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克伦的回答又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不是在夸她溜冰的技巧:“金白,我很欣赏你现在的头发。松散地垂落在肩上,就像那天……”
他故意欲言又止。金白利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她想不到几个星期过去了,他居然还会提起那天他们做爱的事,她想忘掉这一切,但不可能,那一幕早已铭刻在心。可是他应该能够忘掉这事啊。
近来,他见到她经常沉着个脸,现在又是这样子了。他恨恨地说:“你为什么要给他机会?他老得够做你爹了。”
金白利知道他在说谁。“那又怎么样?”她反问道:“他不算老,而是正当年。所有的女人都觉得他很有魁力,我当然也不例外。你认为不同年龄的人就没有共同语言了?哦,我可不这么想。事实上我和詹姆斯在不少事情上都志趣相投。”
拉克伦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愤愤不平地说:“可是亲爱的,他的吻会让你忘乎所以吗?他能像我一样燃起你情爱的烈火吗?”
金白利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脸红,嘲讽地盯着他说:“嗯,他还没吻过我,怎么就知道一定不如你呢?当然我可以试试看。不过,他曾经有过多年的性爱经验,依我看他不会太蹩脚吧?!”
“那么我再帮你找找感觉,让你可以作个比较……”
“你敢!”她厉声斥道,“你疯了?这儿有旁人!”
拉克伦得意地笑了。可他不想放过她:“是啊,真遗憾!不过我有足够的耐心,总会找到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的。”
金白利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简直是个魔鬼!拉克伦·麦格列高,我警告你,你尽可以一厢情愿地想入非非,可别妄想再亲我!哦,你怎么尽冒这种念头?”
“吻一位漂亮小姐的念头?”他笑着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本人是最善于做这种事的吗?”
她突然意识到他是在逗她。要是她过去经常和人开这类玩笑,现在就不至于这么迟钝;可她矜持的性情使谁也不敢去挑逗她。但拉克伦与众不同,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根本没把她的矜持放在眼里,他对她的挑逗是越来越起劲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不错,你是说过,但近几日来美女如云,你怕也忙得不可开交了吧?有一件事我一直感到很纳闷,今天早晨简小姐冲她妈妈发火,是不是因为你的热吻让她死心塌地想要你啊?”
拉克伦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是指那个‘尽善尽美’的小美人吗?哈哈,我从来不相信哪个女人是完人!现在看来,这位小姐的脾气可真够大的。”
“我脾气也不小,”金白利提醒了一句,想让自己的欣慰不要太溢于言表。知道了拉克伦对简没兴趣,她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可那并没能阻止你……”
“亲爱的,你不同,你有勇气,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的脸又热了起来。近来这个男人不停地对她唱赞歌,她都有点受不了了。他是出于内疚想给她一些补偿吗?可这些甜言蜜语是无法挽回她失去了的贞操的,将来总有一天她得独自来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嗨,这儿的美人儿可不只简小姐一位,”金白利顿了顿,又接着说:“因此还是够你忙一阵的。伊迪丝小姐……”
“她犯傻的时候自己还一无所知。拉克伦慢慢地说着;“这些天来她傻不拉叽地说个不停,而她身边的男人居然还给迷得不知东西南北了。”
金自利差点都要欢呼雀跃了。可她止住了。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困扰着她。一方面她感到很气愤,因为每次自己提出的观点都被他否决;可另一方面她又暗自高兴,因为得知他对那两个小美人毫无兴趣。本来她以为他一定会去追求她们的。
当然,金白利还想知道其他情况。她想让拉克伦承认自己吻过其他女孩。虽然她要是真听到这话并不会高兴,但她觉得了解点也并非坏事,起码可以帮助自己不再想他。
她又说:“莫尼卡小姐如何?”莫尼卡·艾尔嘉小姐是个连金白利都情不自禁要喜欢上的女孩,她想拉克伦一定也挑不出她的毛病。
不料他听后叹了口气,“金白,你难道没注意到吗?那小女人最多只有五英尺高,每次我走近她,就有一种冲动,巴不得把她像小孩一样提到我的腿上。”
金白利再也忍不住了,气愤地大声叫道:“那你到底还吻过谁?”
“说实话,亲爱的,没别人。”
她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在等你改变主意,说你想要我。”
她的心狂跳起来,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他又在戏弄自己!这一次她不再欣赏他所谓的幽默了,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他的心思还在公爵夫人身上,他不会对任何人感兴趣的。
金白利啜了一口咖啡,然后将杯子放下,戴上了手套。“拉克伦,如果你说的是实话,”她冷笑了一声,“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你就好好地等着吧广
他似乎没把这话当回事,笑着说:“亲爱的,你生气的时候,眼睛里会喷出绿色的火苗。你知道吗?那样子实在太诱人了。”
“诱人?”
他叹了口气:“你在很多方面还是那么天真。哦,现在你跑还来得及,否则我又要吻你了。我可管不了有没有人看着了,”
金白利还是不太明白他说的“诱人”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到底是怎么个诱惑着他的。不过他的后一句话,她就太清楚不过了。虽然穿着冰鞋在岸上跑很危险,可她还是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冰池里。
金白利手忙脚乱跑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这让她很不舒服。接下来一整天她情绪都很低落。他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呢?她实在感到困惑不解。
☆☆☆
“我想一旦有机会,我们就该把这匹漂亮的种马偷走。”正和拉克伦一起散步的吉莱尔南看见一对纯种马正在离马厩不远的训练场上受驯,便放慢脚步,一个劲地嘟哝着。“他有那么多好马,丢掉一匹根本不会心疼,而且每年都会有小马出生。这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嘘,小声点。”拉克伦轻声告诫道。
吉莱尔南右侧有两位客人正靠在围栏上,欣赏着两匹小马在操练。其他客人站得要远些,他们只顾谈论谢灵·克罗斯出售良种马的价格,根本没注意到拉克伦和吉莱尔南的谈话。
拉克伦拉着吉莱尔南走开了几步,说:“吉尔,这没多大意思。他有本事把那女人带回来,也就能再找到丢失的马。而且,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是马。”
他们说的是一年前罗思斯顿公爵与拉克伦等人遭遇的事。那次,拦路行动的拉克伦和两个堂兄弟抢了公爵的马车,可后来拉克伦却把财物抛到了一边,带着梅根走了。现在的他真希望自己那天没有出门,也就没有这档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事了。
“别那么当真嘛!我只是说说而已。”古莱尔南看了看拉克伦的脸色,说。顿了顿,他又开口了:“可我们都觉得,你并没把找妻子这任务当回事儿。”
拉克伦抬起了眉:“偷马和找妻子这两件事,会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吉莱尔南答道。“至少它们都能给我们带来钱。这也正是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我想你不会忘掉吧?”
拉克伦眉头皱了起来。“吉尔,你是又想对我说什么了吧?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根本不管家族的生存?还是我们住在英格兰,你感到不自在了?”
吉莱尔南有点尴尬,吸了口气:“噢,我想是因为后者吧。我们已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月了,难道还没有哪位小姐中你的意吗?你得现实一点了,别再把时间花在那位公爵夫人身上了。”
拉克伦满脸不悦,半天才说了一句:“有那么一位让我心动的。”
“嗨,那你怎么不早说呢?你什么时候准备向她求婚?”
“我已经向她求婚了。”
“那她呢?”
“她不愿意嫁给我。”
吉莱尔南冷笑了一声。“拉克伦,这事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笑。任何一位女子都乐于……”
“可这位例外。”
吉莱尔南顿了一下,“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那么说,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她只是不喜欢我。”
吉莱尔南看着拉克伦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怕伤害了他,只好强忍住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嗨,那有什么,这儿几乎每天都有新来的小姐。拉克伦,打起精神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当然,我知道,要忘了自己的旧情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为了我们整个家族,我相信你会以大局为重的。”
拉克伦暗自觉得好笑。忘了旧爱?现在看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太难,可按理说他应该很难做到这点的。他不由得心中一阵茫然:难道梅根真是不太适合自己吗?
他对梅根的感情难道是自欺欺人?他想要她只是因为她美貌绝伦,而且像只美丽的小鸟,还没到手就飞走了吗?还是因为她和公爵已有了爱情的结晶,他们的儿子让他改变了想法?
那孩子的确改变了一切。公爵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继承人,而拉克伦即便对梅根一往情深,也还没残酷到要把母亲从孩子身边夺走的地步。况且,他现在自己都搞不清对梅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了。唉,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不想再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了。
说来也怪,他一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就不难发现自己对她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情。气愤算是首当其冲,近来这种感觉与日俱增,尤其是当他看到金白利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突出。
这应该算不上是吃醋。嗨,不可能是吃醋,可每当看到金白利与詹姆斯·特拉维斯在一起翩翩起舞,有说有笑,或是玩纸牌时的窃窃私语,拉克伦都会气愤不已。不过特拉维斯已步入中年,拉克伦怎么会妒嫉一个年龄有自己两倍大的男人呢?那不是荒唐之极嘛!况且,他以前什么时候吃过醋?他压根儿就想不出自己有过这档子事儿。现在受这种愚蠢的情绪困扰,真是犯不着!
然而,对自己满腔的怨愤,拉克伦不能视而不见,因为它确确实实存在,而且挥之不去。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那女人拒绝嫁给他,使他自尊和自负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梅根没把他当回事也就不说了,可金白利起初明明表示想要他,可后来又不愿意嫁给他。真是活见鬼了,一定是撞到霉神了。噢,不,也不是,一定是自己处理不善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是挑逗金白利在先,放弃追求梅根在后。真是糟糕,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呢?如果他对梅根不那么执着,如果他不是那么犯傻劲地认为只有梅根才是自己的唯一,那今天一定不会是这个局面。很可能他己经成功了。可问题是他原先一直把金白利当作一种暂时的感情迁移。
自打那个荡人心魄的销魂之夜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当他下决心要安下心来找个妻子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太迟了。他已经亲手把这事给毁了。金白利已经明确地告诉他,她根本不想要他。
他什么时候变得畏首畏尾的了?明明自己想要却又不敢去追求?金白利躺在自己怀里时的模样是那么的恬静,可惜这种美好的感觉他只享受过屈指可数的几次。那感觉真是独特啊,是拉克伦从来没有体味过的,他真希望这感觉永远伴在他身边。
☆☆☆
“看见了吗?宝贝,看到那些马了吗?”梅根抱着婴儿来到窗前,从那儿可以望到马厩。小婴儿高兴地咯咯笑出声来。“要不了几年,你也会有一匹马,一匹小马……”
“几年怎么行呢?”德夫林从他们身后打断了她的话。“梅根,查斯丁不到一岁呢?”
“嘻嘻,他现在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让他先憧憬一下嘛。”
德夫林忍不住笑了。“你说些可笑的话时都那么可爱。不过,他能听得懂你的话吗?”
“德夫林·圣·詹姆斯先生,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儿子绝对聪明。”梅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激动地说:“他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
“好好好,亲爱的,我只好投降了。看你那样子,就像要跟我决斗一样。”
她笑了。他也笑了。“好了,现在该给小家伙洗澡了,把他交给保姆吧!那可怜的女人为了找你们娘儿俩,已经上上下下折腾了几个来回,最后没办法只好到书房来找我帮忙。”
“对不起,尊敬的公爵和夫人,我并没有……”
德夫林突然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那个女人,她不由得满脸通红。梅根咯咯地笑了,她很清楚丈夫的想法,他想让她离开这儿。“事实上,今天一早上我们都上上下下在找你,”他坚持说。“你怎么会想到带查斯丁到这些废弃的房间里来呢?”
“当然是想让他能从不同角度看风景啦。”梅根一面说着,一面在查斯丁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递给了保姆。“一大早外面太冷,我不又想让他错过早晨的美景,就带他到不同的房间看外面不同的风景。我过去还不知道你可以从这间房子看到马厩呢。”
“当然可以看到。”他以惯用的沉着态度迎合着她说。
其实,可以说谢灵·克罗斯的每一间房间德夫林都去过,只是他从没留意过窗外的景色。然而,当他现在往外面瞧时,就不由得眉头紧锁了。
“噢,早起的人还真不少啊。”他有点生硬地说。
梅根马上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冲他说:“好啦!每次你一看到那个苏格兰人就闷闷不乐,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心平气和呢?”
“等他不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笑了。“你真固执。”
他耸了耸肩,然后揽住了她。“看来你做媒的事并没什么进展。你是不是该加把劲,尽早为他找一个合适的人?这该死的家伙早点离开,我就早点舒心。要是他整个冬天都呆在这儿,那我们可倒霉透顶了。”
“我已经尽力了。我让玛格丽特多发邀请函,让更多的年轻小姐在这儿出现,可就是……”