈。我希望大德能善待她。”沅琪衷心的说。
“心磊似乎很依赖你?”
“表面上看起来,心磊很依赖我,其实在内心里,我依赖心磊更多。只不过心磊比较情绪化,有时候很冷淡,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候又很黏人,一天要人家陪她二十五个小时。”
“你放心吧!大德很会照顾人。”
“那就好,如果他们真能在一起,心磊就可以早日忘记郑杰那个大混蛋。”
“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骆濯提醒她。
“什么?”
“不会再迷路!”
“有道理。”沅琪赞同。
骆濯突然八竿子打不着的问了一句:“退好了吗?”
沅琪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望着他。“啊?什么?”
骆濯指指石绵锅:“银块啊!如果退火了的话,给我一些吧!我这儿还缺一点花边。”
“好啊,看你要多少,拿去吧!”沅琪试了试温度,放了一部分到他的锅子里。
她探头看了看骆濯桌上完成大约三分之一的作品,实在看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这是谁要的?”
“我自己要的。”骆濯一边修改,一边回答她。
“是吗?”沅琪问。“可是你上星期不是答应一家金饰店的老板,要帮他设计几款样式,到今天还没见你动手画。”
“不急,我告诉他要等我手边这个完成了,才能帮他;更何况……”
骆濯比比桌上的作品。“这个可比他要的东西重要多了。”
沅琪拿起锉刀削去多余的部分,一面不经意的问:“真的?做什么用的?”
“我打算做来跟你求婚用的。”骆濯诚实的回答。
沅琪吓了一跳,失手被锉刀戳到左手拇指。
骆濯比她更快的拉起她的左手,“糟糕,伤口不小。你先按着,我去拿药箱。”
骆濯从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一个自己做的铁盒子,打开一看,全是绷带、OK绷,双氧水等,跟一般人家的医药箱大大的不一样。
“没想到你还有医药箱。”沅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骆濯熟练的先帮她消毒。
“没办法,做金工的人双手一定是伤痕累累的,总要先做好准备,免得受伤时临时找不到药水消毒。”
骆濯很快的就将她的伤口包扎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他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沅琪啼笑皆非的看着拇指上的纱布。
“拜托!骆驼,明明只是个小伤口嘛!又不是没戳伤过,你把我的手包成这样,等一下怎么工作?”
“那我们就别做了,放半天假,你看怎么样?”骆濯半真半假的说。
“放半天假?”沅琪不相信的看着骆濯,他不是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时全心全意的吗?
“是啊,我们出去四处走走,你觉得如何?”
“听起来很吸引人,只是我答应了明天把这东西给人。”沅琪指着桌上的银制化妆箱,无奈的笑了笑。“今天恐怕得赶工。”
“真可惜!”骆濯惋惜的说。
“是啊,真可惜,难得今天老板这么大方。”沅琪自糗的说:“大概是我劳碌命吧!”
“好吧!既然这样……”骆濯神秘的笑着,搞得沅琪满头雾水。
在沅琪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骆濯拿出一支麦克笔,然后抓住沅琪包扎着纱布的拇指。
“骆驼,你要干什么?”
“嘘!坐好别动。”骆濯在沅琪椅子前蹲低了身子,开始在她拇指的纱布上画画。
“骆驼……”
“我画一只小猫咪陪你。”骆濯说。
他神情专注的画了一两分钟后,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咪就出现在纱布上了。
“好可爱!”沅琪惊叹.
骆濯起身,将笔放回桌上。
“难怪你把我的小伤口包扎成这么大,原来是想在上面画画。”沅琪有趣的看着纱布上玩球的猫咪。
“有它陪你,工作起来就不觉得辛苦了。”
“只怕有了这么大的它,我连工作都没法做了。不过,”沅琪动了动大拇指,开心的笑着。“它真的好可爱喔!”
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沅琪认命的回到工作桌前,做化妆箱最后的修饰工作。虽然很想专注的工作,可是眼睛还是忍不住飘到骆濯的桌子上,偷偷打量骆濯说的,要跟她求婚用的礼物,想要看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骆濯当然发现沅琪的企图,不过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就让沅琪去猜吧!
跟沅琪的进展虽然缓慢,但已经很满足了,至少现在沅琪可以很自然的跟他聊天了。
但愿可以在爸妈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前,把跟沅琪的感情先定下来!或许,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会跟爸妈同一天也说不定。骆濯暗暗在心里想着。
还有三个多月,骆濯提醒自己:“多加把劲!”
立定了这个目标,骆濯对手上的这件作品更卖力了。
“好了,把眼睛闭起来,现在我要唱催眠曲了。”大德柔声对沙发上的心磊说着。又到午睡时间了,这几天都是大德唱歌哄心磊睡午觉。
心磊听话的闭上眼睛。
大德坐到沙发旁的地板上,用摇篮曲的调子配上他自己想的词,低声唱:
心磊乖
快快睡
外面太阳好大呀
屋里又凉又舒服
心磊乖宝宝快快睡
心磊听着他的歌词,忍不住就张开了眼睛。
“大德,你今天唱的这首歌不合逻辑。”她躺在沙发上,转头看身边的大德。
“什么地方不合逻辑?”大德轻轻帮她拨开脸颊上的头发。
“我都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了,早就不再是宝宝了。”心磊一本正经的说。
大德想了几秒钟。“好,那我重唱一次。”
他重新开口唱改过的催眠曲——
乖心磊
赶快睡
外面太阳毒又辣
屋里又凉又舒服
心磊好姑娘赶快睡
“这样可以了吧!”大德微笑的问。
“可以了,还想听别的。”
“还要听别的啊?好,你先闭上眼睛。”
大德一边轻轻摸着心磊的头,一边唱着轻柔的歌曲,第三首歌还没唱完,心磊就在他的歌声陪伴下睡着了。
大德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磊,她睡着的样子好安详,像个没有烦恼的天使。可是心磊真的没有烦恼吗?那天在杉林溪,沅琪不经意提起的事情让她变了脸色,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单纯得像个孩子的心磊悲伤?听她们的话中意,好像是感情吧!
星期天在骆濯家吃饭时,心磊自己也提到,她前一阵子刚失恋。那个男人怎么忍心丢下心磊?他难道是瞎了眼吗?
又想起在杉林溪的那个早晨,刚起床没多久就听到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然后一再的经过他的窗前。
他还清楚的记得迷路时的她,嗔怪的埋怨着道路的模样。大德忍不住微笑。
心磊真的二十五岁了吗?为什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单纯呢?
“郑杰……郑杰……”心磊翻个身,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什么,大德只能隐约听到一再重复的两个字。
是正杰?正杰?郑杰?还是郑杰?
应该是个人名吧!是那个瞎了他的狗眼,狠心让心磊难过、落泪的男人吗?
心磊又动了一下,而且皱起了眉头。
奇怪,心磊今天睡得特别不安稳,前几天她都是带着安详的表情、睡了两个小时候才会醒来,怎么今天翻来翻去?
看心磊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大德觉得好不忍心,是不是做恶梦了?要不要叫醒她?但万一没什么呢?大德不敢冒险,他知道心磊最讨厌别人在她睡觉时吵她,而且只要一被吵醒就睡不着了。可是看她这样翻来翻去,心里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