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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剪幽情  第23页    作者:宋思樵

  “我是个失败的丈夫,是不是?”他凄怆地牵动嘴角,“我太太失踪了,而我——竟然连到那里去寻找都茫然而毫无头绪!”

  “以农,你不要太自责,也许,她只是心情低落,想躲起来一阵子,暂时不想面对我们这些令她触景伤情的人和事物——”

  范以农嘴角扭曲了,“触景伤情?天啊!小唐,我真的不晓得她有身孕了,更不敢想念该死的丁琼妮会在那个时候又闯进我的办公室来!”他的声音隐藏着一股心灵深处无法言喻的痛楚。

  唐越霖的心情更沉重难过了,“是我的错,以农,我当初不该穿针引线介绍你们认识的,那么,后来的许多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别这样说,你又不是故意的。”

  “不,我有错——以农,对于你——我真的是难辞其咎。”唐越霖满含愧意地哑声说。

  范以农面色深沉地抽了一口烟,正想开口说话时,他办公室的门被粗鲁的推开了。

  范以升肆无忌惮地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他这会儿可是有备而来的,安置了商珞瑶之后,他稍事休息,养精蓄锐一番,接着便直接赶来盛威企业集团,理直气壮、大摇大摆径自闯进总裁办公室,准备“炮轰”他那早该好好挨一顿臭骂的大哥。

  他趾高气扬地径自坐在范以农的桌侧旋转椅内,装疯卖傻地摆出兴师问罪的嘴脸,“听说大嫂失踪了?”

  范以农眼睛微眯,“你怎么知道珞瑶失踪的事?”

  范以升眉毛扬得更高了,“哈!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是怎么知道的?”他戏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先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今天可不是和你来称兄道弟的,虽然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对令人称羡的贤昆仲,所以,你今天说话的态度可要客气温和一点,否则,别怪我替你们那个可怜的大嫂掀你的桌子!”

  唐越霖见状立即识相地站起身来,“我看,我还是先躲开为妙,免得惨遭池鱼之殃!”

  “小唐,你坐下别离开,以升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范以农沉声命令他。

  “是不屑,而不是不敢。”范以升挑衅地紧盯着他,然后他转向进退两难的唐越霖,“小唐,你尽管坐下吧!我保证我老哥那张沙发椅是不会咬人的,再说,万一这里不幸发生命案,有人先挂了,你总是要帮忙收尸的,才够朋友,不是吗?”

  于是,唐越霖心有不甘、万般无奈被迫坐在这观看一场剑拔弩张、波涛暗涌的兄弟之间的精彩好戏!“我又不是葬仪社的员工,干嘛要坐在这看你们兄弟俩互相厮杀!”他没好气地咕哝着。

  “你今天是存心来寻衅、找碴的是不是?”范以农目光炯炯而语气生硬地盯着他说。

  “我以为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范以农目光闪了闪,“很可惜,我今天没空,也没那个心情陪你吵架!”

  范以升脸涨红了,他怒气冲冲地指着范以农的鼻子,“你没空,我有空,我早就受够了你的阴阳怪气,哪有人像你这么冷血无情的?老婆不见了,你倒有心情坐在办公室里办公,你的心是冰雕的,还是你根本没有心?”

  范以农呼吸急促、脸色灰白,他额上青筋突起了,“你以为我不想找她吗?可是——她走得那么仓促,人海茫茫,又毫无头绪,你要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你这个胆怯、暴躁、冷傲的野兽,你只会坐在这里无助的喘息、乱发脾气,你只会责怪别人、迁怒别人,你却从来不会反省自己!大嫂从医院跑了,你不会扪心自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只会咆哮、愤怒、责怪无辜的人,拜你的坏脾气所赐,人家见安医院的值班护士被院长开除了,你这只喷火恐龙的确不同凡响,难怪小嫂子会消受不了你。全世界有哪个正常的人会受得了你?你不仅残酷自私,更小气到吝于付出你的感情;你自己想想看,你给过小嫂子什么?温柔?爱惜?轻怜蜜意、保护?还是你的真心?而且——在草率的婚礼之后,你又把她像打入冷宫幽禁的嫔妃一般,蓄意漠视她的存在,甚至——还在她怀孕之后跟前任未婚妻厮混在一起,害她流产、伤透了心,在一连串无情残酷的打击之后,你还奢望她记住什么?你给她的屈辱?还是永难抹灭的创痛?”

  一阵尖锐的剧痛绞进心脏,范以农痛苦的抱住头,“我从来并不想伤害她,我甚至——还有点怕她,深怕我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失去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慌和自卑。”他挣扎而疲乏地吐出深锁在自己心灵深处的煎熬和折磨。

  “自卑?”范以升咬牙切齿地重复念着这两个字。“对,就是这该死而莫明其妙的两个字,你用它当成致命的武器来伤害所有关心你的人,包括我妈,还有你的小妻子,还有我这个活该活在你阴影下的同胞手足。自从你的腿瘸之后,你变得更古怪无情、暴躁易怒、反复不定,你拿你的腿大做文章来伤害我们这些急于关心你,却又手足无措的家人,你甚至连我妈,一个那么爱你的长辈,你都可以漠视她的感情,把她推向你冷漠的心门外!你是该自卑,你更动公司所有的硬体设备、撤换人事,把自己弄得诡异神秘,所有令人费解的一切就只为了你的自卑和自怜。”范以升冒火而激动地喘口气,咬牙切齿地逼近他,“你的确是该自卑,因为你不仅瘸了一条腿,你的心也跟着瘸了。”

  范以农的脸抽搐了,他的脸色又白又青的,反常得叫人害怕而担心,他凄厉地咬牙笑了,“你说得不错,我是个腿瘸、心也瘸的残缺者,更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懦夫,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面对所有我关心的人,尤其是珞瑶,她令我不安,令我有种随时活在威胁恐惧里的压迫感……”

  “恐惧?威胁?压迫?”范以升讥刺地冷哼着,“为什么?小嫂子是毒蛇猛兽?还是会施展妖术的巫婆!?”

  范以农低咒了一声,脸涨得更红了,“该死!以升,不要扭曲我的话,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他的心痉挛了一下,一抹深刻的痛楚弥漫在他幽冷深邃的黑眸里,“从小,每一样我喜欢的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没有生命的,从小动物到一把吉他、一只口琴,乃至一把玩具枪,没有一样我是可以留住的,我总是在爸爸严格的要求命令下被迫放弃他们,我喜欢玩吉他,他就当着我的面摔碎它!”他艰涩地苦笑了一下,“就这样,我失去了每一样我喜欢的东西,因为那些都是不被允许的,  那些都是脆弱而玩物丧志的表现,这是爸爸自幼就灌输给我的观念,他说,我是范氏盛威企业集团的继承人,我一定要做个与众不同的小孩,所以——我不能有感情化的一面,以升,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去爱、去付出,面对着珞瑶——我无时不活在恐惧失去、想爱又不敢爱的煎熬里。”

  范以升脸部的肌肉放缓了,一抹怜惜和憎恨的光芒闪过他的清亮有神的黑眸,“见鬼!你又多了一条令我憎厌我们那个满脑都是生意经的老爸的凭证。老天!我真是庆幸自己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否则,我一定活不过法定年龄就提前夭折了。”他故作轻快耸耸肩,试图缓和被他一手带起的沉沉闷气氛,“老天!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呕心沥血、伤神摧肝的即席演讲,我口干死了。”他动手为自己冲了一杯即溶咖啡,轻啜了一口,他端正神色、语重心长地对表情凝肃的范以农说:

  “哥,你该从老爸给你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只是你的父亲,是个可能做错很多事的父亲,他并不是神,你没有必要一辈子都活在他的桎梏中。”

  范以农微微一震,他慢慢捺熄了烟蒂,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刚毅神态面对着唐越霖和范以升,低沉有力地开口道:

  “小唐,我把公司交给你了,请你替我全权负责和处理,而以升,我也把薛——不,我们的母亲交给你全权负责照顾,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两个人,我把公事、私事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期里!”

  范以升闻言,一口刚入口的咖啡液立即喷了出来,他连忙变了脸色,呛了好几声,“等等,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大哥,我也不过是多说你一些重话,你就看在我年纪轻轻、童言无忌的份上,别跟我计较好不好?”

  “你以为我在干嘛?”范以农一脸不解地望着他问。

  “交代遗言啊?”

  “去你的!我虽然心也瘸了,可没瘸到这种地步,我还想留着一条命去找老婆呢!”

  范以升立刻龇牙咧嘴白了他一眼,“早说清楚不就结了,害我差点没吓得心脏休克、一命呜呼!嫌我啰唆要报仇雪耻也不必用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方法嘛!”

  范以农没睬他,他一脸郑重而诚挚地望着神色复杂的唐越霖淡笑道:

  “小唐,我可能有好一段时间都不会来公司,公司就麻烦你了。”

  “不!以农,我不值得你托付重任,我根本不值得你的信任!”唐越霖蓦然愧惶地喊了出来,愧疚和罪恶感深深笼罩在他那张斯文清逸的脸庞上,“以农,如果不是我,你的脚也不会跛了,我是个罪人,我不值得你这样看重我——”

  “小唐,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的腿是车祸造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范以农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是的,是我的一念之差造成的,以农,当时我走在你后面,我明明看见那辆对你急驶而来的汽车,可是,我却因为一时的犹豫而没有伸手去拉你,所以,你才会发生车祸,才会瘸了一条左腿……”唐越霖羞愧难抑地颤声说。

  范以农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而范以升却难以克制他的怒气和怀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哥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唐越霖艰涩地吞咽了一口苦水,他白着脸,慢声说:

  “因为——我心里不平衡,丁琼妮原来是我的女朋友,她却在利用我结识以农以后一脚甩了我,我恨我自己的愚蠢,更嫉妒以农的事业顺心,功成名就,我一直认为心机深沉的丁琼妮配不上以农,车祸当时,我之所以会犹豫,是潜意识想阻止这一场婚姻——”

  “你!”范以升恼火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大哥待你不薄啊!你怎能——“他愤怒地举起拳头想掴向他苍白惶愧的脸孔时,范以农伸手拦阻了他。

  “以升,不准动粗!小唐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的反应完全是人类最自然的本能,何况,就算当时他伸手拉住我也不见得能阻止这场车祸,再说,若不是这场车祸,我恐怕早就跟丁琼妮结婚了,那么,我的损失又岂止是一条瘸腿,我又怎能进一步认识你大嫂呢?”

  范以升松开他的拳头了,唐越霖的表情更灰白惭愧了。

  “以农,我真的——”

  范以农一脸沉静地拍拍他的肩头,“小唐,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收拾起你的歉疚和罪恶感吧!它已经整整折磨胸快三年了,够了,我并不是盲目地不知道你两、三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你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为了减轻我的跛腿所带来的负担和不便,你甚至充当我的司机无数次,够了,小唐,别再自责了。”

  “可是——我对你是有野心的。”

  “有野心有什么不好?它使我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对于你这么有抱负有干劲的得力助手,我感激珍惜都来不及,又怎会拿它来大做文章呢?再说,你原来可以做个没有声音的人,不必说出这一切的对不对?”范以农不以为意的说。

  “我——”范以农的宽宏大量让唐越霖更加自责而不能释然。

  “小唐,我需要你,请你赶快从不必要的内疚中走出来助我一臂之力好吗?我可不希望我在全力找寻妻子的行踪时,仍然要分心公司里头的事,甚至——担心它可能一夕之间倒闭。”

  范以升也放下他的愤怒反过来帮忙敲边鼓了,“小唐,你别推托了好不好?难不成——你要我们兄弟两个一块跪下来求你吗?如果你好意思,脸皮够厚的话!”

  被他这么一激一羞,唐越霖也倏然放下他心头的枷锁,“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农,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更希望你能顺利找到商珞瑶,和她误会冰释,破镜重圆。”

  范以农露出一抹成熟而自信的笑容,“我会找到她的。”

  范以升挑起嘴角又开始硬起来,“哥,可别太有把握啊!除非你快马加鞭,加紧脚步,否则,人海茫茫,千里寻妻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范以农双眼熠熠生辉地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淡笑道:

  “我会的,你忘了我有‘三只脚’吗?脚程不快行吗?”

  范以升闻言不禁和唐越霖面面相觑了一秒钟,然后,他们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朗声大笑,笑得盛威企业集团六楼的高级主管个个惊慌失措,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第十一章

  商珞瑶被范以升藏匿在迎翠山庄整整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她在薛碧如温柔而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已慢慢恢复了元气。

  可是肉体上的健康并没有为她带来心灵上的任何的安慰和补偿,她的心绪依然是粗乱如麻,依然是浸淫在一片寒风凄雨的萧瑟中。

  面对她的意兴阑珊和落落寡欢,薛碧如一直保持着缄默而观望的态度,从来不碰触任何敏感而危险的话题,他甚至连范以农三个字都未曾提及过!

  因为,她不想在商珞瑶脆弱纤细的心灵上再砍上一刀,更不想冒险逼走她。

  但当今晚她端着一碗人参鸡汤进到客房,面对着商珞瑶那张攒着愁眉,不胜憔悴凄楚的容颜时,她不由从喉头发出一声轻叹,感触万千地念着宋朝词人晏殊的一阕词: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珞瑶,这是我最钟爱的一阕词,如今用在你身上,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心有戚戚焉?”

  商珞瑶泪眼凝注地摇摇头,“薛阿姨,你何苦刺挑我呢?你明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啊!”

  薛碧如走到她床侧坐下,伸手握住她那微凉的小手,定定瞅着她,柔声说:“是的,我是知道你的苦,但你的苦能比得上我这个做母亲心里那份无以名状,纠葛了长达三十年的苦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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