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妳自己想出来的吗?」
「当然,只是做这些事要花很多银子就是了。」说起灭火,她便精神奕奕起来。「其实我前两天还又想了一个──」
「什么?」他倒听出兴致来了。
「我以为您应当去开堂授课。」
「授课?」
「对,就像夫子在授课那般,教导老百姓救火防灾的道理。」
这见解倒是特别,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裘暖神情无比认真,继续说道:「像我常看你们在灭火,所以平日也就学着在家里贮存水囊,可我想其他老百姓并不懂这样做,有很多你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老百姓是全不明白的,所以我想应当要让百姓们明白救火防灾的道理和做法,这很重要的,毕竟,如果可以事先避免火事的发生,也总比事后想着如何努力救火来得实在吧!」
她一席话说得或许天真,但句句受用。
戚卫然听得大为激赏,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他从来没有遇过一名女子,像她这般特别,这般贴合他的脾胃,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女子,会像她如此满脑子想着救火之事。
他不禁猜想,她是否是老天爷特地派送给他的礼物……
「怎么?你觉得不好吗?」见他久久没搭话,只是定定注视着她瞧,让她有点没把握。
「很好,我觉得好极了。」
倏地,他身子一个侧转,伸手一揽,将她猛地拉进他怀中,紧紧拥住她。
「没比妳这更好的了。」他一语双关。
由于这动作来得太突然,裘暖惊愕不已,全身僵硬,丝毫不敢乱动地任由他抱着。
「真的?你真的……觉得很好?」她受宠若惊。
如果能帮上他的忙,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他这等「回报」也太「强烈」了吧,她心脏恐怕负荷不了呀!
「很好,再好不过了。」
他搂着她,气息吹拂过她的耳垂,热呼呼、痒酥酥的,她不由叹息轻颤。
戚卫然松开她,轻轻抬起她的小脸,目光炽热如火。他以指轻抚过她微启的朱唇,慢慢俯下身──
裘暖再度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啊!她想起来落水前发生什么事了!
他要亲吻她。
她迟回的思绪已化为真实,他火热的双唇已然覆上她的。
裘暖震惊地想向后退缩,但脸已被他牢牢捧住,无处可逃,她的力气毕竟和他相差太多。
他彻底俘虏了她温软的嘴唇,起初只是轻探,灼热的舌尖无意间地相触碰,都让两人同时退缩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抓回主控权,长驱直入,霸占她嘴中的柔软。他环住她,收紧双臂,将她牢牢拥抱在怀,恣意攫取她女性特有的甜甜馨香。
他喜欢她的味道。
她是他真心想要的女子。
他从未如此激昂、急切地想要释放自己的情感。
裘暖双掌紧紧贴抵着他的裸胸,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他的男性气息充满着她,令她全然无法思考,她心跳得比他更快,却脑袋浑沌,心神和力气慢慢抽离,全身开始瘫软无力。
天边的最后一抹光亮已隐没下山,无尽的黑即将笼罩降临,溪岸边,熊熊火光映照着紧紧相贴合的两人,和一只几乎快被烤焦的山鸡。
他炽烈的亲吻,令她几乎忘记呼吸。事实上她也无法呼吸……但……
有焦味……
这是她不争气的脑袋在停止运作前,仅存的最后一个清楚的想法──
她,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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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ㄚ暖、ㄚ暖──」
谁在叫她?
好厚实的嗓音,好温柔的呼唤,好听极了。
迷迷糊糊间,她睁开了眼,再次瞧见戚卫然好看的俊脸,正俯视着自己,他眼底或许有些许担忧,但眼角、唇角明显都含着笑意。
「发生……什么事了?」她傻气问,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臂弯中。
「妳昏过去了。」他让她坐起来。
怎么会昏过去呢?
蓦地,她想起他的吻,双颊徘红。
「如果以后我每亲妳一次,妳都昏倒一次,那可真伤脑筋了。」他深情微笑。
「我、我……那是因为……」她其实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昏倒。「我、我可能是饿昏了……」她急急地扯一个脱困的借口。天啊,她怎会在他亲吻她时昏了过去呢?真是丢脸极了!
戚卫然笑着欣赏她的羞怯,也没打算戳破她。
「我想也是如此。」他将山鸡取下,细心去除烤焦的部分,然后递给她。「吃吧,妳真饿坏了。」连方才昏倒,肚子都还咕咕叫着。
她接过烤鸡,察觉自己真的饿了,便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哇,好好吃哦!」她惊为天人。从来没想过克难烤出来的山鸡,竟能如此柔软多汁,香味四溢,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没想到您不但是灭火大将,还是控制火的高手,这火候烤出来刚刚好,真的是好吃极了。」
戚卫然笑出来,心情大好。
连吃只鸡都能将他捧上天,视他为天一般崇拜,如此贴心的可人儿,教他怎能不动心?
「妳真是会给人信心、逗人开心,天啊,妳让我更想娶妳了。」
「咳──咳──」
突来的告白,害她噎到。他递上水袋,轻拍她的背。
她顺了气,问道:「您是真的……想娶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看起来像是会玩弄感情的人吗?」他再认真不过了。
她摇头。「但,为什么是我?」像他这般出色的男子,为什么会想娶她这样平凡的小女子呢?她怎么都想不通。
「很简单,因为妳是第一个向我『告白』的人,而我也决定要接受。」他敛住笑,突然认真严肃起来。
裘暖顿住。她当时的作为其实也不算「告白」,只是想表达支持的心意。
「如果是因为这样……那我知道其他很多姑娘也都非常喜欢你……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介绍……」她怯怯道,有些没自信,总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我不要,我只要妳。」
或许,早在他看见她举字牌的那一刻起,他便被吸引而不自觉。
「我已决定接受妳的『告白』,现在,我也向妳表白了心意,妳可愿意接受我的『告白』?」他态度坚定,私心想要在别的男人发现她的好之前,先订走她。
「意思是……您喜欢我?」
她终于傻傻地理出一个结论。
他先是说想娶她……然后吻了她……现在又说喜欢她……天啊,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妳想再确认一次吗?」他靠近她,似有再吻她的动作。「妳这次应该不会再『饿昏』了吧?」他有点取笑她。
「呵,这可不一定──」裘暖害羞又尴尬,连忙抓了鸡肉猛往嘴里塞,想遮掩她的紧张和……狂喜。
呵,他喜欢她。
呵呵,戚家二少爷喜欢城外西村的裘丫头。
呵呵呵,戚卫然喜欢裘暖!
这个事实令她晕陶陶、轻飘飘。
她太心喜了,心喜到恨不得能立即起来在石头上翩翩起舞呢──克制克制,她可不能把她的无敌大英雄给吓到!
「慢慢吃,不急,反正城门已经关了。」他说道,笑看她的「狼吞虎咽」。
「关了,那现在怎么办?」她拉回思绪。
「只好在这里待一晚了。」他其实有御赐令牌可进出,但他并不打算用上。
戚卫然起身捞起晾在石块上的衣服穿上,从火堆中取了一根燃火的木棒,交代她别乱跑,便又到附近捡拾更多干柴。
裘暖拿起已烘干的衣服穿上,忽然灵机一动,拿出藏在暗袋中的针线绣包,将多条缝衣线合搓得更为牢固,绑在干枝上,准备开始在大石头上钓鱼。
他请她吃山鸡,那她就请他吃鱼吧!
「妳在做什么?」他走回来,放下足够烧一整夜的柴火。
「我想钓鱼给你吃呀。」她转头对他展露明亮笑靥。
纯净,动人。她的一颦一笑,已如此深深吸引他。
戚卫然几乎无法移开目光。他重新在她身旁坐下,就在她专注盯着水面时,忽然伸手拨动她耳际旁的发丝,在她发鬓边插上两朵刚才顺手采来的小花。
「这是什么?」她想伸手去摸。
他一把攫住她的柔荑,浑身散发的净是陷入情网的柔情。
「真美。」他沙哑道。
裘暖仰头望他,也望见了满天紧星。
夜空中晶亮闪耀的星星,就像他发亮的黑眸。
此刻,她真觉得好幸福,可以独占与戚卫然的两人时光。
专属于她的──
哈啾!
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冷吗?」他关心问。
她摇摇头。其实她并不冷,只是──
哈啾!
她又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大喷嚏,奇怪!
「妳八成是着凉了。」戚卫然顺手脱下他的外衫,为她披上。
呃,应该不是着凉……
裘暖揉了揉开始发痒的鼻子,已经猜到方才戚卫然插在她头上的是什么了。
拜托,别在这时候来杀风景嘛!
那可是戚卫然亲手为她摘来的……说什么她都要忍住──
哈啾!
「妳往火边坐近点。」
他又脱了一件衫想给她披上,再度赤裸的胸膛又开始扰乱她的心神。
啊,拜托,别再脱衣服给她了!
再脱她就不是鼻子痒了,而是要流鼻血了──
哈、哈啾!
第九章
翌日,裘暖提着三条烤好的鱼,和戚卫然一同回到戚府。一走进前厅,即赫然见到所有人都特地等着他们。
「暖姊姊,你们昨晚跑去哪里了?害我以为妳不见了──」小卫一见到裘暖,率先跑上前拉住她。
「孤男寡女夜宿在外,一夜未归,该说什么好呢?」戚卫雪走上前,笑得贼兮兮的。看来二哥还是救火习性不改,凡事讲求迅速。
「回来就好,用过早膳了吗?」黑石伯尽责地询问。
「刚才在外头吃过了。」戚卫然倒很淡定,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裘暖则是羞到无地自容,不知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众人。
「暖姊姊,妳和二哥去钓鱼呀?」小卫惊讶地指着她手上的烤鱼。
「呃……是、是呀……」她不好意思道。
她昨晚第一次在野地钓鱼,太过兴奋了,只想着多烤几条带回来给小卫和黑石伯他们吃,却没想到竟成为「呈堂证供」了。
「钓鱼?!」戚卫雪大惊小怪叫着:「想不到二哥你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呀!」
「是呀,连我自己都觉得讶异。」戚卫然笑着大方承认。
「不是无故失踪就好,省得我们还要去报案寻人。」
调侃的话来自另一个角落。裘暖这才注意到厅里还有另一名男子,长得和戚卫然有几分神似,态度更沈稳从容。
是戚家大哥,戚卫城。
之前进府没见着他,今日连他都特地等着他们,裘暖自是紧张万分。
戚家的大哥一直相当神秘,她在坊间听过不少他的传言,但大多都是与他婚事受到诅咒有关。
小卫拉拉裘暖,拉回她的注意力。「暖姊姊,赤颜她娘被烧伤了,我等一下还要带大夫去看她们,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赤颜她娘被烧伤?」
「是呀,昨天我和黑石伯也吓了一跳,还好赤颜很懂事,懂得照顾她娘。」
「她住哪里?我跟妳一起去看她。」
「好,我带妳去。」小卫高声道,还故意对戚卫然顽皮吐舌头,有点跟他争风的味道。哼哼,昨日二哥霸占暖姊姊那么久,她今日非霸回来不可,暖姊姊可是她先认识的!就算二哥喜欢她也一样。
「小姐,您和裘姑娘先暂时休息准备一下,我和少爷们谈完事情后,咱们就动身。」黑石伯笑道。
「好,暖姊姊,走,妳先来讲讲妳和二哥的事给我听……」
小卫牵起裘暖的手,兴致高昂拉着她往外走。待两人离开前厅,黑石伯随即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面对三位少爷。
「怎么了吗?」戚卫城看出黑石伯迥异的神色。
「少爷,我想……我昨天见到了二姨太。」
「二娘?!」三人同时正色。
「是,我想她还活着。」
「会不会认错人了?」戚卫雪质疑,二娘早在十二年前的大火中就丧生了。
「虽然她老了很多,但我非常确定是她。」黑石伯有十足把握。
「你在哪里见到她的?」戚卫城追问。
「就在小姐认识的那位小姑娘家,她是她娘。」
「赤颜?!」戚卫然讶异。
「是的。昨天我和小姐赶到赤颜丫头家之后,因为她娘双手被火烧的伤比我料想的严重,所以我将她送去大夫那里包扎医治……」
「烧伤?是新烧伤?」戚卫然问。
「对,不过我瞧她脸上也有旧伤,听赤颜说,她娘近几年来有些疯疯癫癫的,状况时好时坏,常常到处乱跑,回来便是一身伤,听说这次是较严重的,她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被烧伤的。」黑石伯叹口气。「我想,这些年,她的日子显然过得并不好……」听赤颜说,自小她母亲就带着她四处飘泊,居无定所,这次两人到临安城落脚之后,便一直挤在一个小破窑里,三餐不继,还常靠着赤颜外出乞食。
「她……有认出你吗?」
黑石伯指了指戴着面具的脸。「我烧成这样,很难认得出来吧。」
「这么说来,那个叫赤颜的小女孩,可能是二娘和『他』的孩子。」戚卫然肃然道。
自从十二年前戚家发生那场死伤惨重的大火之后,「二姨太」便成为戚家人的禁忌。他们都知道当年那场大火是怎么发生的,也都绝口不提──尤其是在小卫面前。
「她这次回临安来,会不会别有目的?」戚卫雪担心道。
「我也担心。」黑石伯叹口气,可惜道:「唉,原本我还想说,难得四小姐和赤颜丫头如此投缘,正想买她进府当伴读奴婢呢,没想到她竟然是──」
「就把她们母女俩接进府来住。」戚卫然大胆建议。
「你疯啦?!」戚卫雪大叫。「那不是『引狼入室』!」
「嗯,我也建议将她们暂时接进府来住。」戚卫城也赞成。
「喂喂,你们两个?!」戚卫雪大惊道。小卫阴错阳差和那女人有「接触」已经够令人胆战心惊了,还来这招!
「就近监视也好掌握状况。」戚卫然转头对黑石伯交代道:「既然赤颜是小卫的朋友,朋友有困难,就近照顾也是应该的,别说太多,就以这样的理由将她们母女俩接进府来照顾便可。」
「我明白。」黑石伯接令。
「还有,多增派些人暗中注意她们。」
「是。」
「大哥、二哥,你们真确定要这样做?」戚卫雪还是不放心。
「如果她这次回来真想做些什么事,我们直接让她进府来,也好方便她行动,不是吗?」戚卫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